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八章 西南困境
598章 走出西南
强邻在贵州红水河北岸边上的卡法屯住下了。他一边挑战自己和大家智商的时候,也挑战这里的大山。
他每天带着田家兄妹还有陈洪涛的几个骨干,练习爬山涉水。水凌和丁文江团队则是考察植物和山势走向,大家一副在这里耗下去的样子。
韦萃此时还在东兰县的群山里面的一个洞里,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去了。他偶尔听警卫员罗日快,这个当地仲苗部落汉子听一些消息,知道二当家的陈洪涛带人投奔了贵州贞丰县的王周道这个船帮老大。
因为韦萃的5000大洋悬赏还没有取消,他出去还是很危险。
韦萃此时很是憔悴,头发和胡子很长,36岁年龄,看起来像40多岁的人。他现在已经把队伍解散了,只是要求他们骨干以暗杀团的名义回乡惩罚那些与自己做对的豪绅。现在怎么办呢?韦萃陷入了沉思。
红党的人来了几个,后来都撤出去了。余少杰这个大司令也走了,他是红党在这里的军事领导。自己与他们是若即若离,他们也对自己有所防范。
韦萃知道消息,现在滕国栋还有一百多人在隆恩、奉仪县的山里与桂军周旋。
想当年轰轰烈烈的右江山区大革命,现在弄成这个样子,真是世事变幻。现在能有什么法子呢?
他想,自己还得出去。每次出去都能够学到一些东西,最早是贵州黔军卢涛卢寿慈支持自己,后来是马君武省长支持自己,再后来是阮啸仙支持自己。
但是家里的孩子、妻子、母亲都被围困在山里,怎么才能让他们回家呢?也许自己出走,他们就会撤围吧。
定下心来,韦萃化装成当地瑶家的扛杆子的苦力,脸上也涂上一些瑶家的颜料,和罗日快分开走了。
此时广西中心城市柳州城内,桂系的首脑们正在开会。
只见李德邻一身戎装,还是坐在老大的位置,白崇禧和黄绍竑分列两侧,黄旭初等人也各有座位。李任仁、麦焕章等广西地方人员也都参加了,将近20人的大会。
黄绍竑说:“我们桂系始终是一个团体,分开治理,是给外人看的。南京国民政府、岭南总管府、广东三分后的省都始终盯着我们广西。”
李德邻说:“我们广西团体始终是为了家乡福利,是保护家乡的子弟兵。怎么分开,都是一体的。现在的问题是绥靖山区地区。这些地区历来是我们的广西的乱源,我们在这里藏过兵,现在这里别人也可以藏兵。所以,这些大山,就是一个两面刃。”
李任仁是革命老人,也是白崇禧的老师,他说:“天下有德者居之,德邻不必担忧。我想还是怀之以德才好,以前我们悬赏人头的做法还是不好。”
黄绍竑说:“他们都杀了我们的官员,我们就不该悬赏他们的人头么?”
李任仁说:“季宽说的似乎是有道理的。但是他们闹的时间很长了,一时还是正义的,我们是不正义的。现在你直接悬赏人家的人头,有些单方正义的意思,不适合以后的和解的局势。”
李德邻说:“嗯。我们不能这样做。让人把悬赏改成通缉,明政刑典。”
白崇禧白健生说:“这次强令庸虽然失去大部分的记忆,但是头脑还是很有条理,他还是反对我们单边正义的训政措施。”
黄绍竑说:“我是赞同和解的。可是韦萃他们一击就垮,有什么资格谈判?”
李德邻说:“很难说啊!他在那里还是有民心的。我们能击垮韦拔群、滕国栋这些大小头领,可是人心还是不在我们这边。”
黄绍竑说:“只要我们有求和之心,有心建设,有几年我们就会抓住人心的。”
李德邻摇头说:“我让人推演了,没有用的。现在苏维埃制度,还有基督教体系,都是我们这种统治体系比不上的,他们比较究竟,就是极端的主义,我们的中庸最后肯定是被推翻的。”
黄绍竑不吱声了。
实际上目前广西两分之后,仍然是统治或者训政体系,谈不上基督教自由民主体系,也谈不上完全集权的苏维埃体系。而这两种体系,都有诱惑人心的口号。
中庸的训政体系,实际上就是教导人民的体系,那么人家凭什么听你教导?尤其是愚民自以为正确的时候。
李德邻问黄旭初说:“旭初兄,你的治理体系大致都有那些内容?”
