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诸道无,不外乎性命,天地藏应道,故在已身求。”
“诸位,讲道结束,还请速去吧。”
祈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配合着异象消散而逐渐消弥,众生无不躬身行礼道:
“我等多谢圣皇恩德。”
众生齐道,随话音落下,人群逐渐退场,不周山也归于平静。
那些先天神圣,自然不会像普通凡俗一样立即离去,依以往三族惯例,多半后续还有酒宴等待。
现在若是离去,天知道自己是否会沦为谈资,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而且还有失礼数。
“尊上,这天庭雄踞洪荒八十会,所收藏之天地奇珍果然庞大,万年消耗之下,竟还有如此之多。”
陆吾跟在缑回身侧,将一颗大不过一寸,形如水晶透明的灵果丢入口中,自觉其入口即化,甚是香甜。
缑回对此果也颇为喜爱,有心想再要一些,又担心遇到此前凤凰族之事,有些犹豫。
陆吾看出了侯回的窘迫,目光环视,只见歌舞升平,其座位靠上,仅在三清之下,便随手招来一位侍奉的天女,询问道:
“此果是何来由,哪般功效?吾也算见多识广,却不曾得见过,味道颇受吾喜,可能否再续?”
天女低头一看,确认所言何物,便微微福礼,回道:
“回禀陆吾神君,此果名唤洗玉珠,一千七百年开花,一千七百年结果,每次成果二千余粒,后要再养护千年,才会再次孕育灵果。”
“凡俗生灵若是闻上一闻,可增寿三百。食得一粒,加寿七千,天庭之中多为用药所用,至于其效果如何,这我倒是不知。”
“神君不曾见得,恐是因为此果为天界产出,历来不流于外世,纵是天庭中人,也只有少数才能在年俸中获得。”
“至于外界,多不得见,神君不曾在天庭任职,不识得也是正常。”
“此为祈皇陛下大宴,神君若是喜欢,自然是续得,还请神君稍候片刻,奴家去去便来。”
见天女飘然而去,陆吾将目光瞟向缑回道:
“天庭不同于外界凡俗势力,尊上喜欢且说便是,祈皇陛下招待诸神,必当不会吝啬。”
见缑回不应,陆吾有些感叹道:
“天界本就广阔,较之洪荒也就小上些许,又有九层天分隔,其中产出皆有不同,天庭据有此地,堪称得天独厚矣。”
缑回见陆吾如此作态,微微皱眉,转念又突然笑道:
“天庭富有四海,吾西昆仑虽也不曾亏待于你,但与之相较还是差上许多,如今见他们豪奢,你若是想离去,投于天庭门下,吾当不会阻拦。”
陆吾知缑回品性,晓得她不过是在调笑罢了,也笑着回应道:
“尊上说此般话,莫不是嫌弃陆吾无能,长久管理硕大的西昆仑,竟不能让尊上得享天恩,仔细思量,此的确是陆吾之过也。”
“罢了,既然尊上嫌弃,陆吾且去便是,也不留此在碍尊上眼睛。”
说着转身就要离去,看得缑回一愣,近几个元会以来,陆吾怎变得这般矫揉造作?
