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艰难的睁开双眼,明明沉睡了许久,约莫三千余年,可心中仍觉得极为疲惫。
伸出手胡乱的抓了抓头发,依旧是那么如霜雪白玉一般,可祈却总觉得似乎不是那么柔顺。
蛇尾在无意识的轻微摆动,带着下方的莲池掀起波澜,祈看向天边处,瞳孔慢慢凝聚,过了半晌,这才算是回了神,口中喃喃道:
“天变矣,灵机虽昌盛,但灵气却不再纯粹,失了先天的浑然,后世修行者,难得道矣。”
祈又仔细感受了一番,这才怅然若失道:
“修行日久,自诩正行,往后却要行盗贼之举乎。”
祈扭转身躯,化为道体走至莲台边缘,也不行飞举之术,任由凭空落下,落入下方池水之中。
水花飞溅,高者逾十数丈,祈沉入水中,过了半晌,这才漂浮起来,也无动作,自顾自的在水面飘荡。
良久之后,祈这才猛然从水中起身,如立于镜上,开口言道:
“尔为取正,何行道窃之举,以吾之法道,自可取混沌之气,化先天之浑然也。”
“不外乎多耗费些许时日,岂可舍正不顾,做天地之贼,行盗天之事。”
既然下定决心,祈随即变向天庭赶去,想要铺设阵法,自行采混沌气流,演化先天灵气,以一己之力未免太过愚笨。
天庭之中,擅长阵法之人不计其数,集众人之智,当胜一人之力也。
而且天界亦在洪荒之中,此时虽有阵法守护,未曾参与洪荒先天后天之变,但若是日久,难免会受其染。
如今早作打算,省得他日追悔莫及,而且天庭为天地之正,若是为了维持先天,而取洪荒之精,亦为盗贼,不免有违其心。
“既然天地胎膜转化混沌为先天灵气,有些许有力不怠,那吾等自然也可帮助一二。”
“而且掌控洪荒诞生先天灵气之法,那自然也可控制其后续走向,万族脱之不得,必然自为我等所用也。”
“先天与后天之别,其中差距甚至可比仙神之别矣,净之一字,外人不了解,吾这个修行净化大道之人又岂会不知!”
“而且不仅于修行之上,一切灵药矿藏,亦皆依赖灵气灵机矣,若天庭能掌控往后的先天灵气,岂不占尽便宜!”
念及此处,祈越发激动起来,天地变局,对于如今掌控洪荒的天庭而言,其实是最不喜之事。
但若是能占据先机,凭藉此时天庭的底蕴,必然也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加强面对一切反抗的优势。
而此时的祈,更庆幸了几分提前将仙庭灭杀,东王公虽然看似并为对天庭造成什么影响,但其人实为天下少有之英杰也。
其人目光之敏锐,胆大心细,敢赌成人不敢尝试之事,时有惊人之举,而且其智慧之高,每每如此,总有收获。
不过十余元会之期,便将仙庭发展至洪荒前三的地步,其虽然借助了仙道大兴之势,却也可见其人眼光之精准。
若是眼下东王宫及仙庭尚存,祈敢保证,其人必然会将仙庭的兴衰,一举赌在这先天灵气之上。
而仙庭之中的人才亦不在少数,若是让他成功,届时说不得当真能与天庭相争。
不过好在天庭下手足够迅速,未让东王公等到如此机会,不然当会让天庭多费些心思力气。
遁光划破天际,寻常人见之不得,但一直关注着天庭动作的先天神圣们,立即便开始兴奋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先天神圣都擅长阵法,而应对先天后天之变,大多数的先天神圣,都只能保留下自身道场,及周围附近一片地区不受其影响。
若是再远一些,他们也有心无力,毕竟单凭神力来维系长达三个元会的变化,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祈也是有着先天云梦星辰大阵的助力,先天十二品净世白莲、水华醒世鼓、御水伏神杖等灵宝加持,这才能护下整个云梦泽,还有余力向周围扩些。
而其余之人可没有这个底蕴,经此变化,恐怕大都会损失惨重矣。
祈才至不周山,便被值守的神将滕昊发现,连忙将祈迎入天界之中,言行举止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过祈此时没有闲情雅致与人交谈,仅是点头示意一番,便匆忙催动阵法,向神霄天中赶去。
而伏羲女娲已在凌霄宝殿之中,早早等待祈的到来。
他们的道场凤栖山就在不周山之侧,乃是不周山的子峰之一,就在天门脚下不远,只用在守护天界的同时多扩张些位置即可,不需他们亲自赶去。
在祈与帝俊太一离开的这段时间之内,也是由他们二人操持天庭,招待宾客,调控洪荒。
祈才刚刚进入凌霄宝殿,伏羲便率先开口道:
“祈,你来得正好,此番正有要务,需要有你带头操持,鲲鹏、白泽等人亦会从旁相助。”
