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唐子欣离去，梁晓依旧坐在长椅之上沉默不语，面前的鸽群起起落落，与他隔开五米开外。
她所看到的命运是怎样的？
梁晓实际上很想开口问问，然而最终还是犹豫了。
世间的漩涡混沌纷扰席卷一切，而此刻的申城不幸正身处其中，梁晓如今只想要离开这里，只要小玉的伤势见好，便绝不再留恋此地。
正在梁晓起身之时，兜里的手机响起一阵不和谐的音调。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梁晓的眉头微皱，上面显示的是方泽通的来电。
“喂？”
“东区静安公园，速来，有好事情和你分享。”
慵懒熟悉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声音落下之后通话便直接被切断了。
“……”梁晓看了一眼手机，有些莫名。
好事情？
这家伙，这时候，会有什么好事情分享？
心中这般想着，梁晓在座椅上再度沉默了约有五分钟后，起身离去。
……
圣妇会的大门今日依然敞开着，作为一个小众的宗教，其立意的确颇有创新之处，而也正是如此，申城之外也有人慕名而来。
洁白的台阶上，罩着白纱的修女依旧温和地迎接着众人，一切都显得祥和美好。
而下一瞬间，伴随着警笛与刹车的声音，这一片安宁被打破了。
六辆警车齐刷刷地停在圣妇会的大门之外，警察迅速地下车，朝着大门的疾走而来。
修女有些傻眼，她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本能驱使她上前：“抱歉，各位，这里男性不能……”
“我们执行公务，接到举报此处藏匿放射性违禁物品，请配合调查。”
警察出示了证件，开口道。
“放射……不，不可能啊，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修女觉得莫名其妙，“而且，你们有文件吗？这里虽然对外开放，但也是私人场所。”
“放心，当然有。”
稳重的声音传来，只见牧瑶迈步走上台阶，手中的搜查令递到修女面前：“我们接到了上级的命令，需要立刻执行搜查，还希望配合。”
这一下，修女似乎慌了神，嗫喏着说道：“我……我联系一下我们副会长，这里……”
牧瑶没有理会她，挥了挥手，身后十几名警察在此刻全部进入了教会之中。
望着面前六神无主的修女，牧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所谓放射性物质只是个幌子，而实际上她这边从家族那里得到了指示，配合进行调查，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他们华夏军部最强战力，“人形杀器”虞莫归之子，虞子淮的下落。
而根据虞子淮的手机定位，他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在这
坐教会之中，之后便销声匿迹。
“虞子淮失踪……”
牧瑶感到有些头疼，那家伙可是军部新秀中的新星啊，其水准虽然比当年虞莫归差了一些，但依然是相当耀眼的存在。
若是在申城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就麻烦大了，不仅两大弑灵者家族的实力会遭受质疑，与军部之间的关系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裂隙。
但……
看了一眼那边因为打不通电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的修女，牧瑶又有些疑惑。
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地方能拿下虞子淮那样的人，或许是消息出了问题？
正在她思索之时，一名警员急匆匆地走出门。
“组长，有发现。”
一瞬间，牧瑶只觉得身上微微一颤，丝毫没有去理会惊慌失措的修女，迈步走了进去。
教会内，两侧的长椅稀稀拉拉，来听讲的市民早已离开，而在讲台上，警员们正集中在那里，正前方高大的石雕被挪到一旁，而正下方是一条幽暗深邃的通道。
牧瑶皱了皱眉，从腰间摸出手枪，朝着身边的三人说道：“你们，跟我下去。”
“明白！”
语毕，牧瑶一马当先，打开手中的手电筒照射向正下方。
那是盘旋向下的石砌阶梯，狭窄而又阴暗，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着古老的油灯，在如今的社会科技中，此等照明设施的存在倒显得别具异样的感觉。
然而，那灯光所指向的幽深之处，却有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战栗之感。
一步步向下，周围的声音似乎都被屏蔽一般，在极度的寂静之下，只能够听到清脆响亮的脚步声，以及心跳的沉重声音
石阶的最底层，一扇暗红色的木门挡在那里，门后的缝隙中有着幽幽的蓝色光芒泄露而出，仿佛在其后，隔绝着某种凶险之物。
牧瑶柳眉轻皱，从一开始，她就在有意无意地扩散自己的感知，虽然她无法使用灵力，但至少身体对于灵力还是有一定的感知度。
不过从刚刚开始，她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灵力的存在，这意味着此处至少没有神鬼之物。
但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掉以轻心，申城如今被诡谲云雾笼罩，连织网人们都束手无策，其目标似乎并非单纯的神鬼能够囊括，但若是超出这个范围……那几乎也已经超出了牧瑶的想象力范畴。
深吸一口气，牧瑶伸出手，准备推开眼前暗红的门。
“组长，我来！”
身后一名年轻的警员忽然开口。
牧瑶转过头，看着那坚定的目光，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持枪上前，青年警员紧紧盯着颜色深暗如血的门，喉头颤动着，前额之上渗出细细的汗珠，缓缓地伸出手
“吱呀~”
老旧木门的声音让几人精神猛地紧绷，都握紧了手中的枪，然而当大门敞开，内部的景象呈现而出时，牧瑶等人都愣住了。
门后的景象呈现而出，是一片与想象不符的宽阔场地，宛如教堂一般，两侧的木质座椅鳞次栉比，而在正中央的，那一座石砌的台阶上，升起一座突兀的石台，在其上放置着一个锈迹斑斑的硕大铜杯。
“这……教堂？”
走在最前面的青年警员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在这地下深处居然还有一个教堂，而且看起来……似乎跟上面的布局基本一致？
两侧的的窗框中镶嵌着五颜六色的花窗玻璃。淡淡的光透过玻璃照射着昏暗的地面，映下一片片细碎斑驳的光影，周围寂静一片，似乎连生命本有的微响都已消散。
牧瑶等人缓步走入其中，再三确认之后，初步判定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他们干嘛要在地下修教堂？这也太奇怪了。”其中一名警员皱着眉头。
“我也觉得这圣妇会不太对劲，但是我老婆可喜欢这里了，说她们讲的东西简直就是真理。”另一名警员同样开口抱怨。
青年警员没有说话，他看见牧遥朝着前方的高台走了过去，急忙上前。
“组长。”青年警员拦在牧瑶面前，他看了一眼身侧，随后坚定地说道，“我先去看看。”
牧瑶迎上的他视线，青年的视线灼热且赤诚，她记得很清楚，这个青年去年刚刚加入他们支队，听说原本有更好的部门给他发展，然而偏不偏就进了牧瑶的小组。
自然，各个支队里对牧瑶心存好感的人不在少数，而这个青年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他成为警察之后，表现十分出色，受到了上级的多次嘉奖。
然而，只有在牧瑶赞扬他的时候，他才笑的最开心
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牧瑶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小心点。”
“明白。”
青年警员用力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步走上了讲台。
牧瑶看着他一步步地靠近铜杯，目光四下游离着，再度确认周围的安全。
而就在这时，牧瑶瞳孔微微一缩。
不对。
转过头，牧瑶的视线紧紧地盯在一侧的花窗玻璃之上，阴暗的光线透过细碎的孔洞落下，倒影支离破碎。
这里，是在地下，这些玻璃为什么能够透光？
“喂，你们，看看那些玻璃是怎么回事。”牧瑶迅速招呼周围的两人。
而就在这时，剧烈的碰撞之声猛然响起，只见那台上，硕大的铜杯倾倒于地，将木质的地板砸穿，杯中似乎有某些阴暗的液体流动而出，而在那石台一侧，青年警员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