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外双方长久的消磨,让诸神早已无了观看的兴致,毕竟二者虽为顶尖,却无锁定胜局的手段。
或者说,二者致胜的手段并不适用于对方,最终只能陷入比拼性命修为的原始斗争之中。
偏偏双方的性命修为又不能拉开差距,没有一锤定音的效果,导致如今的混沌,除了诸神偶然之间撇一眼外,探寻一番时局之外,洪荒再次归于平静。
至于这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却是不能显露于人前。
祈再定下对此事处理的基调后,便再次前往了洪荒之中,他心中隐隐有感,敖兴似乎到了关键时刻。
东方大陆苍南江,一片水波连绵无际,江水湍急,却深不见底,自东南而起,流入南海之中。
贯穿东、南两块大陆,亦是天下少有的大水系之一,虽不足以比拟四渎,但是较之于八流,却也逊色不了几分。
只是水势颇为险恶,途经之地多是高山峻岭,悬崖峭壁,故生灵较为稀缺,人气不足,但也不失灵山福地之名。
祈顺着江水而下,直至进入一条细小的支流之中,此地有瀑布高悬,如银链下坠,空流激荡,虹桥悬于其间。
水雾飘荡,朦胧遮人眼目,若是接近,则可见到瀑下深潭,幽而深邃,不见其底。
祈走至此处,看周遭青山绿水,瓜果丛生,白猿行于林中,于崖上两岸啼声不止,不由感叹道:
“却是一个好去处,深山幽谷,乃一养心之地。”
可是当祈走至潭边之时,望得眼前一幕,却又猛然面上一黑,心中更是兴起怒火来。
只见这深潭之中,两条巨蟒相互缠绕,虽未交合,却亦在交颈厮磨,显然二者皆已情动。
巨蟒一白一红,白者如良玉,红者如瑙珠,二者相纠缠,丝玉同相箍。
祈见此心中甚至兴起一丝杀意来,天地有常纲,如此有违人伦之事,祈见之又如何不怒?
两岸白猿啼鸣,与之前相同的声音,落入祈的耳中,却变得嘈杂起来,失了之前的雅致。
二蟒正在纠缠之际,赤蟒却忽然抬头,恰好望向祈处,整条巨蟒顿时呆愣起来。
白蟒有些疑惑,不知赤蟒为何突然停止?也随其目光望去,便见到祈屹立于潭水之滨。
白蟒顿时猛然一惊,张开巨口,做威胁之状,而赤蟒却是腰腹用力,将白蟒压入水中。
白蟒虽疑惑,却也不做反抗,顺势沉入幽潭之中,赤蟒则是摇身一变,化为一位身着红黑长袍男子。
男子面容俊朗,与祈记忆中的敖兴有着三分相似,只是目光之中却透露着怪异之感。
见祈不曾走动,男子向前迈了几步,行至祈的身旁,眼中带有朦胧之意,开口问道:
“贫道琼瑰,这位道友,你我以前可曾见过?为何在我的印象之中,明明不曾见你,却会有那么一丝亲切之感?”
祈咬牙压下心中怒火,强作平静道:
“你我的确见过,甚至也算得上相熟。”
琼瑰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道:
“可是道友,琼瑰自诞生以来,便居于这苍南江无名支流之中,就连这苍南江也少有前往。”
“道友的模样虽然亲切,但琼瑰敢保证,的确是第一次与道友相见也。”
“此中为何,还望道友解惑一番,琼瑰必然感激不尽。”
祈却并未开口解释,只是问道:
“那潭中白蟒,你可与她是何关系?”
琼瑰露出一抹羞愧、犹豫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
“此为琼瑰之母也。”
祈见状,不由怀有几分怒气道:
“你既然知晓,也在乎面皮,怀有羞愧之意,那你又为何如此?!”
琼瑰面上更加惭愧了几分,本不想解释,但心中却有一股念头推动着他,让他莫要隐瞒。
最终琼瑰还是咬牙答道:
“此为琼瑰心中欲念,无有自持之力,有为人伦,爱上母亲,几番纠缠之下,母不忍拒绝,故如此也。”
祈闻言更加愤怒了几分,喝斥道:
“你这般作为,违背人伦,欲指亲母,可言为人子?可言求得道?”
琼瑰几乎将头埋入胸口,根本不敢言语,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祈正在愤怒之中,本想继续开口,潭中白蟒却不愿意了,猛然跃出水面,化为一白袍女子,正是当年的无生是也。
其身着素衣,面上怀有几分怒气,颇为凶狠的将琼瑰拉至身后,自己则是向前两步,与祈针锋相对。
无生将琼瑰护自身后,眼神之中看向琼瑰之时,眼底尽是怜爱,转而望向祈,又转化为满是冷色。
望着眼前的祈,无生语气之中充满冷冽,开口言道:
“这位道友,我等与你素不相识,琼瑰乃实诚之人,道友又何必以言语所欺?”
“更何况我等之事,又与道友有何关联?而且琼瑰平日里最是安静,不曾外出,道友这相熟之言,又是从何而来?”
