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道兄还请速速入座,如今席宴早已备好,宾客已至,以待道兄矣,随行诸位道友亦是如此。”
少昊笑容满面,携众多族中子弟驱使罡风相迎,天地清白一色,不见半点云彩,只留下灿金风色。
冥河强挤出一个笑容,与少昊并步齐驱,相邀而入。
自从在凌霄宝殿之中与伏羲对话以来,冥河便领下差事,在洪荒之中行走,告知、审核万族税务之事。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好不容易在洪荒中闯下赫赫凶名的自己,竟然也有强撑着笑容,与人饮乐之日。
宴席之中,冥河强作忍耐,静听少昊诉苦之言,其中虚实交错,并未落至实处,二人交流实属虚言也。
好在冥河在洪荒中也历练了不少,起初还有几分同情,毕竟同为先天神圣,对方那副模样实在不似假言。
但一经审查之后,冥河便发现,自己过去居于血海之中,似乎眼界狭隘了些,天庭所收取的赋税当真不多矣。
一个个府中宝库堆积如山,相较于他,简直是富得流油。
冥河手中灵宝虽多,品质极佳,无论是十二品业火红莲,还是说元屠阿鼻双剑,皆是天下少有比拟之物。
可自家道场血海,并不适合先天灵根生长,除了少数几件诡异之物以外,根本无甚宝贝。
就比如那蛇族而言,冥河本以为对方所言之穷困,是缴纳税额之后便食不果腹,结果定睛望去,却发现对方手中灵根多到用不完。
其中上品先天灵根便有十余种,中品近百,下品不计其数,这让冥河可谓是大开眼界,原来穷困是如此乎?
面对少昊的诉苦,冥河只是微笑不语,心中暗骂道:
“尔等占据祈皇云梦泽外围的大片地区,其乃是洪荒人道精华之处,富裕之名广传于天下也。”
“而且虎族分布之广,几乎遍布整个东方大陆,北方大陆亦去大半,皆是精华之地,竟也言苦,当真是无耻之尤!”
“当初早在三族大战之时,吾便听闻虎族收获颇丰,占了麒麟族的大半遗产,不知如今可否一见也。”
少昊见冥河始终不表露态度,便知天庭税务改革之事已成定局,心中叫苦不迭的同时,也在暗自思忖:
“若是依我之算,经过此次改革,所缴纳之赋税几乎翻了三倍,可见天庭对于此次洪荒天变损失之大。”
“故如此想要从洪荒中收取资源,以弥补自身损失,想来是伤筋动骨矣,但其过往积累的底蕴深厚,此时并非可动之机也。”
“可若是足额缴纳,等天庭缓过这次阵痛,未来又可有吾虎族之机遇?洪荒霸主之位,虎族又还能有几分可能?”
“可若是拒绝,天庭必然会大兴兵事,杀鸡儆猴,做威慑洪荒之举,虎族可以反抗,但必不可为先也。”
“左右洪荒万族之中,吾不信全部皆雌服于天庭之下,距离下次缴纳赋税,还有三万余年,应有带头之人。”
“就如那巫族一般,历来最是蛮横,其所缴纳之赋税,更是乃三块大陆之均数,其必不能忍也。”
“若是巫族带头反抗,吾便可率领虎族与之相争,届时也好重新谈论赋税之事。”
“而且以先天之物折合,倒是能够减去不少,巫族如若认了,吾族中的先天之物众多,也可少缴纳不少。”
少昊从未想过帮助巫族对抗天庭,至少他不能当带头之人,毕竟其异类矣,他可死,但不可背万世之骂名。
而且虎族之中在天庭亦有不少人手,大多斗部之内,早已有消息传出,天庭正在着手应对天变之事,似乎已有了一定的成果。
少昊不傻,当初他能用敖兴的真灵换取在云梦泽中生活的机会,甘愿舍弃一件上品先天灵宝,从西方大陆搬至东方来。
其自然是早早查明大势,又能在大劫之后,舍弃面皮,在众人还未反应之际,率先带头吞噬三族遗产,完成虎族最初积累,自然是极具智慧之辈。
如今面对天庭遭受变故之时,少昊虽然野心勃勃,却也不会失智,反抗现有的秩序,站在洪荒的对立面。
少昊如今的打算,其更多是想等待天庭自乱阵脚,率先打破现有秩序,或是有人站出来打破了天庭的秩序。
届时,少昊才会主动出击,带领虎族去争夺天地霸主的地位。
少昊心中更是早早打定主意,若是天庭称过了新一轮的天地大劫,那他便加入天庭之中,谋取一方帝君之位。
毕竟大劫之后,无论输赢,总需要有人去承担大劫的责任,天庭若胜,帝君之位必然有所空缺。
至于天帝,少昊倒是不曾想过,根脚不足,强行占据只会迎来早早退位的结果,那无疑是同少昊的利益相悖。
直至宴席结束,冥河都不曾放口,少昊也不曾言减免赋税之事,之前的诉苦既然并未让冥河心软,那少昊也不会自讨没趣。
一时之间,分别之际,二人也失了此前的亲密,变得如水般平淡,无有滋味。
冥河对此也不恼,这些个万族的嘴脸他早习惯矣,一旦没有利益,便会立即回到过去那般,仿佛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起初冥河还有些许不适应,但如今冥河甚至还有几分享受,这种态度的转变,让其甚是觉得有趣。
而此时的天界之中,祈则是望着手中的阵图满意一笑,混沌转化大阵成矣!
