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帅,要不去给大帅说一下,暂且先加税三成?”施耐庵皱眉说道。
“不加,三成税赋可是不少,若是加了这些税赋,百姓们辛苦劳作一年,恐怕连一顿饱饭都是保证不了,不利于大帅的民心归附,不能加。”朱瀚依旧是反对给老百姓们再加税。
“那可怎么办?”
施耐庵也是不想给百姓增加负担,可是不建立平安仓的粮草物资储备,就无法保证应对突发情况。
“先生,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所谓士农工商,咱们缺钱了,可不能只盯着一个‘农’使劲儿薅羊毛啊,我就是出身农户,要是把农给惹毛了,那可是要翻船的。”朱瀚笑着说道。
“副帅说的有道理,可是士人因为打土豪分田地也已经是老实了,多数已经投靠副帅效力了,也不好给他们再加税吧?”施耐庵说道。
“除了这两个,不是还有工商嘛!”朱瀚说道。
“农为根本,如今农本不兴,何谈工商啊?”施耐庵还是老一套的思维,只觉得天下利有定数,农业不行,那工商也是白扯。
“那先生你可错了,我可是听说了,江浙民间富饶,仅仅是依靠食盐,是远远没有捞取多少利润的,我们要是做出一些别的商品发卖到江浙,就相当于另外开辟了几条食盐贸易!”朱瀚信心满满的说道。
“副帅的意思是?”
“我打算在滁州设立工业司和商业司,督办一批工坊和商号,给我军充实局军备。”朱瀚说道。
一听到要开设工业司和商业司,施耐庵倒是没有表现的很诧异,他可是知道副帅一向看重工商两业。
只不过,这两个行业都是不同于农业,就算是起步阶段,也是需要大批人力物力的,可不是在农田里卖力气就能够有效果的。
“副帅,无论是商业司还是工业司,恐怕都是需要大批银钱筹备吧?”施耐庵问道。
“嗯,说的没错,我也粗算过了,最少需要三十万银钱,还有大批的工匠和货源。”
在朱瀚的计划中,第一步建立的工坊,主要是已经是试验成功的玻璃、白糖、印刷等利润大的行当为主,能够快速的回本获利。
仅仅凭借滁州当地的工匠,几乎根本不可能建立这么多的工坊。
果然。
施耐庵一听朱瀚的计划,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副帅,可真是大手笔啊!”
明明穷的一毛没有,却敢想这么大的计划,施耐庵是真佩服朱瀚
三十万银钱的启动资金,还有至少数千人规模的工匠,施耐庵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办法的。
要知道,蒙元在江浙行省征收的税赋也不过二百万银钱左右。
施耐庵觉得要想获得这一笔启动资金,恐怕只能是再派大兵去江浙集齐府威胁勒索了。
“那可不行,江浙行省的伯鲁等人,已经是号称‘两江互保’,在天下人面前显示了自己的中立,我们要是再去攻打江浙,恐怕会影响收服各地民心,而且还会影响食盐贸易的。”朱瀚反对道。
如今的蒙元朝廷,已经是陷入了两派争斗中。
皇太后奇氏和皇帝爱猷都面临巨大的身份危机,许多蒙元诸侯将领都怀疑皇帝爱猷身份的合法性。
反对派的哈麻、特木尔等人拥立魏王孛罗帖木儿,大有要入京‘靖难’的架势。
而在江南的伯鲁、吉同等人,竟然联手发了一个布告,宣称江浙行省江西行省不掺和大都和汴梁的争斗,他们要谨守臣子的本分,来了一个两江互保,既不给大都效忠,也不给汴梁的魏王效忠。
许多人都是觉得,江浙行省和江西走了一步臭棋,属于两头不讨好的骑墙派。
将来不论是哪一方得到优势,肯定是饶不了他们。
不过。
朱瀚却是知道事情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自从红巾军在朱瀚指挥下击杀了元帝,歼灭了百万大军,两江的蒙元官员们就已经是彻底体会到了‘大元气数已尽’的感觉。
连皇帝都被反贼给杀了,却还忙着内斗,这大元朝不亡,哪还有天理了。
所以,江浙平章伯鲁已经是开始筹划将来彻底投降红巾军朱元璋兄弟的可能了。
毕竟江北的兵马强大,一旦渡江南下,别说是伯鲁的江浙兵,就算是联合上江西行省的兵马,也未必能够挡得住人家进攻。
所以这个‘两江互保’,看起来是给蒙元朝廷两不相帮,其实是跟朱瀚通过气的暧昧表态。
朱瀚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再去威逼伯鲁等人呢。
“那副帅可是另外有了办法?”施耐庵问道。
“嗯,不错,我听说江南有一个巨富,可以说是富可敌国?”朱瀚问道。
施耐庵顿时双眼一亮。“沈富沈万三?”
