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东京街头霓虹闪烁,神秘而又妖冶。
淅淅沥沥的雨滴自夜幕上坠落地面。
莫时、楚子航和路明非,以及源稚生四人围坐“醒神寺”露台屋檐下的一张长桌边。
桌上摆着一条重达两百多公斤的金枪鱼料理,它被主厨以明镜般的本烧厨刀切开,鱼腩肉就像粉红色的大理石一样诱人。
在这道主菜周围围绕着照烧河豚、碳烤多春鱼、牡丹虾刺身,还有从法国空运来的蓝龙虾刺身,因为明天他们要下潜,所以没有备酒,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瓶冰镇的可乐。
“没想到源师兄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蛇歧八家的家主之一了,真是太牛了!”路明非一边嚼着口中的美食,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
“说是家主,其实源家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是唯一的继承人。”源稚生自嘲一笑。
路明非愣住了。此刻他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一部源稚生父母为了保护源稚生逃跑而惨死在黑道的争斗之中的狗血黑道日剧了。
“源家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从江户时代开始,源家的人就越来越少,后来大家都以为源家已经没有后裔了。”源稚生拿起烟盒,从里面咬出一根“柔和七星”牌香烟,点燃。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聆听。
源稚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后继续说道:“直到橘政宗先生在山里面找到了成为孤儿的我和我弟弟,确认了我们的源家血统,这才恢复了我源家的席位。”
“你弟弟呢?”莫时问。
“他大概已经死了吧……”源稚生说。
虽然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见源稚生好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莫时也不再继续追问,因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埋藏在内心深处,不愿意轻易对人提及的秘密。
“唉,我的父母虽然还健在,但我已经十几年没见到他们了。”路明非叹了口气。
楚子航安静地听着,似乎也在想事情。
“所以源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就像是孤独的乔治,你们知道孤独的乔治么?”
“我从书上看到过,孤独的乔治是最后一只平塔岛亚种雄性象龟,它被发现时孤零零地缩在它的水坑里,人们说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楚子航点了点头。
“它在加拉巴戈斯国家公园,如果有机会环球旅行的话我想去看看它。”源稚生说。
“你喜欢旅游?”楚子航问。
“喜欢,但一直没什么机会去。”源稚生点头,“最想去法国,那里有一片很有名的天体海滩,我想去那里找份卖防洒油的工作。”
“你舍得放弃现在的权力么?”莫时问。
从呼风唤雨的黑道皇帝变成一无所有平民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由奢入俭难。
“舍得。”源稚生肯定地点头,然后仿佛轻描淡写地说,“但现在我现在无法就这样逃跑,因为我被名为“责任”的锁链束缚着。”
“责任?”
“就像孤独的乔治身为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肩负着繁育后代的责任一样,我身为蛇歧八家中的三大姓的源氏最后一个后裔,身上肩负着的是振兴家族的责任。”源稚生说,“如果我走了,蛇歧八家的根基必将受到动摇。”
源稚生盯着莫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中国的东汉末年有一个叫曹操的最大暴力者,他曾说过这么一句话,‘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一道银龙般的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劈开了雨中的一座假山。
碎石四溅,擦着众人的身边而过。
源稚生端坐在原地,魏然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气势强大得如同真正的皇帝!
“我知道,我看过《三国志》,挺喜欢曹操的。”莫时面对源稚生的强大气势,淡然一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冰镇过后的可乐。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逃了的话,蛇歧八家除了内部根基会受到动摇以外,还要面对猛鬼众这个外患的猛烈攻击。”源稚生说,“而且家族下属的黑道势力也会伤亡惨重。”
“猛鬼众?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还怪吓人的。”路明非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想到了小时候从盗版光盘看到的一部香港恐怖片,《猛鬼食人胎》,因为画面过于血腥、猎奇和恐怖,给年幼的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连续做了好几晚噩梦才好。
“猛鬼众是蛇歧八家的影子,同时也是诅咒,他们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由一些生来被检查出危险血统的混血种组成,因为血统不稳定,容易被龙血控制而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鬼,所以被他们称为猛鬼众。”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真的鬼呢,原来只是高危血统而已。”路明非松了一口气,瞟了楚子航一眼,有楚子航这个好的高危血统待在身边,他对高危血统没有那么害怕。
源稚生有些意外,因为他发现莫时三人听到高危血统一点也没有动摇的情绪,看来能被昂热当成王牌组合,果然不是简单人。
源稚生继续说道:“所以在彻底地消灭猛鬼众之前,我是无法获得向往的自由的。”
“这样啊,你也不容易啊。”莫时说。
在他眼里能轻而易举地就办到的事情,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困难,无奈。
这就是没有绝对的力量的后果,只要有了绝对的力量,什么也无法将自己束缚。
龙族信奉着权与力,所以才会自相残杀互相吞噬,不断追求着更加强大的力量,只要在自己上面还有更加强大的存在,就不能松懈,新王的诞生往往伴随着旧王的陨落。
但莫时不一样,拥有着绝对的权与力,在绝对的权与力面前,即使是龙王也能感受到如同深渊般的差距,而不得收起尖牙和利爪,以及那可笑的野心,匍匐在他的脚下。
“是啊,确实不容易。”源稚生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晚上的行程打算怎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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