“不过其中主力还是需由你来承担,毕竟他们虽具智慧,但对于阵法之道而言,未免太过于粗浅。”
“帝俊太一等人还未归来,女娲不善阵法,我尚且还需坐镇天庭管控洪荒大势,分不得心,也只能再劳你辛苦一二矣。”
祈一听,便知道伏羲同自己想到了一处,毕竟需要对阵法之道极为了解,除了抽取混沌气流演化先天之气外,祈想不到眼下还有什么地方,会令伏羲如此迫在眉睫的渴求阵道高手。
不等祈答应,伏羲便再次开口言道:
“我欲铺设阵法,在天地胎膜之上破开一个缺口,吸引混沌气流演化先天灵气,而胜下能胜任之人,唯有祈你了。”
祈对此只是点了点头道:
“我此番急忙赶来,也正是因为如此矣,你与我倒是想到了一处,不可谓不默契也。”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单凭天庭之力,纵然可以功成,但其耗费的时间也必然不在少数。”
“对于此阵你我皆仅是一个念头,不曾有过接触,一切从头开始,未免太过为难了些。”
“不妨在洪荒之中的山神水神中,挑选一些擅长阵法的,一同加入其中,集思广益之下,或许能多是些灵感。”
“而且也可让洪荒万族贡献阵法,触类旁通,或许也能得些参考,还能顺便增强天庭底蕴,削弱洪荒万族对天庭的抵抗之力。”
“至于那些不愿之人,你我也无需顾忌,只管让天兵天将原地探查,其若是有违天规天条之人,直接将其打杀了去。”
“那些能掌控阵法的种族,吾不信其族中皆是善良守法之辈,过去你我或许能够不追究,但如今关系天地,可容不得他们违抗大势!”
祈言至此处,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机,天庭一直以来都无力对洪荒进行详细的管制,过去细微末节之处,大多要依靠各族配合。
虽有众多山神土地协助,但对比洪荒众生之数而言,些许神灵未免还是太少了些。
观察一地大势尚可,但若是想要事事亲为,权力下地,对洪荒一切都了如指掌,那却是在为难他们了。
只不过是些天庭封设的小神,俸禄以及所享的气运皆系于一地,自然也无多少神力可言。
伏羲对此点了点头,并未反驳,转化先天灵气之事,关系天庭大计,可容不得他们拒绝。
祈又开口问道:
“我此前在云梦泽之时,你与女娲也曾给过我传信,云梦泽的情况,你们自然知晓。”
“可我当时一心皆在云梦泽之上,却不曾问过帝俊他们如何,不知你可与其联系?”
“星空乃是天庭之根本,也是距离天地胎膜最近之处,想要铺设阵法,乃是避开不得之地。”
“如今我已回返,不知他们情况是否严重?天庭的立身之本终究是那些星神,可是疏忽不得。”
伏羲闻言,眉头紧紧皱起,颇有几分难堪,但也不隐瞒,直言道:
“星空的变化远超你我估计,其影响之大,甚是惊人,不少星辰都有了崩塌的迹象。”
“太阳星太阴星皆是本源有失,那些无名的星辰毁去不少,若不是帝俊他们去的及时,此前的星空当不复存在矣。”
“而往后的洪荒之中,恐怕三光神水再也难似从前那般,凡天地钟灵之处皆有留存也。”
“往后除去天庭之外,外界多半是难见矣,甚至就连天庭,往后也需要节省着用。”
祈闻言大惊,伏羲却不等祈细想,继续开口言道:
“帝俊此前传信与我,说是在星空之下,靠近洪荒所在之处,出现了几颗新兴的星辰,据推算,其光芒刚好可以照耀到洪荒大地之上。”
“太阴星本源受损严重,月华也仅仅够传至洪荒,其中太阴神力,却几乎再也影响不到洪荒。”
“而太阳星稍微好些,却也是如此,仅能保证洪荒能有些许光照,若是光凭太阳星之力,往后的日照时长最多只有此前一半矣。”
“而这三者相同的是,新生的星辰几乎没有星力可以流向洪荒,除非有心人专门采集,不然往后洪荒星光神水绝迹矣。”
“月华亦是如此,除了寻常月光之外,洪荒之中也是难见半点月华产出,往后想要寻到月光神水,唯有前往太阴星上。”
“至于太阳星,火毒几乎无时无刻都在爆发,所产的日华阳髓,皆含有剧毒,寻常触碰不得。”
“但是太阳星又太过剧烈,纵然是大罗金仙,也莫想在其上取得丁点好处,日光神水往后可称不复现矣。”
“但因为太阳星火毒剧烈,光芒是黯淡了许多,往后的洪荒,再想要有阳光照耀,只怕是要辛苦一番帝俊太一。”
“毕竟其本相为金乌,与日无异,洪荒若无日光照耀,天地阳气不足,只怕会哀嚎遍地也。”
祈有几分沉默,星空几乎全部覆灭,这一点让祈未曾预料,按常理来说,鸿钧应当不会不智至此才对。
可是诞生了新的星辰取代过去星空,太阴太阳损失惨重,这无疑会对洪荒产生极为重大的影响。
同时也动摇了天庭统治的根本,这是天庭真正的底蕴力量所在。
祈心中不由思考,难不成鸿钧是算准了这一点,天庭不会放任洪荒出现如此剧烈的变故,这才胆敢如此吗?
