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问道:“怎么说?”
李水指着屋子说道:“你看,这屋子乱成这副模样。说明这是男人的书房。而且是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据我推测,此人须发凌乱,衣服上有墨迹,脸有些黝黑……”
李水惊奇的问道:“肤色都能推测出来?”
李信傲然说道:“多日不洗脸,自然黝黑了。”
李水佩服的说道:“有理。”
外面的竹儿气了个半死:“我只是忙起来,懒得收拾这些竹简罢了,怎么会脸都不洗?”
李信又说道:“这竹简中的内容,包罗万象,可见此人见多识广,多半曾经游历天下。而他对世间万物,依然保持着怀疑,可见还没有定性,年龄应该不大。”
李水赞道:“想不到李兄心思如此缜密。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李信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也就是比朝中绝大多数人聪明一些罢了。”
两人又开始互相吹捧,听得淳于越呵呵冷笑。
李水对秦兵们说道:“立刻在淳于博士府中寻找,此人是一个男人,年纪不大。不修边幅,有些天真,有些好奇。”
那些秦兵答应了一声,就去找人了。他们心里清楚,槐谷子要找的这一位,可不是什么刺客。不过管他呢,槐大人是高官,自己听令行事就好了。
一刻钟后,有秦兵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说道:“找到了,大人,找到了。”
李水大喜,连忙吩咐苍夫:“你快去,把那位高人给绑了,最好打上几拳。”
苍夫一脸疑惑的去了。
李信纳闷的说道:“我以为你会礼贤下士。”
李水说道:“直接礼贤下士,他体会不深。我先让人揍他一顿。然后我再喝退左右,赔礼道歉,他必定感激涕零,觉得遇到了明主,然后士为知己者死,从此死心塌地。”
李信一脸佩服:“你真行。”
躲在门外的竹儿翻了翻白眼:“真是无耻之徒。不过……他们抓到谁了?”
片刻之后,有个鼻青脸肿的男子被带上来了。
这男子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披头散发,身上确实有大团的墨迹。
苍夫走过来,低声说道:“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
李水大喜。然后向押着男人的几个秦兵喝道:“退下,岂可对先生如此无礼?”
喝退了秦兵之后,李水亲自解开了男子身上的绳索。深情的说道:“先生受苦了。”
那男子忽然哭了,抹着眼泪说道:“他们打我。”
李水干笑了一声,说道:“无妨,改日我替先生打还回来。”
男子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李水笑道:“这个自然,先生果然天真烂漫啊。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男子说:“我叫狗剩。”
李水有点懵,好一会才勉强说道:“先生真是……不拘一格啊,哈哈。”
这时候,有个老奴跑了过来,惶恐的向屋子里面的诸位大人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小儿年幼无知,冲撞了各位大人,求大人网开一面,饶他性命啊。”
李水好奇的问道:“你是狗剩的父亲?”
那老奴点了点头,一个劲的求饶。
这时候,狗剩笑嘻嘻的说道:“莫怕,等我把全身涂黑,他们便看不到我了。既然看不到我,又如何抓我杀我?”
李水听得有些错愕。
老奴则苦笑了一声,向众人说道:“大人们都看到了,小儿自小痴傻,若做出些无礼的事来,还请恕罪啊。”
李水大失所望:“是个傻子?”
周围那些秦兵见李水眼神不善,都向后退了退,小声嘀咕着说道:“我们……是按照大人的吩咐拿人的啊。你看此人,不修边幅,身上有墨迹,而且一脸天真……”
“哈哈哈……”淳于越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了。
辛辛苦苦找来的高人,居然是个傻子。李水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无妨,反正槐兄你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人,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李水心情更差了。
淳于越笑眯眯的说道:“槐大人,还要找那不存在的高人吗?”
李水咬着牙说道:“找,只要淳于大人允许,我要盘问府中所有人。”
淳于越呵呵笑了一声,说道:“我若不答应,你又要找借口来我府中捣乱。罢了,你想要盘问,那就盘问吧。”
于是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院子里面,李水挨个问过去。
从一开始,他的方向就错了。他和李信在找男人,找年轻的男人,找年轻而又机灵的男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能把房间祸害成那样的,会是一个女子。
最后自然是一无所获,最后李水疲惫不堪,挥了挥手,让人散了。
淳于越得意的问道:“如何?”
李水淡淡的说道:“高人就是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藏的挺深啊。不过无妨,狐狸尾巴,早晚有露出来的一天。”
随后,李水站在院子正中,高声说道:“槐某绝无伤害先生之意。只盼与先生相见,促膝长谈。将胸中所学,互相印证,共创大业。”
没一个人搭理他的。
李水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声说:“这高人本领不小,就是胆子太小。”
秦兵在淳于越府中一无所获,已经离开了。毕竟皇帝只给了十日时间,他们要去搜查别的地方。
而李信和李水没有走,他们赖在了淳于越府中,又吃又喝。
一个时辰后,李水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方便一下。”随后,向外面走去。
淳于越向一个仆役使了个眼色,那仆役远远的跟着,看见李水真的进了溷厕,这才是松了口气。
至于竹儿,也有些激动。这个家伙终于落单了。
李水所去的溷厕,比较简陋,四面墙围起来的一个空间罢了,没有顶棚,完全露天。茅厕后面,就连接着猪舍,里面躺着一头肥猪。
其实这溷厕,是专门给仆役用的。并非是给客人用的。淳于越这家伙也有点蔫坏,故意不告诉李水,让他到了这里面。
李水倒也没有在意,毕竟在秦朝,什么事碰不到?
竹儿在附近观察了一下,然后手脚并用,爬到了一棵大树上。她坐在树干上,用树叶遮掩了自己的身形,然后居高临下,拿弓弩瞄着李水。
恰好这时候,一阵狂风吹来,树冠晃动,露出来了竹儿的身影。她连忙抓住旁边的树杈,稳住身子。
随后就听到李水的喊声:“来人啊,有人偷窥,来人啊,有人偷窥。”
竹儿扭头一看,李水指着的分明是自己的方向。
竹儿无奈,只能迅速的跳下大树,一溜烟的跑了。
片刻之后,李水从溷厕中出来了,对淳于越说道:“你府中有丫鬟,爬到树上偷窥我。”
淳于越有些不快:“槐大人,我府中仆役,个个知书达理,懂得礼义廉耻。随便拿出一个人来,恐怕也比你要守礼法。她们怎么会偷窥你?更何况,你有什么可看的?”
李水想要争辩。淳于越却丢下一句:“今日槐大人屡次三番辱我,恕老夫不能奉陪了。”
随后,淳于越一甩袖子走了。
李水问李信:“你姐丈生气了?我这个被偷窥的都没生气,他生气做什么?”
李信说道:“他就是这样。脸面看的比命重要。槐兄,刚才当真有人偷看你了?”
李水说道:“那还有假?只不过距离太远,没有看清楚她的脸而已。”
李信说道:“算了,看一下也不掉块肉。接着喝酒吧。淳于越的酒味道有些怪,不过和习惯了,倒也不错。”
李水有心事重重的坐下来了,脑子里面盘算着,这么把那个高人找出来呢?
淳于越没有再露面。
一个隐蔽的小屋中,淳于越正看着对面的竹儿:“是你偷窥槐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