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尼尔也叹了口气，低声喃喃着。
“但是不行啊.....不是因为什么滥用力量的报应，也不是什么最终迟早会被更强大的存在以暴制暴......”
“仅仅只是因为那样做了，所经历的一切快乐的事情，所享受到的一切幸福，在这段时光当中所体验到的一切美好，也都统统因为一时不乐意的想法，就彻底抛得一干二净。”
“那不过只是任性的暴发户耍不过了，就将珍惜的一切东西都打砸了稀巴烂，反正都能重新买新的一般，让所有的回忆都碎的一干二净。”
“不，正是因为根本不重视，不尊重，不珍惜，所以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那些东西不论好的坏的全都扫进垃圾桶里面的吧。”
尼尔的手重新收了回来，将尤菲米娅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柔软小手紧紧攥在了手心里面。
“所以抱歉啊，尤菲，我舍不得跟你们一起经历过的这么多事情，舍不得和你们每一个人发生的美好回忆，舍不得未来会与你们一起发生的酸甜苦辣。”
那股透过了相接触的手掌，缓缓传来的温度，也让尤菲米娅微微垂下眼帘，凝视着躺在自己双膝之中的青年，缓缓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你知道吗？有些时候，我其实挺希望你的道德感低一点的。”
“我也想过，在缇路埃拉和蕾妮找上门来的时候，你应该扯着嗓子说这和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那只是单纯一场没有任何实际行为的意外。”
“你也完全可以不认蕾妮这个孩子，将其作为主神的子民一般的存在，并且直接痛斥着缇路埃拉以所谓的孩子的名义来道德绑架你接受她。”
“这一切都不是你自愿的，也不是你有意识的，你完全不需要承担一丝一毫的责任，就算是她倾心于你，也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而已，你可以干脆利落地将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赖的一干二净。”
“那样的话，你就完全不需要苦恼这些事情，能够继续和之前一样，和我们四个在一起，让她自己管蕾妮去，反正讲清楚之后蕾妮自己生活也可以。”
“但是，如果你真的会那样做的话，或许我反而会因为心生怜悯，有点难以接受的吧。”
“而且那样的话，你也就不是一直以来的你了。”
原本被尼尔攥着的手掌也挣脱了出来，和另一只手掌一起轻捧着他的脸颊，让他与自己的那对红色眼睛对视着。
而尤菲米娅的脸上，也露出了温柔而又幸福的微笑来。
“也正是因为你这种性格，才会让我们心甘情愿地和你在一起，无可救药地爱上你这个时不时总喜欢搞出点乱子的笨蛋的吧。”
“并且，听到了你并没有选择抛弃掉我们一直以来所建立的一切，我的心里也真的很开心哦，尼尔。”
随即，她也轻轻弯下了腰，让两个人的脸颊紧贴在了一起。
第918章熟悉的陌生人
等到良久的唇分之际，尤菲米娅也重新抬起了头，让尼尔看到了她那在酒精之下，已经变得有了些许醉人红晕的脸颊。
而她的双眼，也在微微偏移之后，看向了在他们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里的缇路埃拉，开口说道。
“那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你们两个了哦。”
在尼尔重新坐起来之后，她也把双腿从半空当中翻了回来，朝着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的缇路埃拉走了过去。
“蕾妮，和我一起先回去吧，缇路埃拉要先跟尼尔说一些事情。”
她蹲了下来，微笑着朝着拉着缇路埃拉手掌的蕾妮说道，让她在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缇路埃拉脸上的表情之后，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嗯，真乖。”
看着原本应该是陪着缇路埃拉想来找尼尔的她主动地选择把空间留出来，尤菲米娅力量上的笑容也不由得变得更加柔和了一些，在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之后，也牵过了她的手。
“加油哦。”
在越过了缇路埃拉的时候，尤菲米娅也悄声开口说道，让缇路埃拉也微微地点了点头之后，迈动着步伐，朝着坐在边缘，注视着她们的尼尔走了过来。
随着尤菲米娅带着蕾妮消失在了天台，尼尔才再次开口，缓缓说道。
“刚才我们的那些话，都听见了？”
“听到的不多，只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让蕾妮知道那些比较好，所以多等了一会才上来的。”
