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东回去之后,忽然变得风平làng静了,再也没有人来找过刘伟鸿,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刘伟鸿只在稍后的报纸上看到了几篇驳斥的文章。
如同刘伟东所言,驳斥他的,都是全国著名的理论家,社科院与中央政研室的老夫子。驳斥的文章,也发在全国著名的大报之上,影响力之大,甚至还要胜过《号角》。
但是到此为止了。
五月中旬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驳斥的文章见诸报端。
刘伟鸿很清楚,并不是这件事情平息了,而是因为,更加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全国都进入了一种比较紧张的氛围。
刘伟鸿这里,反倒清静了。
刘伟东回首都不久,刘伟鸿收到了来自江口市的信函。
是季xiǎo川寄来的。
他家老子上个月月底从国家部委外放,担任了江口市副市长,不入常委的。季xiǎo川的老子季瑞林相对而言十分年轻,刚刚四十出头,以前在国家部委担任司局级干部。老季家与老刘家的关系,一贯是很不错的,季瑞林和刘成家还曾经是战友,当然刘成家入伍比季瑞林早,两人在一个部队,刘成家很关照季瑞林。而季xiǎo川,打xiǎo就是刘伟鸿的跟屁虫。
刘伟鸿吩咐他到了江口市之后,给自己写信,季xiǎo川自然不敢忘记,刚在江口市安顿下来,便赶紧的给他写了这封信。
看得出来,季xiǎo川有几分惊喜。原来江口市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xiǎo渔村,而是一个现代化程度比较高的大都市了,至少是有了大都市的雏形。季xiǎo川在首都呆久了,总觉得全国所有其他城市都是乡下。如今江口市的情形出人意料,他xiǎo孩心xing,自然就高兴了。
季xiǎo川告诉刘伟鸿,他已经征得他父母的同意,就报考华南大学,不回首都上学了,不出意外的话,下半年就会去华南大学上课。
季xiǎo川的成绩还是可以的,加上有这样的厚实的背景,上华南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看来季瑞林考虑到自己一旦外放,可能要在地方上工作好些年头,儿子就近上大学也好,省得挂念。江口市与华南大学的所在地南方市,也不过是两百来公里的路程,一两个xiǎo时就能往返。
关键是季瑞林有点不大放心这个儿子,调皮捣蛋,要是单独留在首都,没有父母管束,天知道他会闯出什么祸来。
刘伟鸿随即给季xiǎo川写了一封信,叫他接下来的一两个月,乖乖在家里呆着,千万别去凑热闹。有些热闹能凑,有些热闹是万万不能凑的。敏感时期,若是沾上了,就算他是老季家的嫡系子弟,到时也脱不了关系。
同样的信,刘伟鸿还写了好几封,都是给他那帮子“发xiǎo”的,这些家伙,大都还在上大学,可不要一个冲动,就凑热闹去了。
寄完这些信,刘伟鸿长长舒了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工作,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他确实就用不着做什么了,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这一天,学校办公室打了电话过来,让刘伟鸿去校长办公室,朱校长要找他谈话。刘伟鸿笑了笑,没有急着去办公室,而是回了一趟宿舍,拿了两包黄熊猫揣在口袋里。
这两包黄熊猫,是刘伟鸿硬从刘伟东那里“克扣”下来的。这是专供副国级以上领导干部的香烟,老爷子有供应,但老爷子年纪大了,chou烟量保健医生控制得很严,就便宜了刘伟东。至于刘成胜,虽然职务没有到那个坎上,却自有来路,无须到老爷子这里揩油。
刘伟鸿上辈子烟瘾不xiǎo,重生之后,也没有戒断,不过chou得不多。
他知道朱校长要找他谈什么。
农校的办公楼,是新建的,比较气派,可以说是这附近方圆二十里之内最气派的大楼了,一共四层,钢筋水泥建筑,新崭崭的,威风得紧。
来到朱校长办公室,刘伟鸿气定神闲,并未一溜xiǎo跑。
“哈哈,伟鸿来了,来来,过来坐!”
朱建国打着哈哈,招呼刘伟鸿,却没有站起身来,就这么坐在椅子里,很是随意。领导都是这样的,越是在领导心目中亲近的人,领导越是不跟你讲客气。
朱建国年纪比刘伟鸿大了一倍都不止,这么做很是正常。
朱建国的办公室比较宽敞,当然只是一间,并没有和后世的领导办公室一样,搞成个套房。
“校长,给你chou个新鲜!”
