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分完成，接下来就是........
天空当中的辽阔星环，在下一秒绽放出了太阳一般夺目的圣光。
像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一般，来自于那些逐渐成型的混沌之潮当中怪物们的嘶吼声，也响彻在了这片被封锁的空间当中。
只是，从天而降的金色洪流，将它们的嚎叫通通顶了下去，让此片天地当中，只剩下那与占据了整个空间一并回荡而起的轰鸣。
神术·砸地鼠。
第518章意识之海
尖啸，扭曲，翻滚，分裂。
阴森的低吼在脑海当中咆哮着，痉挛与抖动在视觉当中遍布着。
用地狱来形容这片空间，似乎都显得过于温和了一些。
噗叽————
在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却只是发出了和那些视野边际当中的触须们同样黏滑得令人脊髓发寒的声音。
看来，自己已经异化得差不多了.......
卡夫特不由得在朦胧当中这样想着。
他能够感觉到，现在自己的意识就像是在融化一般，渐渐地与周围那些已经不知道是现实还是虚幻的蠕行暗影们同化为一种物质。
四肢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潜意识向外伸展出什么东西的错觉。
原本对于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也模糊了起来，仅仅只剩下了盲目地朝着什么方向前进，以及由一股无法违抗的意识所指引，一点一点向外扩散到难以企及位置的错觉。
就像是沉溺在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原本的身躯被巨石所束缚，只能一点一点地下沉到那黯淡无光，无法感知与思考的巨兽口中。
没错，就这样下沉吧......
无数的噪音在已经不被大脑与身躯所束缚的意识当中回荡着，就像是许许多多无法理解的生物在争相啃噬着名为思考的佳肴一般。
会疯掉，会崩溃，会消失，会扭曲......
在被撕裂同化为无形之物一部分的过程当中，那残存的最后一丝丝原本身为生物的本能也在微弱地发出着警告，却被他强行无视了下去，只是继续下沉着，融入到了无边无际的混沌之潮当中。
与天眼融合的时间里，似乎就连他的精神都已经不知何时转化为了与常人不一样的东西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并没有第一时间被混沌所完全同化，还能够以这种形式保持着自我。
并且，在这片完全被连接合并成为同一个混沌意识的思潮当中，感受到自己那另一部分分离出去的存在。
咔——————
宛如琉璃破碎一般，在精神意识上突然遭受的重击，让卡夫特感受到了那组合成自己意识的一部分都被硬生生地剐去。
而一股暴躁与杀意的精神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窥视，开始朝着他涌了过来，似乎是要将他也一并同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一般，让无形无质的疯狂如同滔天的巨浪，冲击着他那如同是一叶小小扁舟般渺小的意识。
那是无法用寻常言语所进行描述，如同水流与水流相互渗透一般，在这片精神之海的战斗。
没有任何能够作为防御的事物，没有任何能够歇息的空间，就像是生硬地将意识与意识进行着对撞，直到一方的彻底消散。
不，或者说，重新回归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吧。
毕竟那疯狂的意识，本就是从自己的身体当中所衍生出来的。
那是一直以来隐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如影如随的心魔。
在这片完全只剩下了无边意识的思潮当中，就连那份一直以来都盘踞于自己意识最深处的心魔，也一并在混沌的力量下显露了出来。
而他，也不打算继续让它再盘踞于自己的脑海当中了。
就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一般，那无形无质的狂躁意识，也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你以为，我被夺走了天眼，就代表着你自由了么？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天眼也一并被混沌所侵蚀，我才终于能够窥探到来自于你们的一切。
咔咔——————
如果是在正常的战斗中，或许这更像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用着仅剩的牙齿，如同镜像一般朝着对方同样的位置啃噬着吧。
然而在无法传来丝毫言语的这里，那血肉模糊与意识消融的可怖声音，也不过只是无边无际的尖啸与疯狂当中所产生的错觉罢了。
只是在那股意识的啃噬与融化当中，混沌的记忆，他的记忆，也像是两种不同的液体，开始逐渐融合渗透在了一起。
抓到你了。
当那一抹似乎是位于某处的地下洞窟的画面浮现于意识当中的时候，他也不由得默默地想道。
正如他一直在被天眼与心魔所影响一般，它们又何尝不是与自己有着一丝联系呢？
正如混沌的意识想要利用这份联系侵蚀他一般，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着这份联系，去抓住那个隐藏于幕后的混沌魔物呢？
而现在，深入同化到这片领域当中，几乎完全化为混沌一部分的他，也终于能够窥视到来自于自己连同天眼一起被夺走的一部分意识所携带的信息了。
决定将与你同源的心魔的一部分一起夺走，反而成了你最大的败笔啊.......
