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至半途，周延打破沉默:“秦时九，等会卓家人肯定会以你与卓悦已离婚，你没有资格再参与卓悦….后事种种…..你一定要沉住气，咬定你与卓悦的婚姻没问题，你要稳稳守住卓悦妻子这一身份，后面才有可能。另，你请求我帮忙联络的媒体，基本都联络好了，他们届时会在外场驻守，会堂内起冲突他们会第一时间到，有媒体在，卓家再丧心病狂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你做什么，你无需忍耐，想开撕就开撕。”
经历了生死更迭，我倒不是对周延的帮忙存疑，我而是心如死灰到没有余力去解释坦白自己临时想到怀孕这一计划，我只是沉沉嗯了一声。
气氛又僵一阵，周延递来瓶牛奶:“喝点，吃饱喝足才有力气。”
我喝下去两口，胃里翻天覆地搅个不断，我还是用意志力最终把它们镇压得再也不敢叫嚣。
灵堂里，上次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卓氏宗亲基本都到场了，他们尽管均是一身肃穆的黑，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喜庆，要不是这环境使然，大抵他们要捂着嘴巴笑出来吧？
再看看与卓悦血脉相连的那一堆人，除了李丽娟呈现出淡淡悲痛，其他人全是清一色的眉梢舒展着，像是正经历着什么了不得的喜事般。
这行人里，少了卓于易。
他没到现场来，是不屑再与卓家人演，还是别有玄机？
内心有疑惑涌动，也生出些惴惴，但我已经没有退路。
见我一身穿红戴绿，卓行金端着副家长做派叱责我:“你来这里做什么？滚出去！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小悦，你还有什么脸面到这里来？更何况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嘴角的喜庆浓得像一帧水彩画，叶玫尖着嗓子:“就是，小悦都跟你离婚了，还是没有逃得过被你克死的命运，你这个害人精有多远去多远，别把霉运带来卓家，也别让小悦在黄泉路上不安心。”
紧接着卓同克与卓妍妍也讨要彩头般冲到我面前来，掺和着骂骂咧咧了我几声。
由始至终，卓功伟与卓扬噤声不语，倒是李丽娟见我慨然不动，她收起悲痛冷着脸:“秦时九，你与小悦已经离婚，你也没在被邀请之列，你这衣服搭配也不合时宜，已经伤害到我们家属感情，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这一群牛鬼蛇神，把这里当做他们最后秀场似的，连敷衍都显得虚伪，我内心悲凉与恶寒交织着，我凛然:“是谁说的，我与卓悦离婚了？我与他的婚姻仍在有效续存着，他是我丈夫，我是他的妻子，我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大约早就料定我要来闹，他们一早就做好了应对措施？
循着我话音落地，卓扬扳动轮椅上前来，他明明哭不出来却硬要挤出个眼红鼻青，他把半个月前我不曾细看过的离婚协议书呈到我面前来:“秦时九，这是我哥给你的离婚协议书，我哥已经签字确定，即你已经不是被他认定的妻子，现在他去世了，遵照他的遗愿你已经不再是他妻子。你不要妄想仗着死人不会说话，还要打着我哥妻子的名号招摇撞骗，想要分他遗产，你不要做梦了，给你自己保留点最后颜面，否则我不确定我是否会以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向你展开追讨，追回你曾经从我哥这里骗走的财产。”
双眸早已哭干，这让我轻而易举冷笑出声来:“是谁告诉你们，卓悦已经去世了？他只是失踪了，有些人失踪了十年八年还是找回来，但卓悦不过失踪几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这些所谓的家人，就那么迫不及待对外宣布他已经死亡的消息？你们就那么笃定？这让我很难不怀疑，就是你们杀了他！”
“秦时九，你话不要乱说。”
狠狠戳着拐杖借力站到我面前，卓行金对我呲牙怒目，满是威胁意味:“口无遮拦的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顿了顿，他又向旁人说:“把这个疯女人清出去。不要让她打扰小悦安息。”
从刚刚就一直拎得吃力的包包里掏出b超单，我朝他面前扬:“爷爷，你还真的没法把我从卓悦的人生里清出去了。我怀孕了。我怀了他的孩子。至于这份离婚协议书，正正是我意外怀孕衍生的产物。卓悦担心我身体受累，不愿让我要这个孩子，我坚持要生下来，他一气之下与我吵架，我们都气血方刚话赶话就扯到了离婚那个话题。事后我冷静下来，我已经与卓悦约好还是要生下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延续卓家的血脉…..”
眼睛里忽然亮光乍闪，李丽娟快步走来抢过b超单，她盯着看约有半分钟，忽然拖长着声调:“祖先保佑啊，我们卓家终于有后了，我终于可以抱上小曾孙了。祖先保佑了。”
场面一度混乱下，叶玫也掺和进来，她抢到b超单狠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脚踏上去狠狠踩搓着:“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那个忤….小悦已经去世了，他是死无对证，这个女人说不定从别的地方怀了个野种，就要把这口锅扣在小悦身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她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她为了争夺遗产什么招数都可能有，我们千万不要受她蛊惑。”
手故作下意识覆在肚子上，我死死盯着叶玫:“小妈，我就是怀了卓悦的孩子，我拼了命也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若有人要横插一手，祸害我腹中胎儿，他日若卓悦有幸返回，他必定会把残害他孩子的人大卸八块。若卓悦不幸没能再回来，他在冥冥之中也不会放过对他骨肉作恶的人。”
再把那个沉甸甸的包包敞开口露出那一大沓印着图文并茂的纸张，我冷笑:“你们卓家一个二个到底有多脏，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们。我今日只有一个诉求，停止对外公布卓悦的死讯，停止这滑稽可笑的所谓追悼会，停止你们利欲熏心那么急不可耐分割卓悦财产的丑陋行径，否则我就把这些文件倾洒出去。外面，起码有五十家媒体在场，若是被他们知道卓家看似一片和谐，但实际上同室操戈龌龊又下流，想必你们卓家会是未来几日深圳的热门头条。”
再狠盯上叶玫，我目光步步紧逼着:“就拿你来说，人前夫妻恩爱，人后缺爱，你与唐江在电影院抱着就差亲到一块去，还有你与卓….”
面目顿时变得狰狞，叶玫手指几乎戳到我眼里来:“秦时九，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我可以给你留一滴情面，前提是你闭上你这张除了说废话别无用处的嘴。”
以压倒性气势镇住叶玫，我再看向卓功伟:“至于你，估计就没少在外面玩吧，被人抓到一次两次婚内偷嘴，你也无所谓，但你一头老鸟吃嫩草也总有吃到灰的时候。我手里有你裸照，你是想要我把它散给外面眼巴巴等着的媒体们，还是直接找黑客将它发动到卓氏集团所有来往商圈人手一份？”
在卓功伟面色铁青里，我转向卓同克:“你对同性的爱爱爱不完，若是被媒体争相报道，想必你以后想要继承卓氏集团，想要老一辈中规中矩的股东理解你拥戴你，很难吧。”
一圈快手撕下来，我站到卓行金面前:“爷爷，我刚刚说的那些只是冰山一角，卓家内部到底有多少脏污涌动，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愿意体恤我这个孕妇，愿意体恤我的心情，暂停这一切无聊行径，我也会看在孩子份上不再多生事端，我们各自维持生活现状相安无事。若你不能体谅，那我只能把我手头上掌握的这些全部撒给媒体，媒体要怎么样写我控制不了。若是有些热血媒体大胆推测，卓悦遭遇的意外是利益权斗下的产物，那卓氏集团连带着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对一个多月前受到重创的股价百害无一利，你应该可以掂量这其中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