“如今我们居于这山坳之中,不牵扯外界因果。”
“留滞于深潭之内,两岸白猿行走,却也不曾取其性命已做血食,平日不过食些素果,不染洪荒业力。”
“如今居于小家之中,既不败坏外在风气,也不涉足他人生活,纵是天庭,也不施以律令,道友又何作这卫道卫模样!”
“洪荒之中,那些为上位者,更乱于我等,道友不去追究他们,却来寻我等晦气,又是何故?”
“莫不是欺负我等修为低微,而不敢前去试问强权乎?”
祈几乎被无生怼的哑口无言,若不是关系敖兴,这洪荒之中的混乱事,他又岂会去沾染半分!
可如今面对无生之言,又不能将其中关隘点破,不然反而坏了敖兴转世修行,祈此时亦不知该如何做解。
毕竟如无生所言,如今的修行之辈,皆是由兽类成仙,本就追求自在,又无甚规矩束缚。
体内兽性留存,而且以其风气,此事虽大逆不道,却也并非不可容忍之事,他们也没有什么得道的可能,自然是欲念横生。
祈索性便直接挥手一封,将无生禁锢于原地,让其动弹不得,转身继续对琼瑰开口问道:
“其之所言,你亦是如此觉得?”
琼瑰面上满是纠结,看向无生的目光中也满是担忧,心知眼前之人,并非自己能敌,也只好老实答道:
“回禀尊上,在下虽知道此事为错,但此事于洪荒之中,的确算不得什么不可违背的大事。”
“至于得道,似我们这些凡俗生灵,又真的有几人能得道?至少我从未见过。”
“那个目标对琼瑰而言,终究还是太过远了,琼瑰修行也还算勤奋,但至今也不过仅为金仙之境。”
“虽无寿命之忧,天人五衰之碍,却也见不得前路,求道之路漫漫,琼瑰不生杀孽,不沾外界因果,如今也不过追求一世自在,我想也不算大错。”
祈立于原地,心中五感杂成,想要开口喝斥,却又不知如何作解,良久过后,琼瑰怯生生地开口问道:
“尊上若是不能容忍,那此事皆是琼瑰一人之过也,此事琼瑰一人背负即可,母亲却是极为无辜之人,尊上能否将其放过?”
无生闻言,虽然动弹不得,也出不了声,但眼神之中的激动、关切之意却是遮掩不掉。
祈见状,心知二人早已孽根深重,积重难返,长叹一生之后才言道: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且随你们意便是,此世无缘,留待来生矣。”
祈一摆衣袂,化为一缕清风消散于天地之间,琼瑰左右环视,见不得祈的身影,便立即围绕在无生身旁,正焦急之际,便见无生挣脱束缚。
琼瑰见此连忙问道:
“母亲,你可有何异样?身体可又不适之处?”
无生只是一脸复杂之色,又怀着一丝愧疚的道:
“琼瑰,抱歉,不曾想竟然是我耽搁了你。”
琼瑰一脸茫然,无生却无心解释,转头潜入潭水之中。
无生在洪荒之中游荡许久,见多识广,可不像是琼瑰那么单纯,就以祈分别之言,无生心中便已经猜了个大概。
她的孩子恐怕早已不在,而琼瑰,上一世多半是哪一位大神的弟子,只不过借她的腹中生下罢了。
故也正是因为如此,无生此时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琼瑰,以孩子、恋人?可是对方不过是大神弟子的真灵转世,借腹生子而已。
甚至自己真正的孩子,可能还未诞生,便已遭人替换。
以杀子仇人对待?自己无疑是狠不下这个心来,如此长久的相处,眼睁睁看着琼瑰一点点的长大。
从幼小到成熟,从修行到成仙,其中点点滴滴,让无生又该如何自处?!
难不成当真为了一个是否存在的孩子,而把同自己经历了无数时间的琼瑰,当作敌人?
(无生不知道自己当初所怀的那道精气,究竟是因为琼瑰到来所生,还是自己跟当初的黑蛇所孕育。)
可想到因为自己反而坏了那些大神的谋划,使琼瑰不可得道,心中快意又愧疚,这又让无生不知该如何自处。
而琼瑰一脸茫然,只能跟随着无生的声影,一同潜入潭水之中。
P S:灵感来源为李靖和哪吒的故事,早有打算,只是关系更乱了一点,至于敖兴这一世不得道,是早就定了的。
修行不易,整个西游记的世界观里面,三界之中,唯一一个散修修成大罗仙的,只有一个赤脚大仙。
其可见修行之难,成道不易,敖兴一世不成也是正常,望大家理解。
根据封神演义中,截教仙的作为,可以大致推测当时的仙人总体面貌,而设定中更远古的洪荒,自然是会更加原始一些。
而且天庭也会因为此事,开始重视这些人伦关系,树正风气,这些都是引出后续情节的由来,可能有点挑战三观,凤王在这里道歉了,对不起!
然后书中出现的那些互食现象,都是有考究的,希望大家能体谅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