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丞相此时谈论关于天庭中人欠下的因果,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他在龙族成立之时便已存在,常年身居高位,每一个举动都自有其目的,并且在不断地追求一觅即中。
他为应龙点出白泽,并非是除此之外便不得它法,就无法知道天庭的态度,而是想让应龙参与到天庭的站队当中。
如今的天庭,除去五位帝君不谈,为首的两方势力便是鲲鹏与白泽,启明和应龙虽然位高权重,却基本不参与其中。
启明不参与,是因为雷部太过特殊,是作为战略上的绝对精英部门。
他们就同其掌控者祈皇一般,保持着自身孤立且崇高的地位。
而且启明乃是在天庭成立之前,便已经追随五位帝君,是天庭的核心力量的星神团体的代表。
他有这个能力与实力,能够在不参与天庭政治的情况下,保证自身和星神的利益。
只要他还独立着,五位帝君就不会对他产生猜忌,而他的态度,也代表着星神的意志。
反观应龙不参与其中,纯粹是因为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亲近的态度,这让斗部有了一定的独立性。
白泽和鲲鹏并不知道这究竟是应龙的态度,还是说斗部的独立是帝君们的想法。
他们也因此并未插手其中,但也不会为了斗部和应龙的利益出手。
可当初在天庭大会之时,对各个部门的赏赐表明了诸位帝君的态度,赏赐的丰厚与否,即是表明其功绩,也是代表帝君们的亲近和关注。
而应龙的不站队,也顿时引起了鲲鹏与白泽的注意,不然如此大事,双方不会连一到消息也不传来。
龟丞相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故才开始谈论龙族因果之事,而这也代表了他的选择。
在龟丞相看来,对比眼下一家独大的鲲鹏,欠下龙族因果,且在斗争之中落入下的白泽,无疑是应龙天然的政治盟友。
斗部和应龙的加入,会为白泽提供极大的助力,而白泽也断然不会拒绝。
至于鲲鹏,他拥有一道鸿蒙紫气,乃是道祖弟子,在龟丞相的眼中,其终究会去追求圣人道果,放下天庭之位。
白泽也是那位在鲲鹏出走之后,接收其大部分政治遗留的人,而当初欠下的因果,也正是龙族与斗部投靠的敲门砖。
应龙对龟丞相的考虑不得而知,他还在思索东王公欠下的因果,究竟有何用处?
稍纵即逝的灵感,让他抓住了这一个契机,但过低的政治熟练度,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把握。
龟丞相见应龙还是这般苦思的模样,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之后,教导道:
“天庭想要驱逐蓬莱岛,让他们离开东方大陆,所求无外乎就只有两点。”
“一,是因为东方大陆太过重要,乃是洪荒和天庭的精华所在,他们担心仙庭成立之后,会对东方产生影响。”
“这影响无论好坏,对天庭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坏的影响天庭税收和管理,会多出不可控的因素。”
“好的影响会动摇天庭的管理根基,破坏天庭的声望,这无疑是天庭不能容忍的。”
“远的不谈,如果仙庭放弃税收,凭藉这手段拉拢东方各族,你说东方各族会如何想,天庭又会如何应对?”
