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京城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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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久了,饭毕虞昉打算出屋散步,顺道看看她的将军府。

“我们出去走走,边走大家边动脑子。”虞昉道。

桃娘子神色犹疑了下,见虞昉已经率先走出了门,便将话咽了回去。

黑塔仗着腿长手长,跨步上前撩起了门帘。虞邵南错牙盯着他的背影,手摸到了刀柄上,恨不得一刀将他劈开。

月色昏昏,洒在地面上,清冷幽静。

寒风卷起落叶,扑到脸上像是在被扇巴掌。

虞昉闭上眼,毫不犹豫转身回屋,面不改色道:“就在屋里坐一会吧。”

跟在她身后的众人:“......”

虞昉眉头微蹙,添了一重忧虑。

中秋节都不到,雍州的天气竟已寒冷至此。饥寒交加,百姓的日子更难过了。

众人落座,虞昉道:“我无需多问,雍州府定缺衣少食。如今首要之处,在找到钱粮。”

老钱眼睛一亮,艳羡地道:“明州府广陵府富裕得很,有钱有粮!”

虞冯气道:“将军别听他胡说八道,明州府广陵府离雍州上千里,白给雍州府钱粮,运到雍州府也要明年了。”

老钱嘴角下拉,双臂抱在胸前,不服气往椅背一靠,等着虞冯的好主意。

虞冯脸比黄连都苦,虞昉见他愁眉不展,估计他早就绞尽脑汁踅摸过,能寻到粮食之处。

虞昉道:“先说有多余的钱粮,方便取,以及容易取之处。”

老钱顿时又来了精神,抢着道:“雍州府与陕州甘州相邻,陕州府比甘州府富裕,路也平坦,从雍州城前往陕州府的府城,急行军只要三日。”

桃娘子听不下去了,杏眼一瞪,骂道:“你长着嘴皮子,尽用来说废话!陕州府凭什么给雍州府钱粮?雍州这边打西梁乌孙,将军亲自给陕州驻军张达善写了密信求援,他硬是一兵不出!甘州同样也不是东西,甘州知府赵秉持隔岸观火,将军一颗粮食都没能借来!”

老钱被骂,对着桃娘子笑得一脸灿烂,缩起脖子闭上了嘴。

陕州甘州得了朝廷指令,不动如山再正常不过。如今雍州府还是军州,朝廷未曾下达旨意赈济雍州,陕州甘州肯定不会拿出钱粮给雍州府。

真是愁人。

虞昉双腿伸直搭在案几上,手撑着头惆怅不已。

“西梁与乌孙呢?”虞昉问。

虞冯诧异不已,赶忙道:“将军,如今朝廷虽与西梁议和,武将与外夷来往,仍然是大忌。若被朝廷得知,虞氏少不了一个通敌的大罪!”

虞昉只问道:“西梁乌孙可有钱粮,离得远近,可方便取回?”

黑塔这时瓮声瓮气开了口,道:“西梁的夏州离雍州最近,不过也有五百多里,夏州如今由西梁五皇子梁恂亲自督军,梁恂狡猾难缠,将军要想与他打交道,只怕要小心。乌孙穷得很,全部家当都在马背上,他们只怕还在到处找吃食。”

问西梁乌孙的粮食,虞昉当然是抢,压根不考虑与梁恂打交道。

梁恂身为皇子,夏州定当兵强马壮。既然抢麻烦,且不一定能抢到,虞昉便打消了念头。

虞昉哦了声,双腿变换了个姿势,换成左腿压在右腿上,坐得舒舒服服了,方问道:“雍州城谁家最富有?”

“使不得使不得!”

虞冯骇然,挥舞着右手,急道:“将军,虞氏规矩,不得拿百姓的钱财,与民争利。”

“不拿,是借。”虞昉道。

“借......”虞冯语滞了下,叹道:“借了也还不起啊!”

虞昉是真借,她不做杀鸡取卵的事,先渡过眼前的难关,以后再慢慢还,干脆地道:“你就只告诉我,雍州城的富绅,究竟有无多余的钱粮吧。”

老钱探出头,道:“有!雍州城的余家,方家都有钱得很,府中下人都有肉吃!”

“那也是打仗之前!”虞冯懊恼地瞪了眼老钱,向虞昉解释道:“余家方家在打仗时,没少捐钱捐粮,若将军再强行要向他们征讨,只怕会惹来他们的不悦。何况余氏方氏并非白丁,子孙也有做官之人,要是他们向朝廷参奏一本,雍州的处境将会愈发艰难了。”

虞冯忠厚,只未免迂腐了些。且他们几人,对她还不算完全信任。

虞昉未再多言,收起双腿,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衙门的事情还是劳烦冯叔,明早老钱陪我出去城里逛逛。”

虞冯忧心忡忡,望着虞昉欲言又止。不过他到底咽了回去,抬手见礼告退。

走出门,虞冯回头看去,见东屋窗棂亮起灯火,心想虞昉应当去洗漱歇息了,赶紧上前几步,揪住老钱的手臂。

虞冯就是少了一只手,老钱也不是他的对手,挣扎了下没能挣脱开,翻着白眼骂:“虞老抠你快放手,武夫欺负工匠,算什么英雄好汉!”

虞冯也不答话,手上用力,老钱痛得嘴都歪了,被拖出院门方被放开。

桃娘子他们只当无事发生,施施然跟在了身后。

虞冯右手撑在院墙上,老钱被他圈在身前无处可逃,他低垂着眼,沉声道:“平时你不讲规矩,放浪习惯了,我都不与你计较。若你明朝敢在旁怂恿将军,让虞氏蒙羞____”

他抬起右手,一拳打在老钱的头顶,震得老钱耳朵都嗡嗡响。

“我定会让你亲自体会一二,按照军规处置,究竟是何种滋味!”虞冯声音冰冷道。

老钱气得嘴都歪了,跳脚要骂。虞冯伸手按在他的头顶,他顿时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黑塔他们走出院子,站在一旁袖手看热闹。

老钱颜面尽失,气得七窍生烟,借着月色偷瞄着桃娘子,骂道:“虞老抠,你少管我,是将军亲点了我去!有本事,让将军点你随行!”

虞冯冷哼了声,道:“将军是看你沉不住气,没出息,才点了你前去......”

说到这里,虞冯神色微凛,他看向桃娘子他们,一时也分辨不出什么滋味,道:“将军的聪慧,识人看人的眼光,只怕远在你我估计之上。”

桃娘子打量着老钱,颔首道:“聪慧且不提,只沉稳,不动如山这一块,都比你我强。”

老钱还仰着脖子等着虞冯接下来的话,见他抛下自己,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下意识道:“虞老抠,你什么意思,将军点我,难道是看我傻?”

虞冯深深皱眉,道:“大元帅说过,聪明之人,能做大事,也能做坏事。聪慧必须心正,否则,便会造成大难。”

桃娘子沉默不语,老钱撑着墙站起了身,虞冯看着他摇头叹息,负手离开。

老钱一脸茫然,嘀咕骂着虞冯回去了。

翌日早起洗漱用过饭,铃兰捧来了虞昉的公服。因着不打仗,虞昉平时着文服。

铃兰手巧,将虞昉的头发挽起,戴上黑色皂纱巾帻,紫红盘领窄袖袍,腰系革带,乌皮靴。

“将军瘦了好些,衣袍都太大了。”铃兰理着虞昉的袍脚,很是心疼。

虞昉静静立在脸盆大小的铜镜前,久久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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