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分到养心堂的膳食,都是最后的,怕是连狗都不屑于闻一下的残羹剩饭。
而这中间,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查起来的确是比较麻烦。
但谢祁却只是动了动一根手指,“查。”
一而再的犯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不将这个牛鬼给揪出来,真当他这个太子是个废物?
“是,殿下。”
在程平领命下去继续调查时,陈太医推开屏风走了出来。
“殿下,毒已经解了,只是这位姑娘体虚,得要好生休养才行。”
无论什么样的人,到了养心堂,都会变得不人不鬼。
宋扶熙在那种鬼地方被磋磨了整整三年,能活下来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谢祁不急不缓的起身,只是冷淡的嗯了声,却也迈开了步子,单指推住花鸟屏风,推开一条路后,迈步走向温泉。
小娘子才解了毒,意识还未清醒,正虚弱昏沉的伏在岸边。
莹白若雪的香肩露出水面,在波光涟漪的水花之间,显出了三分香艳。
唯有谢祁才清楚,这女人的肌肤是有多么的光滑而又柔软。
而昨日谢祁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即便过了一夜,也依然还清晰的烙印在她那白嫩的雪肌之上。
晃眼得很。
但谢祁却只是停在一步的距离位置,没再上前,更没关心她是清醒还是昏迷。
“将她送回养心堂吧。”
能将她带到文华殿医治,已是天大的开恩,对于谢祁而言,只要保证这颗棋子不死便成。
只是在他留下这句话,转身要离去时,衣摆却被一股极轻,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挣脱开的力道给拽了住。
谢祁垂眸看去,便见一只纤弱却莹白的柔荑,揪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像是一只趴在洞口边,濒临垂死的小兔子,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抬起她那双雾蒙蒙的,潋滟春光的美眸,怯生生、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殿下别走……”
那一把嗓音,也像是蜜饯融化般,黏黏腻腻的,还带着丝丝的颤抖与虚弱。
似是对他的眷恋与不舍。
谢祁的心头微微一动。
只是很细小的微动。
“让她的侍女进来伺候。”
谢祁冷漠的抽回了衣角,不再多看那小娘子一眼。
秦放追上,不解问:“殿下,这是要将她送回养心堂,还是……”
谢祁冷瞥了他一眼,秦放立时闭嘴。
好吧他明白了,殿下这是表面上嘴硬,实际心软了,竟是同意让这小娘子留在了文华殿。
虽然一切都在宋扶熙的算计之中,但中毒不假,她的确是强撑着意识,示弱以博得谢祁那为数不多的心软。
所幸,她又赌对了。
确定自己暂时不会被送回养心堂后,宋扶熙才昏沉的睡了过去。
谢祁将宋扶熙带回文华殿自然是瞒不住的,当然这也是谢祁并不想瞒。
否则如何放长线,将那暗中作祟的鱼给抓出来呢?
这事儿很快也就传到了宋时宜的耳中。
贴身侍女翠微不免担忧:“主子,宋扶熙非但没死,而且中毒的事儿还被太子知晓了,太子的人已经在着手调查,怕是对咱们不利。”
宋时宜在绣一只荷包,她用的是左手。
她的左右手绣工都极好,而且两只手绣出来的女红完全不同。
素日宋时宜在外人面前只展示右手的绣工,只有在私底下,才会展露左手的绣工。
而这荷包,正是为谢怀宸所做。
她如今身为太子妃,身处东宫,虽然平时暗中会与谢怀宸会有恋一般,只能通过文字,而无法见面。
异地恋总归是会影响感情,哪怕谢怀宸再三表示自己对她一片痴心,亘古不变。
但作为一个穿书的现代人,没有人比宋时宜更了解男人。
尤其还是像谢怀宸这种,具有古代传统大男子主义思想的男人。
何况谢怀宸身为皇子,又是最受崇明帝宠爱的皇子,京中不知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千金爱慕他,翘首以盼着能够嫁给他。
所以维系两人之间的地下恋情,偶尔还是要有些小惊喜。
男人嘛,最是好哄了。
“以太子的能耐,很快便会查到经手膳食的人,与其等着对方来抓,不如我们先送个人头过去吧,安顿好送餐的那个宫婢的家人。”
宋时宜依旧慢条斯理的在刺绣,但语调却如冬日寒风般冷,暗藏着杀意。
翠微当即明白,“是,主子。”
“只是主子,这次叫宋扶熙因祸得福,被太子带回了文华殿,至今也没见人从文化殿出来,该不会……太子对她上了心吧?”
“若是如此,那咱们日后要想再下手,怕是就难了。”
宋时宜却并不忧心,“太子认定三年前是宋扶熙费尽心机的算计他,爬上他的床,还连累他因此被罚,以太子的性子,必然不会容许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
“再者,有女人留在了文华殿,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将这事儿透露给萧侧妃,以那女人善妒的性子,定是不会放过宋扶熙。”
杀人也不需要一定要脏了自己的手。
相比之下,宋时宜还是更喜欢借刀杀人,而她作壁上观看好戏,岂不乐哉?
宋时宜绣完了最后一针,拿起来端详,甚是满意。
“如何?”
翠微赞道:“主子蕙质兰心,宸王殿下若是收到了荷包,定然会非常高兴。”
宋时宜也很自信谢怀宸必然会喜欢,将其交给翠微。
“最近仔细些,太子的人怕是还盯着。”
翠微:“主子放心。”
正如宋时宜所预料的,文华殿有女人留宿一事,通过宫婢的嘴巴,非常“凑巧”的传到了萧侧妃的耳中后,她气得摔碎了手中的杯盏。
在月室殿发了好一通火,伺候的宫婢们匍匐在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东宫上下皆知,这位萧侧妃虽是侧妃,但架子堪比宋时宜这个太子妃。
因着和太子是表亲,大多时候,太子对她的行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让她的性子越发骄纵。
“太子表哥从不让女子留宿文华殿,本宫倒是要瞧瞧,是哪个该死的狐狸精,竟敢魅惑太子表哥,摆驾文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