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仪被打下去的同时,一只巨大的白狐幻影从高空扑了下来,正朝着岑双所在的方位,而岑双就像被白狐幻影中蕴含的力量摄住了般,竟无法做出任何闪避的举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白狐张开血盆大口以吞天之势朝他撕咬下来!
但那幻影并未碰到岑双,甚至还与岑双相隔一大段距离,环绕在四周的云雾便剧烈翻动起来,它们翻涌着靠近,形成了一只巨大的云手,轻易将白狐擒获,再轻轻一捏,那白狐幻影便彻底消散在了空中。
“天帝!!”
云阁之上,容悉帝君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天帝。
天帝从容看了回去,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喜怒情绪,用一种客观而公正的口气道:“容悉帝君对一位普通仙官下如此重的手,既失了风度,也不合规矩。”
容悉冷声道:“好一位普通仙官,好一个不合规矩,那他这个普通仙官对我雪境狐王狠下杀手,就合规矩了?!”
天帝淡淡道:“仙人斗法,难免有失控之时,而不落仙台的对决规矩中并无‘点到为止’这项要求,相反,倒是明确禁止场外仙人因私随意攻击场内仙人。”
被暗指他才是唯一破坏规矩之人的容悉怒极反笑,一字一顿道:“是没有‘点到为止’的规矩,但‘不可取其性命,不能损之元神’的规矩,还是有的罢!”
天帝道:“他一没取狐王性命,二没伤狐王神魂,只是下手没个轻重,没有给足梅雪宫脸面,要说也该说他不懂人情世故,如何牵扯到破坏规矩上了?况且两人本没有正面对决,是小狐王非要去挑衅他,才落得如此下场,比起耿耿于怀迁怒旁人,当务之急,容悉帝君不该传唤医仙来为令弟疗伤么?”
容悉帝君面色几度变化,甩下一句“若我小弟有半分不妥,就是你云上天宫也护不住他!”之后,摔袖出了云阁。
整个云阁鸦雀无声,一众宫主噤如寒蝉。
唯有锦玥太子神色依旧,悬在唇角的笑分毫未变,而他看起来似乎对这些变故也不关心,下方的对决甫一落下帷幕,他便收回了视线,全神贯注地给桌上的小鸟投食,就好像除了面前的小鸟,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分去他半点注意。
……
无意识往前迈了两步的凌宣,在看见那只巨大的云手出现后,明显松了口气,可他这口气才松到一半,便因为从云阁上落下的那道人影而咽了回去。
他侧头对身边的副殿主交代了几句,拂尘一甩,便飞了下去,正正落在岑双身边,如临大敌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容悉帝君。
好在容悉帝君似乎没有要和他们废话的意思,只是将地上被打出原形的容仪抱了起来,回过头深深看了岑双一眼,便离开了。
大约,是去找灵仁殿主了。
凌宣臂弯的拂尘滑落些许,紧绷的情绪也跟着放松下来,舒了口气,转头对身边的岑双道:“你怎么样,要不要也去灵仁殿看看?”
岑双摇头道:“容小王爷输了对决,
已无缘八仙撷彩,走便走了,我眼下可还要继续守着这座仙台,断没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也是,”凌宣叹息一声,顿了顿,又道,“那你还撑得住吗?”
岑双道:“你看我像是撑不住的样子么?”
凌宣作势将他端详片刻,如实道:“像。”
岑双微微一笑,意味不明道:“像就对了。”
凌宣微愣,这次是认真打量他了,还将他这一身迟迟不曾换下去的衣袍来回看了好几遍,才压低声音,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岑双笑而不语。
故意倒说不上,毕竟那个用来困住他的阵法他是真的进去了,也是货真价实被困到仙台挑战正式开始才闯出来,路上没有收拾自己,也的确是因为他忙着赶路无心收拾,后来则是觉得没有必要再收拾,毕竟他明知陷阱还要扎进去,就是为了给某些阴沟老鼠看的。
若是有老鼠混入猫群,应该很满意他如今的样子罢?
