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僵了几秒，周延板下脸:“萌萌，不可以放肆！你再胡闹我会让人先送你回去。”
可能平常周延是真将周萌放在手心尖尖上宠得死去活来，周萌才会在这番叱责里面不改色，她只是淡淡挑了挑眼皮子:“对于一条如何都养不熟的狗，哥你再对他客客气气，哪天他指不定也会咬你一大口。对付这种，最好的办法是扔给他块骨头，趁着他丑态毕露饥不择食时，一棒子打死他。”
脸上阴霾更盛，周延梗着嗓子对一旁的中年男人说:“送小姐回家。”
情绪爆破得很快，周萌转眼变作满脸狰狞，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周延的脸:“周延你今晚要真为了讨好这个贱男人委屈我，明天你就等着参加我的葬礼！反正我早就活腻了，这个他妈的比狗屎还脏的世界，我一点不稀罕！”
之前总能以温良恭谦姿态行尽龌龊还能泰然自若的周延，他原来也有捏拿不得的软肋。面对周萌突如其来的疯狂，周延脸上的生动仿佛灯熄，他手悬在半空片刻才落到周萌肩膀上，像是哄三岁小孩般轻拍:“萌萌，你别这样。哥不说你了。”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周萌摔了手里的高脚杯，用手捋顺被风吹乱的裙摆，不作一言转身走进游艇内。
脸上挂着潦草的歉意，周延声息促促:“老卓，秦小姐，招呼不到的还望见谅。晚点我会亲自赔罪。”
又叮嘱身旁的人好好招待我们，周延急急忙忙追着周萌去了。
这出戏别说我，就连已被醉意挟持的杨岚都看得眼睛发直，然而卓悦却仍旧坐拥局外人的风淡云轻，他握了握我，示意我跟上他。
这个游艇，可跟边缘停泊着那些小打小闹的小件不一样，它内舱宽敞要啥有啥，里面已有不少着装光鲜的男女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择人少的地方坐下，卓悦随手捻来一根烟，立马就有人凑上来给他点燃，他很快被一众男女簇拥客套，我终于腾出空重新揽住杨岚肩膀:“问你呢，咋就喝多了。”
“人在江湖飘，喝少两杯都不行。”
搓去眉角的醉意朦胧，杨岚笑得心不在焉:“宝贝儿，宝路创投会成为我的福地。奔驰算啥，以后我要买宾利，买玛莎拉蒂。等姐们发了，豪车第一个载你兜风。”
尽管开始走一贯大大咧咧的线路，可我能清楚窥见杨岚已经从往前不知愁滋味的女王，变成了现在愁云惨淡的说话就命。
不禁难过，我更用力抚着她肩膀张嘴要说啥，周延却又降在眼前，他朝我客气欠欠身，随即说:“小杨，润达的于总在偏厅，你去招呼好，一定要让于总玩得尽兴，喝得高兴。”
闻声而动，杨岚拍拍手:“宝贝儿，姐们先去发财嘞。”
见杨岚步履浮于趔趄，我连忙碰了碰卓悦的胳膊:“我去跟杨岚玩一会。”
众目睽睽之下，卓悦稍显暧昧的捏了捏我的脸颊:“去吧。”
那个于总，年约四十，长得高壮，大盆子脸，他笑时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久经商场的狡黠展露无遗。
他撑死不过半指宽的眼里情色浮浮，视线时不时黏在杨岚胸前。
用躲在桌子底下的脚尖踢我，杨岚端起一杯酒凑上去:“于总，上回见面我与于总还不熟，拘谨下没把于总招呼好，我先自罚三杯。”
彼时酒杯里冰块已融化得七七八八，外壁水汽汇聚成珠，杨岚这么抖一抖，水珠径直往她胸前落去，汇入衣料里不见踪影。
然而这个于总却大惊小怪般拿着纸巾上手揩擦:“小岚，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就是不知爱惜自己身体。你要着凉了，回头老周该怪我没爱惜他爱将的身体。”
特么的我要爆炸了！他下流得真够冠冕堂皇！
眼看他快要袭胸成功，我连忙出手挡住这咸猪手，按捺住气愤巧笑嫣然:“于总，你别。小岚她年轻扛冻，你就不同了，你是周先生的贵客，按理得是小岚招呼你，哪能让你照顾她，你这不是折煞她嘛。”
脸上分明有种吃了空包豆腐的恼羞，于总缩回手的同时，瞪着我语气不善:“你又是哪位？也是宝路的？老周那还有你这么没眼力价的苗子？”
到底牵涉到杨岚的处境，我压住想要一大嘴巴子呼死他的冲动，仍旧浅浅笑容:“不知于总是否认识万和的卓悦，他是我丈夫。他今天受邀出席周先生生日宴，我陪同过来。他这时忙着，我就先和小姐妹玩一阵。”
没想到卓悦的名号出于意料的好用，这老男人虽对我的话半信半疑，可他整个态度却端正客气许多:“原来是卓太太，我于某人眼拙了，如有冒昧之处，希望卓太太别往心上去。”
不过我也清楚，这个于总与卓悦并无直接利益关系，他愿意给个场面话已是极限，就这还不能破开杨岚的困局。
望着茶几上的骰子，我灵机一动说:“于总，净喝素酒没意思，不然今晚我们凑个局，摇几把。”
拗不过，于总勉强附和。
给杨岚打了个眼色，修罗场正式开始。
估计平常玩筛子被人狗屁的捧着让着得多，于总这回才算直面社会的凶险，十几圈下来我和杨岚滴酒不沾，他喝得面红耳赤。
他几次想退出，我好说歹说把他劝下，他架不住我虐，打了三次电话搬救兵。
但他叫来的人都不咋地，我继续爆虐全场。
将这群男人灌得哭爹骂娘，这个屠宰场逐渐成热闹的旋涡地，围观的人一圈连一圈，终于引来了卓悦和周延。
卓悦刚在我身侧坐下，周延随即坐在了于总那边。
屏开那几个替死鬼，周延捞起个骰盅:“上次有幸见识过秦小姐过硬的摇骰本领，我一直想与秦小姐分个胜负。不如秦小姐陪我玩玩，就当是送我生日礼物了？”
我算确定了，周延肯定得了种好好说话会死的毛病。要不然他咋能三言两语就搞得我和他关系多踩线多暗昧似的！
没等我撂挑子不干，卓悦已经拢回散乱的骰子，他笑容浓郁:“当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