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闹剧结束,祈才淡淡开口道:
“且说说吧,为何至云梦泽,又怀着什么阴私的想法。”
“还有此前你们所用的灵宝,究竟又是从何处来,竟可以容纳你们身上那斑驳的力量。”
“照常理而已,灵宝最重净清,所求纯粹,尔等是万万不可操使,就算是那些少有的异宝,亦是如此。”
手掌微张,四大凶兽手中的灵宝便被摄来,祈仔细打量道:
“这灵宝品阶不错,就是其中禁制少了一些,劝你们还是早些开口,省得受那皮肉之苦。”
“上苍有好生之德,吾亦不愿意多行虐待之事。”
祈注入神力,随意一挥,便是有神光凝聚于灵宝之上,又落于云气之中,炸出一片片飞云。
看着大阵中雾潮滚动,祈眉头微挑,有些许惊讶道:
“这威力怎如此惊人,我又不曾炼化。”
祈再次将其举于身前,眼中神光凝聚,仔细探查灵宝的内部构造,眉头紧皱。
祈也不多做言语,只是将其抛给了身侧的帝俊,言道:
“试试?”
帝俊微笑,神力灌注其中,径直击打在混沌的身上,险些将其一分为二。
混沌惨叫一声,怒骂道:
“你这疯子,我又不曾言语,也无挣扎动作,安心做个俘虏,竟还如此辱没于我。”
“我虽落魄,但再不济,也终究是也入混元道之人,如此动作,岂不有失风范也!”
“如此凶残恶劣,尔较我等有何区别!”
帝俊对混沌的话不以为意,回道:
“你们这些灵智不开,又罪孽深重之辈,安能称作为人?”
“再者,尔等虽入混元道,却不识得大道,不知修行、修心,直到现在仍然披毛戴甲,毫无风范。”
“又落入吾等之手,单凭你们身上的这些罪业,纵使打杀了也是无妨,安敢作此姿态,摆混元道的架势?”
混沌和其余三大凶兽气得面目狰狞,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一身神力和血气被封锁,连想还击都无能为力。
但帝俊还未放过他们,只听帝俊继续言道:
“但凡尔等有一点类人,识得天数,心慕大道,我也算尔等是个修行中人,留些许颜面。”
“尔等自从心中算,可识得天数?又知多少道理?有半分慈悲心?以往之过错又有半点悔过?”
四大凶兽不知如何还击,张口欲辩,却无分毫立足的根本。
帝俊见此,嗤笑一声,道:
“既然半点皆无,那吾又与而对有何相似之处?言尔等非人哉,又可曾有半分委屈?”
帝俊见四大凶兽埋头装死,顿觉无趣,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用混沌来试试灵宝威能,只不过是还记得当初混沌偷袭云梦泽,埋伏太一,使其受伤,如今发泄一二罢了。
眼下既然气出,灵宝也测试完成,自然懒得搭理他们。
祈看相帝俊道:
“可有察觉?”