“而东王公欠下的因果,只要龙族与仙庭发生了矛盾,出面驱离他们,这因果可以在那个时候打击对方的声望。”
“毕竟如今你加入天庭之中,东王公的因果无疑是收不回来了,也不可能以这个因果让对方主动撤离,让双方不产生冲突。”
“还不如以这无用因果,用来打击仙庭,说不定还能因此让天庭多给予些许补偿,挽回损失。”
“毕竟龙族彻底恶了仙庭,选择站在了天庭的一方,不留下半点退路,这样无论如何,天庭都会将龙族立为洪荒万族之表率。”
“只要四海的权柄不丢失,即使在接下来的斗争中天庭失败了,龙族无外乎就是出出血,再多蛰伏一段时间。”
“可若是天庭继续保持自身的霸主地位,那龙族能够得到的可就多了。”
龟丞相说完便不再言语,拱手一揖后,便缓慢退了出去,留给应龙足够的消化时间。
政治上的取舍和压注,总要给一个习惯了军人思维的人,一些缓冲和适应的时间。
而龙族和龟丞相,有绝对充足的时间留给应龙成长,直到他屹立而起,成为可以帮助龙族遮风挡雨,带领龙族前行的灵山。
应龙听完龟丞相所言之后,有些恍然大悟之感,有心想要感谢,却发现对方早已不在,不由笑骂道:
“这老乌龟,明明心中早就有了解决的办法,却始终遮遮掩掩,说得云里雾里的,害我心烦意乱,端不为人也。”
而此时的龟丞相,已经在属于自己的宫殿之内,开始书写询问白泽的灵贴了。
也就是他不知道应龙是如何看待他的,不然他非要继续颤颤巍巍的揪起胡子,同时用势大力沉的拐杖敲打应龙的脑袋,骂他朽木不可雕也。
龙族也在各个长老分散之后,开始有条不紊的让龙族之人在蓬莱行走,有意无意的弄出些争端来。
这些争端极为微小,甚至是由部分小水族开始,双方各有吃亏的时候,但根本不入那些金仙和大罗之眼,只以为是寻常的打闹矛盾。
而天庭之中的白泽收到龟丞相的询问后,先是觉得有些烦躁,觉得这种事其中是否有天庭的名义,都并不重要。
以如今天庭的实力,洪荒众生有没有看出,根本就是无关紧要之举,毕竟这种事只要有个理由就够了,反正天庭并没有亲自出手。
但白泽随即便察觉到其中不同寻常之处,立刻反应了过来。
若是应龙前来询问,那白泽根本不会多想,只当是帮助同僚解惑也就算了,可偏偏发信之人是龟丞相。
东海之中的那个老乌龟,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作为当初辅佐祖龙成就伟业之人,又岂会看不明白其中道理。
“有趣,我还真当你已经死心,打算彻底在四海之中度过余生呢。”
“不过想想也对,跟着祖龙那样野心勃勃的雄主打天下的人,又岂会甘心认命,依靠时间空耗。”
“只是龙族加斗部?倒也是个烫手的山芋,不好拿呀,这老乌龟还是这般老辣,给吾出了个难题。”
白泽感叹,龟丞相的发帖已经表明了龙族的态度,与斗部和应龙深度捆绑,而且又还涉及当年的因果。
这让白泽连拒绝都显得没有了底气,毕竟如今鲲鹏势大,若是有斗部的加入,那天庭之中白泽只能低俯做小。
虽然白泽也觉得鲲鹏早晚会离开天庭,去追求圣人之位,但这其中的时间又岂是人能估量?
虽然对方的地位和权利早晚是他的,但能早些,为何非要去等呢?
而且等待的变数太多,白泽自诩为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从来不将希望放在等待上。
“且就如你意便是,至于能蹦达个什么样,且就看你的手段了。”
白泽低语的同时,手上笔不停歇,也开始揣摩祈等人之意,想要猜出几位帝君的态度。
毕竟此番行事的方法,对天庭并不重要,但却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一个难得不受攻讦,出错了不会有影响的,揣摩上意的机会。
这些都是他将来在推断天庭局势变化时,能够当作参考来做出决定,所积累的宝贵经验。
云梦泽中,祈也唤来了屏翳,等到了将要前往西方的一众神将。
看着眼前行礼的几人,祈伸出一只手作抬起状,以神力将众人扶起后,言道:
“此去西方,其目的为何羲皇应当早已交代清楚,此番你们前来拜见,我也就不过多叮嘱。”
“只是希望尔等,在局势危急之时,能够保存有用之身,在行事之中,也莫要太过急切,省得落入外人的陷阱。”
“西方大陆的舆图,需要力求真实,其中各个种族的人口和实力,都需要仔细考察评估。”
“对于巫族和西方生灵的争斗,你们也不可出手参与其中,只要给双方提供些许情报即可。”
“更不需要你们推动二者战争的烈度,作为天庭之人,在西方大陆需要保持恰当的中立姿态。”
“毕竟眼下的西方大陆,名义上虽然归于天庭统治之下,但终究只能算是诸侯之所,实际上与天庭除赋税之外,并无太大瓜葛。”
“切记,凡遇事,优先保存自身,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
屏翳和奢遮,滕昊,风柌三位神将立即点头道:
“我等必将谨记陛下之言,此去西方大陆必会小心谨慎,避免与外人冲突。”
祈见他们态度认真,应是听了进去,这才又开口道:
“当然,若是有不明事理之人,冒犯天威,也可惩戒一二,让他们明白,这西方大陆,终究是属于天庭的管辖范围之内。”
“诺。”
四人异口同声,祈这才屏退三位神将,让他们且先休息,养精蓄锐一番,只留下屏翳一人。
“尊上,不知留下屏翳可有何事交代?”