“没错,就是沈万三!”朱瀚微微笑道。
沈万三的大名,在江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老少皆知,因为沈万三的财富太多,许多人都认为沈万三家中藏有神仙给的聚宝盆,才有了如此多的财富。
朱瀚可是知道,沈万三其实是经营有方,以江南田地为根本,大肆扩张各种工坊商铺,供养了成千上万的工匠,然后还经营海贸,出口大批的瓷器、丝绸、茶叶等特产。
“我记得先生曾经在苏州为官,肯定是有一些人脉的,可否去一趟苏州,替我探一探沈万三的底,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亲自去一趟苏州,会一会这个沈万三,商量一下发财的大计。”朱瀚紧接着说道。
“什么,副帅要去苏州?”
“我们不久必然要统治江南的,不先会一会这个沈万三,怕将来不好应付江南士绅豪族,就当是先练练手了。”朱瀚笑道。
“副帅万金之躯,干系光复大业,不可涉险去江南啊,毕竟江浙名义上还是蒙元的啊!”施耐庵可是大不放心。
如今的施耐庵,已经有襄助朱元璋兄弟争霸天下的雄心。
作为副帅的朱瀚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朱瀚听罢,却顿时大笑起来。
“先生放心吧,刘伯温几次来信告诉我,伯鲁、范遥等人日日心惊胆战,唯恐我们找到由头进兵江南,我要是去江南,他们不当祖宗供着才是不正常呢,怎么可能敢有人对我不利。”朱瀚笑道。
伯鲁、范遥等人现在可是害怕的厉害,唯恐朱瀚他们不讲武德,一个进兵江南,连当肥羊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留。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知道大人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去苏州,我与那沈万三当年还算是有些交往。”施耐庵说道。
施耐庵祖籍苏州,后来才迁居的兴化,在蒙元高中进士后,最开始授予了苏州府的官职,后来才是升迁到了钱塘知县。
在苏州的那两年,自然是与苏州名人沈万三打过交道。
“再等几天吧,此去苏州,毕竟是要拉着沈万三做生意,我打算让你带一些样品给沈万三看看,省的他不肯掏银子。”朱瀚说道。
“那下官就随时待命!”施耐庵连忙说道。
朱瀚打算让施耐庵带的样品,拢共也就是三样东西,分别是透明玻璃、白糖和肥皂。
滁州的工坊现在都已经可以造出来这三样商品,只不过受限制于原材料的不足和工匠的短缺,不能更大规模的扩产。
制造透明玻璃和肥皂,都是需要大量的纯碱,这种天然矿产需要有大商号渠道才能拥有充足的货源和储备。
而制作白糖,则是相对简单一些,仅仅是把红糖用黄泥水脱色而已,但是大量的红糖原料也是需要有大商号支持的。
朱瀚随后几天,都是有事没事儿在衙门后院。
他把试验的几种商品作坊都是直接设在了衙门后院里,反正也不大,拢共就是几十号人。
又是经过三天的准备,总算是把朱瀚要求的样品数量给准备充足了。
“七五,五百件玻璃碗、一千斤白砂糖和五百斤冰糖,还有一千只香皂。”
二姐夫李贞见到朱瀚来了,赶忙笑着上来禀报。
自从被委任掌管了义军的盐业商号以后,二姐夫李贞是越来越熟练,不仅把盐业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帮着朱瀚督办起了玻璃、白糖和肥皂三个工坊。
“很好!二姐夫,你赶紧派人去准备装船,所有的玻璃碗全都用稻草做好防护,不要磕碰碎了,白糖和香皂,也都用上好的油纸包好,不要受潮,咱们以后大笔的赚银子,可就要靠这些东西了。”朱瀚笑着说道。
二姐夫李贞连忙点头,安排了几个得力伙计去准备车马船只打包。
“七五,我听说这些货品,都要送给沈万三?”二姐夫李贞小声问道。
他的脸上是满满的不舍,这么一大批货物可都是价值连城啊。
朱瀚闻言笑了起来。“送?那怎么可能,我虽然想要拉拢沈万三,可绝对不是要去讨好他,甚至可以说他沈万三应该想尽办法讨好我们才是,哪里用得着送给他。”
最近一段时间,红巾军在淮东击杀元帝歼灭百万大军的消息,已经是在江南民间掀起了舆论风暴。
许多江南百姓都是纷纷传言,红巾军将会不日南下江浙,到时候必然是一场权力财富的大洗牌。
如沈万三这种的豪族巨富一个个都是惊骇不已,纷纷害怕蒙元朝廷倒了,红巾军这帮子泥腿子把他们给抄家刮财。
“那就好,那就好!”
