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招了

医生过来给徐利安排出院的手续, 伊曼站边上听了一会儿。

“要吃好消化的食物,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这段时间辛辣的食物一点都别沾。”医生一边说,徐利一边“嗯嗯”地点头,认真地把他的话记下来。

“另外这是保护肠胃的药。”医生把手里的纸药袋递给徐利, 顺便递给她一册宣传手册, 上面花着各种春季野菜。

“下次不要再吃错。这次命大,没大事。下次可就难说了。”

医生说完走了, 徐利对着伊曼苦笑了一下。

伊曼看差不多了, 跟徐利告辞离开。

今儿礼拜六,顾争渡跟她说好晚上一起吃饭。伊曼想着家里还有菜, 从医院出来以后买了两瓶汽水往家里去。

走到家楼下,遇上陆登从自行车下来。他抬头往四楼瞅了眼, 见伊曼走过了,指了指四楼的厨房说:“嫂子调/教的好,想当年我们是做梦都梦不到老顾能站在厨房里。”

正说着,楼上顾争渡仿佛长着顺风耳, 伴随着爆炒葱花的烟火气,从窗户里探出头说:“唷, 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知道回家?”

嘴上这样说,视线稳稳地落在伊曼身上, 接着扬了扬锅铲说:“媳妇,油爆大虾快上来尝尝。”

陆登眼珠子一转, 停好自行车就要往楼上冲。顾争渡喊道:“蹭饭的同志请自觉打开自己家的门, 坐在自己家的饭桌跟前,不要一点眼力见没有影响别人新婚夫妻的生活。”

陆登可怜兮兮地昂着头冲顾争渡说:“你可不知道,嫂子嫁出去以后, 我们家的伙食一夜回到解放前。上次我弄点爆米花回来,你说怎么着?还把盐当成糖了,一口都吃不下。我爸还教育我想让他得高血压,你说说我冤枉不冤枉。”

“一点不冤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关上门自己受着吧。”顾争渡说完,冷冰冰地关上窗户不跟陆登继续对话。

陆登想要跟伊曼说说,他跟顾争渡这些年哥们还没吃过他做的饭。谁能想,一回头伊曼早就不在,趁他跟顾争渡说话的功夫上楼去了。

陆登气恼地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顾争渡走到门口,一直等着伊曼上楼。

看伊曼来了,接过包,递上茶水,请伊曼坐下。

伊曼看到家里擦的亮堂堂的,欣喜之余心疼顾争渡:“你难得休息,怎么还把家里都给收拾了。”

顾争渡满含温情地说:“我多干点你就能少干点。”

伊曼把茶杯放下,走到顾争渡面前环住他的腰说:“看你太辛苦我也会心疼。”

顾争渡说:“别心疼我,把你照顾好就是我的责任,我乐在其中。”他拍拍伊曼的腰,俩人贴了贴脸,顾争渡催着伊曼去洗澡:“洗完正好吃饭,吃完饭我还有好消息跟你说。”

伊曼:“什么好消息?”

顾争渡卖关子说:“看你吃饭乖不乖。”

伊曼说:“我都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挑食。”说着往桌子上瞅一眼:“...芹菜?”

顾争渡说:“第一次见面跟你去吃小笼包,你就不吃芹菜。今儿司务长弄了半斤牛肉,我试着炒了。”

伊曼说:“我吃芹菜的,只是当时...怕塞牙难看。”

顾争渡一怔随即笑了:“我也没打算逼着你吃,既然你能吃那就更好了。”

顾争渡做了两盘菜,一份芹菜炒牛肉,一份胡萝卜烧豆腐。卖相很好,看起来不像是久不下厨的人做的。吃到嘴里也下饭,伊曼吃了满满一碗饭,很给面子。

顾争渡看她吃的高兴,下午的辛苦也觉得值得。频频给伊曼剥虾夹菜,两个人都很尽兴。

吃完饭,顾争渡赶着伊曼上沙发休息,他到厨房洗碗。

洗了碗,顺手端着切好的苹果放到茶几上,搂着伊曼亲了亲脸说:“以你的小脑袋瓜应该猜到我要跟你说什么事吧?”

他不说,伊曼还没想到,光顾着吃顾争渡的菜。他特意提醒,伊曼抬眸说:“该不会是伊大富的事吧?”

顾争渡说:“我就知道你能猜到。”

他搂着伊曼,俩人横躺在沙发上,很没有形象。伊曼觉得这样被他环住的感觉很好,很有安全感,每次吃完饭愿意趴在他身前歇一小会儿。

伊曼说:“他知道咱们测了血?”

顾争渡说:“对,查血的结果对审讯方向很有帮助。这七八天下来,伊大富已经扛不住了,承认自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伊曼一下坐起来,双手撑在结实的胸口上说:“那郝春丽和那两个人知道真相吗?还是说他们也都是同伙?”