黄旭初名字不显,以字行,原来是李宗仁的定桂军参谋长,现在是两分之后的广柳省长。他说:“我们大广西两省的统一规划简单地说就是是“三自一体”的模式。”
这时候黄旭初组织人马,制定了为了实现所谓“建设广西,复兴中国”的主张,推行三民主义化入广西。政策是“三自”(自卫、自治、自给)、“三寓”(寓兵于团、寓将于学、寓征于募)的政策,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了政治、经济、军事和文教等方面的建设。
从省以至乡村推行政、军、学的“三位一体”制,使各项政令的贯彻执行直接通达乡村阶层,实行所谓“全省皆兵”。在经济上,农业、工业、矿业、交通等都有了较大发展的规划。
李德邻说:“自卫,我们是需要的;自治也是我们需要的;自给也是不可不考虑的。政务、军务、教育一体化的领导,是保证我们这些措施落实下去的手段。”
黄旭初说:“是的。这是我们都讨论好的。”
李德邻说:“我找人推演的结果是,我们是一个国家是没有问题的。但我们不是,我们还要考虑周围的环境,还要考虑国家的机制。”
黄旭初说:“如果我们是一个国家,那自然就简单了,但也可能复杂了。毕竟我们还可以得到国家的国防、财政的帮助。宋子文已经答应给我们的桂元货币提供资金支撑。”
李德邻只得说道:“人家问,建设好的广西,是归谁的?我们为什么尽这么大力量建设广西?”
白健生忍不住说道:“管那些干什么?我们建设好,自然是我们的。”
李德邻说:“健生不要生气,这个问题确实绕了我很久。包括我们北伐打下中国,到底是谁的?这些问题中山先生回答的是国民党的,国民党代表国人利益。但这显然有问题!我们都不承认,难道你还希望别人承认么?”
黄绍竑年轻些,但是富家出身,所以在桂系里面比较颓废,更率性而为。
他说:“德公这些问题,我是一直就想明白的。说实在话,要不是你们的带领,我不会走到现在。我就是想照顾家乡不受侵害。既然现在不受侵害,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
李德邻问:“国家积弱,人民困苦,难道就没有你什么事情么?”
黄绍竑说:“这事情很复杂,只要我消费,生产,国家就会发达。我们的发展实际上总是被打断。如果我们不打断这些,发展是自然的。”
李德邻说:“虽然我不相信你说的,但更不相信我自己所想的。我原来想的就是带领人民苦干、硬干、实干,做出样板,做一个新广西给大家看看。”
李任仁是老师,他看大家都有些丧气,就说到:“无论如何,我们对广西都担着责任,所以要安排好广西的事情。”
李德邻说:“任仁公是前辈,但是这里涉及到西学和佛学的东西,很难堪破。如果对照华盛顿的清教徒体系,我们现在做的是相反的。”
李任仁说:“我们不是美国的清教徒,我们是广西人,是汉族南下管理山民形成的体制。”
李德邻笑到:“但是我们的人民,和我们的口号,就是华盛顿时期清教徒的目标。如果我们的人民还是认同我们是皇家天下,或者是党的天下,我们还可以接受委托治理这个省。但是现在皇朝推翻了,民国了,三民主义了。我们必须学习华盛顿的体系了,否则就是苏维埃体系。”
黄旭初说:“我们不用苏维埃的体系,也能做到富足和强盛。”
李德邻说:“但是你做不到逻辑通顺,人家还是定位在李、黄、白、黄的家天下。还不如苏维埃委员会的赤色天下好听。”
黄旭初问:“那怎么办?”
李德邻说:“学习华盛顿,阎锡山,还给地方人民。我们就是广西人几个人而已,广西绝不是我们的。甚至广西也不是一个整体,他是一个一个人的。我们的军人退到中央或者岭南总管府,地方治安军队交给黄旭初的警卫军。”
黄绍竑说:“我是同意撤出的。这里会耗死我们的精力,而人民还总是不满意,中央也是忌恨我们。”
众军官有些直眼了,山西军官可现在还在军校学习中,还没有被启用。难道桂系也都退役上学么?
李德邻说:“我们退出,没有人再敢重新拉起广西军了。如果我们不退,或许有人还要效仿,苏维埃运动还是要兴起。我们广西是阻挡不住中国的潮流的。”
黄旭初问:“德公是对中国不放心么?”
李德邻说:“当然。我们对广西是控制得住的。但是我们不是一个国家,我们北伐,我们争论中央正统,都是因为我们广西受这个国家的影响。我们必须考虑这个国家对广西的影响!现在我们要放开广西,进而影响这个国家。”
黄旭初说:“我听懂了,我们能够控制广西,但控制不了中国;我们不控制广西,别人也不要控制中国?”
李德邻说:“是的。蒋介石总是想着统一中国,现在给他统一看看?不是我李宗仁不让他统一,你要看看广西人自己怎么想?”
黄旭初问:“我们放开广西,不就是蒋介石统一了广西么?”
李德邻说:“不是的。放开了广西,他就必须回答中央是谁的?所以促使他放开中央。”
黄旭初问:“既然我们放开了广西,还有什么力量促使蒋介石放开中央?”
李德邻说:“什么促使我们放开广西,什么就促使蒋介石放开中央。”
黄旭初问:“那究竟是什么使我们放开广西?”
话又说回来了,但是在提高了。究竟什么促使李宗仁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