二姐夫李贞一听,立刻就是笑的跟花一样了,只要是不让自家人吃亏,二姐夫李贞心里才是舒坦。
“这一批货品,我是打算放在沈万三那里寄售,也是给沈万三看一下我们的新货,让他知道以后的合作有利可图。”朱瀚说道。
不论是玻璃、白糖还是肥皂,那都是有技术优势才能做出来的。
沈万三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肯定明白其中的利润,要想赚钱就肯定要跟朱瀚合作的。
为了保证让沈万三乖乖合作,不必去担忧江浙蒙元官员们兴师问罪,朱瀚还专门派人给刘伯温送信,说明了自己的打算,让伯鲁、范遥等人做好滁州红巾军南下人员的安全,否则一旦出了什么差池,红巾军就要炮打金陵兴师问罪了。
朱瀚刚刚派人去给刘伯温送信,正在给施耐庵去苏州做准备,就又接到另外的军情。
“副帅,从泰州龙海卫传来军报,东海上来了许多大船,打着高丽国的旗号,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
朱瀚刚睡下,陈宝刀就把他给叫醒了。
红巾军在淮东泰州设置了龙海卫,专门负责警戒外海的敌情。
想不到这才一个多月,竟然就发挥了作用。
朱瀚接过军报立刻看了起来。
“这些高丽棒子,还很是蒙古人的好走狗,这么快就派了水军来了。”朱瀚一个冷笑,在烛光下显得很是肃杀。
“副帅,那我们怎么办?”陈宝刀问道。
红巾军在龙海卫仅有十几条船,几百名水军,而那些高丽水军能够跨海而来,肯定都是没有小船,一旦发生战斗,水军船只落了下风,那就是必败的。
“呵呵,这些高丽棒子是来巧了,我正好有了新船,可以用他们来练练手!”朱瀚笑道。
随后,朱瀚就派陈宝刀去下令,让隐蔽在长江北岸的红巾军船坞备战,随时准备出击。
至于施耐庵去往苏州的行程,则是丝毫不受影响。
“副帅,下官听说有高丽蛮夷来袭,不如暂且缓一缓苏州之行,让下官帮忙赞划军机!”施耐庵倒是有些不太放心。
“无妨,先生只管去苏州就行,我已经让刘伯温打好了招呼,一路上畅通无阻,至于这些高丽水军,不过是跳梁小丑,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朱瀚说道。
“那好吧,下官立刻去往苏州,望副帅全胜!”施耐庵说道。
施耐庵率领红巾军商船启程南下,朱瀚则是留下周德兴、常遇春等人留守滁州,胡惟庸负责政务,自己带着陈宝刀、胡一八和蓝玉等人来到了长江北岸的秘密水军基地。
在这里,两艘崭新的五级火炮风帆战舰终于是露出了它们的凶猛面目。
五级风帆战舰是朱瀚在系统签到获得图纸,经过工匠们一番删减修改做出来的。
抛弃了一些多余的重量,获得较浅的吃水,能够在长江和近海畅通无阻的航行。
两侧船舷拥有十八磅炮、十二磅炮和六磅炮共计三十门,若是放在大航海时代,这点火力恐怕只能给一二级战列舰当痒痒挠。
但是,在如今的内河和近海上,这两艘五级近海战舰就是毁天灭地的水战魔王。
“亲娘咧,这么大的船!”蓝玉一声惊呼。
十几岁的蓝玉已经是凭借自己的勇猛作战,被朱瀚破格提拔为模范军亲兵千户,属于着重培养的战略人才。
“哈哈,不过是百尺船而已,等到以后造出来百丈战船,你不得吓死啊。”朱瀚开玩笑道。
“副帅,这已经是够大了!”蓝玉依旧是咋舌不已。
朱瀚等一行人抵达后,从水军营寨中走出来一群红巾军将领前来迎接。
为首的一人长身铁面,面貌凶恶,浑似怒目金刚一般,约莫在个三岁多岁的年纪。
一见到朱瀚,此人立刻率领后面的部众拜见迎接。
“末将胡大海,拜见副帅!”