其损耗虽然颇多,那好在混沌无边无际,其中蕴含的混沌之气亦是如此,只要能成功转化,祈并不介意多浪费些。
收好阵图,祈转身向凌霄宝殿之中而去,如此好事,自然要同伏羲分享一番,也好让他组织人手,炼制阵基。
“伏羲,且看看这是何物,可入得你的眼?”
祈还未走至大殿之中,声音便远远传来,伏羲连忙抬头望去,见祈手中紧握的阵图,不由笑道:
“祈,你当真是一值得托付之人也,此阵所成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要短暂得多。”
祈对此只是微微一笑,言道:
“幸不辱使命,混沌炼化大阵成矣,若单以规模论,其更是远胜于先天云梦星辰大阵。”
“按照吾之推测,只要大阵立下,天界无忧矣,此阵唯一的缺点,便是规模太过宏伟了些,而且动静颇大。”
“若是想要将其建成,恐怕要穷尽天庭之力方才有所可能,过去之积累,大多无法保留。”
祈言至此处,眼神中闪过一丝肉疼,毕竟百多元会的积累,一朝散尽,其中感触,外人又如何得知!
伏羲对此也只能长叹一声,但随即又言笑道:
“若只是如此倒是无妨,等赋税改革成功,新一轮的税收上来,你我一切损失皆可弥补也。”
“而且如今洪荒秩序早已立下,大兴土木的机会也减少了许多,想必再等个十余元会,此次的消耗也能够将其弥补回来。”
“眼下的洪荒万族富足无比,其之收藏亦是如烟如海,与其留在宝库之中生灰,还不如交由天庭之中,为洪荒谋福祉矣。”
祈听闻此言,心中这才好受一些,想了想之后,又开口言道:
“此次炼制大阵,亦需要不少灵山巨石,吾观新生的星辰倒是不少,不如让女娲与我一同前往,将其炼为阵基之用。”
“不然其只能反射些许日月之光,让夜空之中多些色彩,未免太过可惜,如此浪费之举,你我不可为也。”
“正好吾观如今的星空,平添不少陌生之感,将其炼去,还能还星空一片清净。”
伏羲想了想,眼下混沌炼化大阵已成,继续在洪荒之中收集阵法,也无多大用途,将女娲唤回来也是无妨。
而且有祈相伴,也能让女娲稍微舒缓一下情绪,其在洪荒之中劳累太久,正好休息片刻。
念及此处,伏羲便开口言道:
“如此甚好,帝俊太一也曾传信归来,星空之事将定矣,往后洪荒之中,除去云梦泽之外,再无三光之力投下矣。”
“而他们也会在等一段时间,看看星空是否还会生出异样来,若是无事,不是便可返回洪荒之中。”
“届时便让太一与你们一同前去,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那些新生的星辰相距遥远,有太一在,你们也好寻些。”
祈点了点头,许久不见,他亦有几分想念太一帝俊等人,趁着其还未归的这段时间,他也好休息片刻,舒缓下长久紧绷的神经。
“既然如此,那我便在天庭之中在等候一段时日,也好熟悉一番阵基的炼制,稍作休息。”
祈见事情已经定下,便转身向自家宫殿走去,劳累许久,他可要好生睡眠一番,创建一个新的大阵,纵然有无数阵法参考,也亦是劳心劳力矣。
星空之中,帝俊太一及众多星神,看着流向洪荒中的涓涓细流,其色如同紫晶,乃是各个星辰的星力也。
其流向之处,正是云梦泽之中。
如今还能有星力流下,也并非是帝俊太一等人考虑祈的感受,而是因为云梦泽中的先天云梦星辰大阵太过强力,众多星神难以阻止罢了。
不过相较于以往,如今的涓涓细流已足够让众多星神满意,过去的星力垂入洪荒之中,如同天河飞瀑,与如今相对比,他们自然是没有意见。
而且其流向之处,乃祈皇陛下的道场,如此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帝俊看着此幕,转头对身后的羲和、常羲言道:
“既然云梦泽中已有星辰之力,那不妨你们再分与祈皇一缕月华,吾与太一添些,好让其继续存有三光神水如何?”
