第二百三十七章 组织能力和动手能力强

窦师傅名叫窦耀祖,四十多岁,人长的老了点儿,瞅着得有六十了。

当然了,无论是做木匠还是泥瓦匠的手艺,风吹日晒的,就没有一个小鲜肉,倒是老腊肉居多。

要说起来,窦师傅也不算造办处出身,因为他出生那会儿大清朝已经亡了,相应的呢,前朝的永久单位也黄了,充其量算是一下岗职工。

主要是他爷爷和他父亲的原因,这才一直都没有单位接收。

但要说窦师傅的手艺怎么样,这个李学武确实很佩服,家里的家具不是窦师傅做的,但倒座房的家具可是。

看家具别光看外表,再看看里面,嘿,你拿着吸铁石愣是在家具上找不到吸着点。

全套的卯榫结构,结不结实李学武现在还不能说,因为也没用着几天。

但是据李学武估摸着,自己是见不到这家具自己坏的那一天了。

老彪子有时候嫌弃炕热,直接睡到炕柜上去,那大体格子也没见炕柜怎么着了。

“窦师傅,来,抽根儿烟”

李学武给窦师傅敬的是中华烟,倒不是李学武看人下菜碟,要用到窦师傅了才给好烟抽。

李学武的烟也是猫一天儿狗一天儿,碰到去董文学办公室了,那就是最少一周的中华烟。

要是赶不上了,那就是大前门,如果大前门也赶不上了,科里不管是谁的吧,飞马、勇士、生产烟都行。

这里最便宜的就属治安股王建国的生产烟了,八分钱一包。

李学武也不嫌弃,使劲儿啄也冒烟儿,抽着嘚着呢,就是抽完了腮帮子疼。

给别人敬烟也是随缘,兜里正在抽的是什么就给什么,今天给窦师傅的是中华,明天给门口的门卫散的也可能是大前门。

后天碰见厂长了更可能就是顺来的飞马和勇士了,因为那些领导没抽过这么“好”、这么“有劲儿”的香烟,得让他们尝尝。

说归说,笑归笑,社交匪徒李学武跟谁都敢闹一闹,但再闹也万万做不出兜里两盒烟,贵人敬贵烟的事儿。

“哎哎,谢谢,我哪儿抽的了这么好的烟”窦师傅笑着用手侧着接了李学武划着的火柴。

后世某些“讲究人”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规矩”,说是给别人点烟时一根火柴不能点三个人的。

原因之一倒是也算有道理,说是火柴的长度有限,只能点两个人的。

原因之二就有点儿邪性了,说是上香才点三的数,还说跟“散”谐音。

这个李学武就不敢苟同了,要是这么说大道上都是打火机了,点两次就得扔个打火机。

李学武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儿,抽了一口烟说道:“窦师傅,还有个事儿得请你帮忙”

窦师傅赶紧将嘴里地烟吐出来,说道:“您太客气了,有事儿您言语”

李学武眯了眯眼睛说道:“有个朋友家也需要装修,但不是大动作,就是重新搭个炉子,室内和室外维护一下”

窦师傅也算是见识过风雨的人,哪里不知道李学武的意思,想了想说道:“我有两个徒弟,都是从小儿在我们家长起来的,是我给娶的媳妇盖的房,您给我地址,这周末我带着他们两个去干活儿”

李学武点点头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地址,又将要求写了几条,从兜里掏出钥匙一起递给了窦师傅。

“材料什么都劳您费心,事后咱们跟西院儿一起结算”

窦师傅仔细地接了纸条和钥匙说道:“您放心,一会儿我就去一趟看看需要什么,什么时候做完了咱们再说”

李学武点了点头不再聊这件事儿,而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边工作边跟窦师傅聊着闲篇儿。

窦师傅也知道李学武忙,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不说话在那儿坐着。

跟窦师傅一样沉默寡言的还有车间里的秦淮茹等人。

原来昨天下午保卫科就将处分决定抄送至了车间,也在保卫科的公告栏上贴出去了。

现在的结果就是秦淮茹八人因治安处分被撤岗了,车间主任都快被气疯了。

“你说说你们有没有点儿谱儿,啊?都是多大岁数的人了,还特么跟着人家去打架,秦淮茹是顶岗的,光脚儿的不怕穿鞋的,你们也光着脚儿啊?”

