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意吹牛,借项羽的名号抬高自己呢?”
李水说:“这不可能,因为项羽的父亲身边,也有我的细作。项羽之父名曰项超,此人曾经和项羽相会,他们说了什么,我都知道。”
朝臣:“……”
嬴政也有些惊奇的看着李水:“如此说来,咸阳城中,还有别的反贼?”
李水干笑了一声:“陛下勿惊,这些反贼都在臣的掌控之中。”
嬴政淡淡的说道:“回去之后,写一份详细的名单,交到朕手上。”
李水干咳了一声:“是……臣已经写好了名单,只是还没来得及呈给陛下罢了……”
嬴政点了点头,也没有计较李水这些事。
李水说道:“如此一来,证据确凿。沛县令的反贼,与商君别院的项羽无关。故而,在下也就不曾说谎了。廷尉大人,你也不用揪着我不放了。”
李斯想了想,说道:“还是不对。起初的时候,沛县有十来人自称项羽,他们在城外劫掠了一番。仅仅过了一两日,就有五六百人,劫掠了同一户人家。依我看来,这五百反贼,与之前的十来人,怕是一伙的。”
李水摇了摇头:“不是。起先的十来人,是一伙盗贼,打着项羽的旗号招摇撞骗而已。后面的五百人,是王恒的人。便是王翦的孙子。”
李斯瞪大了眼睛:“谪仙为何如此言之凿凿?你有什么凭据?”
李水很腼腆地笑了笑:“有点巧,王恒身边,也有我的细作。”
朝臣:“……”
嬴政忍不住笑了:“槐谷子倒是有些意思啊。”
李水干笑着说道:“这细作名叫王丙,原本是王氏府中的仆役,我派他前往楚地,接近王恒,并且取得了王恒的信任。”
“王丙跟在王恒身边,已经有些时日了。只不过王恒约束士卒极为严厉,王丙始终没有机会传递消息。”
“直到近日,王恒命他结交其他的反贼,他才寻到了机会,给我送来了这封书信。”
说到这里,李水把刚刚收到的书信交到了嬴政手中。
随后,李水对朝臣说道:“在这书信当中。王丙说,日前,王恒在沛县遇到了一伙反贼,人数有十来个人,自称是项羽。这十来个人,曾经在沛县城外劫掠了一家富户,因此引起了王恒的注意。”
“故而,这十来个人,应当是沛县令第一封书信中提到的反贼了。”
“随后,王恒派王丙,去接触这伙反贼。王丙冒着风险,找到了这十来个人。据他说,这十来个人,从口音判断,都是沛县人士,与来自会稽、吴郡的项氏子弟,截然不同。”
“而这十来个人,皮肤粗糙,不修边幅,像是耕夫,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反贼。而且王丙接触这些人的时候,连假项羽都没有遇到。与他接触的,乃是一个自称项羽义兄的人。”
“这十来个人,提出来要王恒提供一些钱粮。因此王恒选择率领五百人劫掠百姓。巧合的是,他们劫掠了同一户。”
李水说完之后,众人都沉默了。毕竟李水把一切解释的明明白白,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嬴政吃力的读着王丙的书信,等李水解释完了,才勉强把这封信看懂了。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李水说道:“王氏之乱,几乎是槐谷子一力平定,功勋卓著啊。”
李水连忙谦虚的说道:“臣只是出了几个主意而已。关键的是陛下的英明决策,与李信将军的战功。还有就是……反贼的蠢笨。”
嬴政笑了。
然后他说道:“这王恒,必须除掉,否则的话,久必为患。如今他身边有细作,藏身之处也已经确定了。朕打算派兵剿灭。”
李斯说道:“王恒只有区区五百人,陛下不如直接下令附近郡县,将其剿灭。”
嬴政摇了摇头:“地方官,不堪大用啊。”
朝臣都没说话。人人心中感慨,这不靠谱的沛县令,让所有的地方官都受到了牵连。
李斯心中明白,剿灭王恒,就等于彻底消灭了王氏,这其中的功劳可不小。
因此,李斯想要推举一个自己人,好重新树立一下在朝中的地位。
迅速的思索了一番之后,李斯说道:“陛下,臣保举一人,可以剿灭王恒。”
李水笑了:“剿灭五百人的王恒,很难吗?竟然需要廷尉大人亲自保举。”
李斯淡淡的说道:“楚地多山多水多密林,又有烟瘴之气,必须慎重啊。而赵佗,熟悉南方,又曾经带兵平定反贼,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嬴政点了点头,说道:“有理,就由赵佗出征吧。”
随后,众臣告退。
王绾和李斯走在了最后面。
王绾微微一笑,说道:“廷尉大人,有了扳倒槐谷子的好机会,竟然没没有知会老夫一声。”
李斯叹了口气:“扳倒槐谷子太难了,稍不留意,便要引火烧身,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下哪敢把丞相牵扯进来?”
