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坚持,聂风也不好再说什么。恰时,娇柔的歌声自楼下的戏台上传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皆觉得有些熟悉,于是立于窗台前望底下的戏台上看。果然,在戏台上对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聂蓉儿和聂云龙两兄妹。
别人上台对歌都是情侣,这两兄妹倒好,一上去就玩得不亦乐乎,这唱功也不错,有模有样的。燕君看着台上的两人,眉宇渐舒,方才心底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
聂风一看她的神情,心底也跟着松了口气,他情不自禁地揽过她的肩头,将她拥入怀中,那张俊魅的脸上光芒四射,勾人心魂。他忽然之间很感激弟弟妹妹们所做的一切,让他有了勇气冲破心里的阻碍,向前迈进了一步。
燕君微愣,想要推开他,头顶上方传来他低低的沉吟:“君彦,让我抱你一会儿好吗?”心神有片刻的恍惚,燕君停止了挣扎,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他的呼吸声或深或浅,心跳强劲有力,耳边不时传来吟唱,燕君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恰时,一男一女头戴斗笠,正好出现在了楼梯口,两人相拥的一幕撞入他们的眼帘。男子骤然止步,整个人浑身一震颤,使得后面跟随的女子也急急煞步,险些撞在了他的背上。
“师弟,怎么了?”黄莺般清越的嗓音响了起来,同时也吸引了燕君和聂风的注意力。
当燕君回首,只看到一男一女仓促转身下楼的一幕,好熟悉的背影,他到底是谁?
心口某处突跳得厉害,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呼之欲出,她推开了聂风,趴在窗口处往下张望,很快就看到了一男一女的身影,直觉告诉她,她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们,否则为何她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她嘴里低低地轻念,心中、脑海中一片混沌,终于她朝着楼下破口大喊,“青云!是不是你?”
人群中,男子的身影明显僵了下,他没有停留,反而加快了速度,疾步消失在了人群中。
反倒是跟随着他的女子在人群中稍作了停留,转目望向燕君所在的方向,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让燕君再次生出陌生的熟悉感。
“青云、青云……究竟是不是你?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她嘴里不住地低喃着,脚下情不自禁地拔腿追了上去,无论对方是不是穆青云,她都要上前去问个清楚。
“君彦!”身子向后一倾,聂风无力地倚靠在窗栏处,低头凝视着楼下一抹身影急急地从酒楼门口奔出,追逐着,消失在了人群中。他的目光逐渐迷离,露出茫然之色。原来,她一直忘不了穆青云,哪怕只是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也会如此失控。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该如何面对她?
燕君紧追着戴斗笠的男子,穿过街市,来至一片树林。前方失去了男子的身影,但是她有种感觉他就在附近。
“青云,是你吗?”
“青云,你出来见我!”
四周无人应答,唯有她的声音在林子里不断回荡。
“别喊了,他不会出来见你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燕君蓦地回首,恰巧见到女子摘去头顶上的斗笠,露出秀丽的姿容。
是她,墨欣儿?
“刚刚那个人真的是青云?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燕君认出她是墨欣儿,就更加肯定了方才之人的身份,他既然是穆青云,那为什么不出来见她?她心中一直凌乱,忽而想起方才在酒楼上,她跟聂风之间曾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他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躲避着她,不肯见她?
想到此,她连忙朝着林子里高声喊道:“青云,你出来!你误会了,我跟聂风之间是清白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我爱的人是你,我嫁的人也是你,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一直在逸河城等你,我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只是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我不得不离开。你能谅解我吗?”
“青云,你出来见我,我一直都没有变,我还是原来的我!我一直在等你,你出来见我好吗?”
林子里除了她的回音,得不到任何的回声,燕君不由地失望了。
“你别喊了,我都说了,他不会出来见你的。”墨欣儿轻轻叹息,看着她如此真挚的言语和感情流露,她都不忍心再隐瞒她。
“为什么?你倒是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墨欣儿秀眉轻蹙了下,举目望向林子某处,叹息道:“他不能出来见你,并不全是因为你说的这些原因,而是他……他身上的毒发作了,没有解药,所以部分的身体开始溃烂,惨不忍睹,我想他是不希望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你说什么?什么叫身体开始溃烂?他到底怎么了?他没有拿到解药吗?”这个消息犹如晴空霹雳,击得燕君站立不稳,他迟迟不来见她,难道就是因为他身上的毒发作了,他没有拿到解药吗?
他怎么这么傻?
“青云,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你就更应该出来见我,我们已经成亲了,已经是夫妻,有什么事不是应该一起面对的吗?你不要躲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在意的,真的!”