对比过去那老实神将,缑回一时之间竟不知这转变究竟是好是坏,不过见陆吾真要离去,不由瞪了他一眼。
还没开口劝阻,却看到陆吾眼神示意,不由有些疑惑回头,只见伏羲女娲相携而来。
缑回这才知陆吾离去,不过是为他们腾开场合罢了。
陆吾见三人交谈之间言笑晏晏,便转身向下一桌去,他早就看到伏羲女娲靠近,自知地位悬殊,主动让位。
不然他们那些顶尖大神谈论,若是性起,说了些他不应该听的内容,到时候尴尬的反而是自己。
陆吾的换桌之举并未引起什么关注,伏羲女娲也只是觉得对方颇为知礼。
他们此次前来,也是存了几分结交的心思,缑回乃是西昆仑之主,昆仑山作为东方大陆地脉之祖,地位特殊,其主人缑回自然值得他们交往。
陆吾转到下一桌,并未往主场中凑,那是属于三清那一类顶尖大神的。嗯,他去往其中,只不过是自找不痛快,他历来清醒,不会如此。
“以天庭如今的局势,恐怕还能再力压洪荒十余元会,至于后续如何,就得看其余那四位天帝何时进境了。”
“倘若下次讲道之后,仍有两位或者一位神道混元道之人诞生,那恐怕天庭真当可以镇压洪荒矣。”
陆吾看着次席,这并非那些稍逊的先天神圣的座位,那些人所有与主场的差距并无多少,而次席,是属于他们这些顶尖大神的跟随者的。
不过虽是次席,但其中灵物亦是不少,只不过其中上品先天灵果较主场少上几类罢了。
凭借此时天庭的财力,吸纳万族精英所组成的天兵,在基础战力上,面对洪荒众生,优势太大。
正如天庭初创之时那样,由众多星神组成天庭骨干,面对当时三族沉寂之后的洪荒,没有混元道强者主持,他们就是世间第一。
而如今,天庭诞生了新的混元道,陆吾此时也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是否真的要脱离西昆仑,加入天庭之中。
而这无疑是祈进入混元道之后,昭告天下,洪荒众生所思虑的。
在陆吾看来,最好的选择,无疑是整个西昆仑,在尊上的带领下,一同加入天庭之中。
伏羲和女娲与缑回交流,虽有结交的心思,但其主要目的也正是如此,想通过吸纳缑回这一位西昆仑之主,从而彻底将西昆仑纳入天庭治下。
祈自然也怀着这种心思,只不过他所前往结交之人并非缑回,而是三清。
上清灵宝道人,玉清元始道人,太清道德道人,他们三位,无疑代表着整个洪荒根脚的顶尖。
其威望之盛,加入天庭所带来的影响和气运,可并非是这区区一位名义上的天王之尊能带来的。
祈与帝俊如今所想,是让三清彻底绑在天庭的战车之上,掌握实际权力。
这虽然会减少目前五位天帝对天庭的掌控,但其收获足以弥补祈等人的损失,还能有所收益。
甚至在祈看来,一旦三清真的彻底加入天庭之中,未来的天庭或许就不再是五位神道混元之人了,而是八位。这足以将洪荒永久的纳入天庭之下。
祈轻握酒杯对灵宝道人笑道:
“上清道友,你与东皇引为至交,依如今天庭之势,你我共攘大举,岂不乐乎?”
“凭天界之力,上可至星空,掌握天时,下可控洪荒大地,以汝之能,区区虚名天王之位,未免太过轻于尔矣。”
“汝若加入,与尔共尊亦是何妨。”
面对祈的热情,灵宝有些为难,却又不知如何拒绝。
以祈之尊,混元道的修为,甘愿折节下交,以礼相待,称作同尊,这让灵宝十分感动。
但三清同为一体,他虽有心,但终究要考位两位兄长的感受,正准备拒绝,祈却看出了他的心动,立即加码道:
“素闻道友喜爱阵法,并专精其变,天庭之中吾与伏羲亦是擅长此道,道友若是加入,天庭一切积累,皆可为道友所观。”
“如有疑问不解之处,我等必当倾囊相授,绝无隐瞒之处。”
灵宝正是犹豫不决之时,太清道德道人开口道:
“祈皇所言却是无甚道理,我等三兄弟本就是天庭之人,受以天王尊位,如今何淡加入一说。”
祈面色微凝,但心中早有预料,立即开口道:
“道友所言极是,此为祈孟浪也,吾该当领一杯。”
说着不等他们阻止,便立即将酒饮去,又言道:
“既然道友亦是如此觉得,如今天庭雷部尚缺一持掌之人,不如就由道友领去如何?”
