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带着两三万的人马,一路从西州出晋州,到京都,又转战南下赵州,参与赵州战事,最后一路来到东州,前后起码用了大半年时间。
横跨了三分之一的疆域,从北到南,换做一般人早就受不住了,像东山军这么多人,别的不说,光是每日的后勤补给,就是个不小的开支。
之前东山军的日常开支,都是由当地各州提供,这才保证了东山军的走南闯北,但现在离开了东州,要是继续带着众人朝着越州进发。
谁能保证,在东州狠狠打了苏康脸面的东山军,能够在他的地界,安然出境?
就算苏康大度,不做什么手脚,但这么庞大的军队,想要弄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还是很容易的,即便苏康不指示,他手下的将领心腹,不可能没有异动。
更重要的是,苏祁安此行最终目的,可不是前方的越州,过了越州,继续向前,带着这么庞大的军队,很难走的下去。
东山军跟随身边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要返回休整,借道中州,而后回到西州,有中州牧李重湘、豫王苏纪坐镇,东山军返回西州的归途,一路上必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同时也可以让东山军对中州的一些反抗势力,给予一些震慑。
而他自己带着不足千人的直属队,直奔前方越州边境,心里是有数的。
他的过境东州,已经让他猜到了苏康的一些用意,正因如此,他才有底气肯定,苏康目前来讲,是不会对他动手的。
倘若真动手,就算把东山军留在身边,也于事无补,越州怎么说都是苏康的大本营,经营了多年,苏祁安想在越州挑动一些事情,让自己能顺利离开越州,可能性几乎为零。
与其费尽心思,不如主动出击,直接亮明自己的底牌,就这么轻装上阵,让苏康看看,他此行多有诚意。
苏祁安带着手下直属队与东山军分开后,一路马不停蹄,三四十里的边境路程,被他走了大半,虽然依旧未到,但出现在苏祁安眼前的,并非荒凉之地。
能够看到一些赶路行商的车队,随着愈发接近,甚至能够看到沿途路上的贩夫走卒,看上去给人一种热闹感觉。
苏祁安没有停留,带着直属队迅速穿过沿途的路人,在往前走了约莫四五里左右,忽然,苏祁安陡然勒住马绳,停了下来。
身后众人见状,皆是吁了一声,纷纷停在身后,不等苏祁安开口,身后的苏勇、童战二人直接命人做好战斗准备。
一声令下,腰间的大刀直接抽了出来,直属队立刻戒备,按照阵型,将苏祁安护在身后。
在他们前方,并没有什么越州军队,至于四周,低矮的灌木丛中,根本藏不住人,一眼看过去,看的清清楚楚。
但就是这种和刚才经过的差不多的荒地,却让二人神色戒备。
别说他二人,身后被挑中的直属队,每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别看前方无人,空空荡荡的,但空气中明显有强烈的肃杀气息。
身为老兵,任何环境中的细微变化,都能清晰感知,前方的空荡,可不是那些荒地,而是被提前清场的结果。
在众人神情紧绷的注视下,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道路尽头,很快出现骑马的黑衣人。
这些人兵力不多,一眼看去,基本和直属队等同,每个人腰间佩刀,背后有着一副弓弩,缓慢而来,散发着阵阵杀气。
这些人一看就知手中不知染了多少鲜血的狠人,对这些人,直属队没有一个害怕,反而眼中带着几分渴望神色。
那是种想要与其交战,好好厮杀一番的兴奋,就连身下的战马,都是发出低鸣的嘶吼声,马蹄不断踱步,随时都有冲出去的意思。
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而来的黑衣人,渐渐分开两侧,在他们后面,有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约莫行径距离苏祁安约莫四五十丈的距离,马车停了下来,在马车旁边,早早的摆放着一辆轮椅。
人还未现身,看着一旁的轮椅,所有人大概都确定了来者何人,越王苏康。
按理说,现在的苏康应该在赵州境内,处理他的政务才对,就算提前结束,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从赵州南下,并且还不经过东州,回到越州,还来到越州边境,等候苏祁安,这根本不可能。
除非,处理赵州的政务只不过就是说辞,当然直属队员可没心思,去想这些,对他们而言,保护苏祁安才是首要责任。
但凡前方的黑衣人敢有动作,他们绝不会客气,与他们大战。
相比较直属队员的脸色紧绷,苏祁安却是比较淡定,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苏康。
