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谢凉不能理解。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总要有个过渡的过程吧,但自己那段时间仿佛被神灵抹除了。
这种感觉就像你吃了一顿大餐,砸吧两下嘴巴却什么味道也感觉不到,甚至就连吃过大餐这段记忆也没有,脑海里只存在一个单纯构思臆想的画面。
就在谢凉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坠落下去时,他忽然看到一束异样的光自下而上迸发,一开始只是一个光点,再后来随着身体的下坠那道光点不断放大,渐渐地能把下边一大片黑暗照个透亮。
光芒不是很亮,算是比较柔和。
接着谢凉继续下坠经过亮光和黑暗的交界点后,经过反射的无数光线进入眼眸,仿佛黑暗中忽然有人打开了灯的开关,他的眼睛能看到东西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漆黑一片。
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一轮皎洁明月,碎光星星点点散落在玻璃体上,谢凉周围的黑暗消失不见,单薄轻盈的浅灰色浮云缭绕在他身边。
“我现在是从天上掉下来?什么情况?”谢凉瞪大了眼睛,唇齿微张,他感到十分诧异。
事情发生得太快,谢凉连反应都没有,本来还在眼前的皎洁明月此时向上高飞。
按照相对性原理,月亮的位置是固定的,但此刻谢凉却看见皎洁明月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并且向高处飞去,所以只有一个结果,谢凉相对于月亮来说是运动的!
要说刚才谢凉不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会一直保持这样下坠,并且永远也不会碰到地面,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谢凉从不会去思考未来该怎么做,未来会发生什么,除非到了真切感受到危机他才会考虑以后该怎么办,这就是他的性格。
“靠!这是格斯诺特古堡外面?”谢凉忙不迭地低头往下看,这一看,他脑子里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一望无际的大地入目尽是参天巨树,郁郁葱葱,其中有一块土地上高耸着一座巨大恢宏的古堡,线条刚劲,色调冷灰黑,要是从下往上看去最多看到偏殿的塔尖,至于更高的,则隐没于云雾。
月光撒落更是为它镀上一层银质璀光,石砖构建闪耀出金属光泽,少了几分亲和,多了几分尊贵、高雅。
场景很美,令人神往,换做平常谢凉肯定会好好欣赏,可现在他却没这个心情。
凡是带个脑子也不会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有闲心看风景。
虽然不知道现在离地面有多高,但谢凉光看自己与地面的距离就脊背发凉,摔死是轻的,到时候摔成肉泥是最难看的。
“难不成我从图之说的小世界掉出来了?那我怎么掉出来的?”脑子疯狂运转想保命的方法,这一切超出谢凉的认知。
他人都傻了,格斯诺特古堡明明都已经没了的,不说塌掉的那段时间,就单单碎成流光溢彩的碎片融入地球它就已经不可能存在了,现在伫立在黑色森林里的古堡就特么邪门!
来不及多想,谢凉还是选择先保命,只是一秒的时间他就在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先减速,对!我需要做一个降落……伞。”
喃喃自语说出自己的想法,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谢凉像是意识到什么,隔了半秒才把话说完。
他眼睑缓缓外扩,眼中弥漫着一丝惊恐,他惊呼一声,喊声混着狂风,焦躁不安在心底蔓延,“艹,完了完了,身体没恢复连能力也用不了,没藤甲啊!”
在重力的作用下,谢凉的身体很快就穿过单薄灰蒙的浮云,伴身吹袭的大风仿佛冲天倒流瀑布,撩动衣襟,不断冲刷着他的皮肤。
离地面愈发缩短的距离刺激脑细胞疯狂运转,谢凉脑门挤满了冷汗。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谢凉甚至能粗略确定自己砸到地面的时间段,等待死亡的感觉绝不好受,这种感觉就像在深海潜泳,氧气罐中的氧气和二氧化碳混合气体快消耗殆尽,自己与海面的距离越来越远。
你明知道死亡最终会到来,但你需要承受这段时间的煎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突破死亡的威胁。
可谢凉也不是什么轻易放弃的人。
没了觉醒出来的能力,谢凉还是没放弃,他慌忙扭动着脖子视线往右下移盯着贴在大腿上的手,准确来说是看右手手背上的魔影!
他是这样想的,既然自己不能使用觉醒能力,那自己手背上的魔影可能会使用自己的能力吗?
这是一个猜测,是一场赌博,赌对了谢凉能活着,一旦赌错他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whatthe
Fuck?”经典王德发,谢凉人再次傻了,眼珠瞪得突出来,他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视线到达右手手背位置,半深半浅的狰狞魔影刺青消失不见,由于不怎么晒太阳的缘故,他的手背也算白嫩。
霎时,谢凉脑子一片空白,望着高速接近的大地和手背消失不见的魔影,他有点不知所措!