元始面露笑容,却没有答应的意思,只是委婉拒绝道:
“我等三人早已习惯清净,不曾有过管理经验,怕是担不得祈皇信任,而且雷部至关重要,乃天庭大位,对洪荒影响深远,若是有了差错,我登恐怕万死难抵其咎。”
三清虽然震惊祈的手笔,也为祈的重视感到高兴,但知天庭就是一个因果纠缠之地,深陷其中,于修行不利。
祈也不觉得失望,灵宝道人的态度让他觉得此事尚有转机,眼下虽然拒绝,但后续并非全无可能。
祈并不缺少时间,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会尽力争取,反正不过仅是费些口舌罢了,闲暇之余也算是打发时间。
直至其离去之后,徒留三清共居一席,三人这才交心言道:
“祈皇如今已站在洪荒顶点,仍然如此重视我等,虽知其心中自有打算,但仍不得不为其所叹。”
上清灵宝道人有些不解问道:
“大兄二兄,天庭虽是因果纠缠之地,但其气运之盛,足以弥补其中缺陷,而且祈皇折节下交,我等为何不应?”
元始并未说话,他心中亦有困惑,只不过大兄想必自有其考量,他虽不解,却也不会反驳。
太清道德道人沉默片刻后言道:
“并非吾不愿也,也不是惧怕这因果纠缠,只是眼下天庭对你我而言,实非加入之良机。”
“若你我此时已入混元道,那吾当不得拒绝。”
元始和灵宝这才明白其中奥妙,太清道人不过是担心会对兄弟三人造成影响。
三清名声太广,但如今都还只是罗天尊神,祈以雷部相邀,他们未立寸功,享此恩荣不妥。
再者三人也不缺气运,天庭对他们并非不可或缺之物,没必要以自身清名去换那天庭尊位。
接引准提亦在主场之中,只不过是由帝俊接待,这二人身上凝聚着西方气韵,为天地所钟。
此前虽有矛盾,但并非不能消解,帝俊前去与他们交流,也是想引他们加入,好增强对西方的掌控。
虽然如今的西方贫乏,但其中走兽数量众多,对于眼下并不均衡的洪荒而言,大地上走兽太少。
尤其是以东方为例,数十个元会的调控治理,有些成效,但还是太过缓慢了些。
以这二人在西方的地位,一旦加入天庭之中,迁徙走兽之事,短时间内必可功成。
天庭早就应飞禽、走兽、鳞甲之间的不平衡头疼不已,也曾想过强制迁移,但子故土难离,效果极差。
这对洪荒和东方西方而言,是属于两全其美的办法。
“天帝谬赞矣,我师兄弟二人,不过初出茅庐,安能受天帝如此厚待,至于天帝所言之事,还请容我等拒绝。”
“西方贫苦,历经大劫后生灵稀缺,若是再有迁秽之事,恐怕西方积弱难返矣!”
接引面色悲苦,言语中更显弱势,但面对帝君的请求,却是直接拒绝。
帝俊有些无奈道:
“二位道友此言差矣,虽然迁移西方走兽入东方,但也并非只出不入也。”
“东方鳞甲一类亦会迁入西方,此举对东西方和洪荒天地而言,皆有大善之事也。”
“如今西方缺少鳞甲一族,水中生灵极少,对比其水系之中资源,若无生灵,岂不为太过浪费?”
可惜接引准提终究还是拒绝,无论帝俊再多劝解,他们却始终不答应,无奈之下,帝俊也只能离去。
“师兄,那帝俊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为何一定要拒绝呢?”
准提面露困惑,接引却笑着解释道:
“师弟有所不知,天庭迁移三类之事,早在掌控洪荒之时便已开始。”
“此举固然是有大功德,然西方贫苦,灵机贫瘠,有天赋者大多为走兽之类,若是将其迁走,西方何时才能在言大兴。”
“而且我等虽然拒绝,但天庭必当不会停止迁移之事,水中资源虽缺少凡俗消化,但终究还是在的。”
“何况我等拒绝出面迁移走兽,但天庭为西方引入鳞甲必不得停,如此一来,西方总是要多受益些。”
准提这才恍然大悟,面露笑容道:
“师兄当真狡猾,只想吸纳鳞甲,而不让西方生灵出走也。”
二人相视一眼,顿时大笑不止,只觉占了便宜,收获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