感受着旁边尼尔的气息，缇路埃拉也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将一缕银色的发丝拨弄到了她那如同精灵一般的尖耳后面，让她的侧脸连同着在礼服下毫无遮挡的脖颈一并在晚间的空气当中显露着。
“嗯，那些麻烦复杂的事情，还是别让小孩子听到比较好。”
尼尔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道。
“所以，蕾妮她真的没事么？”
缇路埃拉有些担忧地问道，作为某种意义上蕾妮的亲身母亲，她对于蕾妮的在乎程度还是相当高的。
“嗯，我已经确认过了，蕾妮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隐患，和混沌没有任何的瓜葛，也并不是它送过来的定时炸弹之类的。”
作为主动从混沌逃离出来，经由自己和缇路埃拉的魔力之手所促成的存在，有关于蕾妮会不会在不自知的状态下成为混沌安插过来的地雷的情况，尼尔自然也是想到了。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尼尔也早就提前仔细地确认过了一遍，保证蕾妮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也不会带来任何的危险。
“是么，那就好.......”
而他的话，也让缇路埃拉顿时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在这之后，两人也陷入到了沉默当中，只是这么相互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坐在了一起，在注视着他们远方那片已经在深夜当中一点一点熄灭的灯火们的同时，也似有似无地感受着对方的反应。
虽然已经进行过了结合，但是当那股冲动的情绪冷却下来之后，她也已经恢复了平时那般冷静的姿态。
只是，那份情感也并非消失，只是隐藏在了内心当中，让理智占据了上风而已。
“我是真的完全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上我.......”
而在过了许久之后，尼尔也叹了口气，打破了这份宁静。
“真的，我在心里一丁点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因为按理来说，我应该完全不是你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的类型才对。”
“是因为，你曾经在那个世界，了解过我的事情的缘故......？”
而缇路埃拉也下意识地抬起了腿，踩在了天台的边缘处，让那条修长的大腿被双臂怀抱了起来，下巴也撑在了膝盖上面，有些犹豫地说道。
“嗯，虽然并不能算特别多，但是有关于你是什么性格，和平时的为人，大概还是清楚一些的。”
尼尔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所以某种意义上讲，在我正式与你见面，也就是在旧洛哈林领战场之前，你一直都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熟悉的陌生人啊.......”
缇路埃拉喃喃着，倚着膝盖的侧脸也转过了过来，让她那因为今日的宴会而扎在了侧边，用发卡固定住的银白色长发就好像是一层轻纱，铺在了她的侧肩，在明亮的星空之下反射出了皎洁的光芒。
她凝望着尼尔也转过来的脸颊，语气当中，也带上了一丝惆怅和自嘲。
“是啊，你说的没错，你猜的也没错，按理来说，我应该很讨厌，甚至可以说是憎恨你这种人的才对。”
“明明有着那么多痛苦的事情，明明把它们通通抛弃掉，投入全新的美好生活当中就好，明明不需要在乎这些事情，老老实实地享受着堕落的美好沉沦就好，你却宛若在亲手打破这份美好一般，强迫着他人不得不将那些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也一并承担起来。”
“对我来说，你绝对不是一个能作为伴侣的对象，而是应该当做敌人，恨不得将其消灭殆尽，彻底沉沦在魔物的美好当中，再也容不下一丝一毫顾虑和坚持才好。”
“如果我要寻找伴侣的话，一定要找到一个和父亲大人那样，能够和母亲大人浪漫地在一起，温柔而又善良的男性。”
缇路埃拉的俏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就好像是在对自己的愚蠢而感到滑稽一般。
“可是谁又能想到的，为什么，我就在不知不觉当中，偏偏爱上了这么我本应最讨厌的人呢。”
“明明我应该恨得牙痒痒的才对，明明你只是个无论做什么都会让我感到不快，处处都给我使绊子，肆意嘲笑着我的原则，从理念上就与我完全不合的人。”
她交叠在了小腿前的双手，也微微攥紧了一些，咬着自己的下唇。
没错，自己想要的，或许连勇者都不是，仅仅只是个在日常生活当中，温柔而又带着些许浪漫情怀的普通人那般也没关系的人。