王绾笑了。
然后他又问道:“你为何要保举赵佗?难道赵佗是你的人?”
王绾也看出来了,平定王恒,那是大功一件,虽然他只有区区五百人,但是和平定王氏是一脉相承的。
这个时候,李斯其实有其他的将领可以保举,但是他偏偏选择了赵佗,王绾就奇怪了,因为李斯和赵佗,走得并不近。
李斯笑了笑,说道:“赵佗并非在下的人。不过……今日之后,他便是在下的人了。”
王绾顿时恍然大悟。
今日李斯等于拱手送给赵佗一份大功劳啊,赵佗必定感恩戴德,从此以后,唯李斯马首是瞻了。
李斯这是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一位很有前途的武将收于麾下啊。
王绾很佩服的看着李斯:“廷尉好手段啊。”
…………
千里之外,大海之上。有几艘船正在风浪中来回颠簸。
是徐福的船队,他们满载着从倭国挖掘出来的银子,打算回到大秦,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暴风雨。
徐福身上缠着绳索,已经几次被颠下船去,又几次被拉回来了。
他全身湿透,不停的呕吐。至于船上的那些水手,也好不到哪去。
有些水手已经哭了,绝望的跪在甲板上:“这一定是触怒了海神,我们定然要死在此地了,再也无法还乡。”
徐福抓着绳索走过去,一脚把他踹开:“胡说八道。我此次出海,乃是奉了谪仙之令。谪仙乃天上人,比区区一个海神高贵多了。”
随后,徐福紧紧的抓着绳索,仰天大叫:“我有谪仙之令,谁敢杀我?”
一道道闪电在乌云中若隐若现,仿佛巨龙露出来一鳞半爪。
水手们全都吓得腿软。而徐福依然疯狂的挑衅着狂风暴雨。
他不是真的疯了,他只是太有经验了。在大海之上,尤其是遇到了狂风暴雨,晕头转向的飘了十几天之后,所有人都已经绝望了。
这种绝望的情绪,比狂风大浪还要可怕。稍有不慎,每一个精神紧绷的人,都会发疯。
因此,徐福站了出来,咬着牙呼唤谪仙的名号。他要给水手们一个信念。只要挺过这一次,只要他们有了这个信念,从此以后,他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徐福喊了足足一个时辰,嗓子都哑了。天上的大雨,忽然止息了。乌云散去,露出久违的天空来。
那些水手们都惊疑不定的看着徐福,看着平静下来的海面。
不知道是谁最先跪了下来,很快,所有人都胡乱的跪着,哭喊着谪仙两个字。
徐福精疲力竭的倒在甲板上:幸好,成功了。
忽然,有人指着远处喊道:“有树,那边有陆地。我们要回家了。”
所有人都激动的跳了起来。
徐福是他们当中唯一保持着清醒的。他心中清楚:前方是陆地没错,但是未必是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