但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之下,这些事情不宜摆开明说,甚至交流都不宜过多,凌宣自然也明白这点,所以在确认岑双还能继续守仙台后,便踩着祥云飘回了云台,等他一走,因容悉帝君现身而造成的挑战中断继续进行,云席上的看客也相继回过神来。
闻人晋作为混入仙人堆中的凡人,即使有仙骨在暗中庇护,也还是最晚反应过来的那一批,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后,揉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方才那位上仙是谁?好强的威慑力!他现身之后,甚至不曾往此处看上一眼,我的头都要抬不起来了……江兄,你知道他是谁么?”
但闻人晋耐心等了一会儿L,都没等到江笑的回答,不由凑过去了一点,便发现对方正皱着眉注视着某个方向——那似乎是方才那位上仙离开的方向?闻人晋不太确定,便又唤了对方几声,才将人叫回来。
但江笑即使回应了他,也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闻人晋反复问了几次,他才后知后觉地“啊”了声,道:“他啊,他是容悉帝君,容仪的哥哥。”
闻人晋恍然大悟,原本还想问些什么,却因为想起眼前人似乎和那个叫容仪的狐王有一些微妙的传闻,虽然传闻这种事真假难辨,但他也不好意思再询问更多,万一真有万一,勾起对方的伤心事,可就不好了。
就在闻人晋暗自琢磨时,忽然听到另一侧传来一个声音,道:“传闻容悉帝君如今的境界,仅次于当世最强的那三位,与鲛皇旗鼓相当,如今他正在气头上,难免让人心惊胆战,仙友修为薄弱,受不住这等威压,是很正常的事……说来,仙友刚飞升不久罢?”
突然说话的人,自是在一边旁听了许久的陆过。
闻人晋点着头看了过去,顺势回答:“是,小仙刚飞升不久。”
陆过摇扇道:“那便对了,修为越浅,帝君那样的强者对我等影响愈重,不过,容悉帝君其实也还好,他至少想去哪里,都能亲临,不像那三位,明明有当世最强之名,却无属于强者的自由,连凡间都不能轻易去。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有好生之德,才这样自我约束,否则,不等他们彻底踏入凡间,整个人间都会因为承受不住环绕在他们周身的仙气,而天崩地裂,生灵涂炭。”
闻人晋听得满心好奇,犹疑再三,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敢问仙友,那三位当世最强,都是何许人也?”
陆过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合扇指了指天,徐徐道:“到了他们那个境界,还能是何许人也?自然都是天上赫赫有名的主宰级人物了。”
他之动作明显,又是如此明示,闻人晋心中忽地一明,小声问道:“这其中一位,可是天帝陛下?”
陆过点头道:“正是天帝陛下。”说完之后,他收回手,折扇敲了敲手心,又道:“不过,目前还活跃在人前的,也只有最为年轻的天帝陛下了,另外那两位,不是避世不出,便是下落成谜,算到如今,都已经有上万年不曾出现了。”
闻人晋是个年纪不大的凡人修士,即使身处十大世家,关于天上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此刻自是满心疑问,只是他再不解,也能根据“另外两位比天帝陛下年纪还大”这一点,推断出他们绝不是飞升仙人,他这样想着,便委婉地问出了口。
“不错,那两位的确都是古神后裔,”陆过道,“这其中一位,乃是白云间之主,仙羽宫帝君——羽帝锦夜。”
“啊!”突然响起的惊声引来另外两人的注视,游相轻白净的面孔瞬间通红,他蜷着指头,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并非故意打断仙友说话,只是想起飞升之前曾与一只鸟修打过交道,当时那只鸟修口中所唤之名,乃是‘仙羽宫主锦玥’,所以便生了些误会,如今听仙友说起,才知仙羽宫帝君另有其人,惭愧惭愧。”
陆过哈哈笑道:“仙友无需如此,你乃飞升仙人,且飞升不久,不知其中内情,再正常不过了,况且,自羽帝以闭关之名消失在大众视线后,本就是锦玥太子一手把持着仙羽宫,羽帝专横、霸道、冷酷,太子温柔、仁善、慈悲,自然更受拥戴,凡人间生灵,‘只知太子不知帝君’可不是空口白话。
“虽然锦玥太子天资略逊其父,可他的名头,在这数千年中已然比他的父亲还要响亮,近两千年新飞升的仙君,一听到仙羽宫,定然也只想得起他的名讳,不过么,我个人觉得,之所以会演变成这样,主要还是因为锦夜帝君下落不明,与之相似的,还有龙神岛那位。”