原来,此人正是明初著名大将胡大海,他是泗州人士,早年间闯荡江湖,拥有不少水战经验,在滁州投奔义军后,被朱瀚委派到了此处秘密训练新式水军。
“起来吧,你们的水军练得怎么样了?”朱瀚大步向军营内走去。
胡大海等人连忙起身,跟在了朱瀚后面,边走边是汇报道。
“好教副帅放心,咱这水寨内的兄弟们,已经是全都操练好了,只要是上阵不管遇到什么贼人,必然轰得他们死无全尸!”胡大海声若洪钟,大声嚷叫着。
随后,胡大海的两个儿子胡三舍、胡关住两个人也是一样大声喊道。
胡大海父子三人几乎共用一张脸,朱瀚瞧着是有些粗豪的可爱,当即摆摆手。
“既然你胡大海下了保证,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真的吗?”胡大海顿时一脸惊喜。
自从在滁州投了红巾军,胡大海刚开始打算是平本事挣个‘先登’‘夺城’‘斩将’之类的军功,可就因为自己说熟悉一些水战,就被放到这里当这水军船头。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交给你的那些水军操练手册、火炮操练手册你们掌握的怎样了?”朱瀚问道。
“副帅放心,咱这里的六百多号兄弟,吃喝拉撒都是不忘训练,早已经是滚瓜烂熟!”胡大海激动道。
“好,那我就在航行中看看你们的本事!”
从龙海卫传来军情,那就说明高丽水军已经是盘桓多日了。
朱瀚决定马上去龙海卫,击退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高丽水军。
“好嘞,副帅!”
胡大海高兴的一摆手,遮挡在江面上的几十丈伪装水草就被搬运开。
两艘风帆战舰顺着长江,向着下游飞驰而去。
朱瀚率领众人登上战舰,沿途检验了一番水军炮手的操作。
三十门大小火炮,几轮发射都是有条不紊,让朱瀚颇为满意。
。。。
泰州龙海卫,长江入海口。
一支高丽旗号的船队正在岸边驻扎。
最大的一艘大槽船上,高丽国三司使权谦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远处。
在那里有一群登岸的高丽兵马正在四处纵火,试图引诱北岸的红巾贼水军前来进攻。
权谦是高丽的重臣副宰相,属于高丽国里面的‘挺元派’。
这一次奉了元朝皇太后奇氏的命令,率领了一支庞大的水军舰队,足足有三十条大小船只前来。
他们的目的,就是替元朝皇太后奇氏向江浙行省官员兴师问罪,责备他们所谓的‘两江互保’。
在必要的时候,高丽水军还会替元朝皇太后和皇帝使用武力,教训一下江浙行省。
因为根据元朝大都提供的情报,长江一带的红巾贼水师多是小船,根本不能与跨海而来的高丽水军交战。
“大人,红巾贼当了缩头乌龟,不肯出来交战!”
经过一番放火引诱后,龙海卫的红巾军水军依旧是谨守营寨,那几条船没有丝毫想要出击的打算。
“算了,他们不出来,那就饶了他们!”
权谦面露得意的说道。
随后,他又是对随从问道。
“江浙行省派人回信了吗,为何还没有给我们准备纤夫?”
