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也不知道...”
林子强本想将死亡陷阱的事情抖露出来,但话到喉咙,瞬间就咽下了。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
【先不说他人信不信的问题,要是真有这些,传播出去,指定掀起滔天巨浪。】
他不相信那些官方会没有这些消息,人口的失踪,多半还是有警觉的。
但从没听说过这类报告,除了主管对文稿的审核以外,想必是上级的指示,不想让世界陷入混沌之中。
毕竟梦中杀人,影灵...都是小概率的事情。
但若全世界都知道这些真实存在,就将会掀起一场虔诚信徒的运动,把世界搅乱个乌烟瘴气。
云溪老鬼就是个例子,一定有人会借此使坏,来满足一些自身的追求。
只是此刻,还不明朗,别人究竟有何追求,肯定不是杀几个人,图个乐趣而已。
这世界的秩序,还是需要有人来维持,平衡被打破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不流血的战争,到时候,死的可不就只有几个人。
“怎么可能不知道?昨天他不是跟你一起?”
“后来他去追付飞雪了,就分开了。”
林子强还是有些愧疚的,提及王威,他就想起,若不是自己执意要进旧屋看看,也不会出这档子事情。
然而他脸上的落寞,在老胡眼里,却是对分头行动,导致消息全无的自责。xizu.org 柚子小说网
“没,没事的,这么大人,丢不了!”
“你看见了?”
“没有,但今天肯定能见到的,毕竟陈铭浩婚礼,怎么可能不来?”
“嗯,也是。”
话音落下,似乎再也接不上茬,相隔久远的友情,终究是无法将两个世界拉拢。
“我先去那边,失陪一下。”
“去吧。”
匆匆告别,林子强又迷失在了人群中。
四处张望,完全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张倩没来,想必也不会来了;王明英也没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滴嘟滴嘟滴...
一辆警车从山上驶下。
换往日,林子强可喜欢侧眼看下,究竟是不是有什么新闻,当然,他没有旁人那样好事,幕后记者的工作,腿都跑断了,就为了闲事。
而现在,他夹着尾巴,转过身去,害怕惹一身骚来。
可偏偏怕啥,来啥。
警车刚好停在他附近,毕竟就这块地方看上去像停车位。
下来两个警员,制服上的指示灯在不断闪烁着,怎么看都像是来指挥交通的。
一胖一瘦,皆戴着墨镜,洋气些。
“老乡,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不偏不倚,正好找了林子强索问。
“具体指什么?”
【从称呼来看,肯定不是冲着自己而来,而且,对方肯定知道在平田发生的惨事。】
“领导,你们问谁不好?偏偏来问他!”
讲话的是一张熟悉面孔,跟林子强父母同辈,但他叫不上名字,只知道大概叫人家阿姨。
“问他怎么了?难道有猫腻?”
“人家昨天刚老爸去了,你们问他,不是添堵吗?”
“这样...昨天平田究竟死了多少人?”
“谁知道呢!洪水大,又不是村长,这些都得去问村长,不然干部跑来跑去干嘛?”
不知道阿姨究竟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添堵杠话的,三言两语,将两个警员怼了个哑口无言。
“有没有看见过可疑人物?”
“可疑人物指的是?”
“就是外乡人,非村内人。”
“都躲家里,谁知道有没有呢!”
“行了行了...”
两警员碰了一头灰,倒也耐心,没有扯开嗓子,指弄阿姨干扰执行公务。
【看来,这两个警员知道些什么,外乡人一定指彬三人。】
林子强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仿佛卷入了一场警贼对抗的游戏中,而自己却拿到了贼的身份。
滴嘟...
沿着山路,警车继续往下,越来越远。
叮!
