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看着眼前的鸿钧,心中不知为何变得平静了许多,没了之前争斗的心思。
面对鸿钧的难得吐露心声,扬眉有些难以接受他的选择,不由问道:
“你如此辛苦,舍弃良多,落得这孤家寡人的境地,只为求那证道之机,值得吗?”
扬眉不解,作为先天神圣,与天同寿,并无寿命之忧,求道者,不外乎图个己证,哪会像鸿钧这样?
仙道之秘,他亦有几分了解,其中理念,只求争渡,如果神道是顺水行舟,那仙道所求便是逆天而行。
三尸法扬眉多次领教,对其感悟颇深,要求降服三魔,舍一切念,最终得清净自然之心,以此清净心性,专心修行。
心无烦杂念,无善恶之欲,不执不痴,是为至人矣。
凭藉至人心性,修行自然顺遂,无可拘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证道积累,最后再回收降服的三尸,以全心念,让证道无缺。
如此奇思妙想,让扬眉也不得不叹服,一时之间惊为天人。
也正是因为对三尸法的了解,扬眉才知鸿钧为何能下得如此狠心,算计诸友,只求证道。
如今听鸿钧表述心志,了解其中根本,而眼下又无斩杀之机,扬眉自然无心纠缠。
不等鸿钧解释,扬眉只是看了其一眼,开口言道:
“鸿钧,此劫且算你过了,望后续你好自为之,若心有不满,不想了结这段因果,且自可来混沌中寻我。”
话音刚落,扬眉身影消失无踪,只留下神体残破的鸿钧,独自立于混沌之气上,陷入沉思之中。
“是啊,值得吗?”
鸿钧在心中不断反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可是鸿钧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后悔。
混沌中灰蒙蒙的一片,不知时间流逝,鸿钧随手挥动,一套新的衣袍笼罩在身上,将那些伤痕遮掩。
气息上也迅速恢复,虽有几分虚浮,但从外上看,也分辨不出什么问题。
若不是其面貌上还是布满裂痕,外人根本察觉不出什么。
紫霄宫从远处飞遁而来,殿门展开,畅通无阻,鸿钧步入其中,直到坐落于蒲团之上,他才稍稍回神,长叹一声道:
“无事矣。”
一旁偏殿之内,昊天与瑶池面面相觑,心中担忧不已,老爷突然回返,且看着受伤颇重,这让他们难以置信。
在他们看来,自家老爷在洪荒中无有敌手,怎么会突然受伤?
经此一事,二人都觉得自己往后要低调些,省得招惹到像向老爷一般的人。
至于前去询问,或表示关怀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去的,人贵在自知,他们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就算只是知道,也可能会招来祸端。
而且既无报复之力,也无帮助之能,前去关怀也只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还省得把老爷架起,让他下不来台。
“师兄,你说究竟是何人,能有这般修为伤到老爷?”
瑶池满心忧虑,他们也并非没有察觉,这几个元会以来,他们困居于紫霄宫中,老爷时常外出,每次归来总会受些伤。
一回返之后,便闭关不出,似乎是在躲藏一般。
唯独此次有例外,老爷主动出去,归来之时受伤却如此之重,也不再有躲藏之举。
以前还会劝告他们,让他们莫要外出,今日归来,也不见有这动作,瑶池也因此忧心,怕生出什么波折来。
昊天虽然是一童子模样,却颇为稳重成熟的宽慰道:
“师妹无需忧心,老爷既然归来,也没甚动作,想必已无大碍。”
“你我只需当作什么也不曾察觉便是,若是有了变故,该我等知晓之事,老爷自会告知。”
瑶池听了昊天的安慰,心中虽然依旧忧虑,但终究还是宽松了些,强作精神道:
“嗯,师兄,那我就当作不知道,继续筹备第三次讲道之事,听老爷说,这次至关重要,可不能让外人小瞧了我等。”
昊天也是点头,小脸上充满坚毅,两次讲道之地皆是由他们布置,虽然好似外人并不关注,但他们也要用心对待。
东海之滨。
东王公此时意得自满,他已经号召不少了转投仙道的先天神圣,如今场中近百人,皆为大罗金仙也。
“木公,你确定我等要在讲道之后,站出来筹备仙庭,奉鸿钧大神为道祖,去恶了天庭吗?”