顾争渡说:“目前看来只有伊大富涉案,郝春丽已经从南关岭带走,和伊大富、伊金、伊秋月他们仨关在一个地方。为了防止串供,都是单独的牢房。这些天连续审讯,只有伊大富招供,其他人都表现的不知情。那边单位领导跟我通了电话,他们也认为伊大富说的是事实。隐藏在群众深处的敌人,最喜欢用真相来掩盖他们的罪恶。其他三人说不好真是他的幌子。”

伊曼说:“那伊大富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汗毛直立,伊大富原本贪婪懒惰的形象慢慢地改变成另外的形状。

伊曼追问:“那他到底是不是中国人?”

顾争渡发觉伊曼的不适,搂着她的腰让她慢慢地依靠在自己身上。他用从没有过的温和口吻说:“他是中国人,长的跟你亲生父亲很相像,经过面部检查,他到你身边前应该动过眼睛手术,把内双的眼睛做成外双,这样能看起来更相似一些。”

伊曼觉得太可怕了,这样的假冒分子在原主身边潜伏那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这么想,也是这么问。

顾争渡说:“应该跟你爸妈的生意有关。他们想要把陶瓷生意扩大到全国,在各地设置办事处,还能随时运输商品。对于敌人而言,无论是传递信息还是走私武器,都是很好的途径。倘若发展起来,能够对外销售商品设置分公司,那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国外整来不少可以驻扎在中国内部的敌人。”

顾争渡顿了顿,飞快地观察伊曼的脸色。看她还能接受,于是继续往下说:“开始他们威逼利诱你的父母,希望他们能够参与到他们的活动中。你父母拒绝了一切的威逼利诱。他们就找来跟你爸长相像的人替代他。因为比较紧急,来不及找到合适的人选代替你的母亲,所以在早年你母亲应该病过不短的时间。”

伊曼根据原主的记忆,的确在有三四年的时间里,她几乎没有见过母亲。后来母亲病好以后,性情大变...

“那我爸妈到底在什么地方?”伊曼问:“他们不配合那帮人的行动,会不会被毁尸灭迹?”

顾争渡说:“现在找伊大富询问的就是这个。他是最低端的参与人员,许多事情都是上线联系他,他并不知情。”

伊曼把刚才的话放在心里想了想,疑惑地开口说:“那就是说郝春丽其实是不知情的?”

顾争渡说:“在她那边的口供是她以为自己替代你母亲后,可以侵占你们家的公司和家产。并没有想到是为敌人办事。不过一面之词不可信,那边还会继续审讯她。”

伊曼靠在顾争渡怀里,闭上眼睛说:“我希望爸妈没事。”

顾争渡说:“听说他们很相爱,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

伊曼知道他这话纯属是为了安慰她。这么多年过去,仔细算算得有十五六年没见面,他们这些年肯定不好过。要是活着能忍下来,也不知道身子骨被糟蹋成什么样。要是没忍下来,早早的离开人世,十五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变成一堆白骨。

顾争渡看出伊曼心中的担忧,他换了个话题说:“在审问的工程中,伊大富还想把通敌的罪行往郝春丽身上推。很显然是要把她当做替罪羊。一起生活十多年,对于通敌的事实只字不提,应该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推在她身上好住保住自己的性命。”

伊曼不觉得郝春丽可怜,她的贪婪让她鸠占鹊巢,最后被伊大富背叛,也是她活该。

有了这层解释,伊曼明白他们为了老是对原主不好,甚至间接害死了她。

只要原主在的每时每刻都是提醒他们是假冒的,让他们产生了对立的急迫的情绪,想要把原主趁早弄死,这样伊家真正的一家人家破人亡,伊家的一切顺理成章都是他们的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风云变幻,他们不得不到南关岭接受改造。

伊曼忽然说:“怪不得伊大富刚被抓的时候还说过‘我要不是资本家’这句话。原来他真的不是。”

顾争渡紧紧伊曼的肩膀,这年头“资本家”并不是好的词汇。他不想伊曼往自己身上套用。

他跟伊曼说:“你父母还在的时候,资助不少学校的贫困学生念书。每个月公司账目上都有专门的拨款,日积月累数目不小。可惜被假冒的‘伊大富’管理公司后,这笔款项被暂停。不过还是有许多学生感恩你父母的捐助,在探访的过程里,有几位学生给了不少帮助。”

与之同时的是,假冒的伊大富每个月都要从公司以各种名义提出巨额资金。一部分上缴到敌对势力中,另外一部分被他拿去赌博。

他总以为后面的日子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得了“资本家”的富贵不久,就被“资本家”的身份连带去了南关岭。

“我爸妈到底在哪里呢?”伊曼喃喃地说:“要是还活着,真想快点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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