是消息。
“林哥,我回去了,节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毛筠淑,始终关怀着,让人的心窝暖暖的。
婚礼照常进行,没有出任何岔子,就跟林土建的葬礼一样,很顺利。
林子强特意在家多呆了几天时间,没有回到下边,直到卢梦倩又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找到了新线索。
再一次回到荣宁小区,房租已经快到期,手机上将房租转给了房东,像是又续上了命,为悲哀的人生续上的。
转角处,一双贼咪咪的眼睛,盯了林子强一眼,却还是被林子强发现了。
“哼,同事,看来是被降职了,来做幕后记者。”
【跟踪,你还太嫩了点,就跟做贼一样,小雏鸟。】
林子强在心中暗暗发笑,从没有对自己的能力这般得意过。
反正也与公司没有任何交集了,谁管他人生死离留,权且放一边。
求安事务所还关着,牌匾被拆了下来,丢在边上。
不知道王海波作何感想,想必这些都是王福瑞做的,从边上的黑煤球就能看出来,准是他想搬到店面来经营煎饼。
顺着楼梯回到楼上,空荡荡的房间,就如同内心一样空虚。
【对了,还有灵牌,还是给王海波吧,虽然有黄金...】
林子强知道,现在被影灵纠缠,往后日子难以预料,倒不如将灵牌交给王海波,兴许能发挥点用处,至少比烂在自己手里好。
至于说词,当然得说是在废墟里找到的,毕竟真金不怕火炼,谎能圆个彻底。
“消失了?”
“遭贼?不对!究竟是谁?”
“就应该把锁给换回来的!”
翻开柜子,却看不到灵牌的踪影,这可让林子强慌了神。
想来,它不可能长腿跑了,毕竟一个牌位,还不至于成精至此。
唯一的可能,也只有被人偷了。
至于小偷是谁,张鸣峰嫌疑最大,毕竟这个小孩胆子大,而且灵牌,也曾在他手上过。
但是柜子这么高,想来也不应该是他做的。
可其他的人,除了贪财的贼,还能有谁?
绝对不可能是王海波的,他从不乱翻别人的东西。
不安感包裹着全身,让刚振作的生活变得有气无力。
【淡定,淡定,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谁会知道灵牌藏在柜子上?只要闭口不承认...】
有意外,总是会有应对措施,至少,不能引火烧身。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解决所谓的新证据问题。
很显然,警局这边,从来没有放过自己,而是将案底深藏,只要有机会,就反口将人咬死。
【这样的生活,真是够了,起死回生,对,我还有希望...】
若没有最近的听闻与奇事,林子强早将自己判了死刑。
手上三条人命,就这样的案底,不被判个死刑,那法律就是笑话。
可若真走正规渠道,自己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他想了又想,没有奇遇,想必这辈子注定只能被欺负,被虐个体无完肤还无法诉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优柔寡断,都是思想被洗脑的愚蠢行径,将该有的自由绑上绳索。
叮铃`!
是卢梦倩来催了。
“回来了吗?”
“刚到。”
“派车过去,记得等,十几分钟后到。”
“行。”
这一次接送,没有簇拥的人群,没有暴力的逮捕,只有和气的“请客”。
“姓名?”
“林子强。”
“籍贯?”
“云溪山。”
...
“二楼租户发生意外的那晚,你喝了个大醉?”
“喝了很多酒,可能醉了,也可能没醉。”
“那就是醉了,到现在都还没醒。”
“那根棒球棒是怎么回事?听居民说有一阵争吵,是不是真的?”
“有争吵是真的,但我醉了,记不清了,棒球棒,他是想打我的。”
“那你还手没有?”
“没还手。”
“他打了?”
“也没。”
“那就是犯罪中止,动口角,总是难免,这不是证据。”
“他死的那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那时头有点晕,记不清了。”
“行吧,情况大致了解了,他是死于心肌梗塞,经常打游戏到深夜,猝死也难免。”
“所以我无罪?”
“那可未必,听说周五下午,在喜客来宾馆,卢梦倩同志看到了你的身影?”
【好家伙,果然还是被出卖了!我就说,为什么对于卢梦倩,总是喜欢不起来!】
“没有,那时我被关着,隔壁关进来四个犯人,还跟我动了口角,可以去问他们的。”
“果然,情况属实,行了,就到这里吧。”
“长官,我没事了吗?”
“能有什么事?”
“没事...”
“友情提醒你一句,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判一个好人,当然,更不是某些人胡作非为的利器!”