“我怎么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呢,要知天庭称霸洪荒己久,又有众多天神地祗加入,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说话之人身穿朱红法袍,头戴莲花冠,腰束玉带,面如冠玉,凤眼微眯,端是一副好模样。
此人乃东海著名大神,被人称为白云君,其名曰:奕,又有人称其为奕子。
东王公对白云君的担忧不以为意,见其忐忑不安,似有犹豫,立即宽慰道:
“奕子无需多虑矣,既然有心立下大业,自然要有火中取栗之心。”
“此事我有十足的把握,鸿钧大神断然不会拒绝,要知我等放弃神道,舍弃先天神圣的身份,转投仙道之下,已无退路可言也。”
“对其奉以师礼,尊称其为道祖,这是何等荣耀,对仙道推广极为有益。”
“鸿钧大神为仙道奔波已久,如今有人主动站出来为其摇旗呐喊,他又怎会拒绝?”
“而且他也必当拒绝不得,不然仙道又如何推广?”
“别忘了你我此前可是先天神圣,对洪荒影响颇大,他若拒绝我等,那岂不是表明仙道不喜先天神圣乎?”
“至于天庭,虽有几分难缠,却也并非不可应对。”
说到这里,东王公面带自信之色,让白云君十分好奇他究竟有何打算?
既然心有疑惑,如今又要共起大业,白云君自然要询问一二,只听其言道:
“哦?不知木公对此有何解?那天庭兵多将广,又有珍藏无数,先天神圣众多,乃是洪荒之最,如此实力,难道当不得重视吗?”
“而且那五位天帝也不是什么寻常人,除了祈皇这一位混元道之外,另外四位也皆是罗天尊神将近圆满之人。”
“其中东皇太一更是不一般,手持先天至宝混沌钟,同境界之内,天下又有何人能与其争锋?”
“祈皇亦是如此,乃眼下洪荒天地内,除去鸿钧大神以外,唯一一位已知的混元道之人。”
“又统治洪荒已久,威压天地,占尽优势,如此又岂能让我不忧虑呢?”
东王公见白云君净说这种涨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言,有些不喜道:
“奕子又怎知吾木公的手段不如他们乎?”
“如无把握,吾又岂会做那以卵击石之举,吾非无智之人,对此自然有运对之法。”
“既然奕子询问,吾当不妨告知一二。”
“此番事,吾早有定计,奕子不妨想想,若是鸿钧大神承认仙庭之事,仙庭声望必然一日之间暴增。”
“有了声名,又何妨担心无人来投?而且此次讲道必然不凡,其中变化,必定为洪荒之最!”
说到这里,东王公有着几分斩钉截铁的意味,看了一眼白云君,见其还有几分不信任,便继续开口道:
“你我修行仙道,虽然如今己成大罗金仙,但性命修为,你我皆有感应,当知其并未全部解放。”
“你我此前皆是罗天尊神,转修仙道,目前也仅不过是大罗金仙,不过好在得以圆满,只要得其法,必然可以轻易入得仙道的混元道之中。”
“再想想仙庭之中,似你我这般之人又可在少数?”
“届时,且不多论,就以十余位仙道混元道来算,较之于天庭,又有何可惧之处?”
“天庭混元道不过祈皇一人,纵然有些波折变化,最多也不过再加一人,如此对比,岂不是优势在我乎?”
“如此在看天庭,你我又有何劣之有?而且你我也并非毫无助力可言。”
讲到这里,白云君多了几分自信,心中豪气顿生,毕竟若以此处看,仙庭的确是极有可能在未来的争端中占据优势。
而且听东王公之言,似乎他们还有一些额外的助力,见此,白云君立即问道:
“不知木公所言之助力为何人?或是何物?”
