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倒是好性子,我不过才刚刚出关,便听见这笑声不见半点遮掩。”
帝俊迈步走向众人,祈对此有些意外道:
“鸿蒙紫气才刚被取走,怎这么快便出关了,我还以为你会不死心的再闭关千年,巩固一番才对。”
按照常理而言,大多数修行者多会如此,帝俊更是其中代表,只是这次会这么快,着实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帝俊瞥了一眼祈,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鸿蒙紫气乃天下悟道至宝,关系圣人果位,比肩混元无极罗天尊神,与证道无异。”
“道祖曾经欠下你因果,特地相偿,也仅仅不过借出三元会之期,你却将其中大半时间与我,当真值得?”
看着众人因为帝俊的话而且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祈笑了笑,直言道:
“你我五人一体,何谈值不值得,而且并非舍得,实不过是我修行出了岔子,需要缓和休息。”
“当时闭关就你、我、女娲三人,我修行参悟不得,女娲自己便有,时间有限之下,不予你何为。”
祈虽是这般说,但帝俊仍然在心中记得祈的好,众人更只是笑而不语,觉得是祈宽慰之言。
伏羲只是扫了一眼周围,便开口言道:
“当下五人齐聚,帝俊修行有进,再看如今,皆为混元道矣,岂可辜负时光,不做饮宴以庆哉?”
众人相视,顿时齐言道:
“善!”
五人饮乐之际,帝俊进入混元道的消息也传告了天下。
神霄天虽然乃是作为帝君居所,外人无诏令不得入内,但仍有宫娥做扫洒之用。
帝俊又不得遮掩,突破的消息自然广传,而且应龙也在洪荒之中活动,更是出手过几次,天庭的强大崭露无疑。
一时之间,天庭在洪荒之中风头无二,六位混元道大神的存在,再次向洪荒宣告了谁才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只是看不清形式之人,在洪荒之中从未少过,尤其是在有心人的算计之下,更是如此。
万寿山五庄观内,镇元子还在苦口婆心的相劝,试图想要拉住准备前往东海蓬莱仙岛的红云,只听其言道:
“你怎这般不知事,那些人如果当真与你为友,当初在紫霄宫中,又岂在你困顿之时不曾开口?”
“如今的蓬莱仙庭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坑,那大会那是好参加的!”
“天庭至今不曾表态,洪荒之中有名的大神都在观望,纵然是有了突破,却是讲道也不敢。”
“其中原因为何?无非是不愿在这混乱不堪的局势当中,吸引到外人注意。”
“你倒好,众人沉默,担心引火烧身之际,你偏要站出来,做人争斗的棋子,往火坑中走去!”
面对镇元子的劝告,红云却只是不以为意,觉得他的前往无关紧要,甚至觉得镇元子有些小题大做。
自从天庭大会结束收宝以后,他便在这五庄观中闭关,修为有了突破,久静思动之下,他也想往外走走。
恰逢过去友人相召,难得有了机会,红云自然不肯放过,适才为他们开脱道:
“镇元子兄,万事不可太过计较,他们当时虽有愧于我,但事后也做弥补,不也同我们一同围杀乎。”
“而且不过是参加大会而已,哪有你说的那般凶险,仙庭不过才将将成立,乃是为天下散修谋福祉之地也。”
“乃道祖开口,为仙道广传之,天下众生寻道而设,此为大功德矣,如此真可不去。”
“而且他们亦是吾之友,定当不会害吾也,若是友人之间还存猜忌,红云又岂能有今日之光景。”
“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你我皆入混元道之中,可堪洪荒大神也。”
“你我配合,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纵然他们有心算计,也必定伤不得哉。”
“天庭虽然强盛,却也并非不讲理也,你我不过参加大会,又未曾违犯天规天条,当无事矣。”
红云的开脱宽慰之言,把镇元子气得够呛,红云乃是赤诚之人,镇元子从未怀疑过这一点,这也是二人能够相交的根本原因。
至少面对红云,镇元子从不担心那些算计,可以放心的谈天说地。
只不过红云太过赤诚,对人友善,极重义气,这些都是当初镇元子对红云所看重的优点。
可到了如今,这些优点也突然变成缺点起来,偏偏二人之间相交莫逆,镇元子不能眼睁睁望着红云经直向火坑中走去。
看着眼前笑嘻嘻,态度轻浮,还没有认识到世态严重的红云,镇元子也只能再次开口劝道:
“天庭自然重视规矩,寻常不会破坏,天规天条也值得相信。”
“但是眼下天庭与仙庭,并非是寻常矛盾,而是大势之争,气运之争!”