屏翳有些疑惑,不知道祈为何会将留下,毕竟只是前往西方大陆绘制舆图,然后给巫族提供些许西方大陆的情报,也没什么危险。
祈只是静静的看着屏翳,半晌之后才开口言道:
“你的身份不同,未来尚有大用,云梦泽的权柄终究会交于你,此番让你去西方,所求不过历练。”
“遇事需要谨慎,不可肆意妄为,如有危险,保命为重,你作为云梦泽权柄的继承人,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不然届时你死是小,待我超脱后,云梦泽意识无人为祂分担天道的压力,那就真的百死难逃其咎矣。”
“你我皆是云梦泽所处,乃事作为兄弟之人,泽水便是我们的母亲,其中恩义,你自知之,当不可妄自尊大,弃母亲于不顾。”
屏翳见祈说的认真,神色也变得庄重起来,承诺道:
“尊上之言,屏翳必当牢记于心,遇事必会以保存自身为优先,绝不兵行险隘。”
祈这才点了点头,放心下来,但又看见屏翳如今的修为,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还有便是多放些心思在修行之上,那些个神女,就当真能让你痴迷如此乎?”
“不过是鱼水之欢,修行者当不被欲望所控,操持身心。”
“断情绝爱不可取,但恣意放荡,不加节制亦不可取,你瞧你如今的模样,一身的脂粉气。”
“这几个元会之中,我曾听闻你除了炼制金丹之外,便是在酒水神女之间打滚,就连放在修行上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你虽然是先天神圣,却也不应该如此荒废自身,不然如何有希望窥见大道,担任起云梦泽司水之神的重任。”
面对祈的苦口婆心,屏翳第一个反应便是在想究竟是哪个小人,趁他不注意,在背后告他的刁状。
若是让他知道,非叫那人明白,背后告状之人是何下场不可。
但是见祈的目光灼灼,死死盯在自己身上,屏翳最后也只能面露苦涩,无奈的承诺道:
“吾知矣,后续屏翳必然多将心思放在修行之上。”
随即,屏翳又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开口问道:
“尊上,您近来少在云梦泽中行走,我又时常发信问候,竟不知自己会有您所言的这般放纵。”
“不知尊上能否告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诬蔑屏翳的名声,不过其虽然是小人之举,却也是为屏翳专心修行。”
“尊上请告诉我其名字,屏翳发誓绝不追究其责任,并且还要好好感谢对方一番。”
祈闻言白了屏翳一眼道:
“莫做那小孩姿态,你的身名,整个云梦泽广为流传,还需外人告状?”
“在这云梦泽之中,随意寻一普通农户,都不用吾故意打听,你那风花雪月的故事,便自己飘入了吾的耳中。”
“梦入神女,巫山云雨,如此典故不知几何!”
屏翳听见祈这般明了,不知如何开口为自己辩解,最后只能讪讪开口道:
“尊上,你是知道我的,我不过是喜爱玩闹了些,并没什么坏心思。”
“只是我实在难以拒绝这鱼水之乐,那些个神女对此也是甘之如饴,二者之间情投意合,若是拒绝,岂不是暴殄天物。”
祈看着屏翳的这副无赖模样,竟亦不知该如何表达,沉默片刻后,开口怒斥道:
“且给吾滚一边去,莫在这污了吾的眼!”
屏翳落荒而逃,又在祈的目光中,不知跑到了哪一户神女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