在宛若被数万只疯狂的野兽分食的冲击当中，卡夫特那残存于意识之中的喃喃，也从那已经被同化的部分当中传入到了那庞大扭曲的意识当中，让无处不在的咆哮与哀鸣，也变得更加尖利了起来。
但是，仅仅只是知道，是没用的。
一旦自己被混沌彻底吞噬，那么非但自己的想法无法实现，甚至还会让自己彻底沦为混沌的苗床。
成功的话，那个一直以来都隐藏于幕后的混沌魔物就会完全暴露出来，而自己也能够将心魔从体内一并拔除出去。
但是失败的话，不管是天眼还是自己，都会彻底成为混沌的一部分，成为它扩展力量的手段。
不过好在，那个人赶到的还算是及时。
就在他的意识当中回荡起了此前通过强行移动眼球所窥视到的画面时，同样感受到的心魔，也发出了更加恼火与愤怒的咆哮。
那是一个渗透他，顺带影响另一个莉莉姆的好机会，也正是如此，它才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加深他的侵蚀上。
如果出去的是自己，那么在知晓了自己所透露的位置的情况下，将混沌魔物彻底消灭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出去的不是自己，朝着这边赶来的他，也能够将自己连同挣脱的心魔一并毁灭。
到了那时，已经将大部分力量都与我一同连接起来的你，又会受到多么严重的打击呢？
你已经藏不住了，混沌魔物，以及我的心魔。
卡夫特意识当中的话语，也飘荡在了无形无质的意识之海，让那狰狞可怖的疯狂意识沸腾了起来。
第519章吞噬心魔
是因为对于那份窥视心灵力量的忌惮，还是对于自己从视角上都变成了某种非人存在的恐惧？
当卡夫特重新清醒的时候，在地上已经只剩下了遍地残破的尸骸，以及被折断的骨头所刺出的肢体。
再然后，就是从那些被撕裂的部分流出，似乎将人丢进绞肉机榨干之后所析出，将地板弄得湿漉漉的猩红液体。
他是自己主动恢复清醒的么？
还是说，只是因为周围能够窥探心灵的生物，已经一个都不剩了，所以意识才终于回归到了体内？
无论是哪一种，那份残留在了心中的烙印，依然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不断重复着。
手脚被长剑挑破的刺痛，肢体被撕裂的哀嚎，生命流逝的恐惧，以及........
在眼前放大，带着兴奋和狂热，将一个又一个人就像是玩具一般摆弄，用不同的手段让其发出精神崩溃哀鸣的........
自己的面容。
在天眼之下，那些来袭者们的精神、视觉、甚至情绪，都一并在他的意识当中显露了出来。
也正是如此，他们每一个人的恐惧和痛楚，也如同亲身经历一般，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当中。
他们要杀掉自己，所以自己杀掉他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唯一要担心的，也只是因为自己杀掉了来自元老院的袭击者，会因此触怒到那些贵族而已。
这是隐藏于雷斯卡特耶繁华之下的阴影，也是贵族们争权夺势的惯用手段。
那些来袭者们，他们同样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们也知道自己所行的绝非正义之事，他们心里同样很清楚，这样的自己终有一日会迎来如同被丢弃到下水道的老鼠一般无聊而又丑陋的死亡下场。
但是在最后，他们所遭遇的，却是一个疯狂的怪物。
虽然长着同样的面孔，虽然拥有着同样的力量，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做出那样宛如摆弄着人偶一般，尝试着将几个人的残肢用即将干涸的血液黏着起来，拼凑出一个狰狞可怖的人体玩偶的事情。
在遭受极度痛苦的时候，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哀鸣。
在骨头与血肉被碾碎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痛楚。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暴力地粘附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究竟是什么样的绝望。
通过那些袭击者的记忆当中，他亲身体验到了数次。
他亲身感受到了自己将自己的身体如同玩物一般碾碎蹂躏了数次。
他亲身看着自己带着疯狂的笑容，将自己折磨致死了数次。
也正是如此，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一旦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之时，那些人们会遭受到怎样的待遇和绝望。
如果那些人们又恰好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那么那份绝望和痛苦，又会以数百倍返还到了他的身上。
在意识到了自己心中那个疯狂的怪物之后，他便打造了一副手铐，牢牢地将自己连同心中的力量一并锁了起来。
那怪物一般的自己，也沉积在了意识的深处，成为了自己的心魔。
那究竟是天眼本身所具有的影响，还是仅仅因为自己窥探心灵过深，从而产生的如同暴走一般的错觉呢？
在窥探到了那个名为尼尔·罗恩的神明的记忆，他也逐渐理解到，心魔或许正是由于当时内心脆弱的自己，在混沌的影响下所创造出来的怪物。
只是在那次冲击的时候，心魔再一次脱困了出来，如果不是刚好被他所阻止的话，或许自己会造成比那一晚更大的伤亡和影响的吧。
也许有那些勇者们在，自己终会因为力竭而被斩杀。
但是在此之前，自己又会多少次如同亲身经历一般，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被心魔状态下的自己折磨致死呢？
他决不希望那个疯狂的自己继续杀戮下去。
所以当那个混沌魔物将自己的天眼连同额头的血肉都一并撕碎夺走，消失匿迹之时，近乎濒死的他也不禁在心中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机会。
他要亲手将那个从自己内心当中诞生的怪物铲除掉，哪怕代价是和它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