一切都顺利过头,反倒让人难以相信。
林子强能清晰感觉出来,眼前这个审判官,有意偏袒着自己,不知道其是不是跟龙开化是政敌,或者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眼前卢梦倩歉疚的表情,让林子强格外舒畅。
没有过多逗留,警车将林子强送回了住处。
来回也就半小时时间,像是打了一张无犯罪证明报告,走了流程。
【今天是走运了吗?也太夸张了...】
叮铃...
正当林子强疑惑之际,来电显示,很多个八,直觉告诉林子强,所有的猫腻都跟这三个人有关。
“喂!”
“强,上次给你的地址,今天下午三点过来。”
“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下午准时到。”
“行。”
...
直觉总骗不了人,林子强知道,准是这三人所做。
手脚可通天,竟然连警局也能安排进人来,而且看样子等级不低。
【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灵牌是不是跟他们有关?为什么找的是我?就因为影灵?...】
种种疑惑,比幕后记者的工作还折腾人。
叮铃...
又是一通电话,当然,这次的电话,很陌生,从未见过的号码。
“喂,林子强吗?”
“是,哪位?”
“这里有一份你的快递。”
“肯定错了,我很久没网上买过东西了。”
“错不了,电话,林子强,都是你的信息,是不是你的家人给你买的礼物而没告诉你?”
...
想来,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极可能是毛筠淑买的。
林土建的死,给林子强造成了巨大的伤痛。
而以毛筠淑的性格,大概率会送个礼物来安抚林子强的创口。
他太了解她了。
“谢谢,礼物收到了。爱你。”
一条消息发出,甜蜜蜜的,把准情侣关系给挑得明明白白。
呆在家里也无事,林子强便向着电话中的地址而去:星光公园东大门。
到了约定的地方,却是不见快递车,就连人都难以见到。
正当林子强徘徊在原地的时候,从三方挤过来三个壮汉。
“就你提莫叫林子强?”
“嗯,有事吗?”
尽管对方看上去来者不善,林子强还是应承了下来,心想法制社会,总不会有人以多欺少吧。
“是你就对了!兄弟们,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究竟是什么情况!】
林子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感觉肘上,肩膀,背部,各种疼痛袭来。
很想大声呼救,但是在这种角落怎么可能有正义勇士经过?
还不如强忍着痛,被好好捶一顿。
“呀嘿,还挺能忍?给我打到他喊疼为止!”
...
不知道被打了多久,林子强都没有喊疼,相对于生活的苦痛,皮肉痛只能说,是轻微伤。
“老大,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罢了罢了,走。”
空地上,仅留下林子强一人,苟延残喘,遍体鳞伤。
【这仇,我一定要报!】
叮铃...
电话响起,是那个电话。
“快递收到了吗?”
“你是谁?”
“伤害了陆枫霞,你还问我是谁?我是你爸爸!”
“我爸已经死了。”
“嗤!居然咒自己爸死了,真不知道陆枫霞喜欢你哪里!我看到你就恶心!”
是钱伦豪。
林子强听得出语气中的愤恨,恨自身的无能为力,恨命运的造化不公。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钱伦豪,反而气不出来,明明对方叫人打了自己...
【大概是真的明白,陆枫霞跟了你,准幸福,从你去福陆寿材店就看出来了,小子,有心了。】
说是心胸坦荡,那都是扯淡,只因为陆枫霞的告白,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胸襟。
林子强明白不论如何,都不能做伤害陆枫霞的事情。
喘几口气,身体勉强能站起来,额头分外疼痛,全身更不用说。
那些街痞子,下手还真重。
“林子强?”
“嗯?”
怕啥来啥效应,就跟被贴了符咒一样消散不了。
偏偏是最狼狈的时候,被陆枫霞给看到了。
“不...”
“真的是你!被谁打了?”
“没谁,摔的。”
“摔成这样,蒙谁呢?走,我给你送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的。”
“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没有!”
“没有就好,其实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难道不是吗?”
“是,而且几年同学。”
“所以啊,别耿耿于怀,我送你回去吧。”
“小疯子,你的头发...”