话至此处,顿了一顿,反手将折扇打开,摇了两下,才继续道:“那一位,更是传奇中的传奇,与他相关的传说,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所以我便不过多赘述了——哈哈,其实是因为我知道的也不多。
“何止是我啊,因为他太久不曾出世,新旧仙人更迭之下,记得他的人估摸着也没几个了,但在记得他的仙人中,大部分人只要提起他,仍是崇拜叹服,就算原本不知道他的人,只要将他的事迹听上一遍,也很少有不佩服的,只可惜,关于他的事我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一点是,他之修为深不可测。
“关于这
一点,有人说他可能是三位中最强的那个,已经到了与人对视,便能让被注视之人顷刻间化为灰烬的地步,大抵如此,他才避世不出,连带沧洋的先天仙人们,都不再入世,所以哪怕是群芳盛会、仙道大会这样的盛事,都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也有人说,以他的实力,只差一步便可登神——登神啊!那是多少仙人梦寐以求,却又求而不得之事!”
“……?”
陆过悠悠道:“沧洋共主,龙君岁无。”
这厢几人聊得热火朝天,那边的仙台挑战打得不可开交。
明珠仙子在看了一会儿L后,掩嘴打了个哈欠,不知是否被身边几人的话语影响到观战体验了,所以她侧头提醒道:“仙友们,你们不是说来支持妖皇的么,现下又有人上去挑战他了,你们不看么?”
此言一出,众人便好似被按了暂停键,交流骤然止住,随后分外同步地抬起头,就连一直神思不属眼含担忧的江笑都甩了甩头,专注地往仙台看去。
几人看着比之前还要狼狈上几分的岑双,颇有些担忧,恐他和小狐王一番对战后,加重的伤势教他守不住仙台,从而被人捡了大便宜,约莫那些挑战的仙人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又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跃上第一仙台。
但事实证明,即使岑双伤势加重,出招逐渐迟缓,身形摇摇晃晃,也不是仙台之下的仙人们能打败的,他既然带伤都能将新仙代第一人的容小王爷打回原形,又如何对付不了完全和他不在同一个水平的其他仙人?
——这新仙代第一人之称,在本次仙道大会后,是要换人了。
这般想着的一众仙人,对于不落仙台结束后,岑双仍保持着第一名的优势,已经毫不意外了,反倒是发生在其他仙台上的变故,更让他们惊讶。
除却突然发病放着自己仙台不要跑去挑战岑双的小狐王,最后搞得连最终对决入场资格都没拿到外,现场还爆了好几次冷门,首当其冲的便是呼声仅次于小狐王和妖皇的金梧世子。
作为仙羽宫金羽一脉的继承人,尽管金梧世子处处都被同龄的容小王爷压一头,可他到底是古族仙人,还有着非同一般的背景,他就算比不过小狐王,也绝不至于被其他名不见经传的仙人打败才是。
可事实就是如此荒唐,金梧世子不仅被人打败了,还被一个散仙打败了,打败他的蓝衣散仙,便是这场对决的第二大冷门,因为他在打败金梧之后,还成功守住了之后仙人的挑战,稳稳站在第五仙台上,成功拿到八仙撷彩的对决资格。
与他相似的,还有一位灰衣散仙,那是一位从一开始便站在仙台上的散仙,当时大多数仙人还以为他是捡了什么便宜,才能捡到一个仙台位置,很快便会被人打下去,却不曾想,他所站的仙台会是唯二没有换过人的。
不过要看整体的话,其实不落仙台的结局也没有太超出众人预料,因为除了以妖皇为首的三位飞升仙人外
,余下五位均为先天仙人,再次证明了先天仙人得天眷顾,天赋强势,只可惜他们内部竞争太多,彼此之间都互看不顺眼,没有丝毫团结可言,注定越不过集合了大部分飞升仙人的云上天宫。
总之,不落仙台便在这样一个既出乎所有仙人意料,又诡异地贴合大部分仙人心中猜想的发展中结束,而在尘埃落定,一众仙人打算驾云离开之际,云台之上的灵宣殿主忽然开口,宣布八仙撷彩即将提前到一日之后,委婉地将一众仙人留了下来。
此外,他还嘱咐参与了不落仙台,尤其是之后还要参与最终对决的仙人们,可以前往灵仁殿求药,但只限于疗伤灵药……
……
为了防止八位即将参与最终对决的仙人受到影响,天宫并没有将他们安置在一处,而是特意按照他们仙台所在的方位,安排了九重天最清净的居室给他们暂住,以岑双为例,便是在天宫以东。
除了安排居室外,灵宣殿还为八位仙人各自挑选了一个仙侍,只不过,这几位仙侍究竟是过来帮忙跑腿,还是贴身监视他们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但至少,岑双这边的仙侍定然被嘱咐过什么,否则,他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不厌其烦地开口:“大人,您真不去灵仁殿求药啊?”