毕竟天庭失去了星空,若是再没了洪荒人道气运的支持,恐怕在深厚的底蕴,也经不起这般损伤。
祈在凌霄宝殿之中四处踱步,不断思索这般危局可有何解法,星空不得有失,洪荒亦是如此。
转化先天灵气的阵法又迫在眉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全聚在了一起,这让祈几乎头疼欲裂。
过了良久,祈终于停下了步伐,重新坐在了座椅之上,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开口言道:
“将此事广传与洪荒,传信帝俊太一和众星神们,让他们停下除了太阴太阳之外,所有星辰星光的传递,一切已保存自身星辰为主。”
“太阴星除去月光之外,不再外泄月华,调集太阴之力灌溉太阳星,优先除去火毒。”
“至于太阳星,调节日光照耀在洪荒大地上的时间和区域,只要保证大地之上阳气不缺即可。”
“可以先从东方至西方,往后东方大陆日照之时,西方大陆便为黑夜,以此循环,可减少太阳星能量输出的同时,最大限度的保全洪荒阳气不失。”
“然后让他们想办法,将星空与新生的星辰之间间隔开来,尽量不要与洪荒接触,省得再受其感染。”
“至于星空所接收天地胎膜转化的先天灵气,也暂时先截留一番,待星空恢复之后,再投入洪荒之中。”
“反正如今天地灵气极为旺盛,虽然斑驳了些,却也并非不可修行,甚至较以往更是浓郁了许多,外人应当发现不得。”
“星空对于天庭而言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只要理由上能说得过去,知晓此事的种族在此时绝对不敢与天庭作对。”
“至于那些凡俗生灵和弱小的种族而言,天时的变化对他们而言并无什么影响,仅不过是一时天黑天亮罢了。”
“甚至都不会有所察觉,毕竟凡俗生灵所经之处,能活跃之地,不过也就几个山头而已,也就是只是多睡半天。”
“而我尽量快些,早日设好阵法,以保证天界和不周山先天灵气的充裕,也只有如此,你我才能有喘息之机。”
“若是当真有逆贼想要趁着此时生事,杀无赦!”
“若是对方身份特殊,不可轻易言杀,大不了你我便将放出巫族从笼子之中放出来,他们会是天庭手中最为锋利的武器。”
“不要担心他们会趁机壮大,将来大劫的主角必然会是天庭与巫族,那些先天神圣们,可不愿意头顶上一直有一座大山压制。”
“就算此时我们不放任巫族,将其限制得死死的,没有半点发展的机会,到了时间,诸神自会帮助其崛起。”
“只要在大劫还未来临之前,巫族都只能任由我们操纵,即使是让其斩杀帮助巫族的诸神,帝江他们也不得不如此。”
“此时并非过往平静之时,而非常时间自然要行非常之举,天庭有这个能力试错,也有足够的底蕴,承担失误带来的后果!”
“若当真是到了不可为的地步,大不了让洪荒和诸神,一同陪着天庭覆灭了去!”
“没有天庭的洪荒,不在天庭管控之下的洪荒,对你我而言,没有半点存在的意义!”
“话虽然极端了些,但在诸神手下,洪荒的凡俗众生,可就真的再也没有半点可能了。”
祈见伏羲女娲都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不由讥笑道:
“莫要忘了,你我此前所猜测,凶兽大劫至今可还是一团迷雾矣,纵然是扬眉大神,对此也是避讳无比。”
“其中若无什么隐秘之事,还未诞生的先天神圣又岂会被凶兽所吞?当真以为天生地养,得天独厚为假言乎?”
“鸿蒙有道,神与道同,先天神圣作为大道亲子,大道又岂可弃?”
“就连当初云梦泽所诞生的屏翳,若是无有气运指引,云梦泽意识所指,吾也是见之不得。”
“那神逆当真有如此机缘,竟能以凶兽之身,吞噬一位有弑神枪作为伴生灵宝的先天神圣吗?”
“要知扬眉大神他们可足追随在三皇之后,甚至继承了其道统,可纵然是如此,也对此避而不提。”
“你我总要优先保存自身,再做其余考虑,总而言之,吾不信距离洪荒最远的星空,没有外力的影响之下,受损却会最严重!”
祈的声音斩钉截铁,其中虽未言明算计何来,却也指向如今合道的那位道祖,毕竟能有这种神力之人,眼下的洪荒只有二者。
一为扬眉大神,而另一人则是鸿钧,扬眉远在混沌,但鸿钧可真的还在合道吗?
祈回忆当初东皇钟敲响的那一瞬,当时的天地似乎已经有了一瞬的变化,可却拖延到了天庭大会之时,这才开始显现。
对此,祈不由不对此抱有怀疑,只是祈想不通的是,为何天庭会招来这番算计。
PS:晚了6分钟写完,不好意思啊大家!凤王在这里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