“染了个黄,怎么样?好看吧!”
林子强能发现,陆枫霞身上有明显的不同,就像是用笑容在掩饰内心的失落,但他没有证据,只有直觉。
染了黄发的陆枫霞,着实迷人得多。
【以这种状态相处,也挺好,只要你能幸福...】
若说什么是幸福,想必就是没有心结,天气晴朗,大步往前走。
回出租屋的路,明明不远,却比往常长得多。
似乎还不习惯温柔似水的陆枫霞,说实在的,就连林子强心里也动荡过,眼前的陆枫霞,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妻子?
【不,林子强,做人要专一,毛筠淑给了你机会,哪能脚踏两条船?不行的!】
本心劝人向善,不落世人的浪荡。
“这里没有热水吗?”
“房租便宜,就连热水器也没装...”
“那只有冷水?有没有烧水壶?”
“并没有...”
“林子强,生活,也得像样一点啊!这么得过且过,有哪个婆娘愿意跟你一起?”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一样的味道,少了一点刺味。
林子强知道,在陆枫霞心中还是存在个结,这才让高傲的她,有了这般变化。
“回到宁台大学的时候,我第一想起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总不可能是我吧!”
“没错,就是你,想来,大学时光,可真是幸福。要是能按当初的进程下来,那该有多好,兴许我们都有两个娃了。”
“切,谁跟你生娃啊!你呀,还是找个愿意给你生娃的婆娘好,我可是要单身一辈子的。”
“你可不能单身一辈子!我还指望喝你喜酒呢!女孩子不能拖...”
林子强可算急眼了,本来就是为了套话,让心结解开。
结果倒好,终究是遂不了心愿。
“嫁人有什么好!受气。”
“至少有陪伴呀,一个人孤单...”
“谁说的?这世界上,还有很多要做,很多能做的事情呢!”
陆枫霞笑得灿烂,仿若找到了正确的人生方向。
反倒是林子强迷惘了,他还真没想过不婚,一直的梦想就是赚了钱,找个好过日子的,安生的,最好是陆枫霞,当然,都是过去式了。
在没遇到毛筠淑之前,现在的一切,或许就是梦寐以求。
有时候,人生的改变,往往是认识一个人,做了一件事,仅此而已。
清水洗脸,柔巾擦脸,碘酒外敷,动作柔情...
人对于第一次,总是忘不了,林子强想起在毛筠淑房间的擦涂,也不知道她手上的伤是不是好全了。
越是想毛筠淑,就越觉得亏欠陆枫霞,感情就是这样,分不平,端不正。
若硬要分个公正公平来,只怕全世界的影子都是斜的。
“涂好了,今天就不要出门了,多休息,伤的这么重!离职的事情,我帮你办妥了。”
“嗯,谢谢。”
“真的想好了吗?”
说不遗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走到底,也非林子强所愿。
他清楚记得,为了这份工作,付出多少,却又得到了些什么。
生活就像个杀猪盘,一盘石磨,当你一直以为自己在努力往前走的时候,结果却只是在磨空心磨,转来转去,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折腾什么,直到最后,身垮体累,连挣脱绳索的气力都没有。
“长痛不如短痛。”
“人各有志,自然不能强留,只是,你真的想好要跟海波一起,经营事务所嘛?”
“暂时先试试吧,就当过家家,嘿嘿。”
“这乐观劲,还是老样子呢!你家里的事情,我听说了,要哭就哭一会吧,生离死别,眼泪不丢人。”
“已经流得差不多了,我想,明天会更好的。”
林子强知道,陆枫霞所言,就是自己父亲这件事。
这般温柔体贴,还真怕她被妖魅附了身,才如此奇怪。
“那,好像也没什么好说了的...就,这样吧?”
“小疯子,要不...要不坐会?”