“应龙为何会沦为天庭打手,为他们卖命,不就是因为天庭能够提供大量的气运,让他们洗刷龙族背负的因果业力。”
“不然只是一化龙之法,再有天大的弊端,应龙想要将其封禁毁去又岂为难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龙族如今的局势再恶劣,对洪荒的影响力依然不可小觑。”
“还有那三清,虽然清贵,却也并非良善,与天庭交好,不外乎因那天王之尊,同样可以分润不少的气运!”
“天庭凭藉聚拢洪荒的众生运,在天神地祗为基础,掌握天地权柄,再网络天下神人。”
“如此神道三才齐聚,将洪荒中的天地运,众生运全部归于天庭。”
“仙庭的存在,是在挑衅天庭的立身之本,核心利益,大势倾扎之下,又岂有情面可言。”
“你这去参加大会,哪里是应友人邀请,在天庭看来,分明就是为对方站台!”
“红云兄,你在洪荒友人众多,影响极为巨大,如今之势,不好生躲着,怎还主动往火坑里跳哩!”
只可惜镇元子说得再真切,再怎么为了红云考虑,终究是漏了一点,他漏下了红云的性格。
镇元子乃纯粹的修行之人,历来少有参与洪荒之事,一心潜修。
此类人在先天神圣之中不算少数,大多是独居,尽量少牵扯洪荒因果。
其中佼佼者,便是三清,缑回,冥河等人,大多只是守着自己的道场,除去机缘之外,少与人交往。
自身修为强劲,又不外结因果,洪荒虽有众多先天神圣,但也不会随意与他们发生矛盾。
镇元子本来也处其中,却与人结为道侣,无外乎就是觉得红云赤诚,乃是真心想与之结交。
红云的赤诚之心,如今却成为了被人算计利用的源头,而面对红云的赤诚,也让镇元子感到些许无力。
红云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镇元子,脸色却平静了许多,缓缓开口道:
“我此番前去,其一是的因为我乃活泼之人,生性好动,本就修行流云之道,又岂可在一处长久停留。”
“其二嘛,你我因诚与义而相识,结交亦是如此。”
“今日你因待吾以诚,二人之义,故忧心于吾,不愿见吾行险,此为兄长之义也。”
“可友人相邀,虽知其并非善,却也是当初红云之友也,既为红云之友,红云当以诚相待。”
“若是因险而不往,岂不是弃诚义于不顾乎?此非红云之道也。”
“镇元子兄不也是因为红云的诚与义,这才与红云相交焉,如今友人之事,红云愿往,才可以全兄长之诚义也。”
红云讲到这里,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镇元子。
反观镇元子听红云所言,整个人也有些失魂落魄,心中喃喃道:
“当如是哉,红云并非愚蠢之人,又岂会不知其中凶险,他此番前去,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朋友,而是为了心中的诚义也。”
镇元子静静的看着红云,良久之后才言道:
“罢了,管不得汝,既然愿往火坑中跳,且就跳吧,苦心相劝,吾反倒成了恶人。”
“汝既然愿意全心中诚义,不惜一顾,吾又能如何?”