高丽水军战船属于海船,在长江逆流航行无力,必须要有纤夫拖拽才能够前行。
寻找纤夫的任务,自然需要江浙行省安排。
“大人,江浙行省还没有回应,恐怕伯鲁等人要抗命啊。”一名年轻的高丽官员说道。
他叫做元颢,是权谦的女婿,也是高丽国的水军兵马使。
“哼,我们有大元皇太后的令旨,伯鲁还敢真造反不成?我们就在这等着。”
权谦仗着有皇太后奇氏,已经不把伯鲁的蒙古人身份看在眼里了。
若是在过去,这是高丽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作为藩属国的高丽人在蒙古人面前,简直是连鹰犬都不如了。
就连高丽国王,因为娶的王后都是蒙元公主,也都是被蒙元公主欺打辱骂如同奴仆。
偏偏几任高丽国王还不敢有丝毫脾气。
权谦等人觉得,红巾军和元军已经是打得两败俱伤,看到自己这么庞大威武的水军,已经是不敢应战。
他们只需要赖在长江口不走就好了,至于什么粮食补给,大可以登岸抢掠北面红巾贼地盘上的汉人。
若是实在没得抢,那就去南岸抢掠,反正都是蒙元治下的汉人,三等贱民而已,他们可是相当于二等的高丽人。
等到入夜之后,高丽水军吃着从岸上抢来的鸡鸭鱼肉,然后美滋滋的入睡了。
很快,一夜之后,长江上泛起了清晨的薄雾。
朱瀚率领的红巾军水军,总共不过是十条船,除了两条五级战舰之外,其余的都是排水量不大的快船。
“启禀副帅,前方有高丽水军,已经是在岸边扎营多时了。”
一名快船统领前来向朱瀚汇报。
朱瀚眉头微微一皱。“龙海卫的人马,没有什么动静嘛?”
“并没有!”
朱瀚一听,心中有些不高兴了。
高丽水军就驻扎在眼皮子底下,龙海卫的水军却是一点动静没有。
他们这些人难道是怂包吗?
“胡大海!”朱瀚一声令下。
“末将在!”胡大海赶紧从身后闪出。
“出击,灭掉这些高丽蛮子!”朱瀚说道。
“好嘞,末将遵命!”胡大海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红巾军的两艘五级战舰就升起了满帆。
这两条战舰先是转头向长江南岸航行,然后再操纵船帆,斜插向了高丽水军屁股后面。
清晨刚刚睡醒的高丽水军哨兵,终于是发现了两条来历不明的船只。
“大人,有船只来了!”
得到回报的权谦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这两条战船都是从南岸来的,权谦还以为是蒙元江浙行省派来迎接他们的呢。
而且,总共就是两条船,哪怕是稍微大一点,也根本不可能是他们高丽水军的对手。
“慌什么!肯定是江浙行省的人,说不定船上还带着谢罪的礼物呢!”权谦目光中满是贪婪。
华夏江南的富庶,权谦可是早有耳闻。
他们如今奉了皇太后的命令前来,那就是大元的钦差啊,江浙行省肯定是要想尽办法讨好自己的。
不过,那两条船航行路线奇怪的很,并不是直接靠近,而是斜着航行到高丽水军的侧后方。
在距离他们一百步的时候,这两条船更是调转方向,把一侧船舷横着对向了他们。
高丽水军全都是被眼前的一起搞蒙了。
“不对劲啊,赶紧做好备战!”
权谦见状立刻下令。
若是江浙行省的船只,一定会靠近过来,现在却是在一百步远的地方做出奇怪的举动,权谦已经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遵命,大人!”女婿元颢赶忙应声。
不过。
元颢还没有来得及去发布命令,就被一声声的巨响给震惊呆住了。
轰轰!
轰!
只见远处的两艘大船上喷出一团团的白烟,响起雷鸣般的巨响。
随后,一连串的爆裂声从高丽水军的船只上响起。
啊!!
坚硬的木制船体如同是纸糊的一般,碎裂出一片片的碎屑。
许多高丽水军士兵被崩飞的木屑打的头破血流。
权谦乘坐的大船更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
至少有三发炮弹击中权谦的座舰,许多高丽水军被打得横死当场。
权谦已经是吓得瘫倒在地,一双手扶着旁边的船舷,口中发出不知所谓的叫喊。
“来人,迎战!”
“迎战!”
他的女婿元颢壮起胆子,高举着佩刀大声呼喊,想要让高丽水军展开反击。
但是。
高丽水军的信号旗帜刚刚挂起,对面两艘大船上又是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响。
“大火铳!”
权谦终于是反应过来了,这些来历不明的敌人,肯定是红巾贼无疑了。
因为,蒙元朝廷之前的淮东惨败后,关于红巾军火炮凌厉的传言,就已经是传到高丽了。
只不过,权谦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红巾贼的火炮竟然能够如此强悍猛烈。
百步距离,还能如此高的准头!