“也行。”
两人尴尬地坐在一起,这让陆枫霞不太习惯,终究,她还是找了个理由,站起来替林子强洗了洗被套。
温柔贤惠的模样,让林子强觉得,此刻就是在梦境中畅游,如同风筝放飞在高空,真怕线断的那刻,从高空跌落,半分颜光都没有。
“林子强。”
这一声叫得极不寻常,林子强猛然惊起。
【终究,该来的还是会来,梦,做过了就好。】
“你说,生活就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美满,惬意。”
“可现实,不单单只有正常人的生活,还有不正常的事情,比如说,邪灵,妖魅。”
“小疯子...”
“想必对你们开事务所有帮助,没错,这世间,存在邪灵与妖魅,只是,最好不要去招惹它们。”
“为什么?”
“因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终,你们会后悔的...”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放宽心啦!”
林子强也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这样的话,甚至几度,自己也是这样劝王海波的。
但是现在他无法回头,无法挥一挥手说“我不玩了”。
这是一场不可逆行的旅行,从开始就决定没有回头路。
“你好像惹上了很多麻烦。”
“怎么说?”
“楼下有人在监视你。”
“应该是...怎么可能有人监视我!又不是大明星。”
“希望是我的错觉吧...”
本就是做新闻工作,凡是监视,那种眼神,陆枫霞可不会看错。
林子强自然误以为是彬三人的把戏,最近的事情,把精力掏空得一干二净。
陆枫霞没有多逗留,整理完便离开了。
下午三点,威斯克汀酒店。
林子强按约来到此处,酒店坐落在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往东走就是宁台火车站,往西走,是旅游区,往南走,是立交桥,往北走,是宁台大学方向。
看得出来,这酒店有些年纪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怎么回事!早上这电话还好好的,下午就成空号了?指不定这帮人被一窝端了!】
“喂!”
“我来了。”
“进大门,左转,走楼梯,来地下一层。”
虚惊一场,一个座机的提示音居然是这个,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接到指令,左转,下楼梯。
安全通道的绿光,较其它地方更强烈一点,或者说,这就像特意调高了亮度。
墙壁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图案,全是面目狰狞的妖怪。
其中有几个,林子强能辨认出来,一个是阴阳女,一个是面罗刹,至于其它,想必皆是妖魅。
当然,还有一张美女的图案,在一瞬间,迷住了林子强的眼睛。
女子亭亭玉立,**着身子,分外妖娆,就像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画师的手艺堪称一绝,只是可惜,只有上半部分,而不是全身,而且侧着脸,光凭想象,很难补齐全貌。
若现实中,真有这样的女子,定不乏众多追求者。
地下一层,楼梯上悬着一盏白色的吊灯,光折射过来,驱散黑暗,让一切变得不那么可怕。
走到门前,这是一扇古老的木门,隔音效果很好,能隐约听到里面有响动,跟地下赌场一样,却听不清究竟在呢喃些什么。
门上有几张被撕碎的告贴,有房屋出租,有重金求子。
很明显,不可能有人来此地贴这种无聊的广告。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个门,来自外界,而且还特意不做整理,让一切看上去邋里邋遢。
门框上,几个大字是喷上去的,歪七扭八,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非正常人类研究所。
【完了完了,这帮人不会也是神经病吧!】
【看上去正常的人,怎么总是住在这么不正常的地方!】
【我看,还是回去吧?不,影灵的事,他们既然懂,就说明,真有些实力!】
...