东王公见白云君如此,当即大笑不止道:
“奕子莫要心急,且容吾卖弄一二,你且思虑,自天庭成立以来,四方大陆最薄何处?”
白云君立即开始思考,回忆天庭成立以来的所作所为,眼前一亮,惊乎道:
“西方大陆?!”
东王公笑容满面,点头称是,又言道:
“正是如此,吾不妨与你言明。除眼下你我聚集之人以外,西方那两位也答应对仙庭成立做些助力。”
“他们虽不加入,但也承诺会尽西方之力相助于仙庭。”
“届时,仙庭会最先在西方掀起与天庭的抗争,西方那两位为人虽然不耻,修为也不算高绝,但在西方影响极为深远。”
“有他们二人相助,西方已入吾等手中矣。”
这时白云君反倒有些诧异,心中有几分警惕道:
“那二人为人令人不耻,历来不要面皮,他们这般承诺,恐怕索取颇多也。”
“而且木公亦知其品性,若是在关键时候,他们……”
白云君之言并未说完,但其言下之意明显,东王公闻言也微微皱眉,对此心有生警惕。
但是思虑良久之后,东王公还是咬牙道:
“奕子之言并非全无可能,那二人不值得信任,不过仅是合作,你我心怀警惕之下,当不会吃亏。”
“而且其所图也并不算多,只是希望天庭被仙庭取代之后,以西方取代东方,成为洪荒主流之世也。”
“他们乃是西方气运所钟,天生有此责任,所图如此,也还算是可以理解,若是真能功成,承诺与他倒也无妨。”
可是听闻此言的白云君顿时脸色大变,目光灼灼的死死盯着东王公,恨声言道:
“木公欲为此大不逆之举,作东方大陆叛徒乎!”
见那模样,仿佛只要东王公承认,他变样立即翻脸相争一般。
东王公却面色怪异,有几分疑惑的道:
“奕子竟然真打算与我割席断交乎?吾又岂是那不知廉耻之人!”
“西方生灵低贱,好奢重欲,由那二人可见,其品性之低劣,哪有东方半分灵气?如此生灵,怎能受如此之重任!”
“而且吾乃是东方之人,又怎会做如此如此忘端之举,岂不是要背负万事骂名乎?”
这时白云君反而变得迷茫了,心觉木公可是昏了头,既然知道西方生灵顽劣不堪,怎么还会应下此事?
东王公见白云君如此,顿时知其误会矣,了解其思想并未转过弯来,便出言提醒道:
“奕子多虑也,品性之高洁,可见我东方生灵之妙美。”
“只是品性高洁虽好,不过有时还是需要些城府才行。”
“奕子不妨想想,若是仙庭统治洪荒,西方那二人又岂算是什么人物?不还是任由你我搓捏?”
白云听闻此言,这才反应过来,东王公根本就不打算履行承诺,虽然这样感觉有几分下作,但白云君却还是笑道:
“自当如此,是吾太过愚钝也,无木公之智慧,差之甚远矣!”
说完,又颇为认同的补充了几句,言语中充满了对西方的不屑,笑道:
“那些个西方生灵,不堪之物,又岂能当此大任,如此也好教他们长些记性,省得在频生妄念。”
言止于此处,二人相视一笑,其中意味如何,不言而喻。
须弥山。
接引准提在菩提树下静坐,亦在思考东王公所言的仙庭之事,心中颇为满意对方的态度,觉得是可真心交流之人。
“师兄,东方竟有木公这种背弃之人,果然是当不得让洪荒首善之地,天命在西方矣!”
准提在树下睁开双眼,眼中充满兴奋,只觉看到了西方崛起之际,那时灵机充沛,满是乐土!
接引被准提打扰,却也不恼,反倒笑容满面,回应道:
“东方生灵性高气傲,历来看不上我西方,如今再看,只不过是蛇鼠混杂之地罢了。”
“岂不知,我西方此前亦有富足之时,如今东方强势,但未来必然属于西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