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巴掌掠起的风吹拂得我阵阵茫然,我有下意识去躲,却慢了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卓悦迅速将脸别过来挡在我前面,叶玫那一巴掌重重落在他脸上,掌击声沉闷刺耳。
没想到最后吃她掌子的人是卓悦吧,叶玫有些愣住般后退两步,她手半悬着:“小悦,你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女人浑身丧门气,自从她来了家里一趟,家里氛围都被她毁了,什么鸡飞狗跳接踵而来,我就是想教训教训她,你不应该掺和的。”
大开眼界的同时,我总算搞懂卓同克总是一副阴冷暴戾歪瓜裂枣的样了。毕竟结出他这枚果子的藤都已经长歪。
见到卓悦脸上浮起了个脉络清晰的巴掌印,我被触动支配出更多愤愤,我下意识想给叶玫回敬一巴掌。
敏锐扑捉到我异状,卓悦轻扼我的手腕示意我稍安勿躁,他身体前倾:“小妈,在我的原则里,不管出于任何状况也只有生我养我的妈妈才能扇我耳光子。小妈你今天触到我底线,你说我是先把这笔账记着以后清算的好,还是当日事当日清比较好?”
嘴角轻抽带出许多焦躁,叶玫脸阵红阵白搬起救兵:“功伟,你看吧,不管我这几年有多卖力对他好,小悦也没把我当家人,他根本就不尊重我。你听听他这话什么意思,他由始至终都没把我当长辈,你瞧瞧他这股劲,也不知随了谁。”
继上次高尔夫见面后,我揣测过卓功伟可能是先与卓悦的妈妈宋明珠乱情乱性整出了卓悦卓扬两条人命,然后卓功伟见异思迁勾搭上叶玫,选择与叶玫步入婚姻。
然而今天一看,卓功伟对已为他育有一双儿女的叶玫并无太多情谊,他耐心缺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逆子,从来特立独行谁都没当回事,你好端端和他杠什么。”
眼眶浅得跟什么似的,叶玫眼里已是湿意连连,她忙不迭和卓功伟吵起来:“我还不是担心同克!我就怕是小悦带进来的不详女人,影响同克顺畅的命数。我就担心我儿子前途,我想为他做点什么,我这都有错吗?你以前对同克很上心,可能以前你觉得你只有他一支独苗,他金贵。现在你儿女成群了,你就不把同克当回事了。我和你说吧卓功伟,你别以为我怕你!我这几年忍气吞声不是因为我怕你,我只是不想家无宁日!”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说过你多少次,再这样不分场合向我发脾气,我早晚有些受不了你。”
冷冷横了叶玫一眼,卓功伟气咻咻的拂袖而去。
以我见垂怜的样杵在原地一阵,叶玫抿着的唇不断发颤,她半响抬起眸来死死剜住卓悦:“你现在满意了吧?搞到大家都不开心,你很满意吧!”
“很满意谈不上。”
挽着我的手,卓悦体贴的口吻:“鉴于小妈现在情绪不佳,小妈扇我耳光子的事以后再说吧,日子还长。”
磨牙凿齿,叶玫的脸被气愤扭曲得狰狞:“你这个小狼崽给我等着,早晚有天我会揭开你狼心狗肺的一面!”
出门时,叶玫哪里还有贵妇作派,她把路上横七竖八的东西扫得应声倒地,支离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压下颤意,我从卓悦的半拢圈脱离出来再望他的脸,那巴掌印更是触目惊心。
心头暗影流动,我张嘴就来:“你没事吧。”
“本来没事。但现在事情大条了。”
尽情欣赏完我被他勾起的一惊一乍,卓悦半玩笑的口吻:“我刚刚从爷爷不疼爸爸憎恨的困局里出来,就碰到卓太太那么关心我。第一次在巨大反差下享受温情,我刚才有些心神迷乱,竟然掠过一丝想要与卓太太天长地久的念头。你说这事够大不够大?”
措不及防下被撩到墙角,我只能顽强抵抗:“你不是帮我挡的耳光子吗,我问一句不挺正常。就这样你就要感动得一辈子追随,那我再多说两句,你是不是还得把下辈子也预留给我?”
嘚嘚的说完一通,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显得更暧昧,我连忙改口:“我就问你,疼不疼,要不要买药擦擦,你老老实实回答就行。”
“卓太太除了还没克服道德底线沉沦在我美色下这一点,其他方面都略有进步。卓太太已经开始代入角色了,很好。”
插科打诨的功力深厚,卓悦将手掌覆在红印上潦草摩擦两下,他倒是答上了我的问题:“不疼。”
尽管出掌子的人是卓悦后妈,他帮我挡似乎在情理范畴内,我还是过意不去嘀咕不断:“你说你干嘛要挡。你也真是,还把脸呈过来给人打,无语。”
拽来一张湿巾敷在脸侧,卓悦语气徒然变得悠然:“我妈生前时常教导,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要学会保护身边女人。她最愿意见我铁骨铮铮不卑不亢,我不敢辜负。卓太太不必过于芥蒂,我不会让卓太太在我眼皮子下受到欺凌,这是本分。”
他变作一本正经,暧昧的涟漪径自散去,我顿觉局促,只能开辟出别的话题来破困:“说回正题,你对外谎称我已孕,这事要咋搞,该不会再过俩月,我就得往肚子里垫枕头才能出门吧?”
“卓太太提的这个问题很好。”
狭长的眸里多了些戏谑,卓悦很快往嘴边架了一根烟:“只要卓太太愿意给足我一个月,并且不限制我次数,我有信心令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我有罪,我不该死钻牛角尖非得把他卓悦搞出来的难题往身上揽,给他机会轻薄我。
靠着方才那点感动底子,我这次没好意思太撕破脸,我只能咂咂嘴苦笑:“当我没问,反正你总有法子圆场,我就不自作多情了。”
目光随着烟圈腾腾四散,卓悦最后落焦在我腹间,笑容暗晦不明:“船到墙头自然直,婚结久了总会一起睡觉,睡着睡着孩子总会来,凡事别较真,轻松就好。”
诶,我不配和他深入聊天。
他不爱我,却还撩我。我恨他,又禁不住撩。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很狗很伤人。
抿上唇片刻,我捣着手指:“你脸上的淤红要是不好散,回家我搞个冰袋给你敷敷。”
抬起手表,卓悦淡淡一瞥:“暂时不回,我晚点约了人打保龄球。”
听他的意思,没打算带我去,我摁下淡淡失落很有自知之明的说:“行,那你忙吧。”
“我才夸了卓太太已渐入佳境,卓太太就打我脸。”
烟回到指缝间,卓悦捻着余烟:“一般在这种情景下,卓太太应该问,我约的是男还是女,甚至卓太太可以更骄纵更任性一些,直接问我约的是谁。”
我像是智商暂时下架般,完全跟着他思路走:“那你约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