她不住地朝着林子里呼喊,苦苦哀求,然而得到的仍然只是她自己的回声。穆青云躲在一棵树后,痛彻心扉,十指扶在树干上,几乎都要陷进树干里面。他现在变成这样,又如何能去见她呢?即便是见了又如何?到头来他身上的毒发,一样会死。
与其让她抱存着希望,然后希望覆灭,倒不如从此不相见。她的身边有聂风的存在,他相信就算他真的离开了,她也不会孤独寂寞。
心底酸楚莫名,为什么每次他刚刚触及幸福,上苍总会无情地将这份短暂的幸福夺走?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的惩罚?
“欣儿姑娘,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弄到解药,解他身上的毒?他现在……现在究竟还可以活多久?”燕君逐渐恢复了冷静,他不愿意见她,她没有办法劝服他,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为他寻得解药,解了他身上的毒。
“你想为他寻找解药?”墨欣儿颇为意外,想了想说道,“天道的解药只有师傅一人身上才有,可是倘若他不愿意给,那么哪怕是你对他百般求情,他也不会给的。师傅就是这样一个固执无比的人,他只相信自己,从来不相信别人。”
“请你转告青云,我会为他寻得解药的,一定会!”似下了某种决心一般,燕君再次环扫了一眼林子四周,毅然转身离开。既然他不愿意见她,哪怕她现在真的找到了他,那也是无用的,他的心病未除,事情就没有转机。
天道,你究竟是多强横的毒药?
她忽而想到了聂风,他的身上也残留着天道的毒药,那他会不会也跟穆青云一样,身体发生溃烂呢?
不可以,她一定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两个都不能死!
她狂奔着离开了林子,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形成。
“师弟,出来吧,她已经走远了。”
墨欣儿的话落下后,穆青云这才从一棵树后徐徐踱步而出,他头上的斗笠一直没有摘除,谁也看不到斗笠下面的面容究竟是什么模样。他的目光穿透斗笠前面的薄纱,遥遥地眺望着燕君消失的方向,静默不语,唯有他深嵌入掌心的指甲在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回到城里,燕君首要之事就是交待完一切城防和作战任务,将所有大权统统交给了聂风,原本她的秦国之行或许还要延后几日,但现在看来却是万万不能了,她必须即日就走,马上就走。
“聂大哥,燕字营的事就拜托你了。”
她没有多言,一切都隐没在了两两相望中,对他的信任,她从不怀疑。
“早点回来。”
聂风望着她策马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城门外,一颗心也跟着她遗失了。他没有问她缘由,可是他却猜到了此事必与穆青云有关,有失落、有伤痛,却没有怨恨,他欣赏她,或许也正是因着她的执着和深情,至少他得到了她全然的信任了,不是吗?
秦国郦城,靖王府。
白绫、白色的灯笼挂满了整个王府内外,每个进出王府的人皆是披麻戴孝,脸上挂着悲痛的神色。
靖王爷英明睿智,为秦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惜一生恶疾缠身,受尽了磨难,现如今他又惨死在了王府里,整个郦城乃至秦国,有多少人在为靖王爷抱屈喊冤?
一道通敌叛国的圣旨,强加在了靖王爷的身上,活活将一位爱国忠君的王爷气得一命呜呼。这样的君王又能明智到哪里去?人们的心中不免重新判定新君的威望。
王府门外,重兵把守,大门十步之内无人敢靠近。
一匹快马疾飞而至,马背上一名青衣“男子”凛凛高坐,牵马停在了门外。
门外守卫的士兵认出了她,惊喜过望,连忙跑进府内高声大喊:“君公子回来了,君公子回来了!”
霎时间,这个消息传遍整个王府。
灵堂的棺木前,两名男子身披孝服,跪于灵柩前,神色萧然。这两名男子各有风姿,一个面容冷峻,英气十足,另一个眉清目秀,温文尔雅,两个男人带着愁思,相互商议着。
“明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外面是大王的军队守着,我们根本出不去,更没法联系靖王爷的旧部。我怕时间拖得越久,靖王爷的军队会人心动乱,纷纷投靠向大王那边,到时候,恐怕就晚了。靖王爷临死前将兵符亲手交给我,让我将它转交给君彦,这是他留给君彦的兵力,我不能辜负他的托付,所以我们得尽快想办法离开王府、离开郦城。”
“我也知道,当务之急就是要离开王府。你放心,我已经发信号联络了我的部下,今夜他们就会暗中潜入王府,护送我们离开。”秦翊面色沉静,黑漆的眸子里有股暗潮在时不时地涌动。
洛千云微泯着嘴唇,若有所思。恰时,灵堂外传来士兵们的高呼声,君公子回来了!
君公子?
秦翊和洛千云两人齐齐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君公子?哪个君公子?不会是……
“君彦?”二人异口同声。
府门外,燕君高踞于骏马之上,面对马下迅速将她包围的士兵们,她丝毫不惧,昂首俯视着众人,扬声道:“回去禀报你们大王,就说我燕君回来了!我,燕国太子燕君,回来了!”