“??[”
二字原本都到嘴边了,又被他憋了回去,微笑着看向对方,温和道:“疗伤灵药,我自己备有,无需再去劳烦灵仁殿的仙官们。”
仙侍道:“可是……”
“了卿,”岑双打断道,“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
宋了卿道:“大人哪里的话,您吩咐便是。”
岑双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方盒,将之往宋了卿身前一递,嘱咐道:“帮我交给散灵殿两位副殿主,切记,务必要亲自交到他们其中之一手上。”
宋了卿接过方盒,答了声“好”,便转身离开,朝着散灵殿的方向驾云而去。
凌宣过来时,恰与宋了卿擦云而过,他见对方行色匆匆,一脸郑重,颇有些纳闷,落地之后,转瞬来到岑双对面,问道:“你打发他哪里去?”
岑双移开书卷,见他过来,手上掐诀,隔空给他设座沏茶,等凌宣落座后,方道:“在人间发现了一桩可以与三大惨案掰手腕的案子,便委他去报案。”
凌宣喝了口茶,摇了摇头,维持着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笃定道:“定是你嫌他吵闹,寻个借口将他支开,对是不对?”
岑双这才将书卷放下,叹了口气,道:“所以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一直在那里问我,去不去灵仁殿,去不去灵仁殿,每隔一盏茶时间,就要问上一次,再不将他打发走,只怕要架着我去就医了。”
凌宣道:“这你可误会了,他其实是太子殿下借着灵宣殿的名义,特意给你挑选过来的,殿下的人,我哪敢嘱咐什么,他怎么说,怎么做,估摸着都是殿下的意思,按殿下的说法,在这当头,旁的人来照顾你他都不放心,需得他自己选的才
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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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这么烦人。
想来,天后娘娘回来之后,他们一家四口共享天伦之乐,某人抽不开身过来,也不敢忤逆天后娘娘的意思过来探望自己,他本来就对自己有那么点愧疚的心思,这会儿L估计更过意不去了,便将宋了卿送过来,叮嘱他一定要看着自己就医云云,以此求个安慰。
凌宣瞅了他一眼,轻咳一声,换话题道:“所以你为何不愿去灵仁殿看一看,皮外伤倒也罢了,元神啊灵台啊这些地方,可是万万不能疏忽大意的。”
岑双心想:但凡我这两个地方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还真就去走个过场了,怕只怕,我前脚才踏入灵仁殿,后脚我命不久矣的事就要传到老头子耳朵里了,到时候他们愧疚之下,将我困在天宫不让我下凡,岂不要成笼中鸟了?
想着又觉得好笑——那些人或许会愧疚,可又能有多担忧,更不可能因为担忧他的状态而不让他离开,顶多担心他因修炼邪术走火入魔最后跑去毁灭世界,才会将他囚禁起来。
更何况,因愧疚得来的好处有什么意思,他有手有脚,想要什么,会自己取来,若实在得不到,也不必强求些什么。
按下这些念头不表,岑双随口道:“殿主莫非忘了,当年我在灵仁殿偷师,违反天条私炼去疾丸,害得沉梦殿主也跟着受了责罚,自此便与她有了不小间隙,你说我要是去灵仁殿求药,她是会给我散魂化尸丹,还是直接送我见冥王?”