这一次的火炮轰击,比第一次还要猛烈。
高丽水军的单层木船体,根本经受不住十几斤铁弹丸的轰击,瞬间就是被轰的千疮百孔。
而且,更令权谦惊恐的是,他的女婿元颢在这一次的轰击中,被红巾军的火炮直接命中,半边上半身都是被砸成了一摊烂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死的透透了。
权谦立刻吓得脸色惨白,丝毫没有了组织反击的勇气,任凭一旁的部将如何呼喊,都是趴在甲板上抱头哀号不做任何动作。
红巾军两艘战舰的火炮命中率,基本只有三成左右。
“还是有些差啊。”
朱瀚对于这个命中率不是很满意。
旁边的胡大海听到,立刻有些惭愧的说道。
“副帅,俺回去之后,一定狠狠操练那些小子!”
朱瀚微微点头:“现在无妨,这些高丽水军已经是被打蒙了,靠近一些,再打得狠一些。”
红巾军的两艘火炮战舰,在元末时代基本就是无敌的降维打击。
此时的木制战舰虽然在防护上也是很用心,但是只能防备一般的冲撞和抛石,对于火炮的猛烈轰击,根本就是相当于没有防御。
如今一旦被十八磅炮猛烈轰击,完全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高丽水军的船只迟迟没有展开,依旧是聚拢在一起,更是给红巾军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等到红巾军战舰靠近后,又是几轮轰击,把高丽水军的船帆、桅杆等关键不为尽数打烂,让他们没有机动能力。
一些后面的高丽水军战舰开始仓皇逃跑,他们借着水流往大海航去。
不过,红巾军的两艘战舰在风帆和操纵上远胜他们,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把几艘试图逃跑的高丽战舰给击沉在了长江上。
原本耀武扬威的高丽水军数十艘战舰,被红巾军水军击沉一半,剩下的也是残破不勘,随着江水漂流等死。
经过半天的收尾战斗,一千多名高丽水军被俘虏。
朱瀚下令红巾军战舰靠岸,把这些高丽水军押送到了龙海卫水寨。
龙海卫水寨的统领刚刚打开营门,就被朱瀚厉声喝道。
“怯敌畏战,你该当何罪!”
龙海卫指挥张大有连忙请罪:“副帅,龙海卫只有一些小船,出了水寨大门就是送死啊。”
对于这些理由,朱瀚却是丝毫不予理会。
这个龙海卫是他们在淮东的第一据点,不仅是给长江水面提供警戒,也是在张士诚眼皮底下展露实力的存在。
面对区区一些高丽水军,龙海卫义军却是龟缩不出,坐视高丽水军上岸抢掠烧杀。
这个罪名若是不治,那朱瀚觉得让张士诚知道了后果可是不妙。
“来人,把他送回滁州,等我回去之后再议罪!”
朱瀚厉声喝道,两个亲兵上前把连连告饶的张大有给押解了下去。
随后,朱瀚又是看向了身旁胡大海的二儿子胡关住。
“胡关住,你今天炮击敌人有功,命中最多,本官命你为龙海卫指挥,以后替大军谨守江海警戒!”
不到二十岁的胡关住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惊喜的愣住了。
还是一旁的胡大海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脚提在了二儿子屁股上。
“混蛋,还不赶紧谢过副帅!”
胡关住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就是大礼行下:“小人谢副帅,以后拼死报答!”
胡关住原本是红巾军的一个炮长,相当于步军的一个小旗或者什长。
在什长的上面,还有总旗、百户、千户和指挥。
胡关住从什长升任龙海卫指挥,几乎是跟自己老爹平起平坐了。
朱瀚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胡关住的确是技战扎实,能够把火炮操练的异常熟练,另外一方面,他要让水军将士们都看到战功的好处,不要以为水军斩获不到人头首级,就没有什么战功高升。
在视察了一番龙海卫后,朱瀚又是发现了一些不足,下令让随行亲卫一一记录下来,准备回到滁州后立刻着手整改。
龙海卫防务的问题,主要是人手和火炮不足。
长江在下游宽阔数里,红巾军必须要增添一些有战斗力的大船。
这件事情倒是好办,此战缴获的那些高丽水军战舰虽然比不得红巾军最新火炮战舰,但是用来自用还是足够的,只需要一番修修补补,就可以派上用场。
另外一个火炮问题,则是让朱瀚只能回滁州再做打算了。
龙海卫的几门火炮太小了,不仅射程不够远,威力也是很小。
朱瀚决定返回滁州后,下一步的一件大事就要铸造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火炮。
龙海卫的炮台,必须要有能够覆盖近岸的火炮,才能够避免再发生高丽水军在眼皮底下进犯的事情。
“大人,那些高丽蛮子怎么处置?”亲卫统领陈宝刀忽然问道。
一千多名高丽战俘,朱瀚想要留着他们的性命。
“先把领头的带过来。”朱瀚说道。
“遵命,大人!”