无怪乎车间主任发飙,这特么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一台机器一个人,冷不丁的撤岗上特么哪找人去?

“主任,这件事儿怪我了,是我没有带好秦淮茹,这才惹了祸”一大爷见车间主任横着眼睛看着秦淮茹,不由地出言解释道。

车间主任瞥了一眼一大爷,道:“易师傅,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人家认不认你这个师傅还不知道呢,谁承你的情了?”

一大爷的专业级别决定了他在车间甚至轧钢厂里还是有一点话语权的。

秦淮茹就住在他们家对门儿,还都是一个车间的,一直都是他带着教来着。

但是因为叫一大爷习惯了,而且小寡妇徒弟也不好听,就一直没叫师傅。

虽然没叫师傅,但是邻里关系处的还行,毕竟贾张氏还活着,所以这才替秦淮茹说话的。

一大爷拉了拉生气的车间主任,道:“你看秦淮茹家的情况确实特殊”

车间主任的级别可不低,虽然尊重一大爷,但也不会惯着一大爷说话,平时还好说,在训人时是不允许出现别的声音的。

“家庭特殊人就特殊了?就可以带人去打架去?没看见协同公告发过来了啊,你叫我上哪儿找人上工去?再说你看看这几个人像是后悔的样子吗?”

这八人昨天回来的时候就被交代了,只承认打架的事情,不能说别的,所以一致决定由秦淮茹来说话。

这会儿见车间主任发飙,有胆儿小的气不过就要开口辨别,但是被同伴拉住了,几人都是闭口不言。

一大爷倒是很淡定地说道:“保卫科的科长也是我们院儿的,还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不行的话我去说说,看看能不能缓缓”

见车间主任态度缓和了,便又继续说道:“昨天我就说过秦淮茹了,本来是昨晚等李学武回家跟他聊聊的,但是一直没等到,今天他准上班了,我这就去找他去”

昨晚一大爷确实说了秦淮茹,倒不是别的,完全就是出于院里一大爷的责任,但是没想到差点儿崩了一身血。

原来秦淮茹回家并没有跟贾张氏说起打架的事儿,也没有说撤岗的事儿,是一大爷主动上门儿去过问,这才叫贾张氏知道了。

贾张氏哪里受的了这个消息,一听心里的火蹭地就上来了。

“秦淮茹!你是不是要瞒到咱们家都饿死了才告诉我这件事儿!你个败家娘们儿,可怜我儿子的工作啊,这可叫我怎么活呀”

一大爷也是没想自己捅了马蜂窝,以前没记得贾张氏的嗓门这么高啊。

很是有些尴尬地站在贾家的屋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淮茹倒是很淡定,因为知道李学武后续的安排,所以就没打算回家说出来,可是没想到“关心”自己的一大爷坏了自己的事儿。

轧钢厂打架的事儿算是个秘密,就该烂到肚子里的,哪里敢跟嘴跟棉裤腰似的婆婆说,所以秦淮茹看着眼前的情况也头疼。

一大爷好心劝慰道:“棒梗他奶奶,没多大的事儿,就是打架斗殴嘛,厂里的小伙子不经常这样嘛,无非是停工撤岗几天,等过一阵子找车间主任说说又上岗了”

一大爷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贾张氏哭嚎的更厉害了,嘴里骂着秦淮茹败家,丢了工作家里都得喝西北风。

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撤岗不挣钱她就活不起了,说来说去的又是止疼药又是养老钱的,眼珠子瞪着秦淮茹都要吃人了。

秦淮茹没办法,看着两个女儿都被吓的躲到里屋去了,只能开口劝道:“吃饭暂时不愁,李学武家的活儿还没结束呢”

提到李学武,一大爷倒是想到这个事情正归李学武管,便说道:“这不是李学武的工作嘛,怎么没找他嘛?我去找找他去,咋地也得让你们生活啊”

秦淮茹哪敢让一大爷去找李学武,便拦着说道:“是我自己闯的祸,麻烦人家干什么,一大爷你不用去了,我听厂里安排”

一大爷还没等再劝两句,贾张氏在旁边当啷一句。

“好啊,是李学武搞的鬼,这是卸磨杀驴,想要饿死我们全家,然后”

秦淮茹也没管婆婆口中的“卸磨杀驴”用的对不对,就在婆婆说出“然后”时突然打断道:“妈,你说啥呢!”