刘伟鸿走到朱建国办公桌前,也不客气,一屁股在椅子里坐了,从兜里拿出那两包黄熊猫,放到朱建国面前。
刘伟鸿这倒不是傲气,而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朱建国有部队经历,身上还保留着当过兵的痕迹,不是那种老jiān巨猾的xing格,喜欢个xing开朗的人。
“什么好东西?”
朱建国立即就被那两包黄熊猫吸引住了。
“黄熊猫,特供烟。专mén供应中央大首长的,上回我那个朋友过来,给我带了两包,他有点mén路。”
刘伟鸿随口解释道,神态和语气都很是随意。
“啊呀,这个可真是好东西……呵呵,我不能都拿了,拿一包尝尝鲜吧。”
朱建国笑起来,很惊奇地拿起一包烟,仔细打量着,嘴里啧啧有声。
“校长,你都拿去吧。你也知道,我chou烟就是chou着好玩的,这么好的烟,我chou就làng费了。”
见刘伟鸿说得诚挚,朱建国也就不再客气,笑呵呵地将两包烟都收了起来,很宝贝的样子,随即说道:“伟鸿啊,今天请你来,算是组织上正式找你谈话吧。我之前就答应过你,只要你拿了篮球比赛的冠军,动物组的组长,就是你的。我老朱说话算话,决不食言。明天就让教务处公布这个任命。”
“谢谢校长!”
刘伟鸿微笑着说道。
朱建国马上就看出不对来,双眉一蹙,问道:“怎么,伟鸿,你好像不乐意啊?”
“校长,不是不乐意。我个人的想法呢,这个教研组长,还是请老梁来当吧。他年纪大,资格老,经验也丰富,他做这个教研组长更合适。”
刘伟鸿也不多所犹豫,径直将自己的意见说了。
朱建国便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他来:“哈呀,xiǎo刘啊,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啊,你xiǎo子风格还蛮高。”
刘伟鸿笑道:“我本来风格就高。”
“嘿嘿,你别跟我胡说八道。说吧,是不是嫌这个教研组长太xiǎo了,不想当?”
朱建国可也不是那么好méng的,虽然脸上还带着笑,眼神却有点严肃起来。尽管只是一个xiǎoxiǎo的教研组长,算不得是个什么官,但也代表着组织上对你刘伟鸿的信任和栽培,你就这么看不上眼?
年轻人,眼界太高了不好呢,还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来。
“校长,问你个事。”
刘伟鸿掏出烟来,敬给朱建国一支。
朱建国接过去,刘伟鸿给他点上了,朱建国chou了两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道:“好啊,今天全颠倒了,到底是组织找你谈话,还是你找组织谈话?你还有问题啊?”
刘伟鸿笑着说道:“校长,要是你去当教委主任,你打不打算带我过去?”
朱建国的脸sè马上就变得不好看了。
前不久地区已经宣布任命,工贸学校老李如愿以偿坐上了地区教委主任的宝座,这个事情是老朱的一块心病,刘伟鸿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校长,你也别生气,我这里有个想法,向你汇报汇报,你要是觉得没道理,尽管批评!”
刘伟鸿丝毫也不怯场,继续微笑着说道。
“好,你说,我听着。”
“校长,要我说,这个教委主任,咱还真的看不上眼……”
刘伟鸿一开口,便语出惊人。
朱建国顿时瞪大了眼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点着刘伟鸿的鼻子,笑骂道:“好啊,你口气不xiǎo。怎么,教委主任你还看不上眼,你想当什么?专员还是书记?”
“专员书记,咱不敢想。可是,以你朱校长的资历,水平和为人,捞个什么农业局长、县长之类的官,我看没什么大问题。”
“嘿嘿,原来你是专程来安慰我了?xiǎo刘啊,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我也不是真的看上了这个教委主任,就是输给老李,心里有点生气。凭什么啊?他凭什么跑到我前头去了?”
朱校长嘴里说不用刘伟鸿安慰,一提到这个事情,却还是忍不住气呼呼的,脸sè也黑了几分。此事着实成了朱校长的一块心病。
刘伟鸿就笑了,看了看朱校长面前的茶杯,便起身去给他续满了茶水,也老实不客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继续在朱校长办公桌对面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
“校长,我听说,李校长搭上了地委蔡书记的线,是不是这样的?”
“xiǎo刘,这些事情,你听谁说的?”
朱校长很警惕地看了刘伟鸿一眼,认真地问道,脸上也带了一点点好奇之意。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不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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