“你总是有理由的。”
凌宣说话时,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青瓷小瓶,往前一扔,便正正落在岑双手边,见岑双探手将青瓶拿起,说道:“陛下听闻你不愿去灵仁殿,便令我去沉梦那里为你取药……陛下虽抽不开身来探望你,但他心中还是很关心你的,你,你千万不要多想。”
我多想什么?岑双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没有直接拒绝,也不想展开这个话题,微微笑了一下,拱手道:“那就劳烦凌宣上仙代我谢过陛下了。”
凌宣见他这样,虽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再劝——皇家之事,臣子少管,这是他飞升之前就领悟的道理。
所以他没再提及天帝,转口说起此行另一桩正事。
但见他从另一只衣袖里取出了一块玉牌,郑重道:“因为你路上遭遇伏击,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仙道大会混入了他们的人,但这些人藏在哪里,用的是什么身份,尚未查明,也不能确定他们是否混在八仙之中,所以你进入秘境之后,需得万事小心,不可轻信任何人。”
他将玉牌放到岑双手边,补充道:“若你遭遇什么无法应付之事,即刻捏碎玉牌,届时,提前埋伏在秘境中的虞景会来助你。”
又在离开之前询问岑双:“对了,你是怎么被困住的,那些阻拦你上来的人,你可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岑双答道:“他们在我最后一个愿力任务上做了手脚,将我诱入了一座全是活死人镇守的死城,还用阵法将我困在里面,那
些活尸虽经过炼化,
爪牙锋利,
可据我观察,他们生前应该都是普通生灵,而炼化他们的人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无论是否看清它们的脸,也没有任何意义。
凌宣愣怔之后,问道:“难道你方才说的,可以堪比三大惨案的案子,指的就是这座死城?”
岑双握着书卷,思索片刻,道:“不好说,我只是觉得那个地方有些奇怪,那些活死人也很古怪,它们身上甚至有拼接的痕迹……”
凌宣没有在岑双这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便驾云离开了。想来他也能理解岑双之前赶着过来参加仙道大会,没有时间详细查看那座死城,所以就没有追着岑双询问,但从他直奔散灵殿的行为看,他对那座困住岑双的死城很感兴趣。
凌宣走后,岑双重新将书卷怼到脸上,像研究什么绝世功法一样专注,直到一个人影狗狗祟祟溜了进来,一巴掌呼到岑双肩上。
险些被书砸脸的岑双将书卷移开,沉默地与来人对视,来人却是没心没肺,一点也不会看人眼色,拍着胸口自顾自道:“好险啊贤弟,方才我过来时,凌宣也刚好过来,险些教他抓个正着,还好我及时躲到一边去了,要是让他揪着,准得禀报给陛下,我可不想罪加一等,责罚加倍……诶,贤弟,你在看什么?”
岑双不动声色地将写着“殊途有梦”字眼的书卷悄悄塞入袖子,身子也坐直了些,微笑着转移话题:“既然怕被人发现,何必冒险过来?对了,他们呢?”
“不用担心他们,阿晋和游家小子在一个很安全的位置,我将小仙骨留给了他们,才过来看你的,”江笑将袖中的方盒取出,放到岑双身侧,关心道,“我听说八仙之中就你没有去灵仁殿,担心你伤势恶化,这不,来给你送药。”
岑双握着方盒,掂量了一下,笑道:“你不是惯来不爱带这些,怎么这次来天宫反而带上了?”
江笑摆手道:“非也非也,我哪有这等好东西,这是我从容悉那边偷过来的。”
岑双握着盒子的手一顿,啼笑皆非道:“贤侄有心了……说起来,小王爷如何了?我之前一连遇到许多事,识海不是很通畅,一不小心下手过重,实是不该。”
江笑大咧咧道:“贤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此番下场,乃是他自找的,这小崽子,被他兄姐放纵得无法无天,早晚惹出大乱子,早就该让他长长教训了,你打得正是时候!而且他作为梅雪宫的宝贝疙瘩,什么疗伤圣药没有,他早就醒了,若不是被容悉按着,都能起来跑几圈了!”