说着话还不断对着贾张氏使眼色,但是现在气急了的贾张氏满脑子都是李学武与秦淮茹合起伙儿来断了她们家的经济来源,然后控制他们家的想法。

“你闭嘴,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说,是不是他的主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儿,我去找他去”

贾张氏这会儿也不怕大五四了,撕吧着就要出门儿去找李学武。

一大爷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贾张氏嘴里的李学武这么奇怪。

李学武搞鬼?卸磨杀驴?饿死贾家?李秦联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唱大戏的都不敢这么唱啊。

“不是不是,怎么就跟李学武有关系了?是你们得罪他了?”

见一大爷问,被秦淮茹拉着的贾张氏嘲讽地说道:“得罪他倒好了,现在啊,呵呵,我都嫌臊得慌”

秦淮茹见一大爷在这儿左一棒子又一榔头的,将自己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便有些气道:“一大爷,您还是回去吧,我自己愿意接受处罚,不用您管了”

贾张氏正想一大爷跟着去找李学武好壮壮声势,现在秦淮茹撵人,自己又被秦淮茹挡着不让出去,气急了直接动手给了秦淮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又急又狠,秦淮茹正在跟一大爷说话哪里躲得开。

“啪”的一声,秦淮茹的脸瞬间就肿起来一个五指印儿。

屋里躲着偷看的小当和槐花被吓得猛地哭嚎起来。

贾张氏也被自己的这一巴掌给吓到了,虽说贾张氏对待秦淮茹泼辣了一些,但是有一说一,可不是虐待秦淮茹,更不敢打骂的。

即使后来闹得最凶的时候也是搭灵棚折腾秦淮茹罢了,骂人的话都没有说过。

但是今天算是触碰到了贾张氏的底线了,这个年代,一份正式工作对于一个单职工家庭来说就是命根子。

本来这个命根子就是自己命根子贾东旭的,现在给了秦淮茹,却是被秦淮茹给丢了,哪里能不急眼。

可是再急的怒火也被自己的这一巴掌给打没了,愣愣地看着捂着脸的秦淮茹。

一大爷没想到自己过来帮秦淮茹想办法却闹到这种地步,脸上很是尴尬,嘴上不由地说了贾张氏两句:“你这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有事儿说事儿嘛”

说着话就去看秦淮茹被打的脸,这会儿秦淮茹的嘴角已经开始流血了,看着打的很重。

一大爷很是关心地说道:“怎么样,要不要”

还没等一大爷说完,秦淮茹便冷冷地瞪着贾张氏说道:“您不是要去找李学武嘛,我给你指地方,他现在就在轧钢厂跟厂长喝酒,你去吧”

贾张氏“呜嗷”地就哭了出来,扑蹬一下就坐地上了,嘴里嚎道:“我是为了谁啊?家里的粮袋子一粒米都没有了,你把工作丢了,咱们家喝西北风啊”

一大爷也知道自己惹祸了,便开口说道:“我家里还有富余,我这就回去给你们取袋儿棒子面儿去”

最近一段时间一大爷因为没有支援秦淮茹,所以手里的结余就有点儿多,这才敢说这么壕气的话。

听见一大爷再次“支援”自己家的“抗饿”事业,贾张氏的哭声都降低了一个八度。

可哪知道秦淮茹冷着脸对着一大爷说道:“一大爷,谢谢您的好心,我们家暂时不缺吃的,天晚了,您回去吧”

秦淮茹的话刚说完,贾张氏的哭声却是猛地提高了两个八度。

那可真是赛过帕瓦罗蒂的《我日》,不让小黑胖子的《叫小番》。

一大爷眨了眨眼睛,道:“淮茹,我这”

秦淮茹没在理会一大爷,调头就去招呼小当和槐花吃饭,饭菜是从李学武家拿回来的,现成饭。

棒梗不在家是因为今天傻柱在倒座房主厨,棒梗跟那边儿混熟了,也没管李学武说的是早饭,仰着大肥脸就跟倒座房那边吃了。

因为不止李学才觉得闻三儿几人是人才,棒梗也这么觉得,说话太特么好听了,长大以后说啥也得加入这个团伙。

闻三儿:“团队?”