当所有的幻想,被现实冲击的那一刻,人会茫然,学会逃避,只想放弃。
若没有亲眼所见,林子强第一件事就是跑。
这一刻,他没有退缩。
开了门,里面却异常安静。
【所以,刚才嘈杂的声音,不是里面的人,而是,门!】
神奇又离奇,让林子强怎么也想不明白,仿佛这扇门有魔法,打开了,就穿越。
“来了!这边。”
招呼林子强的是彬,这一次,他衣着简朴,很修闲,没有往日的正经。
手杵着杆,正跟人切磋台球水平,准确地说,是台球桌上的弹珠,那些大小仅有正常台球一半大小,颜色也只有黑白之分。
琳坐在一旁的灯光下,正认真看着某种杂志,封面上体态妖娆的女子,一看就不是正常杂志。
伟没在此地,多半是出去了。
除去这两个认识的,有两个新面孔,想必也是他们的朋友。
一个长得魁梧,颇有几分帅气,络腮胡较为性感的男人,正跟彬玩着球。
剩下的一个,个子不高,在一旁摆弄些花花草草,自言自语的模样,像是在跟植物对话。
【这里,是神经病收留所?】
林子强第一反应就是上了贼船。
“强,给你介绍一下,那位是默,这位是平,警局的事情,就是这位老哥帮你摆平的。”
“没有没有,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林子强豁然开朗,掂量这位叫平的人,此人看上去就有一股常人没有的气质,想必是某位官宦人家的公子哥。
只是奇怪,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混迹在此处。
“怪不得审讯过程这么顺利,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他自己,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朋友,当然,也绝对没有恩赐的施舍。”
“所以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果然,所有的讨好,都是有目的的。
林子强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家已经将话挑明,索性就开门见山吧。
“有一点,需要提醒一下,我们,是对等关系。在黑旗里,谁都是自由人。”
【糟了,这帮家伙果然精神有问题!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就这么义无反顾帮我,肯定在图些什么,现在的客套,只不过是为了要价更高!】
【自由人?这世间哪有什么自由?只有身不由己。】
“我不太理解,能不能说些听得懂的?”
彬手撑了撑额头,在他脸上,闪过无数的郁闷。
若真要说清一切,那都得从世间的本质来说明。
【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现实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
【人的欲望,已经决定,事物从来都分为是非对错,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直到某一天,当你发现这世间被掩盖的真相,你要庆幸,没有死得太早,亦或者说,没有发现得太晚。】
一代天朝一代臣,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烙印,然而总有些东西,它们会永久留下来。
或者说,每件事物存在的期限不同,所以,当一些事物消失的时候,还有一部分东西,会继续留下来,直到它的尽头到来。
整个世间,若将一生当做一个完整,那所有的完整,皆处在不同的时间轴上。
从某种抽象的角度来说,人死,人活,皆是注定的事情,没必要有过多的眼泪。
就如同黑旗的诞生,可它的存在,却是想推翻这一切。
人的生命有限,影灵的存在,亦有限,唯有黑旗这种被创造的无形,不受时间与空间的束缚,它最有可能冲破一切的禁锢,成为永恒,浇筑它的,是信仰。
“所以说,黑旗是个组织,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永恒?”
“不单如此,至少,黑旗的宗旨,是要让世界回归本质。”
“回归本质?”
“不错,这世间,有僵尸,有吸血鬼,亦或者是会兽变的人,同理,有邪灵,有妖魅,当然,也有影灵,明明是多彩的世界,然而,就因为这些是小概率事件,所以消息被遮掩了,人只能活在虚构的梦中。”
“有时候,活在梦里不也挺好?毕竟一生,有限。”
“知道真相,这是每个人该有的权利,不应该被任何意念所剥夺。你相信这世界有外星人吗?”
“既然妖魔鬼怪都有,那外星人,也应该有吧。”
“亲眼见过吗?”
“没有。”
“为什么对于没有见过的,却坚信有,对明明见到的,却要忽略掉?这不是犯贱吗?”
“一个是愿景,一个是过滤,难道人就要活在痛苦的现实之中,连做梦都成了原罪?”
“彬,我看他,中毒已深,死定了。”
平,静静听着二人的辩论,似乎看见了林子强的未来,将眼前人的开脱当成堕落。
“既然这样,你父亲死的时候,又何必痛哭流涕?那些被影灵抹杀的灵魂,权且当做意外死亡,不就行了?就当死神降临,将生命剥夺。”
“这,怎么能一样!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不告诉你真相,你不就当死神在收割生命吗?”
“可...”
林子强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也赞同彬的谬论,只是短时间内,难以接受这些。
这是将原有的生活,本初的世界观全部推翻,重新去接纳一个新世界的过程,极其痛苦,常人难以承受。
“生命的选择,自身的决断,信与不信,全都在你一念之间,我若强加,倒也让你成了不自由的人。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别人的影灵能杀人,而你的,却像虚无缥缈的存在?”