很快,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高丽人就被带了进来。
他的脸上满是惶恐惊惧,很显然被红巾军的火炮给吓得不轻。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他一见到朱瀚,立刻就是跪在地上用汉话大喊。
朱瀚知道他是一个高丽大官,似乎还是精通汉话和蒙语。
“你叫什么,在高丽做什么官,统统都说出来。”朱瀚冷冷说道。
随后,跪在地上的权谦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一切都是给说了出来。
从蒙元内部的大都、汴梁争斗,再到高丽国内的‘排蒙’‘挺蒙’两派的争斗,统统都是说了出来。
“高丽国内,有数百万民众,都已经是憎恶仇恨蒙古人,只要大人放我回去,我一定力劝国君,让高丽反蒙响应义军!”权谦最后说着求饶的话。
对于这种张口就来的鬼话,朱瀚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高丽人早就当蒙古的狗当惯了,历史上的红巾军都打进高丽国内数次,也没见他们倒向红巾军。
现在仅仅是一次水军战败,高丽国王怎么可能倒向红巾军呢。
“该放你走的时候,我就会放你走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朱瀚冷冷一笑。
“那,那什么时候呢?”权谦跪在地上,壮起胆子问道。
朱瀚懒得理他,挥挥手让亲兵把权谦带下了下去。
同时,他又向身旁的陈宝刀、胡关住二人说道。
“明日一早,召集附近的百姓,他们都是受到了高丽贼人的祸害,让他们来军营观看刑罚,咱们从高丽俘虏中抽出一百个斩首示众,算是给百姓们报仇。”
对于这些俘虏,朱瀚留着他们准备不久之后进攻高丽当带路党的。
高丽所在的半岛虽然多数是山地,贫瘠又交通不便,更是没有什么产出。
但是,如今的高丽国内,却是有大量红巾军极度缺乏的资源,那就是马匹!
作为蒙古人的忠实走狗藩属,高丽国内饲养了大批的马匹,用来作为向蒙元进贡的特产,真可谓是饿死高丽贱民事儿小,饿瘦了大元战马罪过可就大了。
而且,在高丽半岛的南面耽罗岛,也就是后世的济州岛,蒙古人在此设置总管府,专门用来经营马政。
如今差不多有大概五六万马匹,而且都是精良的战马。
耽罗岛虽然不是高丽领土,但是居民多数说着高丽语言,算是高丽人占据大多数。
朱瀚十分想要把耽罗岛占领下来,自然就需要一批会说高丽语的带路党了。
“剩下的俘虏,全都押送回滁州,给他们熬上三个月的劳役,把他们驯服好,以后我大有用处。”
朱瀚向陈宝刀下了命令。
龙海卫的一切,很快就是这么平定下来。
朱瀚回到滁州后,立刻派人去江浙行省给伯鲁等人报信,替他们解决了可能潜在的威胁。
江浙行省平章伯鲁等人高兴不已,高丽人这些棘手的‘钦差’,总算是没有办法来了。
这样一来,伯鲁他们也就不用得罪皇太后奇氏,继续可以当自己的骑墙派。
又是过来几日。
去往苏州见沈万三的施耐庵终于是回来了。
施耐庵一脸轻松,很显然苏州之行很是顺利。
“副帅,下官见到了沈万三,那三样商品一拿出来,沈万三立刻就是折服了!”
玻璃、白糖和肥皂三种商品的价值,只要是一个正常商人肯定都是能够明白的。
朱瀚对于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让沈万三带着银子和工匠来滁州,你觉得有几成把握?”朱瀚问道。
现在滁州最缺的就是银钱和工匠,也是朱瀚最关心的问题。
“商人重利,只要有利可图,沈万三做什么都是可以,不过,苏州如今还在蒙元治下,沈万三似乎是有顾忌。”施耐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