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他挠了挠下巴,叮嘱道:“不过,贤弟啊,以后你若是再见着容悉,尽量避着点,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特别护着他那双弟妹,旁人对他如何,他可能并不是很在意,但一旦对他的弟弟妹妹动手,他是要发疯的,还没人能拉住……”
如此叮嘱了好几遍,等到岑双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后,他才舒了口气,摇着手表示自己要离开了,岑双估摸着,他到底是怕被人逮着带到老头面前去的。
岑双目送他离开,等看不见人影后,才将袖中的书卷掏出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展开,宋了卿便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身着灰衣的散仙。
正是除了岑双之外,唯一一位没有出现仙台更替的仙台之主。
岑双看了那灰衣散仙几眼,抬手示意宋了卿退下,自己则站了起来,握着书卷的手负于身后,看着他,缓缓道:“不知这位仙友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
“听闻妖皇尊主没有前往灵仁殿求取仙药,小仙便特意将自己的这一份送来,还请尊主笑纳。”灰衣散仙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药瓶呈了过去。
岑双没有去接,仅微笑道:“仙友这是什么意思,你既然能求来仙药,必然有伤在身,既然有伤,为何要将此物给我?”
灰衣散仙也是一笑,笑容中夹杂着明显的讨好之色,他道:“此乃小仙一片心意,也是小仙为表立场的敬意,还望尊主不要拒绝。”
岑双道:“何出此言?”
灰衣散仙道:“小仙此前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有人预备在撷彩秘境谋害尊主——听到这件事后,小仙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来告知尊主。”
岑双好似此时才认真打量他一样,上下看了一眼,并未询问此事真假,用肯定的口气,问道:“你想要什么?”
灰衣散仙谄媚道:“尊主作为仙台第一,会在进入秘境前得到三则提示,小仙不要多了,只要其中一则便好,当然,若果尊主愿意与小仙结盟,那么小仙愿意用谋害尊主之人的消息,加上我会得到的那则提示,换取尊主手上两则提示。”
岑双握着书卷,一下一下地敲打手心,很是犹豫地来回走动,一边的灰衣散仙则很是耐心地等待着,笑容谄媚不改,却隐约透出点成竹在胸的味道。
果不其然,他没有等待太久,那位妖皇便停下步子,答应了他的结盟请求。
两人商定之后,岑双才想起询问灰衣散仙的名字,那散仙也不在意,笑呵呵地报上名来,说自己姓黄,单名一个远。
黄远走之前,岑双叫他将药瓶带走,但他郑重表示这是自己的诚意,一定要献给岑双,将之放在一边的茶桌上,才躬身离开。
岑双原地站了一会儿L,远远看着那个黑色药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走到摆放着药瓶的茶桌边,坐下之后,将另外两瓶药取了出来,全部堆在一起,只是没等他观察出什么,那宋了卿便又来了,张口便是一句:“大人,又有客人来了。”
“……”
岑双抬手示意仙侍将人带进来,随后长长叹出一口气,认命般将书卷收回如意袋,明白这书今日是看不成了。
清音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那人支着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脸上还残
留着笑意,眉梢眼角却透出明显的不耐烦。
下一刻,那满眼不耐烦的人鼻尖动了动,倏而抬眼,见到自己,眨了眨眼。
岑双倒是没想到仙君也会过来,他将人招呼着坐下,还无意识地瞄了一眼对方的袖子,暗自咕哝着什么不表,手上动作却是没停,不止为对方换了一套茶具,还给对方倒好茶水,推过去,温声道:“清音过来找我,可是有要事相商?”
“??[”
岑双垂眸瞅了眼手上戳着的青瓷瓶,想了想,将其中的药盒推出来了一些,拍着药盒道:“这盒是贤侄偷给我的脏物,其他两个都是我交易来的。”
眼见仙君点头表示明白,岑双便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盯着他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问他:“清音,你也是来给我送药的么?”