见一大爷还要说话,秦淮茹头也不回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家里都是女人,一大爷您回去吧,有事儿明天去厂里再说”

一大爷这才讪讪地回了家,跟一大妈又是学了一通,所以今天是怀着愧疚的心情帮着秦淮茹讲情的。

本以为今天自己为秦淮茹出头,现在自己又要去找李学武讲情,秦淮茹应该是感激自己的,可是听了主任的话,看着秦淮茹几人都没有这个意思。

秦淮茹看了看门外,想着这个时候人事科的也应该来了。

“一大爷,主任,我们知道错了,给您带来了麻烦,李学武也是按照规定办事儿,对方逼着他呢,我们也不好给他再找麻烦,所以我们接受厂里的处分”

见秦淮茹这样一副态度,车间主任又能说什么,冷哼哼地说道:“知道处分决定是啥不?是调你们去服务处扫厕所,你以为你主动承担责任就是英雄了?害了七个人,还耽误了车间的工作进度”

秦淮茹面上听着车间主任的训话,想着那天在炕上开玩笑说是调她去扫厕所,没想到调令真的是去扫厕所,虽然知道是幌子,但内心忍不住暗骂李学武坏蛋。

车间主任见秦淮茹没什么后悔的表情,越说越生气,点着秦淮茹道:“本来你就是被特殊照顾进来的,干啥啥不行,车个零件儿都比别人慢,风言风语的我就不说了,你跟这些女同志有仇啊,打架都得带着他们”

车间里有些围观的男工人看着秦淮茹几人挨训也是当热闹看,平时打闹可没少吃这些女工的亏,但多是嘴花花,没什么仇怨。

这车间里其他的女工就看这几人不顺眼了。

秦淮茹是什么身份,能结交的都是些“二愣子”,要不就是“心眼子”,平时多多少少的跟车间男同志们打打闹闹的。

这车间里可不止一对儿两口子,单身男女青年也不老少。

结了婚的娘们儿总比没结婚的大姑娘放得开,说得了玩笑话,所以秦淮茹在车间里的人缘好坏参半。

处的好的有,都是娘们儿,处的不好的也有,大姑娘小媳妇儿居多。

现在受了难,这八个人耳边传来的小话儿就有些不中听了。

“呵呵,还以为只有勾搭男人的本事呢,没想还是个茬子”

“你可小心儿点儿,别下了班门口堵你”

“她也就想想吧,我隔着三里地都能闻着她们身上的骚味儿,现在更严重了,八里地都能闻到臭味儿”

“你要这么说以后去食堂吃饭可得躲着点儿了”

有不喜欢的就有喜欢的,要不怎么说人缘好坏参半呢。

边儿上看着的小伙子们听见这些议论声见秦淮茹八人都是气的红了脸,很是有些抱不平。

“积点口德吧,都是一个车间里的同志,丫嘴怎么那么碎呢”

“就是,话也忒密了点儿”

大姑娘可能都只是心里骂着出气,这些小媳妇儿可是不让份儿的。

“呦,是说到某些人的心坎儿里了?”

“呵呵,怕不是昨晚刚从人家炕上趴下来呢,当然说好话”

这八个人里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平日里都是手撕别人嘴丫子的主儿,哪里受过这个气。

但是这几人心里怀着“秘密”,虽然都委屈地咬碎了牙,但都没有还嘴。

倒是这些平日里玩的比较好的小伙子们不愿意了。

见这些小伙子们要急眼还嘴,车间主任也是有些听不进去了,怎么自己在这儿说老有人在底下接茬儿。

“去去去,批评会就到这儿,该干啥干啥去,手里活儿都干完了咋地?”

这些小媳妇儿不敢跟主任顶着说,但嘴里还都嘀咕着:“没篮子找茄子抵拉着,看你们以后怎么找媳妇儿”

这些人刚要转身,车间的大门被推开了。

“呦,这是干啥呢?”

谢大姐带着许宁和一个人事科的干事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见车间主任和秦淮茹几人被车间工人围成一圈儿。

车间主任的级别要比谢大姐高一些,但是谢大姐是机关的,所以车间主任说话也很客气。

“呵呵,谢科长,怎么还亲自过来领人啊?”