他或许会沉沦在自己的美貌之下，或许仅仅只是单纯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惊愕和逃避，或许会在自己的力量之下彻底改变以往的看法才对。
然而现实却是，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将这个自己应该最讨厌的敌人，视为重要到想陪伴一生的人了。
第919章敌人，恋人
“简直就像是开玩笑一样，明明气的让人牙痒痒，却又莫名地吸引着目光，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的身影，就已经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了。”
感受着身边所传来的，令自己感到无比安心的元精气息，缇路埃拉也看着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轻声呢喃着。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两个其实很像，虽然直到现在我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是，也正是你那些在烦人而又讨厌的行为背后，让我无法挑出毛病，甚至无法苛责的意志，才让我逐渐被一点一点吸引，最终，让内心当中完全只剩下了你的存在吧。”
“我.....其实并没有做出什么事，只是单纯地在随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而已......”
她那似乎有些无助的眼神，也让尼尔的嘴巴微微张了张，最终在叹息了一声之后，缓缓说道。
“就和你一样，并不是什么强迫，并不是什么无奈，只是单纯发自内心地想要去做和改变什么而已。”
“是啊，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我也更不愿意接受，我居然和我最讨厌的人是一样的事情。”
缇路埃拉也和他一样叹息着，有些怅惘地喃喃着。
“即便是心中已经完全明确了爱上你的心意，偏偏我却怎样都难以彻底接受这个事实，明明我都已经完全做好了将一切都完全交给你的心理准备才对。”
只是随即，她的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表情复杂的尼尔。
“但是再怎么抗拒，再怎么反感，这份喜欢上了你的心情，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尼尔。”
“唯有这一点，我缇路埃拉是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退让和回避的，哪怕我会继续反感着你那肆无忌惮的态度，哪怕我会继续反感着你那更加苦痛的想法，也完全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我会爱着你，也会继续讨厌着你，即便这话再怎么任性也是一样。”
她的样子，也让尼尔在沉默了一会之后，缓缓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真没想到，有一天能够从你的口中，听到这种话来。”
“不过，确实很符合你的风格就是了。”
那份一直以来以过激派领袖而自居，并且为此感到自豪与骄傲的优雅和从容，也再一次从她的身上传来。
“你曾经说过，你在曾经的世界看到过我，了解过我了对吧。”
缇路埃拉微微转过了身，变成了面对着尼尔的样子，原本抱着小腿的双手，也轻轻地捧在了他的脸颊上面，直视着他的双眼。
“那么，这次就在我的身边，更加仔细，更加清楚地看着我吧。”
她平静而又坚定的话语，也在这片仅有两人的空间当中缓缓地响了起来。
“那些原本只是对着书本的话语，那些原本只是对着空气的想法，不再是隔阂着世界的边界，而是直接面对着我，将你所有的想法都倾诉出来吧。”
“我会亲口反驳着你那些令人恼火的观点，也会亲身思考你那些提出的建议，并且也会在争吵结束过后，贪婪地索取着你的身体，将对你的一切爱意，都彻底地倾诉出来。”
“从此以后，我不再只是你脑海当中那个一知半解的缇路埃拉，而是作为你的敌人，同伴，恋人的缇路埃拉。”
她的样子，也让尼尔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就好像是和她相对一般，用手掌捧住了她的脸颊。
在各自的动作之下，他们那微微昂起了脖颈的样子，就好似是用枪口抵住了下巴一般，如同威胁一般对立着。
然而在月色之下的倒影当中，那相互交叠起来的手臂，却也在地上留下了一层暧昧而又亲昵的轮廓。
“我可不会因为你成了我的伴侣，就放弃在你干出坏事的事情指指点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