“君以诚义待我,镇元子又怎能徒做恶人,且在容等片刻,吾收拾一番,一同前往便是。”
镇元子长叹一口气,转身向五庄观中走去,遇到这么一个朋友,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红云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也不劝阻,正如他之前所言,二人配合之下,天下无不可去之处。
左右不过是生活多些波折,且就当作天地给予自身的修行便是,诚与义,不外如是。
待二人收拾好所缺之物,这才淡然向东海飞去,躲不过的东西,那还忐忑在意作甚?
东海龙宫。
应龙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悲痛之感不绝,最终也只能低声道:
“敖远,你可当真想好了?”
敖远乃似龙族在大劫之中残存之人,身着金袍,头戴明珠冠,一只珊瑚簪将头发高高挽起。
其人身材高大,面容依稀可见当年十分英俊,如今却有几分脱相之感。
不过才中年模样,周身却弥漫着淡淡的死气,枯瘦的面容上,花白的发须杂乱无比。
只是那一双浑浊的眼中,此时却透露着些神光闪烁,那坚定的模样,让应龙仿佛看到了当年初见时的敖远。
只可惜,当年的敖远,坚定的眼神是为了在战场上杀敌,斩杀当时令洪荒众生身痛恶绝的凶兽。
可是如今的敖远,坚定的眼神却是为了向应龙祈求,希望以他自己的生命,在驱逐蓬莱岛时,作为应龙出手的理由。
“大人,我早已考虑清楚了,若不是因为我作为龙族之人,作为一位战士,早在大劫结束之时,远就应当死去才对。”
“早在那个时候,远便已经为了求活的心思,如今还在苟延残喘,不过是还想着为龙族再出一份力罢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解脱的机会,缘又岂能不珍惜,还请大人成全。”
应龙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忍,作为龙族现存的大罗金仙之一,应龙亲眼看着敖远的一步步成长。
从当年只能操纵一队水军,控制浊流与凶兽相争,到了战争快要结束之时的独当一面。
一场大劫,让敖远从普通的金仙成长至大乙,随后成为了在三族大战之中,领军与对方相抗衡大罗。
这一步步其中的辛苦,可能只有龙族之人才会对此感慨良多,只有经历了龙族辉煌之人,才会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
而在地面的敖远,久久不曾听见应龙的回应,不由抬头望去,却看见应龙双目血红,难以自持的模样。
敖远对此只是长叹一声,挥手之间撤去了自身的遮掩,应龙敏锐的察觉到对方身上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臭味。
敖远对此只是苦笑道:
“想必大人也知道是何原因,远也就不妨直言,远早非当年意气风发的仁义之辈矣。”
“三族大战之中,远早已经罪孽深重,龙族也并非当年的仁义之师。”
说着,敖远解开了衣袍,露出胸腹上的巨大伤口,只见其上腐烂不堪,血肉之中甚至有蛆虫出入。
敖远随手从腐烂的伤口中取出一只蛆虫,只见它浑身青黑,暴露在空气之中,不过片刻便僵硬死亡。
对此敖远却是习以为常,竟然还能露出一抹笑意道:
“此物望着虽然可怕,却是让远存活至今的关键也,乃是我专门前往十万大山中求来,缓解自身痛苦的宝物。”
“若非有它们在,远只怕早已承受不住,同先前的族人一样,死在自身的罪业之中矣。”
“大人有所不知,当初劫气入体之时,蒙蔽心神,远尚不觉有异,可战争结束之后,远却几乎无法入眠。”
“过去习以平常的入静,如今却是渴求不得。”
看着眼前的应龙,敖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远已经将近八十元会不曾入静修行,不曾入眠,不曾合眼矣!”
“但凡心有稍微宽松,大劫之中,远的所作所为便缠绕在心头,历历在目,早成魔矣。”
“若是大人心善,念在当年远曾在大人帐下,共同斩杀凶兽之情谊,体谅远辛苦,让远解脱如何?”
应龙看着眼前的敖远,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言语。
而敖远就在宫殿之中,静静等待着,也不催促,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就只有蛆虫在血肉之中穿行吞食的声音存在。
空气中弥漫着一片死寂,眼前之景应龙无言以对,敖远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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