谢大姐也没管这些人在干什么,自己还有工作没忙完呢,这新上任的招待所的所长进了自己屋第一句就是他是李学武的兵。

谢大姐当然知道董文学和李学武在下棋,所以对许宁也是很重视,便亲自带着他调人,总要比手底下人去调人痛快点儿。

“都是为工厂服务嘛,再说从你张主任这里调人我还能不亲自来?”

一大爷和围观的工人不是行政人员,自然没听懂谢大姐说的话,但是车间主任却是听出了不对来。

这人事的来带工人去服务处一般叫领人,只有平级调动或者调整岗位才叫调人。

这就是为什么张主任说您怎么亲自来领人,而谢大姐说的是来调人,这种潜规则的术语是不会说错的,所以车间主任才愣住了。

“谢科长,您的意思是?”

谢大姐着急,便也没注意现场的气氛,拿出文件翻了翻说道:“保卫科的协同函你们收到了吧?”

车间主任听到保卫科的协同函这才确定这谢科长一定是说错了。

“收到了,哎呀,惭愧,这秦淮茹太不靠谱了”

围观的人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主任在批评这八个人。

“该!掏大粪去吧!”

“以后离她们远点儿,省得沾身上”

谢大姐将调令递给车间张主任道:“秦淮茹、张松英等八人今天开始从你们车间调到服务处,你签个字,我带人走”

张主任接过来在最上面的人员调动表上签了字,嘴里还问着谢大姐什么时候给自己补充人员。

可是刚要还给谢大姐的时候发现调令下面还有一张调令,还以为哪个干部的,好奇心驱使下就翻了一下,这一看就愣住了眼。

“这是?”

谢大姐从车间张主任手里拿过文件,见张主任问了,便随口说道:“哦,许所长又把她们八个调到招待所去了,我们先去的服务处挑人来着,所以就直接签了手续,你这边属于后补票”

虽然谢大姐说的有趣,但是车间主任却是没笑出来,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这是啥情况,昨天保卫科发过来的函是调这些人去扫厕所,以示惩戒。

可是这些人都还在自己这儿呢,人事关系就从自己车间到服务处再到后勤处走了一个圈儿。

这招待所的许所长和秦淮茹几人什么关系?

能知道的就是保卫科的李学武和秦淮茹、易中海一个院儿的。

但要说是保卫科的关系谁也不信的,谁特么有这个关系往厕所调啊,所以张主任猜的是许宁和这些人的关系。

许宁的心跟李学武的心大差不差,都是属藕的。

一进来就见车间里的气氛不太对,再看秦淮茹的脸上还有个巴掌印儿,再加上刚才人事的谢科长一说完,底下就有人说闲话,定是这八个人受委屈了。

甭说这秦淮茹是李学武安排的,也别说这八个人算是帮自己才背了锅,单说许宁跟李学武学的这护犊子的脾气,也忍不了现在这个状况。

许宁对着车间主任笑了笑,然后对着谢大姐说道:“谢科长,现在这八位同志算是我们招待所的人了吧?”

谢大姐看了看现场,又看了看车间主任的表情,再看看许宁,便说道:“已经是了,文件都签好了,不想要都不行了,我可没时间陪你跑了”

许宁对着谢大姐点头谢了谢,然后说道:“正好她们人齐,我就借张主任宝地跟她们交代一下,交代完您就直接带着她们去办手续,我那边儿还得去徐主任那儿领招待所装修的文书”

谢大姐点头道:“你说,说完我就带人走”

许宁客气地对着车间张主任点了点头,看着是客气,但是许宁干了这么长时间的保卫干部,身上多少带着点威严的气势。

这些围观着的人听说这八个人被调到招待所就有些不服气,还有私底下不忿的话,但是见到这么严厉的招待所长都又不羡慕秦淮茹她们了。

在服务处是扫厕所,在招待所还不得擦厕所啊,给人家端茶倒水的还不如车间舒服呢。

只见许宁站在秦淮茹八人面前肃着表情说道:“我是保卫出身,讲究的就是规矩,以前的事儿我不管,但是既然进了我队伍那就是要做一个规规矩矩的服务员”

听见许宁的训话,虽然态度很严厉,周边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因为秦淮茹算是顶岗的,怎么这会儿直接就是正式的服务员了?