她的眼神如刀,狠狠地刮过每个人的脸,她的声音带着震慑力,使得在场的士兵们心底小小地颤动了下。她就是燕国太子燕君?大王一直在寻找之人?
她明知道大王在寻找她,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郦城,她是不是疯了?
“统统给我闪开!我要祭拜靖王爷!”
她手中的马鞭挥动,从士兵中央开出一条道来,也不下马,直接策马冲入了王府大门。士兵们面面相觑,也不敢追赶,因为她方才随意的一鞭,就让他们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她究竟修炼了什么功夫,竟然达到如此恐怖的修为?
大王的命令是围住王府,不让里面的人逃出来,现在是进去一人,只要他们继续守住王府大门,就不算是失职,还是率先派人前去通知大王要紧,他们只须等待大王的命令即可。
燕君策马而入,刚进门不久,就见到秦翊和洛千云两人朝她方向疾步走来。
三人久未见面,再次重逢,各自的面上皆露出欣喜之色。
秦翊更是激动地跑上前,直接将燕君从马上拽了下来,拥入怀中。
“君彦,你可来了!”
“喂,松手!我们有这么熟吗?”
燕君狠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瞥向他,心底却是暖暖的。这个已没有了昔日风光的秦太子,现在面貌焕然一新,冷骏的脸孔变得柔和,眼神之中多了些许忧郁和愁思。虽然他们的身份都有所改变,但他们之间的友情依旧,他们还是最为亲近的朋友。
秦翊不满地抿紧唇线,瞪着她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不见,态度还这么恶劣!”
燕君轻笑了声,转头看向一旁的洛千云,问道:“义父在哪里?我想拜祭他。”
“跟我来吧!”洛千云深望着她,目光闪动,将所有的心思都隐在了心底。
奉上了三炷香,燕君跪在灵柩前,垂眸默哀,眼眶内湿润一片。想起往日的种种,想起义父对她的照顾和关怀,她就忍不住掉下眼泪。
“义父,你的仇,我一定会为你报的,您安息吧!”她喉中哽塞。
洛千云走上一步,轻拍着燕君的肩头,道:“君彦,这是王爷临死前让我转交给你的兵符,他得知你在燕国率领燕字营起义,他想助你一臂之力,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他事先和他的旧部打了招呼,只要你持着兵符前去军营,他们就会听你的号令。他们都是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的兄弟,只听从王爷的号令,哪怕是大王去招揽他们,他们也不会服从。这是王爷留给你的最后的财富了。”
燕君从他手里接过兵符,牢牢地攥在手里,义父到死都在为她着想,如此恩情,她何以能忘却?
“义父,我一定会善待你的兄弟们,让他们实现他们的价值。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誓要统一天下,创建一个只有和平、没有战争的新世界。”
坚定的目光牢牢地凝视着前方,她这是在给自己下决心,她要得到解药,就需要有足够的实力与天道门对抗,这也是她此次来到秦国的主要目的。
秦翊闻听她的话,吃惊不小,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志向竟是这般高远。片刻怔神之后,他稳稳地抚上燕君的肩头,认真地说道:“君彦,让我帮你吧!秦国已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之物,我愿意成为你的马前卒,为你冲锋陷阵,打天下!”
“还有我!我虽然不懂打仗,但我懂医术,我也能出一份力!”洛千云也主动开口说道。
燕君左右看着两人,面容不由地动容,伸出右掌,哽咽道:“谢谢你们!我燕君发誓,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同舟共济的战友,有我燕君在一日,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相视而笑。灵堂前呲呲作响的烛火见证着他们的誓言,从此后,他们便是最亲密的盟友,最为信任的君臣。
灵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同时回首,一身明黄的身影率先映入眼帘。
他始终还是来了。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里裹着伟岸颀长的身子,墨发用白玉簪挽起,黑白分明,逆光处,他的面容晦涩不明,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但那道强烈的目光却是直直地投射在燕君的脸上,让燕君感觉到了炽热的温度。
“君儿,你终于回来了!”
秦风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光线逐渐褪去,露出他俊美的脸庞,上面满是欣喜之色。
一道银光乍现,燕君的手中忽然多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尖锐的刀锋直直逼向秦风的咽喉。待秦风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脖子上凉意森然,怔得他不敢有丝毫的轻动。
“君儿,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杀了你!”燕君冷哼,眼底精光闪烁,传递出丝丝的寒意。
秦风神色一凛,露出萧肃之色,蹙眉道:“君儿,你听我解释,王叔之死与我无关,我也是被蒙在了鼓里。”
“秦风,你休想狡辩!那道下旨分明就是你下的,若不是因为那道圣旨,王爷岂会气愤得心疾发作?”
