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很多年前,我站在帝都外的百花岗里一个没有任何陪葬品的墓碑前,身后那个双手好看到极点的男人,把脸埋在被雨滴不断击打地黑色巨大伞幕下,声音是那么温柔,像极了爱恋中的男子对女子说的温情细语。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他是谁的人,只知道,有了他我才能成为战神。
雨水里的笑容是那么优美,超越所有男人的微笑。
“幂离,你是为了什么才想活下去的。”
“我?为了想活下去才活下去的。”
“嗯?”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死,我随时都可以死。”
“那多没意思,为我而死吧,不,为我而活吧,我让你见识什么是一览众山小。”
我不知道他能改变我多少,不过,我现在只想活下去,为了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颠覆这个恶心的世界而活下去。
他站在我身后,离我很近,从近处刮来的风夹杂着鲜花的香味和更大的血腥味涌入鼻孔,就像水被瞬间扑灭时发出让人作呕的味道一样,涌入你的鼻孔。
他没有用手遮住鼻孔,而是用心术摘了一朵被鲜血染红的鲜花放在了我面前的墓碑上。
我的头顶也被黑色的幕伞遮住,雨水顺着伞边滴落在地上,我泥垢的鬓角边是他抓住伞柄的精致白嫩的右手。
“我叫白嵊非,艾坦疆域兵长,中阶心术师,跟着我,我们为你妹妹报仇。”
梦里的世界是虚幻又热闹的,那里朋友很多,感情很真,可以随意左右那些模糊不清的人的脸庞,可以随意改变天数,但,梦始终是梦啊,消失之后留在脸上的只有苦涩的泪水了,他们说如果泪是甜的,那你一定做的是一个幸福的梦,如果泪是苦的,那你一定做的是一个悲伤的梦,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在睡醒之后品尝过自己的泪水是什么味道的了,我似乎再也没有流过泪了。
黑夜伴随着晚风从高空低压下来,低压下来的还有被失望占据的心室,是夏天吧,我的世界里从来不缺少夏天,就像从来都不缺少冬天一样,没有哪个季节是专门为了我的心意而到来的,就像是孤独一样,不去找它,它也会如影随形的伴着你。
如果一生可以收藏起来留作以后慢慢品常的话,那我的记忆一定是百感交集,如果逝去的可以被重拾的话,那我需要拿回的都不知道要用多少升灵丹可以换回,如果梦像晚餐一样,香甜又虚幻,那我宁愿身中百毒而不医,时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丢失容颜的城墙,站在城墙的鸟儿,消亡了一代又一代,我在等,为了赎罪。
幂离~我在等,为了赎罪
自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就跟着难民四处逃亡,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一个和我一起逃难的人,在临死之前告诉我,我叫幂离这件事情。
镇上艳阳高照,城里的艳阳楼里又是鼓乐齐鸣的,可能又是哪家的贵族公子看上了艳阳楼里几年都没有下位的头牌了吧。
我是被喧闹的人声从城里的贫民窟里吵醒的,窟口正对的是城里有名的青楼,今天又一家世家公子来这里接花魁回家,这应该是今年第六个公子了吧,这花魁可真招人稀罕啊,一年六个,也算是不枉她作为花魁的名号了。
我醒来的时候妹妹正躺在我的怀里,她似乎也被吵闹的鞭炮声吵醒了,揉着眼睛,擦着口水,朝着我笑眯眯的,我妹妹叫幂安,几年前我在其他城市游荡时捡到了襁褓中的她,于是生活就越来越穷,穷到她只能抱着我睡觉,她似乎并没有在意生活得怎么样,只是永远傻傻的笑着,幂安生的并非国色天香,右边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我很想给她开心富裕的生活,很想,很想,虽然她不是我骨肉至亲,虽然我告诉了她她只是我捡的,但我还是很想给她富裕的生活,这是一个哥哥该做的事情。
艳阳楼里走出来的丫鬟向人群中穿得最华丽的年轻人说了些什么,年轻人一把扔了手里的礼花,“老子还不伺候了。”摆了衣袖离开了。艳阳楼三楼的窗户被轻轻的关上,回射的阳光很快的掠过了我的睡眼,我揉了揉眼睛。
“妹妹,晚上想吃什么,哥请你吃,我昨天刚发了月资。”
“真的吗,我也拿到了一些碎银子,我想吃烧鸡。”幂安挠着我脏兮兮的衣服,我从草垫上站了起来,不停地笑着。
“哥,把你的银子给我,我要去吃烧鸡。”
“我怎么可能给你,我还要给自己买酒喝。”
“你不给,我就挠你挠到你以后看到我都会狂笑不止的。”
“好好,我给你,我给你,你放过我。”我顺着衣领从衣襟里拿出来了六钱银子和一本书。“银子给你,这个文治通史也给你。”
“哥,你给我这个干嘛?”幂安慢慢的接过,疑惑的问着我。
