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利元是带着嫌疑人回来的。
嫌疑人王宏是一名又高又胖的汉子,能有一米八多的身高,200斤上下的重量,看着就能将一名普通人整个拎起来,压到身子下面的那种。
专案组的成员看着嫌疑人被押入了办案中心,再回想案情,都有点不寒而栗。
“熟人,还喝醉了酒,遇到这种人,叫天叫不灵,就是叫地叫不应了。”王传星眉头紧锁。他长相白净,身材板正,属于丈母娘越看越喜欢的类型。
但有一说一,就算是警察,要是遇到这样的熟人,又喝醉了酒……
苗利元熟悉案情了,神情更是郑重的道:“我小时候,老师光说不要跟坏人一起玩,要挑选朋友。老师当时就应该举例的。咱们把这个案子往学校里一放,好家伙,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还想混社会的。”
唐佳小声道:“这种案子怎么放学校,学校都要跟着学坏了。”
她说着就有点害羞的样子。
苗利元呵呵笑两声,道:“那是你不知道现在的学校学生……”
唐佳依旧保持着害羞的样子:“你详细说说。”
苗利元故意点起一支烟,道:“我见过最厉害的是三个男的两个女的,当时那叫一个凶多吉少……”
唐佳抿嘴一笑。
苗利元大惊:“你听懂了?”
唐佳道:“五个人的我也见过,他们当时叫五星连珠。”
苗利元呆住了:“你这是……你凭什么见过?”
唐佳潇洒的一甩头发,道:”我跟着出警看到的。据说,他们之前都是玩七星连珠的,当天有两个人不参与了,他们就玩五星连珠。结果五个人围成圈,稍微有点绕不过来,一个人就抽筋了,喊了120。”
苗利元瞪大眼睛看着唐佳。
唐佳继续道:“120过去的急救员发现参与者里面有未成年,就好心的帮忙报警了,我过去才听说了这个故事。”
“抓人了吗?”王传星也表示好奇。
唐佳微微摇头:“17岁而已,自愿参加,而且,都是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批评教育而已了。”
王传星缓缓点头,并好像获得了什么新知识似的,道:“原来五星连珠会扭到……”
“只有站着会扭到。”唐佳纠正道:“他们当时在酒店里面,有人嫌地板脏,不愿意躺下转,否则躺下来的话,五个人也不会扭到的……他们自己分析的。”
王传星比划了一下,还真是如此。
苗利元做总结道:“所以,男的学点瑜伽啥的,还是很有必要的。”
王传星听不下去了:“苗哥,你抓了人,还跟人学艺了不成?突然这么有感慨的。”
“世界就是这样子的,错的难道是我?”苗利元反驳。
……
“嫌疑人交代了吗?”
申耀伟冲进了办公室,气喘吁吁的样子。
接着,申耀伟就看到了几位大佬的目光。
治安支队的支队长申耀国张口就是一声训斥:“进门都不知道先问候一声的,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我……”申耀伟无奈,挨着余温书等人,一路问候过去。
余温书笑笑,等申耀伟一路问完了,道:“我们也都在等结果呢,孟成标在审是吧?”
他看向两边。
嫌疑人是苗利元送进去的,他连忙道:“是孟队在审。”
余温书点头,并向旁边的几人介绍道:“孟成标以前干过预审的。这次放进江远的积案专班里,也是想给他们一群年轻人镇一下,这下就发挥作用了,速度有点快,我也没想到,哈哈哈哈……”
他是真的爽。这么大的案子,说破就破掉了,正常情况下,谁敢想。
最重要的是,这么重要的命案积案,刑警支队基本没有伤筋动骨。
往年里,要做这样的命案积案,不出动三两个大队,都是不可能的事,那是对嫌疑犯的生命的不尊重。
而今,他虽然是打了几个电话,还借用了治安和图侦的辅助,但那都属于再正常不过的调用了。普通的现案抢劫案,可能也就这么个配置。
余温书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爽的感觉,现在旁边站着其他几位同级的支队长,他的快乐就不由自主的蔓延起来了。
“就算交代的快,我估计还得审讯一阵子呢,大家坐下喝点茶。”余温书像是一名殷勤的东道主似的,用两颗圆鼓鼓的小青柑,开启了这一轮的茶话会。
“等会吧。”申耀国也想看看这边的案子,顺便帮自家表弟混个脸熟。
“喝茶。”图侦支队长叫长孙列,复姓长孙,也是过来刷刷脸,顺便看看情况的。
苗利元作为推进了案件,并逮捕了嫌疑人的警员,这会儿情绪正佳,还有空看看四周。
同僚们都在忙碌着,这里很多人都是想要突破边界的,但真正突破了边界的,只有他苗利元。
苗利元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立功受奖的场景,以及五星连珠的样子,不觉一个激灵。