说好的扫厕所呢?

许宁没有管这些议论声,而是继续说道:“鉴于秦淮茹同志和张松英同志有较强的的组织能力,其他人又都有较强的动手能力,现在任命秦淮茹同志为客房股股长,以工代干,张松英同志为招待所服务处营业员”

这些人事安排是准备到了招待所再说的,但是现在这几人有些情绪不对,便在这儿帮几人找个了面子。

张松英就是跟李学武说话的那个伶俐的女人,也是秦淮茹在招待所开门跑出去以后第一个动手的人。

她比秦淮茹小几岁,长得很标志,身材也好,李学武看着就是浓浓的少妇风。

但这个少妇可是不一般,那是真敢下手的厉害角色,那个小妹的嘴巴子就是她抽的。

张松英知道秦淮茹有关系,所以刚才即使再委屈也没回怼那些人。

现在这八个人终于眼眉吐气了,脸不红了气不喘了,瞪着那些人也有劲儿了。

周围这些人算是开了眼了,明明是被批评的人,现在反倒被“罚”进了招待所,打头儿的那个还以工代干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神特么有较强的组织能力!

神特么有较强的动手能力!

不说理的许宁皱着眉头说道:“都跟着人事科的谢科长去办手续,然后自己去招待所帮忙,明天装修的队伍进场,您们则是去小礼堂学习服务礼仪”

倒不是李学武会玩儿活儿,弄什么礼仪,而是李副厂长从国际饭店借来的人,专门为了培训这些“土包子”来的。

秦淮茹几人见许宁严厉交代了,但都听出是为了给自己几人出气,便都爽朗应是。

八个人昂着脑袋露着笑脸跟着许宁和谢大姐出门去了。

留下车间里这些人稀里糊涂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

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一大爷,怎么就以工代干了?

明明昨天婆媳两个还闹得不愉快呢,明明昨天还说去扫厕所呢,现在就以工代干了。

许宁跟谢大姐他们打了声招呼分开,便去徐斯年那边儿拿了文件,这徐斯年比李学武还着急呢,特事特办,许宁去了就拿了文件。

等李学武拿起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了许宁才回来。

“窦师傅,这文件你拿回去盖章,抓紧时间办,今天下午下班前如果能回来,今天就能领材料费”

“放心吧,我这就去街道盖章”

窦师傅拿了文件跟李学武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出门走了,李学武留饭都没顾着吃。

许宁拿了自己的饭盒跟着李学武边往食堂走边说了车间里的事儿。

李学武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细枝末节,不要管他们,你的任务就是从新开始,把招待所建设好”

许宁点头道:“我知道,一定放在心上,对了,科长,有个事儿得跟您说一下”

李学武边走边笑着说道:“以后叫李科长,我叫你许所长,可别再像现在这么叫了”

许宁也是笑了,道:“那就听您的,李科长”

“哈哈哈哈哈”

李学武笑过一阵对着许宁问道:“你想说什么?”

许宁看了看李学武说道:“刚才我去服务处调人,服务处的王处长说李副厂长安排的,从外事部管辖的国际饭店借来了一位老师,教咱们服务人员礼仪”

李学武听了许宁的话,眼睛眯了眯,道:“好事儿嘛,多学习,多提高”

许宁皱着眉头道:“就怕是糖衣炮弹啊”

“呵呵,糖衣炮弹,他也得有糖衣才行啊,机灵着点儿,给你的这八个人用好了,谁敢伸手就剁了他”

许宁知道这是李学武的自留地,不然也不可能让自己来了,所以坚定点头道:“保证完成任务”

但随后又是有些皱眉头地说道:“去后勤处要预算的时候,后勤的一个科长有意无意地说了食堂的刘岚想来招待所,您看?”

李学武不知道这是刘岚自己的主意还是李怀德的主意,但这个面子得给。

因为刘岚既不是服务处王处长的人,又不是后勤处张处长的人,是谁的人李学武不能给许宁说。

李学武想了想,只能点头道:“让她当餐饮股的股长”

“啊?”

