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的声音冷冷的。
“我本不想这样,是你们逼我的,就算你认下此罪又如何?到时候到太子跟前对峙之时,你照样可以翻供,还可以反污刑讯逼供,所以我也只能采取措施,陆大人,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陆沉凝眉思索片刻,其实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柳仲卿与他只是合作关系,两人其实相互看不上,如今有了共同的目标,当今的太子,若是此目标倒下了,他们说不定会拔剑相向。
他知道,在柳仲卿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他承认认罪书上的内容,只能说他受了柳仲卿的蒙蔽,被他驱使做了帮凶,但说到底,火烧土豆之事与他无关,所以他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但若是这些证据呈到太子面前,虽达不到要诛九族的程度,但他们一家定是性命不保了,孰轻孰重已然有了决断,所以今日真的被拉到太子面前,他果断的承认认罪书上的内容属实。
这番话倒打的柳仲卿和李云天措手不及,尤其是柳仲卿,指着陆沉的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
“陆大人,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与那些江湖人士有关系,更没有驱使过你做什么事,说话可要凭良心,陆大人为何无缘无故要冤枉我?”
陆沉哼了一声,柳仲卿居然还敢说出要凭良心这番话,他不觉得可笑吗?
“我一向与你交好,怎么可能会冤枉你?而且写那封信的人现在就应该在你的府上,殿下可去他府中查找,有一个姓王的书生,擅长各种字体,常为他伪造各种信件,那封密信就是他所写。”
李云兴给江山一个眼神,江山点了点头,立刻退了出去,柳仲卿目光一沉,王生写密信之时,陆沉就在一旁,他并没想着避讳此人万,没想到这人会出卖自己,只不过江山已经跑了出去,他再想派人提前到府上,让王生躲起来已是不可能了,只能期盼着王生机灵一点。
果然没一会儿,江山就将王生带了出来。
王生跪倒在地上,看着放到自己眼前的密信。
“你就是王生,这封密信是否是你写的?”
王生悄悄抬起头,他是认识眼前之人,正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又看到了柳大人站在一旁,用眼神向他暗示着什么,他又不是傻的,很快就明白了当下的情况,立刻摇了摇头。
“回禀太子殿下,小人从未写过这样一封信,这也不是小人的字迹,这封信绝不是小人所写。”
李云兴哦了一声。
“王生,你可想好了,虽然我只是太子,但暂行监国之令,见我如见武皇,你若是对着我撒谎,那便是欺君之罪,这可是要诛九族的,你就算自己不怕也不为你的九族上下考虑一番吗?”
王生整个人开始抖了起来,他已经被这番话吓破胆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书生,若不是为了让家人生活的更好一些,他又何至于投奔柳大人,帮他做了许多肮脏事。
可是如今柳大人就站在此处,若是他真的承认这封信是自己所写,那他同样没有活路,所以他此时只能咬死信,不是自己写的,期盼着太子殿下拿不出什么证据。
“回本殿下,小人只是一介平民,自然不敢欺君,但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这封信真的不是小人所写,还请殿下明察。”
李云兴抬头看向江山,江山则从怀中掏出了一些宣纸,里面正是从王生住处搜刮来的,这是他平时练字的废稿。
他本就是为柳大人做一些不太光明之事,开始还小心谨慎,从不在住处留下笔墨,做了几年之后,他渐渐放松了心神,静不下心来时也会对着废纸练些字,有时记得将废纸烧毁,有时又会忘掉。
王生见状脸色大变,立刻站起身想要去抢,可他哪里是江山的对手,不过一个侧身,他直直的摔倒在地。
他看到江山拿着的那些废纸,心脏扑腾乱跳,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他在上面练了何种字体,有没有与密信相同的字体,他想努力看清废纸上的内容,可江山却故意不让他看到。
王生只能忐忑的看着江山则从那些纸中抽出来一张,与那封密信对照一番,点了点头,交给太子殿下。
“太子,这信上的笔记与这张上的字迹一致。”
柳仲卿眼睁睁的看着王生心神大乱,刚想要上前呵斥他不要乱说话,却接触到李云兴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
“柳大人怎么看起来这么激动?莫不是想要堵住这书生的嘴?如今是本太子在此审案,你们所有人,包括我的好二弟,我最后警告你们一句,我问谁谁答,若是我没有问到,你们有谁贸然插话,打断我审案进程,那便是故意威吓,想要隐瞒真相,同样也是欺君之罪,几位应当知道我的手段,我若想定谁的罪,谁都跑不了。”
说着向江山伸起手,江山立刻拔出腰间,佩剑双手恭敬地递给李云兴,李云兴手握长剑,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的目光凌厉,俯瞰着下面的众人。
“近些日子,我甚是平易近人,就让你们忘了我曾经在朝堂之上斩杀苏天洋之事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抖,就连李云天和柳仲卿也觉得脚底生寒,他们看着李云兴上位及弱冠的年轻面庞,仿佛看着一尊杀神一般,气势逼人。
李云兴说的对,他们确实忘了,当朝太子还曾传过残暴之名,那是因为他曾怒斩三位司农卿,株连三人的家族,亲自在朝堂上斩杀苏天洋,他是踏着满地的鲜血,走出庸碌懦弱的形象,出现在武皇面前,入了武皇的眼。
尤其是柳仲卿,他真的感受到了铮铮的杀意,吓得他汗毛立起,腿都有些打颤,真不敢再说什么了。
李云兴满意的收回视线,拿起两张纸看了看,似乎还左右比对了一番,随即舒展眉头,眼中是满满的怒意,扭头看向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