帝俊点头,眼中同样闪过不可置信,略有些吃惊道:
“这灵宝与洪荒之中现有的灵宝大为不同,竟然不可炼化,又不经炼化便能发挥出全部威能。”
“其中禁制稀少,虽然少了不少效果,但却在斗战之中能得以快速反应,也不知是算作他的优点,还是缺点。”
不可炼化,便代表着其不能轻易离手,不然落入他人手中,便回不来了。
不经炼化,便能发挥其全部威力,这几乎局限了他只能在近战中使用,而且一旦被对方缴械,瞬间就会化成别人攻击自己的工具。
“弊端太大了些,没多大作用,也就那些极擅斗战之道的修士,才能有些许作用。”
“但如今这一类之人何其少也,对我等而言,不过鸡肋而已,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帝俊之言,祈颇为认同,与他的理解大差不差,都认为对他们没什么作用。
也就那些修行肉身血气,擅长近身斗战的人会喜欢这种灵宝。
对于祈或者说绝大多数先天神圣而言,这东西太过呆板,少了变化,没多大作用。
祈又看向四大凶兽,道:
“再不说出所来云梦泽之目的,这些东西又是从何处来,恐怕真的就留你们不得了。”
此言一出四大凶兽顿时清醒了许多,也不再低头装死,相互之间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混沌方才解释道:
“我们到云梦泽,不过只是意外罢了,可能你们不相信,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自凶兽大劫结束后,我们便听从神逆的安排,在混沌中游荡。”
“后来太过想念洪荒,便趁着大劫之中,劫气煞气弥漫,洪荒混乱之际,没有人会关注我们,便偷偷潜入进来。”
“一路上小心谨慎,四处流浪,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云梦泽,而且此地变化太大,跟当初完全不一样,也是遇到你后,我们才知道来了这里。”
“至于那些东西,是我们在混沌之中所得,因其与洪荒中的先天灵宝类似,但又有些许不同,故我们叫他混沌灵宝。”
“这东西不排斥我们身上的血气浊气,只要有力量摧动,无论是何种,它都接受。”
“至于为何如此,我等也不知,反正当初到手的时候就这样了。”
祈觉得混沌所言有些许道理,但又分不出真假,这种似是而非的解释,让祈颇为头疼。
只是他们虽然愚昧,但终究是已入混元道,恐遭反噬,轻易探查不得。
如何处理他们,眼下反倒成了一个难题。
看着他们现在的模样,祈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位极为适合之人。
毕竟在东方,他几乎就是万能,凡是有了棘手的问题,找他,或者直接交给他,准没错。
这是在东方大陆上,经过无数元会论证的最佳手段。
既想到此处,祈也不多做犹豫,手指在空中虚写,却有金字浮现。
洋洋洒洒之间,祈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述名,衣袍挥动,便将其化作一封金信,向玉京山投去。
不周山。
鸿钧眼睁睁看着祈向玉京山投信,不知是否要当作没看到。
之前他本将画面拂去,但左右无事发生,鸿钧也好奇后事如何,便又重新用造化玉碟呈现云梦泽之事。
结果就看到眼下这一幕,信虽然才刚刚发出,但是鸿钧却已知道其中内容。
望着祈将难题抛给自己,却还洋洋得意地向自己邀功,鸿钧此时第一次觉得过往的名声太好,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
“贫道这些年是否对东方太操心了些,也不知自何时起,好似东方大陆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都来寻吾。”
“若是换做罗睺,恐怕他们那些所谓的难题也就不难了吧?”
鸿钧在不周山山脚处喃喃自语。
突然他好似察觉到什么,将目光凝聚在造化玉碟之上,言道:
“贫道并非好奇心旺盛之人,怎会平白无故心猿躁动,怕不是你在其中发挥了作用吧?”
造化玉碟并无变化,依然在释放着舒缓的紫光。
鸿钧有些狐疑的扫了几眼,见造化玉碟确实没有变化,也只能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怀疑,转身向云梦泽而去。
到了他如今的地步,心猿凡有所动,绝非偶然狂躁,必定事出有因。
而能够引动他好奇心,那必然就是与他有因果纠缠,只是让鸿钧困惑的是,他不知能够与四大凶兽产生什么因果。
在别人眼中可怕的四大凶兽,对鸿钧而言,只不过是稍微强壮些许的蝼蚁罢了。
神逆在的时候如此,不在的时候亦如此,而与蝼蚁产生因果,这如何不让鸿钧感到困惑呢?
