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游

西山围场,三匹骏马齐头并进奔驰在开阔的草原上,迎着风,芳草的清香扑鼻而来,使得人心情豁然开朗。左边的一人,黑袍墨发,轮廓很深,剑眉横飞入鬓,俊朗的气质卓尔不群。右边一人,红衣耀目,仙姿玉容,美轮美奂,风姿绰约。

在这么两位出色的美男子簇拥之下,中间一位女扮男装之人的容颜不但没有被比下去,反而愈加被衬托得柔媚动人,光彩夺目,那一脸掺杂着柔媚的英气,使得左右两边的男子恍了眼,舍不得挪开视线。

“子归,阿神哥哥,我们三人来比试一下,看看谁先到达前面的山脚!驾——”

一声清越的女音飘在风中,传得很远很远,马蹄声声,使得整个草原都生动起来。

两名男子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簇簇的火光,相互充满敌意,冷哼了声,齐齐策马朝着前边飞奔的人儿方向追赶。

她亲密的昵称,直唤得两人心窝软软的,哪怕心里是有再大的疙瘩也暂且抛却了,跟随着她的脚步,奔入那狂野的大自然中。

西山山脚下,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湍湍而流。时有鸟鸣声传入耳中,如窃窃私语之声,十分惬意。

燕君脱去了鞋袜,坐在岸边上,赤足在水面上用脚趾画着圈圈。清丽的容颜在阳光的映衬下愈加地闪亮和耀目,她迎着日光,半眯着眼,惬意地哼着小曲儿。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尘缘从来……”

沉醉在歌词的意境中,她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了穆青云谪美如仙的身影,他现在身在何方,做着何事,可曾也想念着她?

南宫神野斜倚在一棵树干上,听着她美妙的歌声和动人的旋律,一时技痒,伸手从树上摘下一片窄窄的树叶,和着她的歌声,放在嘴边吹奏。

清风、暖日、乐声、歌声……构成一幅美好而惬意的画面。

秦风坐在另一头的大石上,眯眼观赏着这一幕,眸光忽明忽暗,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倘若这世上没有纷争,日子就这么悠闲得过着,那该多好?”燕君懒懒地伸了个腰,姿态颇为不雅,然而落在其他两人的眼中却显得生动明朗,也只有她会在他们面前做出如此肆意的举动,换作其他女子,哪个敢如此放肆大胆?他们二人哪个不是倾动一国女子芳心的人物,也就是她将他们二人视作平凡的存在。

“这世上凡有人的存在,就有纷争,是不可避免的。但倘若能将绝对的权力掌握在手中,那么或许就能得到相对的安宁,所以说有没有纷争是相对的,却没有绝对。”

秦风在任何时候都那么得冷静和现实,让燕君觉得很煞风景,他说的固然没错,但此时此刻,在如此惬意的环境之中,难道他就不能抛那些权势之说,真正融入到大自然之中吗?

南宫神野观察着她的神色,浅笑着坐到了她的身侧,道:“小君儿若是喜欢这里,以后我常陪你来就是了。等下一次,我带上我的箫,你歌,我乐,逍遥似神仙,如何?”

“还是阿神哥哥深得我心。”燕君头颅偏侧,斜倚在了他的肩头,眯眼继续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秦风见此,妒意勃然升起,几步就走近了她的身侧,在她的另一边坐下,揽臂将她从南宫神野处拽了过来,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肩头,鼻中冷哼着,表示他很不悦。

燕君朝他丢了个白眼,推开他,径自坐直了身子,谁也不倚不靠,免得她耳边又不安生。而南宫神野则斜斜地朝着秦风挑了挑眉梢,薄唇微微勾芡,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似在讥讽他的幼稚。

秦风当即就沉了脸,压抑着声音道:“君儿,你今天叫我们出来,总不至于单纯是为了来这里唱歌奏乐的吧?有什么事,现在摊开了说。”

“小君儿,你看,就是有人这么煞风景。我们别理他,到别处去逛逛,这西山的风景不错。你离开燕国这么久,一定对这里很生疏,我带你到处逛逛。”

燕君左右看看两人,一个慵懒闲适,云淡风轻,一个黑沉着脸,怒火不断地上涌,她知道此刻不适宜再激怒秦风。他的自尊心强,容不得他人的轻视和挑衅,她若是再附和着南宫神野,他铁定会发飙。倒不是真怕了他,只不过他现在好歹是一国之君,不容小觑,待他日秦国尽落入她的掌中,那么她就不必再有所顾忌。

心思转动着,她轻盈地浅笑道:“好了,你们也别相互斗了。我今天叫你们出来,的确是有件大事想同你们商议,希望你们能协助我办成这件大事。”

南宫神野闻言收敛了神色,认真地听着她继续讲下去。

“阿神哥哥,听说你们天道门近日就会推选出新的门主,不知道你对于门主一位有何看法?”

