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听到一个“槐”字都要发疯。
当大队人马经过一片槐树林的时候,要不是商君别院的护卫眼疾手快,把这两个人绑起来了,他们能把自己的脸抠破。
李信在旁边看的叹为观止:“槐兄,你折磨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李水很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带着免死金牌,在他们眼前晃了晃而已。是他们心理素质太差了。”
高山县,在故楚算是极为靠北了。
因此大队人马走了三五日,就已经到了咸阳。
咸阳城外十里,李斯正等在那里。
大道之旁,李斯命人搭了一座草棚,他在草棚里面摆下了酒宴,要迎接李水和李信。
廷尉大人亲自迎接,假装没看见的话,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李水和李信都下马,进了草棚。
草棚说是草棚,但是其实挺华丽的。
草棚四面有锦缎做围挡,里面挂着一些字画。地上一尘不染,还铺着精美的席子。
李水进去之后,感慨说:“这草棚是临时搭建的,可是在我看来,比高山县中等人家的房子还要好啊。”
李信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李斯微微一笑,说道:“谪仙忧国忧民,真是令人敬佩啊。”
三个人瞎扯了一会不疼不痒的话题。
李斯清了清嗓子,准备进入正题了。
他叹了口气,一脸诚恳的对李水说道:“老夫,要向谪仙请罪啊。”
李水咦了一声:“这话从何说起?廷尉大人,何罪之有啊?”
李斯说道:“赵佗,是我的故交。他得罪了谪仙,乃是我平日管教不严之故。怎么能算是没有罪呢?”
随后,李斯站起来,郑重的向李水行了一礼。
李水哎呀呀叫了一声,连忙把李斯扶住了。
与此同时,他也有点纳闷:李斯这老狐狸……想干嘛?
李斯客气了一番,然后又坐下来了。
他向李水和李信各敬了一杯酒,然后说道:“赵佗在高山县得罪了谪仙,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
“这个赵佗,真是该死,驭下不严,铸成大错啊。”
李水听到这里,就笑了:“驭下不严?还是幕后主使?”
李斯愣了一下,忽然哈哈笑起来了:“罢了,罢了。谪仙聪明绝顶,老夫在谪仙面前说这些话,倒显得不够坦诚了。”
李水没说话。
李斯叹了口气:“赵佗有错,可他毕竟算是一个人才啊。商君别院的匠户,固然受了委屈,可他们毕竟只是仆役。”
李水听到这里,面色一沉,淡淡的说道:“廷尉大人,这你就错了。他们不是仆役,只是在我商君别院做活而已。”
“甚至牛角也不是普通的匠户。他是最初的村民之一。是商君别院的元老。他和最初的那几十个村民,一块拥有商君别院百分之一的股份。”
“换而言之,他算是我商君别院的主人。”
“毫不客气的说,若把牛角的股份换算出来,他家资巨万。绝非什么低贱人。”
“赵佗凭什么打他?凭什么冤枉他?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能白白蒙受冤屈,更何况他也不是普通人。”
李斯沉默良久,然后叹了口气:“老夫懂了,无怪乎商君别院蒸蒸日上,那些匠户亲如一家,更对谪仙忠心耿耿。原来谪仙是将他们当成了家人,而非下人。”
李斯又站了起来,向李水行了一礼,即为诚恳的说道:“老夫今日受教了,谪仙一席话,令老夫茅塞顿开,可以算是老夫的恩师了。”
李水:“……”
李信:“……”
往日还真没发现,廷尉大人脸皮这么厚啊。
其实,李斯也是最近才有了这么厚的脸皮。自从槐谷子到了咸阳城之后,大伙不知不觉的,被他污染了。有了槐谷子做对比,无论你多么厚颜无耻,好像也不起眼了。
李斯说了一番肉麻的话之后,又对李水说道:“赵佗,曾经拜入我门下。老夫今日舍去这张脸面,请求谪仙饶他一命如何?毕竟牛角和粪金两位,也没有丢了性命。”
李水沉吟不语。
李斯说道:“我代赵佗做主,让他拿出全部家产,送给牛角和粪金两个做赔偿,如何?”
李水正在做天人斗争。
他擅自杀了虐待牛角和粪金的亲兵,已经算是帮他们出气了。
再杀赵佗的话,陛下恐怕不会同意。
一来,牛角和粪金毕竟还活着。二来,如果赵佗咬定牙关,声称不知情,只凭借心腹的供词,未必可以定罪。三来,诚如李斯所言,赵佗毕竟算是个人才。如果罪证确凿,倒也可以杀了他,可现在……
至于第四,赵佗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威胁了。看见棵槐树都想尿,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是李水叹了口气,对李斯说道:“既然是廷尉大人亲自出面求情……那在下就给大人一个面子。”
李斯喜不自胜,连连向李水行礼。
李水干咳了一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了赵佗,似乎有些不合适。赵佗的一百多亲兵,曾经将我的人围困在火场。甚至带着刀剑与我商君别院的护卫对峙。这个……”
李斯立刻说道:“重重的责罚他们。按在地上打板子,直到谪仙满意。如何?如果谪仙不满意的话,可以一直打到他们死。”
李水干咳了一声:“这个……本仙心地善良,可不忍心打死他们。”
李斯嘴角抽了抽,然后说:“那……打他们五百杖,怎么样?”
李水眉头紧皱:“听闻宫中的宦官季明。曾经一日之间,就挨了五百杖。打完之后,依然活蹦乱跳的。这五百杖,恐怕起不到惩戒的作用啊。”
李斯:“……”
特么的你好意思说自己善良?五百杖啊,能打死人的好吗?你拿季明打比方,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你怎么不拿老乌龟打比方?
李斯叹了口气,勉强笑着说道:“那就……打八百杖如何?”
李水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全凭廷尉大人吩咐吧。小仙见不得这些。唉,罪过,罪过。”
李斯嘴角抽了抽。
旁边的李信忽然掀开帘子,把头探出去。哇地一声吐了。
李水鄙视的看着他:“平时把自己酒量吹上天,这才喝几杯就吐了?这什么瘠薄酒量?”
…………
赵佗、心腹,连同一百亲兵,全部被带过来了。
赵佗和心腹看到李水之后,顿时全身打哆嗦,整个人都抖个不停。
李斯看见赵佗这幅样子,也有点无语:至于吗?还像不像个男人了?
其实李斯是冤枉赵佗了。
如果你抓了他,直接一刀杀了他,赵佗倒也未必会多怕,没准还会喊一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
可关键是,你整天在杀与不杀之间磨磨蹭蹭,来回来去,进进出出,是个人都得折磨出病来啊。
李斯叹了口气,对赵佗说道:“你放心,本官已经与谪仙商量好了,你这条命已经保下来了。”
赵佗听了这话之后,渐渐的松了口气,然后一脸感激的看着李斯。
就在这时候,李水佩戴者明晃晃的免死金牌来了。一边伸懒腰,一边说道:“这金牌,挂在脖子上真沉啊。好想摘下来。”
赵佗立刻重新抖起来了。
李斯有点奇怪的看着赵佗:老夫都说了,不杀他了,他怎么还怕成这样?
在这一刻,李斯觉得赵佗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算了,早点收拾了这烂摊子,老夫也可以回家了。”
想到这里,李斯招了招手,叫过来了一队人,指着赵佗和那些亲兵说道:“打吧,每人八百杖。”
于是……噼里啪啦一阵责打声。
那些亲兵听到八百杖这个数字的时候,就已经绝望了。
八百杖啊,死定了。
当初牛角和粪金挨打的时候,他们幸灾乐祸。甚至很开心的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