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收到了王氏的资助,嬴政不会信的,反而以为我们在用反间计。到那时候,适得其反,倒是会让他更加信任王氏。”
项羽问道:“那我等该当如何?”
项梁长舒了一口气:“罢了,我们也准备了这么久了,该起兵了。”
项羽眉头紧皱:“此时起兵,是不是仓促了一些?胜算几何?”
项梁呵呵一笑:“仓促,确实仓促了一些。不过也足以起兵了。关键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想不到,我项氏起兵,竟然是被王氏逼迫来的。真是官逼民反啊。”
项羽看着几案上的勋章,听着项梁的话,越发觉得这世上的事太古怪了。
…………
咸阳城。公子高正躲在房中。嚎啕大哭。
他的师父申纶跪坐在旁边,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申纶信奉法家,可惜崇尚的是权谋之术,和李斯那一套不是一回事。所以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最后勉强做了公子高的师父。
申纶这人,不算是朝中重臣,也不算是末流。整天不显山不露水的,属于很没有存在感的那一批人。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陛下封王,居然让他有了存在感。
公子高,被封为会稽王。而作为公子高的师父,申纶也要一同前往,任王国丞相。
楚地,不太平啊,会稽,尤其的不太平啊。
多少楚国豪强盘踞在那里,蠢蠢欲动。更何况数月之前,王恒曾经说,楚人有叛乱的迹象。
这要是真的跟着公子高去了会稽,那还能回得来吗?
这时候,公子高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来,看着申纶:“师父,为之奈何啊。”
公子高也不想去。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早知如此,就不该生在帝王家。
申纶自己也害怕,但是还得硬着头皮安慰公子高:“公子放心,陛下既然将公子封到会稽,就一定会妥善保护公子,绝对不会有危险的。若公子身死,朝廷颜面何存?放心吧。”
公子高倒是很听劝,哭声渐渐的小了。不过他还是抽噎着说道:“然而,我还是担忧的很。”
申纶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良久之后,他忽然说道:“公子,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我们与他交好,或许能有所助益。”
公子高问道:“是谁?”
申纶说道:“谪仙,槐谷子。”
公子高一听这话,连忙摇头:“人人都说,谪仙厚颜无耻。凡是正人君子,都在躲着他。”
申纶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如今博士淳于越,丞相王绾,廷尉李斯,内史赵腾,都做了槐谷子的至交好友。”
公子高眼睛瞪得老大:“哎呀,如此说来,满朝文武,都是槐谷子的人了?”
申纶干咳了一声:“当然,这其中有真有假。有的是假意交好,有的是以讹传讹,真假难辨,混乱的很。不过这其中必定有真的。总之,朝中的那些正人君子,也不介意与谪仙结交。”
公子高点了点头,又问:“我们为何要与谪仙结交?”
申纶说道:“公子忘了?谪仙,是从楚地来的啊。公子要做会稽王了,若能得到谪仙的帮助,以他的才智,定然一帆风顺啊。“
公子高想了好一会,才疑惑的问自己的师父:“谪仙是从楚地来的,他就会帮我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申纶有点无奈的看着公子高,自己这个徒弟,资质确实差了一点。如果换成胡亥或者伏尧,这时候早就想明白了。
不过公子高有个好处,就是比较听话。
于是申纶耐心的解释说:“任何人,只要他来到人世间,必定都是有父母的。多半还有兄弟。而他的父母,同样也有兄弟,如此一来,就会有一个庞大的宗族。”
“你现在是会稽王,谪仙肯定希望,你能对他在楚地的宗族照顾一二。如此一来,他自然会与你交好了。”
公子高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疑惑的说:“我听人说,谪仙似乎是孤儿,没有父母兄弟。”
申纶有点无奈:“没有亲人,总有恩人吧?一个孤儿,能长这么大,必定受过不少人的恩惠吧?”
公子高哦了一声,又干笑着说:“徒儿看谪仙的为人,恐怕也没多少恩人。他这种人,平日吃饭,多半靠偷靠抢,不是靠接济。”
申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有理,那咱们就找他的仇人好了,帮他报仇。”
公子高拍了拍手,兴奋的说道:“谪仙的仇人,应该有不少。”
这两个人商量了一阵,觉得事不宜迟,于是结伴到了商君别院,来向谪仙请教。
进门的时候,申纶花大价钱,为公子高办了一个会员,直接办成了子侄辈的。
进了门之后,公子高很纳闷的对申纶说道:“师父,为何要办这个会员?我不日就要去楚地了,这商君别院,来不了几趟。优惠的那些钱,恐怕还不如办会员花出去的多。”
申纶说道:“这就是你目光短浅了。为师岂是为了省那几万钱?为师要的是这个身份。你做了谪仙的子侄,谁还敢欺负你?”
“伏尧是谪仙的徒弟,你又是伏尧的兄长。你做了谪仙的子侄,也不丢人。”
公子高点了点头,说道:“师父高明啊。”
申纶呵呵笑了一声,心想:我若真的高明,岂会让你去楚地为王?为师无能啊。
两人由狗剩领着,很快到了李水的房间。
李水正在和李信大吃大喝,苍夫站在不远处,正在报账。
申纶和公子高不敢打扰,远远的站在旁边等着。
只听苍夫说:“本月,我商君别院共接待来访者,二百余人次。收获五千万钱。其中有门票钱,有酒水,有饮食,有听曲……有如厕……”
公子高听得咋舌:如厕也要交钱?这也太黑了。
申纶则想:即便如此,也有这么多人来商君别院拜访?谪仙高人啊。
紧接着,苍夫又说道:“除此之外,农家乐的收入,占了一成多。小人认为,这农家乐可以大力发展下去。”
李信在旁边好奇的问道:“这农家乐,是何物?”
李水解释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与农人同乐。达官贵人到了我商君别院之后,难免要去农田中看一看,这样看来看去,难免就要手痒。于是他们交钱之后,可以体验耕田一个时辰,或者除草,捉虫等等活动。”
李信都听傻了:“这些人莫不是疯了?为何要做农活?嫌自己过的不够安逸吗?”
李水呵呵笑了一声:“两个原因,有些年轻的人,确实是图新鲜,一时手痒。还有些年长的大臣,是想要营造出与民同乐的氛围来。要知道我大秦以耕战立国。农事乃重中之重。天子尚且亲耕劝农。这些大臣花点钱,象征性地做点农活。回去之后,就可以吹嘘了,或许可以得到上官的赏识,升升官也说不定。”
李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不过槐兄,人家帮你干活,你还要收费,是不是太黑了。”
李信的话,算是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了。申纶和公子高都在内心深处使劲点了点头。
李水心不在焉的说道:“李兄你有所不知啊。我商君别院,讲究的是以仙术种田。水、肥、土、苗,那都是有讲究的。精耕细作,比别人多产出数倍。”
“结果那些达官贵人,笨手笨脚,狗屁不会。本来一块田可以产粮一石,被他们一折腾,只能产粮一斗。这差价算谁的?他们是帮我干活吗?分明是来搞破坏的。我当然要收钱了,否则岂不是赔死了?”
李信信服的点了点头:“合理,很合理。槐兄思虑周详,很严密啊。”
好容易等李水和苍夫算完了账,申纶和公子高终于有机会走上前去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