许宁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这食堂的服务员是什么来头,直接就是股长。

李学武与许宁进了食堂排队,便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聊了聊以后的经营问题。

等排到李学武两人的时候正巧是刘岚在打菜,见李学武两人过来刘岚也是愣了一下。

见李学武对着自己笑了笑,便顺手打了一勺子菜到了李学武的饭盒里,等反应过来又填了半勺。

李学武看着饭盒里的菜有些哭笑不得地接了傻柱递过来的馒头对着刘岚点了点头,便找地方吃饭去了。

刘岚见李学武点头,就有些发愣,但是见许宁在自己面前,这才反映过来,有些兴奋地给许宁又多打了半勺。

许宁笑着说道:“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咱们家底儿可不富裕”

刘岚自然听出了许宁的意思,很是感激地说道:“谢谢许所长”

许宁不便在这儿多说,点了点李学武的位置便走了过去。

李学武倒是没有注意许宁的动作,还是等刘岚和傻柱两人端着碗坐在了自己旁边才看见许宁跟自己使眼色。

傻柱将一二大碗白菜炖土豆放在桌子上,手里捏着两个馒头坐在了李学武身边,看着刘岚端着饭碗坐在了许宁身边,不满地嘟囔着。

“拉着我过来干什么呀?你不知道我们俩一个院儿啊,不知道我们俩铁磁啊,我们两早上、晚上都在一块儿吃,中午还往一块凑啊,有什么好见的”

刘岚瞟了傻柱一眼笑道:“行了啊,知道你跟李科长关系好,但是别装过劲儿了啊”

傻柱听了这话作出一副要端着碗走的样子威胁着刘岚,刘岚好不容易把傻柱拉过来怎么可能让他走了,见傻柱这个样子也只好配合着说了两句好话。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厉害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傻柱又笑呵呵地将碗放回了桌子上,等坐好了又说道:“想跟我兄弟说什么呀?还把我叫过来作陪,我可跟你先说好了啊,我兄弟可是大公无私的主儿,托请一律免谈”

刘岚知道傻柱在开玩笑,便也笑着说道:“昨天谁说的”

见刘岚要倒后账,傻柱哈哈笑着插科打诨道:“咱们内部的事情可不许外传啊,有纪律”

许宁笑着插话道:“刘股长马上就不是你们内部的了”

听了许宁的话刘岚和傻柱都有些愣住了,刘岚最先反应过来,感激地看着李学武道:“谢谢李科长”

李学武笑着指了指许宁道:“谢错人了,你得谢许所长,那是你领导”

刘岚感激地对着许宁说道:“谢谢许所长”

许宁也是笑呵呵地说道:“谢啥,马上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同志了,不用这么客气”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刘岚道:“刘股长在食堂工作了这么久,又管着小食堂的业务,对于餐饮服务这一块儿是有经验的,所以我觉得您是能胜任的”

刘岚笑着说道:“保证完成任务,哈哈”,知道李学武和许宁都是保卫干部出身,喜欢手底下人这么回复,所以刘岚也应景地这么回复了。

李学武和许宁都是笑了笑,只有傻柱还在看着刘岚。

“刘岚,你还真是深藏不漏啊,叛变组织很隐蔽啊,不声不响的刘股长了,行啊”

看着傻柱调侃自己,刘岚今天很高兴,所以也是开玩笑道:“那是您不去,要是您去的话哪里有我的位置”

李学武笑着看向傻柱问道:“想去吗?何厨师长?”

傻柱咧着嘴笑了笑,道:“听着官儿真是不小,但是你们那才多大个地方,能管几个人啊”

这倒是实话,招待所是副科级单位,编制拢共就那么几个,这还是服务处支援了几个名额,这才能支吧开。

这也是为什么以前黄平没有把招待所利用完全的原因,因为人手不够。

许宁不服气地说道:“我们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干部可都是正经干部啊”

傻柱看了看刘岚,没有问出:“你说的这个正经是我想的那个正经吗?如果是,那么可能不是这么正经”

刘岚也知道傻柱啥意思,恼怒地瞪了傻柱一眼,随后看向李学武道:“李科长,我和”

李学武将手里的馒头放下,摆手道:“不说这些,踏实工作”

给刘岚吃了一颗定心丸又对着傻柱问道:“真不愿意来?可别说我不讲哥们义气啊”

傻柱吃了一口白菜道:“不去,就那么两个人我怕饿死,你说哥们义气我倒是得问问你用不用我帮你介绍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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