南宫神野黑瞳微缩了下,有些讶异她知道此事:“门主之位能人居之,我听从师傅和长老们的意思便是。”

他这一番打太极的功夫,显然是在跟她绕舌,深不可测啊。

对于他的心计,燕君心中很是不快,这个男人可以宠她疼她,将她捧到天上去,可是他不会完全地信任你,将所有的心事和秘密都跟你分享。燕君算是看清了他的本质,这也是她一直对南宫神野保持距离的原因。

她几不可见地冷笑了声,说道:“难道你就不想成为天道门的门主,掌控天道门的一切吗?”

“那小君儿的意思是?”他还是依旧打着太极,不透露自己丝毫的心迹。

“我听说赵熙嘉和麒麟王去了天道门,似乎是去支持其中的某位门主候选人的,我担心万一赵熙嘉得到了天道门的全力支持,势必会对我燕国不利。所以,我也想找一个天道门门主的候选人,全力支持他登上天道门门主之位,从而使得燕国得到天道门的鼎力相助。敌强我弱,此消彼长的道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听完她的陈述,南宫神野没有显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似乎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抑或是说,方才她的话一牵头,他就已经知道了下文。他故意打着擦边球,顾此言彼的,只是想化被动为主动,将主动权牢牢地攥在手心里,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燕君正是洞悉了他这样的心声,才暗暗咬牙痛恨。原本她是希望他能自己提出来,让她去帮助他夺得门主之位,可是现在形势逆转了,反而变成她求着他去争夺门主之位。该死的!他分明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也是,从天道门出来的,哪个又是简单的角色?

忽然之间,她极为想念穆青云,倘若他在的话,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对付他。抑或是,穆青云此刻没有背叛他的师傅,他完全有资格去争夺门主之位,她又何须这般费神地来求南宫神野呢?

她的面色明显地沉了下去,露出不悦之色,南宫神野稍稍抬眸就注意到了,他轻轻叹息了声,说道:“小君儿,你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可是此事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关于赵熙嘉和麒麟王的事,我是清楚的,他们现在支持的人在天道门之中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跟我师傅的关系都非同寻常,他是这次门主之选的最热门人选。我即便有意想跟他争夺,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因为他不是别人,而是我师傅唯一的亲生儿子。”

“什么?”不止燕君惊讶,就连秦风也是惊诧不已。若是在其他的门派之中,父承子业是最为寻常之事,也就是说此人赢得门主之位理应是顺理成章之事,那还要推选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做一下表面文章?

南宫神野似看穿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师傅和他的儿子也即是我天道门的少主一直以来都有分歧,父子俩感情不和,少主常年游历在外,数年来不曾回来过。只是此次不知何故,突然出现在了天道门,而且还联合了楚王,意图夺得门主之位。现在门内的许多长老都对他持有异议,但因着他和我师傅是父子的关系,许多长老还是比较倾向于他。”

“那么你师傅呢?他总不至于因为自己亲生儿子的关系,就将自己定下的规则擅自篡改了吧?”

南宫神野颇为讶异,她如此说法,也就是想抓住他师傅的漏洞去争夺门主之位了。这无疑是个冒险的举措,犹如以卵击石,明知敌不过,却还是不肯放弃。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有魄力,单从她能一举推翻了燕王的统治,留下了燕汐来协助她管理朝政,可见她的谋略和志向。

唉,爱上这样的一个女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逐渐有些迷茫,不知自己究竟要不要帮她,事实上没有她,他照样也不会放弃门主之争,因为那是他一直觊觎之物。他在天道门经营了这许久,怎么可能因为少主的归来而轻易放弃呢?

没有她,他照样有自己的倚仗、自己的势力,可是如果依她所说联合她一起去竞选门主之位,显然胜算更大些。他只是担心,她太过优秀了,时常出乎自己的意料。倘若无法将她掌控在自己的手心,早晚有一日她会反过来成为他的阻碍,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必须想清楚自己要不要下这个赌注。

“小君儿,倘若我们胜了,我夺得了天道门的门主,你是否还会愿意嫁给我?或许说,你想跟我成亲,是不是出自真心的?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别欺骗我,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知道你心里是忘不掉穆青云的,如果你能轻易忘了他,你当初就不会决然地跟着他跳下山崖。我也了解穆青云,他是不可能背叛你,如你所说盗取你的天书。”

他顿了顿,神情格外得凝重,继续说道:“昨夜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穆青云的确是回了天道门献天书不错,不过他在天书之中动了手脚,惹怒了师傅,被师傅关押了很久,最近才逃了出来,现在他正遭受门内弟子的追缉,自身难保。我想他之所以没来找你,或许是怕连累了你,因为你根本无法想象我师傅究竟是如何可怕的一个人,即便你有千军万马,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他。”

燕君听着他的话语,逐渐陷入沉默,她知道穆青云之所以没来找她,一来是因为不想连累她,二来却是因为他毒发的缘故。

“你应该不会忘记在秦国,那个戴面具之人,是如何将你和聂风率领的人马一举擒拿的吧?那个人就是我师傅!”

南宫神野又加了一句,却是让燕君极为心惊,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那戴面具之人给她带来的震撼,那可怕的力量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即便她现在学会了天书里面的功夫,毕竟她习武的日子尚浅,不可能一蹙既就,也没有那么深厚的内力来施展其中高深的武功。若是双方真正对起手来,她恐怕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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