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忽然,一股异香扑鼻,李水把扇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顿时又惊又喜:“檀香木?这是檀香扇啊,价值连城。”

旁边的伏尧,看见李水拿着扇子闻个不停,已经呆了:“师父的表情,好猥琐啊。不不不,师父乃世外高人,不在乎世俗眼光。心中有想法,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了,从不遮遮掩掩。非有大智慧,大魄力,绝不敢做这种事。嗯,师父真乃当世高人也。”

按照计划,今天沙提烈要启程回草原了。但是他走不了,因为他被人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这屋子没有窗户,四面不透风,点着一盏怪模怪样的灯。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味道,闻起来像是酒,但是比酒更浓烈。

仙酒?这东西就算不是仙酒,估计也差不多了。想起仙酒,沙提烈就一阵头痛。

其实沙提烈猜的没错,他闻到的,是酒精的味道。

今天,沙提烈要接受一项手术。

咸阳城最有经验的刘二主刀,李水带着酒精在旁边帮忙。

沙提烈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看到李水就心里发慌,他近乎哀求的说道:“槐大人,小王错了,小王愿意交出千匹良驹,牛羊无数,求你放小王一条生路,好不好?”

李水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可以,事后你可不要食言啊。”

沙提烈大喜过望,说道:“小王决不食言。”

李水点了点头,转身对旁边的刘二说道:“动手。”

刘二熟能生巧,已经扒了沙提烈的裤子。

沙提烈又惊又怒:“槐谷子,你方才已经答应了本王……”

李水不耐烦的说道:“放心,我说到做到,决不杀你。”

刘二已经开始干活了。神乎其技,令人叹为观止。

伴随着沙提烈的嚎叫声,刘二对李水说道:“槐大人,小人是咸阳城最好的刀手。然而,在小人刀下活下来的人,依然不过六成而已。万一匈奴人死了,岂不是大罪过?”

李水晃了晃手中的酒精,说道:“无妨,有了这东西,他活下来的可能有九成。”

突然,刘二哎呦一声,说道:“割的深了。”

李水问道:“深了会怎么样?”

刘二说道:“恐怕小解有些不方便,平时一用力,有可能尿裤子。”

李水说道:“无妨,左贤王以后不用力也就是了。”

一刻钟后,刘二已经干完了活。李水直接将酒精倒在了伤口上。沙提烈惨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刘二也不管他,麻利的缠好了伤口。然后对李水说道:“这三天很要紧,小人会在这里亲自看着。三天之后,若此人能活下来,那就无妨了。”

李水点了点头,带着剩下的酒精走了。

这三天时间,沙提烈又是哭,又是骂,整个人颓废不已,绝望不已。

他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他变得很迷茫,很无助。

“不是说,中原乃礼仪之邦吗?中原人乃翩翩君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草原上也没有这么残酷的刑罚啊。”沙提烈欲哭无泪。

旁边的刘二很惊奇的看着他:“匈奴人果然是蛮夷,身上很是有一股蛮力。三天水米没沾牙,居然还这么生龙活虎的。”

傍晚时分,李水来了,问刘二:“人怎么样了?”

刘二拱手说道:“此人活下来了。再静养十几天,便可以安然无恙了。”

李水点了点头:“活下来就好啊,好死不如赖活着。”

李水进了屋,坐在沙提烈床边。

沙提烈被绑的死死的,两眼呆呆的看着房梁。骂了三天,他已经接受了现实,现在已经心灰意冷,生无可恋,懒得再骂李水了。

李水对沙提烈说道:“尊驾这幅样子,回到草原怕是有些不妥啊。若头曼单于得知你受了宫刑,单于之位,恐怕要传给他人了。”

沙提烈呵呵冷笑了一声。

李水叹了口气,又说道:“如此说来,单于之位,一定是莫顿的了?我听说莫顿此人,凶狠狡诈,一旦他得了大位,必定会杀了你。”

沙提烈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李水挠了挠头,对他说道:“对你处以宫刑,乃是遵照大秦律法。可是害你失去单于之位,继而失去性命,大秦也有些过意不去,因此想要补偿你一番。”

沙提烈慢慢的转过头来,阴沉的问:“还能如何补偿?”

李水说道:“大秦厚道啊。陛下已经下令,你受宫刑之事,谁也不许传扬出去,违令者斩。如此一来,你还是头曼单于最宠爱的儿子。”

“不仅如此,大秦会对你提供帮助。有朝一日,你若争夺单于之位,大秦会遥相呼应,配合着给你造势。”

“总之一句话,既然你的根在大秦,大秦就不拿你当外人了。无论天涯海角,你走到哪里,大秦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沙提烈听得云山雾罩,不过大概意思是明白了。大秦,有意帮助他做匈奴单于。

沙提烈苦笑了一声:“我已然变成了废人,做单于还有什么意思?”

李水摇了摇头:“不然,大王应该这么想。既然大王已经做了废人,又舍不得死。那总要有些追求。醇酒美人,估计你日后是没有兴趣了,那就追逐权力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快感,也是很不错的。”

沙提烈沉默良久,然后点了点头。

…………

十天之后,沙提烈能拄着拐棍,在院子里缓缓行走了。

这时候,他见到了黑山。黑山靠着墙根,正一脸呆滞的晒太阳。他和沙提烈前后脚,都接受了宫刑。只是彼此不知道罢了。

当黑山看到沙提烈走路的姿势,顿时心中一动,有一种看到同类的欣喜。

这时候,沙提烈做贼心虚的说道:“本王,被他们打断了脚。”

黑山顿时神色一黯,有些失望,有些嫉妒的苦笑了一声:“断脚无妨,断了,总能再长好。断脚好啊。”

这话也勾起了沙提烈难堪的往事,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断脚,总还能再长好。”

随后,他又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若别的地方,也能长好,那就好了。”

沙提烈摇着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黑山直到他离开了,才抓住旁边的木棍,一瘸一拐的,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他下定了决心,自己的耻辱,绝对不要让沙提烈知道,绝对不要让草原上任何人知道,自己要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死去。

夜深人静,黑山坐在黑暗中,正在默默的思考自己搜集来的情报。

大秦的关隘,大秦的兵力,大秦的各处要道。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禀报单于,率领大军,一举灭秦。只有杀光了秦人,才能洗刷自己的耻辱,才能保守自己的秘密。

想到兴奋处,黑山阴惨惨的笑起来了。

与此同时,另一间屋子里面,沙提烈也没有睡着。

受刑之后的人,总是很敏感的。他正在回忆着白天的一幕幕。

当时,黑山看向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啊。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回到草原之后,他会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

如果父王知道自己受了宫刑,那就全完了。受尽嘲笑,性命不保……

沙提烈打了个寒战,满头大汗的想:“黑山,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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