申耀伟颇为懊恼,这会儿,又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会有人出门买包烟,就跟着人钓鱼去了,而且,一个电话都不打的,脑子被钩子给勾坏了吧。”
余温书呵呵一笑,道:“他如果给家里打电话,老婆肯定要他回家的,到时候他怎么办?回家吧,不是白出来了,什么都没得到,回去还得再挨一顿骂。反正都出去钓鱼了,反正回去都是挨骂,他又何必打电话,等要回去了再说,挨的还是同一顿骂。说不定,老婆等的着急了,还能少挨一点排头。”
“余队是有生活的。”长孙列翘起拇指赞扬。
余温书不以为意,淡定一笑,道:“生活嘛,这边得到点什么,那边就失去些什么。其实只要老婆愿意等你回家,又能把孩子老人都照顾好,也就可以了。而且,咱们出门是为了工作,又不是为了钓鱼,这个不可同日而语。”
长孙列咳咳两声:“其实钓鱼这个事,也不纯粹是坏事,钓鱼的时候,能让你思考……”
申耀伟低头无语。
他是根本没想到顺着受害人的爱好去调查的。他甚至有考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或者受害人和凶手玩的太花了,以至于手机变成了摆设。
而今看来,还真的是意外的概率比较大。
审讯室里,嫌疑人王宏交代的情节也大抵如此:
“我本来就是喊王军(死者)去钓鱼的,王军提议说买点啤酒,一边喝一边钓鱼。我赞成,到了钓鱼的庄子,就让老板给送些酒和小菜。”
“那天的天气好,喝酒又喝的舒服,后来王军用啤酒打窝,连杆了好几只草鱼,高兴坏了,我们就直接钓了个通宵。主要也是想省钱,通宵钓鱼,就不用住宿了。”
“第二天,我们又是喝酒,钓鱼,到晚上,就有点熬不住了,然后就开了一间房,开始说的是交替着去睡觉,一个看漂,一个睡觉,争取把房费钓出来。”
“王军喝的多,我就让他先睡了,到后半夜,我撑不住了,过去喊他也喊不醒,我也就直接睡旁边了。其实我本来没想干啥的,就是睡着睡着,有点冲动,看王军还挺顺眼的,想着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就把他给上了。”
“睡到凌晨,我看王军还没醒,我也不好意思,我就自己去钓鱼了,中午喊他吃饭的时候,发现他吐在床上,还把自己给淹死了……我也没办法,我刚跟他搞过,报警了,警察也不相信啊,就只能带回去丢村外面……”
负责审讯的孟成标都没说几句话,嫌疑人王宏就交代的差不多了。
他的心理防线,在看到苗利元找出来的视频截图的时候,就基本崩溃了,而这条心理防线,还是他用了一年多才建立起来的。论性价比,可能不如马其诺防线,但他的抵抗意志,已经超过法军了。
孟成标又补充询问了几个重要的问题,特别是抛尸地点的细节,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才结束了第一次的审讯。
等他上来汇报的时候,江远和余温书等人,也都通过办公室里的投影,看过审讯过程。
省会的硬件条件就是这么好,能不能破案是一回事,装备肯定都是齐整的。
而现场听了审讯的一群人,也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到孟成标进来,余温书才下意识的安排道:“尽快做现场的指认,证据整理出来,就抓紧送检,争取年前把案子诉了。”
“是。”孟成标看了眼江远,才答应下来。
余温书笑笑,对江远道:“这下子,案子破掉了,你给咱说点啥?”
江远自不怯场,站出来,当着几名支队长的面,道:“这个案子,作为咱们专案组互相熟悉的第一个案子,顺利侦破,就挺好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工作,大家互相之间应该也都有所了解了,接下来……接下来,我建议是放假几天吧。大家可以把年假和调休之类的休一下,过几天,咱们就开下一个案子。”
余温书等人听着江远说的前半段,尤其是年假和调休的部分,还稍微有点不自在,可听着听着,见江远要开始下一个案子了,几个人的表情就都发生了变化。
余温书是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后槽牙,另外几位就是惊讶的露出了后槽牙。
“这次,就每人挑个案子吧。等上班了,大家每人交一个案子出来,有合适的,咱们就做。”江远接下来的话,就更令人吃惊了。
江远积案专班的一群人,互相看看,各自还有点小激动。突然有种可以决定他人命运的权力感和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