“对了!为什么会这样?”
“等你的思想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就觉醒了,而现在,你的历练还太少。”
“那个她,为什么要驱动影灵杀人?难道人就能随意肆意妄为?”
“你错了,影灵并不能杀人,但他能收割灵魂,吸收人的怨念,造就死亡陷阱。你口中的她,在黑旗名下,也叫做,堕落的人。那些拥有影灵,狂妄自大的家伙,就会成为这样的人,至于你,可能也会。”
“既然你们知道,为什么不去消灭那些堕落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那是官方做的事情,跟黑旗无关。”
【得,原来是一个啥也不管的组织,只知道在世界插科打诨,混吃等死。】
林子强算是有点懂了,所谓的黑旗,就是将无为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从话语中,也能听出,官方组织,应该是在官方有个同样拥有影灵的人,他们形成的组织,在与堕落的人对抗。
只是很奇怪,他们身上,明明背着命案,为什么会跟官方合作?
【或许是为了有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想一想,林子强就释然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竟是如此暗流涌动。
“我有个问题,先前那个影灵带我看过前尘往事,那些事情,不像是假的,为什么会这样?”
林子强始终解不开心结,在二十年前,云溪山本应该有场浩劫,这不像是假的。
“那些,是真的。影灵并不以人的意念为存在,它们亦有自身的人生轨迹,你所看到的,无非是前一个宿主,亦或者是它本身的意念。”
“前一个宿主?”
“当然。它们亦有该走的轨迹,只是不小心与人的轨迹重叠了,才形成了寄宿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影灵,都不同,它们,似乎在渴望救赎,所以机缘巧合下,才会选择你。只是可惜,我们都是你口中的坏人。”
“也就是说,生命,跟它们实际上是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
“错了,它们无法排泄戾气,当人身上的戾气积累到一定程度,照样会杀死宿主,除非你是圣人,能戒掉七情六欲。”
“这,完全做不到...”
“还有另一种方法,试着去驾驭它,试着走进它的轨迹,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跟堕落的人一样,被人当做死神,也未必是件坏事。哪怕是堕落的人,他们也只会杀未亡之人。”
“未亡之人?”
“就是本来早就应该死了,但却侥幸活了下来。”
林子强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影灵,终究跟死神差不多,收割灵魂,就像是在弥补先前疏漏的工作。
而所谓的黑旗,所谓的自由人,就像是偷懒的打工仔,打着追求自由的名义,光明正大偷着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旗才是真正堕落的人。
“所以说,要不成为死神,要不,被死神杀死?”
“偏了,就像我跟你说的,这世界,有邪灵有妖魅亦有其它,只有你走进它的世界,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意义。有起死回生之法,也有凄咒之怨,打破禁锢,你才能看到真相。”
“大致懂了,影灵就像里的金手指?”
“越来越离谱了,它只能算途经,而所谓的金手指,我觉得,应该是那个小道士,至少,他能帮到你很多。”
“王海波?”
“希望在被影灵杀死前,你能有所突破,到时候欢迎再来此地,黑旗的大门,永远为任何人敞开,另外,工作时间,请勿打扰。”
彬似乎将想说的话,都转达给了林子强,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本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组织,兴许还要邀请我加入,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这帮人,什么自由不自由的,我看都是蠢驴蛋,罢了,求人终究不如靠自己。】
【他们的意思是,王海波会帮到我。】
【对了,什么僵尸,吸血鬼,兽人的,要不要跟王海波说清楚...兴许枯黄纸书遗落的章节有这些记载。】
【那个堕落的人,我定要找到你,报杀父之仇!】
【等等,这样的话,戾气会不会变重?在没找到她之前,就会被影灵杀死?气淡神闲,气淡神闲...】
【走得急,完全忘记问该怎么祛除戾气,保保命了...】
林子强出了威斯克汀大门,才想起来,还有很多问题没问清楚。
比如,他们的情报究竟为什么,这么发达。
单以这种通天法眼,早就足够秒杀宁台电视台了。
幕后记者的工作,让林子强对黑旗这个组织,有着不一样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