清音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没有犹豫很久,便点头道:“我昨日回去后,寻了许久药材,炼制到方才,才来得晚了,”微顿之后,接着道,“而且药效,可能不如你手中灵仁殿仙官们炼制的灵药。”
怎么会呢,你可是主人公,随手一炼,都是极品仙丹,更何况是不眠不休一直炼到现在……如此想着,岑双落到清音袖子上的视线更频繁了,他克制道:“那,清音炼的灵药呢?”
清音如他所愿地将一个白色小瓷瓶拿了出来,刚做出“递”这个动作,那人便将小瓷瓶抓了过去,另一只手迅速扒出个青色小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瓶塞了进去,看得清音呆了一呆。
岑双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对劲的视线,双手握住装着极品仙丹的如意袋,警惕又矜持地道:“清音不是说,这药是送我的么?”
这么紧巴巴看着自己,不会是要反悔吧?
这可不成,这人之前答应自己,要送自己几十瓶的莲华丹都没作数,怎么前脚答应要将极品仙丹送给自己,转头就要收回去?
岑双将如意袋握得更紧了。
清音大约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失笑道:“是给你的,我方才只是在想,你如此迅速将它收起,是不愿服用么?”
岑双瞧了他一眼,抬手掐了个隔音法诀,压低声音道:“我不用,不是怀疑清音炼的灵药效用如何,而是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受伤——我啊,是将计就计,演给旁人看的。”
见对方有些发愣,岑双便继续道:“虽然我没有真的受伤,但是我相信清音的制药本领,所以想留着备用——清音,可以么?”
清音点了点头,道:“可以。”
他不止是答应这么简单,在“可以”两个字落下后,便将手伸到袖中,一连取出了七八个白瓷瓶,全部堆在岑双身前,还怕岑双不懂,详细地为他
解释了每个药瓶中的灵药效用,最后嘱咐岑双,非对应情况,不可使用,亦不可滥用。
这会儿L轮到岑双目瞪口呆了,他紧握如意袋的手无意识松开了些,愣愣道:“可是,这些都是你辛苦炼制的,买药材的愿力也是你辛苦赚来的,都给我了,你要怎么办?”
清音轻声道:“没有关系,我炼药时,并不会浪费太多材料,每一份药材,我都能炼制三份灵药,一份给你,我自己也还有两份。”
岑双心不在焉地点着头,一时想着“这就是属于主人公的天赋么”,一时想着“可是我也不能因为他炼药本领高强就厚颜无耻地全收下啊”,一时又想着“要不我用愿力和他换?——不成不成,就我那点愿力,倾家荡产都换不起,说不定还要教人误会是打发叫花子”……
他一边纠结,一边迅速将小药瓶仔细塞进隔层里,塞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实在太不矜持,太没见过世面,太丢人了,便轻咳一声,正想为自己的举动解释一二,抬眸一看,却发现仙君正微微侧头,视线似乎落在……他手边的瓶瓶罐罐上?
岑双琢磨了一会儿L,没琢磨出仙君观察这些别人送来的药瓶是几个意思,心想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一二,尚未问出口,坐在对面的仙君竟先说话了。
仙君道:“我总感觉那几瓶灵药,隐约有些古怪,我能看看么?”
岑双一听,再顾不得琢磨仙君的心思了,如临大敌地将药瓶药盒全部推到中间,道:“没事,清音,你随便看。”
清音便将那几个药瓶挨个拾起,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将药瓶一一放下,看向岑双,一本正经道:“这样看,我看不出具体不妥在何处,岑双,我可以将它们带回去仔细查看么?”
岑双紧盯着中间的药瓶,没太注意仙君的表情,只一下一下地点着头,一脸信任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在查看的时候,也要小心一些,别受伤了。”
清音动作一顿,顿了许久,才慢慢将药瓶放下,将之推回到了岑双面前,轻轻道:“我方才又看了一下,这些灵药,均无不妥之处,且,都是上品灵药,你可以放心留着。”
岑双:“……?”
他歪了歪头,打量着神色如常的仙君。
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