不过若真的让鸿钧知道那些因果是从何而来,恐怕是将四大凶兽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
毕竟因为这四只蝼蚁,让他真正的核心灵宝造化玉碟,永远没有了重归完整的机会。
云梦泽。
帝俊已经起身,向不周山赶去,祈相送七日,跨过无数山川,这才返回道场之中。
四大凶兽被祈镇压在水眼之中,背负整个云梦泽之水,就算是没有封锁他们的力量,想要脱身也困难无比。
而如今没有人力量的他们,在水眼之中,更是连动弹都是一种奢望,只能在水气的拉扯中不断受伤和痊愈,在这种过程中循环往复。
“时至今日,少昊应当已返回西方大陆,只是不知这次会迁徙多少族人过来。”
“如今东方大陆飞禽走兽稀缺无比,若是此次虎族入东方可行,那后续是否有可能再从西方和南方引入,重振东方大陆生态。”
祈独自在静室之中思考,盘算其中机会如何,毕竟既然打算将来统治整个洪荒大陆,自然也要为其发展有些作为。
在祈沉思之时,天地间却突然奏响道音,只见无数天花乱坠,遍布整片洪荒。
只听一到声音响起,曰:
“天道在上,吾为玄武族族长,玄武之祖,玄武执明,今感北方生灵困苦,历经劫难,不得解脱,深觉悲痛。”
“愿镇守天地北极,司风雨,以解北方大难,为其寻得一线生机,至此天地中玄武隐世,不涉洪荒因果中。”
“望天道慈悲,得以允许,此誓天地共鉴之!”
顿时无数灵雨飘洒,纷扬,和风拂过,病疫灾厄全消。
雨滴落地,白地化沃北,和风所过之处,北地冰川消融,展露无数绿色,北方得见一片生机勃勃之景。
祈见此,从趺坐中起身,拱手执礼,言道:
“执明公,高义矣!行此大慈悲,当得享大功德也。”
“传我之令,凡往后于云梦泽中所遇玄武,不得有伤杀囚困之举,以敬执明公之义也!”
与祈相同,无数洪荒大神皆有此类法令传出,毕竟其乃大功德之举,唯有德操之人,不得人行背弃之事。
玄武执明与青龙不同,一者是为偿还天地因果,为龙族消除业障,不得不如此。
如此行径,众神自然不会敬其功德,最多也仅是不针对而已。
一者是为北地众生,因感其困苦,多灾多磨,心生慈悲,明明有对自己更有力的选择,却终究还是甘愿受困于北极。
这种德行,众神自然会对其怀有尊敬,在力所能及之处帮扶一二。
随着执明归于北极,整片洪荒天地都仿佛产生了雀跃之感,灵机浓郁许多,生灵之中又多了些许自在。
“天地四极变化,倒是让如今的洪荒多了不少生机,地脉也不再似以前一般,轻易便会破碎了。”
祈认真感受一番,自觉天地稳固,如罗睺当年之举,如今恐怕是难以再行了。
凡有变化,皆会被四极感应,可惜西方和南方两极还未归位,若是归位,到时候的洪荒天地恐怕轻易不得破。
像以往的撕裂空间赶路之举,以后怕是不得行了。
“以后的那些太乙,想要游历洪荒,可不再像过去我等那般轻松了,全靠飞举之术,想要游历洪荒,难。”
祈略微感叹,但其中又带有些许幸灾乐祸之意,不过空间稳固许多,对洪荒也有不少好处。
至少罗天尊神之间的争斗,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把天地打得到处都是裂痕,让那些凡俗生灵有了些许喘息之机。
星空之中。
朱雀尚还在犹豫不定,当初在北方被众多先天神圣围剿,虽然元凰赶到及时,让她免去化道之厄。
但还是道途断绝,修为跌落,时至今日,她甚至还没有恢复到初诞之时。
在执明镇守北极之后,她也察觉到了自身所背负的责任,可终究还是不甘心,长久困守于南极之中。
毕竟说是长久,但与永恒也相差无几了,天地不生巨变,便不得出。
“吾究竟当如何选择,一条路永恒的孤寂,但却可以让吾有重续大道的机会。”
“一条路只能苦待,继续困守于此,虽然自由,但大道希望渺茫。”
“于吾而言,皆不是优选,当初吾选择进入洪荒,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矣!”
朱雀心中的挣扎与纠结,外人不得而知,但只要对大道还存有一丝妄念之人,终究还是会做出选择。
天道虽存一线生机,但不救自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