“你哥我一辈子因为不识字吃了很多的亏,这本书是我从一个私塾边捡的,你识点字不至于吃大亏。”
“好嘞,哥哥,我会好好学的。”幂安揉了揉鼻子拍着头说。
我揉了揉幂安的头,欣慰的笑了笑。
“哥,你笑起来真好看唉,比那些什么贵族公子好看多了,你说有多少有钱人家的姑娘看上你了,你为什么不从了人家入赘豪门啊。”
“你说呢?那些所谓的姑娘,哪个不是油腻大婶,说白了,就是钱多了,没出处,养个情人罢了,你哥我能去做那个人吗。”
“哦,也对昂。”
“对个屁,你看你,一摸一手油的你,去河边洗头去,洗完哥带你去吃饭。”
“好嘞,先吃我一记疯狂挠痒痒肉。”
我虽然很穷,但和妹妹的生活很开心,我们早就习惯了寂寞的漂泊生活,也已经对世间的冷漠和虚假司空见惯。
我们的房子很小,有门无窗,有一套完整的但很旧的厨具,妹妹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水壶。
“哥,帮我洗一下头发。”
水在我们这里可是很稀缺的东西,这是前几天下的雨接到的水,妹妹把它煮熟了用来洗头,妹妹的头发很黑很顺,摸起来舒服极了,当然那也是在洗干净之后,妹妹一个女孩子和我一起干的男孩子的活,整天抬这个抬那个的。
“幂离,又在帮你妹妹洗头呢。”门口路过的王姨对我们打着招呼。
“是啊,王姨,我妹的这万年脏头不洗洗怎么进城啊。”
幂安抓了一把水洒在我的脸上。“你的头不脏?”
“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兄妹啊,太有趣了。”王姨看着我们笑着说,“你们要去集市?”
“是,王姨,我发了月资,带妹妹去吃顿好的。”
“那好啊,你们去集市上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菜带回来点,我儿子当兵回来,我得给他吃些好的。”说着,王姨就扔了一些碎银子在我家窗台上。
“好嘞,王姨,一定帮你带上。”
“哥,别聊了,都进眼睛了。”幂安揉着眼睛哭丧着脸对我说。
“哪里,哪里,快起来,哥帮你吹吹。”
“这里,这里,你快看,难受死了。”
“哪里,哪里啊,我怎么没有看到。”
“哈哈,骗你的啦,哥,你好蠢哦。”
“我蠢?你是我妹,你更蠢。”
“你是我哥,你蠢。”
妹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和幂安都换了一件很干净的衣服,说是干净的衣服,也不过是几年前我从富人的家里偷出来的新衣而已,幂安一直不舍得穿,我也没有拿出来穿过。
城里的人很多,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妹妹梳了一个很漂亮的发饰遮住了她右边额头的胎记,以前我经常让她不要那么在意胎记什么的,她总是说,她站在我的身边,要给我撑足面子。
我们来到以前我们下工之后经常会来的餐馆,餐馆里的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多,餐馆的老板和我们很熟,一见到我们就热情的涌了上来。
“哟,这不是幂离嘛,结工后带妹妹来吃顿好的?”
“是啊,老板,给我妹来一只烧鸡,给我一斤肉,半两酒,烧几个好菜。”
“好嘞,你和小妹先坐下去。”
老板是贪财了些,不过菜还算做的不错。
最近镇上来了很多人,都穿着那些昂贵的衣服,听说书的说是心术袍,只有真正的贵族才有资格穿,镇上似乎要开一个小型的心术师比武,一些厉害的心术师都来了,高阶心术师都来了三位,在附近的客栈里成天吃吃喝喝的,反正也不花费他们自己的钱,高阶心术师的一切花销都由镇守司里的官老爷出,官老爷哪能拿的出钱,就又搜刮着民脂民膏,不过还好镇子没有那么的穷。
“哥,你看他们那些心术师,感觉好神秘啊,整天不和人接触,板着脸,还吃我们喝我们的。”幂安凑到我身边小声的说。
“这些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哎,别把衣服弄脏,咱们可就这一件看得过去眼的衣服。”我把幂安按回了
椅子上。
“切,你说,我们要是也能成为那样的人,那不就也有新衣服穿,好吃的吃。”
“怎么,开始嫌弃你哥我没本事了,你嫌弃我去找别的人当你哥呀,我还不想当你哥呢。”
“幂离,这么好的妹妹,你不要,我可要了昂。”旁边的店小二走过来对我说,顺手把菜放在桌子上。“我看你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吧,要不然把你妹嫁给我?”
“去去去,谁会嫁给你呀。”幂安用脚踢着店小二,店小二笑嘻嘻的跑去了楼下。
“哥,你别生气嘛,我可没有嫌弃你,你是我最好的哥哥了。”
“切,谁会生你的气,快,给我倒杯酒。”
“哎,好嘞,我的好哥哥。”
楼下的心术师腰间的玉佩反射着阳光,冰冷的刀靠在桌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