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批评谪仙,让他恼羞成怒。如此一来,谪仙若要对付我们,那就是蓄意打击报复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问吴越:“那又如何?谪仙摆明了要报复你我,我等有何办法?谪仙的为人,你我都知道。他在乎旁人的眼光吗?”
吴越说道:“诸位,我们上奏折弹劾谪仙,不是要让谪仙束手束脚。而是要告诉陛下,我们为了社稷,为了黎民苍生,不惜得罪谪仙。”
“日后谪仙拿捏到我们的错处,在陛下面前奏上一本。陛下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这是谪仙要报复我等。”
“如此一来,陛下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即便谪仙真的给我们捏造了一些罪名,陛下也不会太当真,自然也不会惩罚我们了。”
那些朝臣终于转过弯来了,朝吴越竖了竖大拇指:“高,这一招实在是高。不愧是死中求活的办法。”
吴越捋了捋胡须,心想:这件事做成了,我就是第一个从谪仙手中,死里逃生的人啊。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流芳百世了。
朝臣们讨论了一会,终于有人提出来了:“我们……我们以什么理由弹劾谪仙呢?”
吴越胸有成竹的说道:“刚才诸位不是看到了吗?好好的皮袍,谪仙偏偏要命人戳破了,再卖给贫民。”
“刚才那匠户这么说的来着?说如果是完好的,贫农买不起。真是岂有此理。这不是戏弄百姓,羞辱百姓吗?这简直比嗟来之食,更令人气恼。”
朝臣们纷纷点头,兴奋的说道:“妙计,妙计。我们便用戏弄百姓的名义,弹劾谪仙。这是小错,弹劾的奏章呈上去之后,不算与谪仙结成了生死大仇,又能在陛下面前表明态度。”
吴越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于是这些人急匆匆地回家了,路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好了腹稿,当天晚上,笔走龙蛇,一挥而就,一封封奏章已经完成了。天亮时分,就已经送到了宫中。
…………
嬴政早就将那些皮货的处置权,交给了李水。这也算是对他力主出兵匈奴的一种奖励。
他听说李水没有借此牟利,而是以十个钱一件,近乎白送的价格给了附近的贫农,顿时击节赞赏。
但是很快,吴越等人的奏章呈上来了。
嬴政看完了奏章之后,面色顿时一沉,就要把司豚叫过来,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改了主意,把季明叫来了。
季明捂着屁股到了书房。
他挺纳闷,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要挨打了?
然而,嬴政并没有打他,只是吩咐他说:“你去商君别院一趟,探查一下里面的情况。看看这些皮货,是不是人为损坏,故意抹上了血迹。”
季明激动的热烈盈眶:多长时间了?陛下终于要再次把我当成心腹了吗?
他美滋滋的答应了一声,匆匆向商君别院赶去。
但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季明忽然心里咯噔一声:“坏了,我怎么能去商君别院呢?”
季明在商君别院,本来就欠着一屁股债。平日里躲在宫中,尚且被人追债,今天要去商君别院,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这是陛下的差事,如果办不成,那可是要杀头的。
季明站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唯独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由得鼻子发酸,想要落泪。
季明在街头伫立良久,想想陛下的威严,这商君别院似乎不得不去。这一次如果公然抗旨,恐怕就不是打板子那么简单了,砍头都有可能。
可是再想想商君别院的债务,这要是去了,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啊。
季明正在苦恼的时候,忽然一抬头,看到了数日前的那个巫者。
季明眼睛一亮,立刻快步上前,揪住了巫者的衣服。
巫者扭头看见季明,差点哭了。他努力挤出笑脸来,很尴尬的说道:“原来是季大人啊。”
季明听到‘季大人’三个字,心情好了很多。不过他还是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的转运石根本没用。”
巫者硬着头皮说道:“怎么可能没用?大人你又遇到什么事了?”
季明说道:“我不久前刚刚妨的匈奴灭族,又妨的王氏跪地求饶。若你的转运石有用,岂会如此?”
巫者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
季明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巫者心想:这可是个天煞孤星啊。我得赶快脱身,否则和这等不祥之物呆的时间久了,恐怕有危险。
巫者干咳了一声,对季明说道:“季大人,你以一人之力,妨的匈奴灭族,这可是盖世奇功啊。陛下没有给你一点奖励?”
季明愣了一下,心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但是很快,他又很无奈的说:“我岂敢把这实情讲出来?若陛下问起来,我是怎么妨的匈奴,难道我要说……”
季明刚要说收了匈奴厚礼的事,幸亏脑袋一激灵,及时刹住车了。
这种事,机密中的机密啊。若让着巫者知道了,他岂不是有了自己的把柄?若他嚷嚷出去,说的满城皆知,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季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好险啊,幸亏我机智。
而旁边的巫者,还在一脸好奇的看着季明,小心翼翼的问道:“季大人妨死匈奴人,是用的什么办法?”
季明淡淡的说道:“我用的什么办法,你就无需知道了。”
巫者心领神会,练练点头:“是是是,小人多嘴了。”
嘴上在告罪,巫者心中却在胡思乱想:此人是孤辰命,和谁交好谁就要倒霉。他能放妨死匈奴人,难道说……他和匈奴人交好了?哎呀呀,这是暗通蛮夷,这可是大罪过啊。
巫者越想越心惊,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季明在旁边一个劲的追问他:“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的转运石,全无效果?”
巫者干咳了一声,说道:“季大人,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句话。叫天命不可违。”
季明点了点头。
巫者又说道:“转运石,可以扭转个人的命运。可如果是天意要让匈奴灭亡,要让王氏跪地求饶。我这小小的转运石,岂能与天抗衡?”
季明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匈奴灭亡,王氏衰落,和我没有关系?”
巫者挠了挠头:“也未必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君子处于世间。最好顺势而为,不要逆天而行。如此一来,我这石头就能起作用了。”
季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若天要谁灭亡,而我又与他交好。那我就是推波助澜,害他死的更快。若天要谁富贵,我又戴了转运石,就不会妨碍到他了。”
巫者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
季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把巫者拽到角落中,低声说道:“有个地方,我不方便去。你帮我跑个腿,打探一些消息。事成之后,这一串半两就是你的了。”
巫者低头一看,季明手中的铜钱起码有一百多个,顿时眼睛一亮,问道:“季大人要小人去什么地方?”
季明笑眯眯的说:“不远,出城走上一刻钟,商君别院里边。”
巫者一听这话,又把铜钱塞给季明了,干笑着说道:“季大人,小人近日摔伤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别说去商君别院了,就是去茅房都费劲啊。”
季明低头看了看,幽幽的说道:“我看你这腿脚,并无问题啊。”
巫者苦着脸解释:“是内伤。”
眼看着季明还想让自己去一趟,巫者有点慌了。毕竟商君别院的门票就是十万钱,这季明却只给一百。不把这差事退了,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于是巫者硬着头皮说道:“季大人要去商君别院做什么?有些事,没有必要一定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