而后骑着马,脱离了队伍,朝着苏康走来,一边走着,一边笑呵呵道。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越王,能让越王不辞辛劳,特意来边境迎接,真是让本王感叹啊。
苏祁安缓缓而来,四周的黑衣人神情同样紧绷,许多人手掌不自觉的搭在刀柄上,看着苏祁安的眼神,流露出森森的杀意。
但对这些,苏祁安就像视若无睹,没有一点在乎,继续朝着苏康而来。
苏康坐在轮椅上,脸上同样挂着笑容,在刘闯的帮助下,朝着苏祁安而来。
呵呵,毕竟是答应好的事嘛,本王既然说要陪同,虽然被一些事耽搁,但总要说到做到嘛,现在看来,倒是没有错过时间,还算来得及。
苏康的笑呵呵,苏祁安点头回应,啧啧啧,越王殿下如此信守承诺,真让本王感动啊。说着在距离苏康约莫几丈的距离,翻身下马,快步朝着苏康走去。
而那些四周保护苏康的黑衣人,像似得到了指示一般,全身散发的杀意瞬间消散,搭在刀柄的手掌缓缓放下。
提着马绳,队伍让开一条路,允许直属队通过。
看着苏祁安而来,身后的刘闯也是很识时务的退到一边,将轮椅交给准备接手的苏祁安。
苏祁安看了看退到一旁的刘闯,以及不远处的周泰,微微点头,很自然的接过了苏康的轮椅,推着他,缓缓前行。
而后面准备与苏康的黑衣卫队大干一场的直属队,也是收起了手中的兵刃,与黑衣卫队并列同行,默默跟随。
双方看似没有刚才的剑拔弩张,但双方谁都知道,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直接就是生死相搏。
所以,在场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一幕,最前方的苏祁安、苏康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后面跟随的两方人马,如同低沉的天气,死气沉沉的。
一边的刘闯、周泰二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待到两方人马走的差不多,二人翻身上马,在后面跟随。
周泰,你说殿下是什么意思?先礼后兵的道理我懂,故布疑阵我也明白,但殿下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没有拿下苏祁安意思?别说拿下,哪怕是训斥,给个下马威都没有?完全就是一种礼遇,殿下不会真的恭送苏祁安离开越州吧?
刘闯不解的询问,身旁的周泰眉头一挑,片刻后,对着刘闯露出一副笑容,轻笑道。
你这次还真猜对了,对苏祁安,殿下就没想过对他动手,更没想过将他留在越州,这次的迎接,就是为了完成先前的承诺。
至于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默默的看着就行,当然你真耐不住性子,可以和身后的黑衣卫队嘱咐一声,让他们收起出手的意思,权当没这回事。
周泰的这
番话,直接让刘闯愣在原地,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们的殿下,竟然真的一点不打算对苏祁安出手,看周泰的样子,貌似早就知道。
也就只剩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的刘闯,目光闪动,他了解苏康的,绝对不信他们的殿下,对苏祁安没有一点动作。
他们的殿下要真是这般和善之人,怕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苏康不说,周泰也不说,只能说接下来就见机行事了。
与此同时,前方的苏祁安、苏康二人,边走边聊,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甚至期间走走停停的,还有心情,看看四周的风景。
直到二人差不多走了几里地后,快到越州边境时,苏康寻了一块山丘,让苏祁安停在那里。
从山丘看去,前方就是越州的地界,仔细看去,隐约能够看到一些城镇。
苏康双手搭在轮椅上,目光远眺,笑呵呵道,永川王,在进越州前,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为好,免的引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永川王半个月时间在东州做的事,即便是本王,都是刮目相看啊,不费多大功夫,便将本王精心布置的棋子,给一扫而空,甚至本王的声誉在东州,都有些受损,永川王当真是铁面无私,一点面子都不给本王啊。
苏康的声音平淡,但谁都能感受到他言语的不满,苏康的忽然发难,苏祁安早有准备,淡淡道。
哦,听越王的意思,这次特意前来,是打算和本王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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