所有手段都试了个遍,刚才看魔影的时候谢凉还顺便看了下手腕处的玉镯子,除了魔影,他还想到了鸽吻,只要能联系到鸽吻,自己必定会有一线生机。
可是事情总是不尽人意的,不知何时起,象征古堡主人身份的玉镯子也和魔影一起消失不见,谢凉从觉醒者完完全全沦为一个普通人。
当然,还要剔除吸收能量这一点,谢凉才算普通人。
我就这样……死了?摔死的?
脑子里只剩这个想法,谢凉已经接近一望无际的葱郁森林,没有别的情绪,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仿佛丢失了情绪这一感官,只是两眼简单地盯着自己的落点。
或许是死的方式太过简单,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谢凉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有刚才掉下来那一段时间内有稍微的情绪波动外,此刻的他反而只是蹙着眉。
当死亡的末尾曲走到尾声,声调也愈显简单低沉,这一场演出也快结束。
没有什么死亡是特别的,死亡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它是人生必须要走的一道过程,只要是人就会死,死了也就是死了。
没人知道死亡的结果是什么,死了会去哪?灵魂会存在吗?或者说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吗?
可能死亡以后,消失的不仅仅是这个人的肉体,也有可能是意识,没有灵魂,什么都将不复存在。
谢凉就想象过这个场景,躯体被微生物分解重新融入大自然中,意识越飘越远,突破大气层,进入浩瀚星空宇宙,跟随时间缓缓流逝,然后最后等待真正的死亡。
灵魂或者意识破灭,没有所谓的投胎,剩下的能量回归宇宙,犹如一块死寂的石头,没有所谓的意识,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
在这之后,时间继续朝前走,杀死一切你存在过的痕迹,一代又一代的更替,没有人也没有物品能寄托你的存在痕迹。
“有点不对劲啊……”下坠的谢凉忽然低声喃喃,他刚才歪头不经意间察觉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本应该随着下坠一起保持剐蹭的大风莫名变小,很微弱,离地面越近大风越小,特别是快接触到群山万壑间肆意生长的林海时,剐蹭皮肤的大风几乎微弱得感受不到。
接着谢凉平静如常的瞳孔中突然透出古怪的神色,他的视线移动到手掌的位置,带着点不敢相信、惊疑不定的情绪,他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乳白色月光静谧从明月中溢出,经过多方面的折射飘洒轻抚寂寥无声的大地,谢凉的身体悬浮在半空,沐浴着柔和馨祥月光,如同一尊降世的神佛观音,通体银辉璀璨,恍如神人。
他光注意自己与地面的距离,忽略了持续下坠的速度,谢凉所处的那块空间仿佛被静止了,整个人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现在什么情况?”从忽然坠落到静止,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谢凉呆住了,他持续处于懵逼状态。
能竭尽所能思考求生的办法已经是他最极限的良好状态,各种频繁的突发事件冲击着他那不算强大的神经,他已经搞不懂忽然出现的静止是什么鬼?
而且这些还只是开胃前菜,更令谢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谢凉“嗯”的一声把视线放在手掌的位置,接着快速在另外的四肢上转移,他的面色越发古怪,“难不成我还突破了不成?”
想法一闪而逝,谢凉的尝试触动自己的小拇指,被静止在半空那一刻,似心有所感,他控制自己的手指向内勾起。
没有任何滞懈感,不仅是手指,甚至身体其它肢体运动起来也没有丝毫不适,谢凉摆弄自己的手臂和大腿,骨骼内没传来牵动神经的撕裂疼痛,像往常生活运动般。
能动了?可……不对啊……我什么时候突破了?
也不对啊!就算突破也不可能恢复伤势,得嗑药,而且就算嗑了药也必须三天后才可以恢复伤势。
“我难不成在做梦?”谢凉皱着眉头,出现的异常越多,他的疑问也越多。
“嘶~”
倒吸一口气,谢凉松开掐肉的右手,他揉弄着略微红肿的皮肉,眼神奇怪环视周围所能看到的一切。
好了,可以确认,不是在做梦……
谢凉心头像蒙上一层迷雾阴云,很多疑问堆在脑子里,如同一台因为开启程序软件太多即将宕机的电脑。
呯~
拍了拍脑壳,谢凉晃了晃脑袋,他不打算去思考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想问题的人,过多的问题只是徒增烦恼。
想不通的事就是想不通,等想通的时候自然就会通,没被摔死就是最好的结局,哪还管得了其它杂七杂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