“是你害死了王叔,事实摆在眼前,你休想推脱责任!”
“君彦,杀了他!为王爷报仇!”
燕君听着秦翊和洛千云两人的话,微眯了眼,冷声说道:“秦风,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让你死得明白!”
“君彦,不要听他的狡辩,他的话不可信!”秦翊道。
燕君没有理会他的话,紧盯着秦风,冷冷地说道:“说,我只给你这一次解释的机会,倘若你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秦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心绪。
“君儿,此事我确实不知情,圣旨也不是我下的。我已经查清楚,是赵倩茹那贱人假传圣旨,致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那赵倩茹呢?为何我没有听到你的王妃下狱或是斩首的消息?究竟是她假传圣旨,还是你暗中授意她替你传的圣旨,再将罪名推脱给他?”她的声调渐高,露出愤怒的神色,她压根不信他的话,她甚至怀疑整件事根本就是他们夫妻在背后狼狈为奸,害死了靖王。
脖子处传来麻意,她手中微颤,匕首渗入了他的肌肤,秦风身子后倾,露出僵硬之色:“君儿,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没有骗你!赵倩茹我暂时还不能动她,我有我的理由,你能理解吗?”
燕君冷哼:“理解?你要我怎么理解?你能让死人死而复生吗?哼,不能动她?我看她根本就是受了你的指使!秦风,我们之间没有太大的仇怨,我不想杀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重视的人下手!今日,我若是不能为义父报仇,我就枉称他一声义父!”
她握着匕首的手不住地颤动,明明只须轻轻动一下就能割破他的咽喉,可是到了节骨眼上,她竟然有些下不了手。
秦风,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害死义父的人是你?
楚国太子府,池塘边的初见,如今还历历在目。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过往,不是她想抹去就能抹去的,她爱过他,也恨过他。倘若不是他迷恋权位,不愿意放弃一切,他们也不会擦肩而过。
那一夜月湖上的旖旎,他许下了无数的诺言,她初次向他敞开了心扉,却也成为了他们最后的美好的回忆。离归镇的古槐下,所有的美好尽皆破灭,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君儿,你真的要杀我吗?我错了一次,难道你就判了我死刑,再没有挽回的余地?我对你是真心的,一直都没有改变,你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倘若时间倒流,回到楚国,回到那夜的湖畔,我一定不会再选错了。哪怕我身上的毒无法解除,哪怕我随时都会死去,我也要和你相厮相守。”
“君儿,我错了,没有你,我坐上了王位也没有任何意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放弃一切,和你远走天涯。哪怕我明天就会毒发而死,但至少今日我还能和你在一起。”
燕君手中的匕首继续微颤着,她苦笑:“晚了,都晚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而你,也不再是从前的你。”
秦风苦涩地轻笑,忽然抬手捉住她的手腕,他没有反抗,而是侧头将自己的脖子更加引伸了几分:“你下手啊,为什么你的手在发抖?你还是在乎我,不忍心杀我是不是?”
“不是的!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她狠狠地咬牙,闭上双目,只要不看他,不看他的脸,她就能狠下心来动手。她一定要杀了他!
“嗖”的一声利响,一支飞镖自门外射了进来,直击在她的匕首上,将匕首击落在了地上。燕君蓦地睁开眼,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底反而松了一口气。背后已经一片冷汗,她转头望向门口,几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灵堂的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逐渐分开,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她一身的戎装,英姿焕发,一双阴鸷的厉目却是狠狠地盯在了燕君的身上。
“赵倩茹?”
赵倩茹阴沉着脸色,边走边击掌冷笑道:“精彩,真是精彩的一幕!老情人见面,刀剑相向,还有比这更精彩的画面了吗?”
“赵倩茹,你假传寡人的旨意,害死了王叔,此刻还想做什么?”秦风见到来人是她,顿时整张脸上阴云密布,冷冽的眸光瞪视着她。若不是那半粒解药还掌握在她手里,他早就下令杀了她,哪里还容得她到处肆意枉为?
赵倩茹将目光转向了他,一股股的黑色漩涡在她眼里打转,她恨,恨他的无情,到了现在,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她!哪怕她方才救了他的性命,他也完全无动于衷,视她如仇敌。
既然是这样,她何必再委屈自己?
她仰起脖子,扬声大笑:“我想做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吗?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引她回到秦国,让她落入我早已设下的陷阱。她抢走了我男人的心,我就要让她死,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今日灵堂内的所有人都得死,也包括你!”
“我得不到的东西,就要将它毁掉,因为只有这样,别人也无法得到它!”她忽然抬起手,下令道,“来人,给我放箭!杀死里面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