羲和与常羲对此自无不可,羲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
“祈皇陛下与天帝相交莫逆,既然陛下有此心意,我等自然要全陛下之情谊也。”
常羲亦是开口言道:
“祈皇陛下乃是天庭帝君,一方皇者,其之道场,自然要与寻常有不同之处,这一缕月华,便算是我等为其添色一番,也是妙事矣。”
帝俊满意一笑,对羲和与常羲二人颇为满意,言道:
“那吾便替祈皇在此多谢二位神女矣。”
三人展颜一笑,太一在远处撇了撇嘴,大手一挥,太阳星之上亦是流露出一道阳光,照向云梦泽之处。
其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却又随着靠近洪荒而慢慢恢复常态,其中蕴含的太阳之力可见一斑。
洪荒之中,屏翳还在云梦泽外四处行走,距离下一次炼制金丹还有一段时日,他可要好好出来玩玩才是。
洪荒中被诸神关注的天地大变,仿佛并未对屏翳造成什么影响,而屏翳对此也是漠不关心。
屏翳此时在静静看着前方,有一位依坐在青石之上,溪水之旁,手中在浆洗衣物的妙龄女子。
其一双玉手,在冰凉的溪水之中不断滑动,衣物也随着溪水的流动,清去其中沾染的皂角泡沫。
手指在溪水中泡的微微有些发白,手掌上淡淡的褶皱,与其光滑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屏翳挪不开目光。
女子并未穿鞋,一双还算小巧的小脚浸泡在溪水之中,身后一条狐尾微微摆动,因为尾尖处沾染了溪水,显得并不是那么蓬松。
女子头上的狐狸耳朵高高竖起,纵然是其有着长且浓厚的发丝,也不能将其遮掩。
就在屏翳不知道如何开口之际,让女子忽然回头道:
“你这位小郎君好不知羞,奴家在此浆洗衣物,小郎君看一眼不知避嫌也就罢了,怎还能如此目光灼灼,不加遮掩!”
“若是长久如此,又有哪家的好人,愿意让姑娘跟随郎君,若不是你生的好看,奴家非要唤人将你捉拿了不可。”
屏翳对此却只是笑道:
“姑娘生得如此好看,又能在这天凉之际,外出浆洗衣物,可见也是勤快的良家女。”
“又是这秋高叶落,美人挽衣之色,吾既然见之,又岂能不停留驻目?”
“若是吾看了一眼便离去,岂不是辜负了如此美景,又辜负了姑娘的美色?”
女子闻言,面上忽的一红,不由轻轻啐了一口,将洗净的衣物放置木盆之中,对着屏翳开口道:
“好个轻浮的浪子,奴家本看你长得好看,又呆呆愣愣的不知隐藏,穿着亦是不凡,本以为是那家清纯的小郎君,却不曾想你这般浪荡!”
“此地乃是我红枫狐族部落,你这浪人又是从何而来?来此又是为何?还请让开,我要走矣。”
说罢,女子便要绕开屏翳,像不远处的山上而去,屏翳却伸手阻拦道:
“你这姑娘也是性急,吾不过是在远处观望片刻,又不曾出言打扰,话虽直白了些,却又整可够得上轻浮?”
“而且你我既然有缘相见,姑娘又怎能吝啬姓名,使我魂牵梦绕乎?”
那女子哪曾听得这番言语,立即双颊飞起霞色,慌忙打开屏翳阻拦的手臂,绕过屏翳的阻拦,急匆匆离去。
就在在屏翳含笑失望,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之际,女子忽然回头喊道:
“我乃是赤枫狐族部落之人,你若是当真有心,大可来部落之中寻我,下次见面,我便将名字告诉你。”
话阴落下,女子飞身离去,银铃般的笑声奏响在枫林之中之中,看得屏翳恍惚不已。
就在女子消失在枫林中后,屏翳这才回过神来,笑道:
“赤枫狐族部落,你我终会再见,小娘子生的可爱,吾又岂会是失约之人,且让你逃脱片刻。”
说罢,屏翳转身离去,虽然知晓这部落必然不远,但他总要给那女子一点缓冲的时间,好让齐心境平复下来。
而且过几日偶然间的相遇,岂不是要比他苦苦寻去更值得令人欢喜乎?
而就在女子飞奔回到部落之后,跨入家门之中,面上这才好看了些,只是飞奔而来,面上的酡红更鲜艳了几分,仿佛就如山中的红果一般。
一入门中,就听到一个颇为老迈的声音问道:
“你这丫头,己这般大小,竟还似那不知事的小狐狸一般,四处奔走,若是冲撞了族人,岂不是又平生事端?”
“若是那些个成年的族人也就算了,你可要知,如今族内的那些老幼,可再经不起你的冲撞矣。”
女子闻言面色一红,羞道:
“父亲!我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了!我如今就算是跑动,也会记得睁眼看路,避开行人的!”
老迈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伴随而来的,还有推门的声响,只见一老者从门内走出,开口言道:
“这般莽撞,行走间无一点淑女姿态,也年逾二十矣,如此不知礼数,老头我又如何放得下心,将你托付于人。”
“若是不管不顾,任由你继续四处玩闹,岂不是糟蹋了你将来男人。”
女子闻言,顿时羞恼道:
“我这样怎么了?就以我的模样,部落之中比我好看的可曾有过?哪里会糟蹋了未来的男人!”
“他们若是与我在一起,那可是其修来的福分,父亲你若是在这般胡言乱语,败坏我的名声,我便不理你哩!”
老者闻言,顿时大笑起来,道:
“我家闺女总算长大矣,知道在乎名声啰!”
女子顿时又羞涩喊道: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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