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鸾只能向李太妃依依道别。
两人骑马到了大街上,殷明鸾看着街边正巧有一间铺子卖文房四宝,想到陆桓,转头对卫陵说道:「等我一下。」
虽然宫里宝贝多,但是都是登记在册的,若说她正正经经地拿宫里的东西赏赐陆桓,这不光不成体统,更是冷冰冰的。
她下了马,去了铺子里面。
卫陵跟上殷明鸾走了进去,殷明鸾正在比较着两方砚台成色,掌柜的一见卫陵,首先惊喜又恭敬地喊了一声:「卫大人。」
殷明鸾感到惊奇:「卫陵,他怎么认识你?」
卫陵挑眉一笑。
然后掌柜的像是想起来什么般,说道:「难道您是……长乐公主殿下?」
殷明鸾愈发惊奇:「你怎么认识我?」
卫陵笑道:「公主,你是这铺子的东家。」
原来这铺子从前是富平候府留给李贵太妃的陪嫁,后来李贵太妃出家,这铺子自然成了殷明鸾的陪嫁。
殷明鸾宫外头的这些产业,都是卫陵在帮忙打理。
殷明鸾打量了一下这铺子,见顾客寥寥,问道:「掌柜的,如今生意怎么样?」
殷明鸾不讲这些还好,一讲到这里,这位人到中年,矮矮胖胖的王掌柜,耷拉了脸,像是要哭出声:「生意不好做啊,已经亏了好几年了。」
殷明鸾还没有细问,王掌柜便将他的陈年委屈大倒特倒,唬得殷明鸾连忙拿着一方砚台,丢下一包银子,拉上卫陵就要跑。
王掌柜见状,及时收回了眼泪,问殷明鸾道:「公主要挑选什么呀?且让小人效劳。」
卫陵看见殷明鸾手中拿着砚台,眉毛一挑,问道:「这是准备送人?」
殷明鸾尴尬:「你怎么知道?难道我不能自用?」
卫陵的笑容带着戏嚯,一副早就认清殷明鸾不学无术的样子。
殷明鸾坦白:「好吧,是送人的,我这个礼物挑得怎么样?」
卫陵随意瞥了一眼,说道:「陛下的砚台是肇庆府上贡的端州砚,你这个虽然也不差,但也比不上御前的东西。」
殷明鸾本还有心捎带着一份送给殷衢的,但是听到卫陵说自己的东西在殷衢那里一文不值,不由得有些沮丧,她道:「本就不是送给皇兄的。」
「不是吗?」卫陵的笑容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殷明鸾道:「不是,」她转脸问王掌柜,「掌柜的,什么砚台配得上状元大人呢。」
说起这个,王掌柜就有话讲了,喋喋不休了好大一通,殷明鸾也没有听明白他究竟讲了些什么,最后就晕晕乎乎地带着砚台走了。
殷明鸾趁着落锁之前,回到了宫中。
她将砚台搁在桌上,忙吩咐玉秋檀冬备水。
在外头跑了一天,她感到自己浑身都是汗。
殷明鸾将玉秋和檀冬都打发了出去,没有叫人伺候沐浴。她将自己整个人沉在水桶中,然后钻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头发都打湿了,一丝丝漂在水面上。殷明鸾低头望去,看见隐隐约约的白皙皮肤。
她将发丝和花瓣一起拂开,低头看下去。
她的胸前,的的确确是有一颗痣的。
她看不出这是硃砂痣,是点漆般的一颗小小的黑色印记,也许是朱色太浓。
殷明鸾忽然听见外间一阵纷杳的脚步声。
殷衢今日得了空,想到前些日子说到要教殷明鸾学画,便信步来到了醴泉宫。
他没有看到殷明鸾,走进来也不见平常在殷明鸾身边的那两个宫女。殷衢走到桌边,看见桌上摆着一方砚台。
张福山在身边说道:「这定是公主为陛下特意带回来的。」
殷衢露出微微笑意,将这砚台拿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转手递给张福山:「好好收着。」
殷衢要找妹妹训话,示意张福山不要跟上,自己继续往里走去。
他听见里面有些微的动静,知道了殷明鸾的确是在里面的,然后他皱着眉头,发现有些不对。
细细的水声泼洒,叩击在殷衢耳朵里,像是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殷衢恍然间明白殷明鸾在沐浴。
张福山没有在外面等一会儿,就看见殷衢走了出来,脚步匆匆,似乎有些杂乱。
殷明鸾疑惑探头喊:「玉秋,是你吗?」
玉秋应声而来,伺候好殷明鸾起来。
殷明鸾穿戴好,来到外间,没有看见桌上的砚台,问玉秋:「这里搁着的砚台呢?」
玉秋说:「陛下方才来过了,把公主准备送给陛下的礼物,让张公公小心收着了。」
殷明鸾伸出手指指向桌面。然后没有底气地收了回去:「是,我是送给皇兄的。」
玉秋一看她的神色,就明白过来:「公主不是送给陛下的?」
檀冬在一旁接口笑道:「公主都想着送东西给别人了,竟然没有给陛下捎带一份?」
殷明鸾伸出食指抵着嘴唇:「嘘——嘘——不要说给皇兄知道。」
***
殷宝华听说了殷明鸾和裴元白婚约作废这回事,觉得自己有了机会。
她想着或许能够在文渊阁碰到裴元白,于是也禀了许太后,说是要跟着殷明鸾一起学画画,来到了文渊阁。
殷宝华打算找机会碰碰裴元白的,但是来了几天,都没有赶上裴元白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