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五六十公里的路程,需要一个多小时。
“我已经和我们科主任请假了。”
“这样嘛。”蒋娟歪着脑袋,抱着李秀立的胳膊更紧了。
李秀立可以明显感受到后背的舒适感,知道是学姐故意在戏弄他,他腰部后伸。
“学弟好坏!”
被李秀立突然的骚操作弄得浑身发烫,蒋娟下意识地跟着腰部后伸。
“学姐更坏。”
李秀立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幕,记忆犹新。
学姐也太能玩了,太难满足了,整整一盒,竟然不够用。
“我哪里坏啦!”蒋娟没好气的,自己千里迢迢过来,只为见自己的学弟一眼,这回还遭到了学弟的无情调侃,她不乐意了。
“早知道我就不来你们义城啦,让你一个人孤单着。”
“那我会过去找你。”
“切。到时候我可不会理你。”
李秀立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骑着摩的。
两人相拥的时光,很是美妙。
他想到了昨夜,蒋娟真的是太主动了。
他开始怀疑,学姐是不是故意的。
这种经历,怎么有点熟悉啊?
许海不就是这样子感染hiv的吗?
不对!
他心中思忖着,许海是网上认识的网友,有滥交史的网友,被感染也是情有可原。
早上醒来,李秀立无意中发现白色的床单多了一抹血迹,他才意识到学姐对他的诚意可谓满满。
这种感觉很温馨,很幸福。
“学弟,你说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这时,蒋娟将自己的下巴靠在李秀立的肩膀上。
她没敢太用力,更不敢有太多动作,以免影响学弟骑摩的。
两个地相隔千里,虽说在这个交通便利的现代,搭乘高铁也就两三个小时的事情,可真要来回一趟,没有半天也搞不定。
“要不了多久。”李秀立笑眯眯的回答。
他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毕竟,医生这个职业,是没有假期的。
“哼!”蒋娟捂着小拳头,摆在李秀立的前方,“你以后每个月都要来看我一次,不然我一定打爆你!”
她语气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那要看你表现如何啦。”李秀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侃一声。
一个月去一趟南海市,来回高铁费要四百多,对于他一个月才几千块的苦逼而言,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总之我不管。”蒋娟嘟囔着小嘴,像是耍脾气的小女人。
“这算不算是被你包养了?”
“......”
蒋娟倏地燥热起来,不知如何回答。她将额头贴着李秀立的后背,两只手抱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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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了学姐,李秀立骑乘摩的返回义城。
归途孤身一人,没有学姐的陪伴,甚是无聊。
义城中医院。
南院。
李秀立请假。
科主任邓青梅只能亲自上阵,好在李秀立目前只有三个住院病人,对她而言不算多大点的事。
只是那个叫许海的病人,怎么还不出院。
可是的骨干医生邝医生,就是不小心被许海身上的毫针刺伤,她作为科主任邓青梅有着一定的间接责任。
“早几天就告诉李秀立了,叫他赶紧给许海办理出院,可他偏偏不听,唉。”
邓青梅坐在办公室凳子上,与之对立的是邝丽。
邝丽今天的心情很不美丽,一夜无眠和情绪高压下,她脸色苍白。
她眼睛斜视着前方。
前方,是大片大片脱落腻子的老旧墙壁,还有无数长条刮痕,证明前不久这里被人为的剐蹭过。
她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就是那个最近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的李秀立。
那次故事的经过,虽然她未曾亲眼所见,可也从邓青梅嘴里听说,李秀立有个叫王老汉的病人,三叉神经痛一个多月,进行性加重,曾在五官科就诊。
效果不佳,五官科医生建议病人来针灸科,最后被李秀立接诊。
李秀立使用注射器在王老汉的金津、玉液两处舌下络脉放血,最终引发了飙血事件。
这是李秀立的杰作!
“主任,我没事。”邝丽有气无力的。
今早她能够来医院上班,已经是提前替自己打气一个小时的结果。
人生一片黑暗,毫无希望可言。
现在,她能够理解,为什么会有骗炮许海的女人,为了抱负社会、抱负他人,与上百人滥交,最终导致上百人确诊hiv。
“今天你就别扎针了,我帮你。”邓青梅撂下话来,便起身离去。
留下邝丽坐在凳子上发呆。
邝丽也没有心情做看病、做治疗,她就像安安静静的坐着。
“李医生怎么也没来上班?”
今早交班,邓青梅就将昨天的职业暴露时间告诉大家。
大家都对邝丽的经历表示惋惜。
距离第一次复查,尚还需要六周时间,这段时间注定了是一场煎熬、痛苦的等待。
“李医生是不是因为愧疚,心里难过,所以请假了?”
她心里想着,若是李医生真是如此,她一定会感动的要死。
就是,不知道李医生会不会嫌弃她。
我是一个hiv患者......
她依旧愣愣的看着前方的几
乎可见红砖的墙面,半天没有挪动一丝一毫。
没人再敢打搅他。
此时的许海,他躺坐在病床上,没有下来。
今早邓青梅过来查房,已经警告,责令他今天必须办理手续。
至于出院手续,邓青梅表示她会亲自办理。
此时的他,手里拿着护士刚拿过来的出院费用总清单和出院证,还有邓青梅帮她开的几幅中药。
“小伙子。”这时,一个年纪约四十岁的大叔从走廊路过,他无意中看到了许海手里的未煎几幅中药,不由停下了脚步。
许海闻声看去,正是昨天他一旁做针灸的大叔。
许海心中有着怒气,其中对眼前这个大叔的怒意最浓。
好好的拔针不好,非要在自己拔针时,喊护士帮忙拔针。
“小伙子。”大叔又是喊了一声,他见到许海没有搭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那个梅毒你记得去打针,可以治好的,别自责了。”
梅毒?
许海欲哭无泪。
若是仅仅是梅毒,他恐怕睡觉也会笑醒。
“不怕!”大叔走到床沿,用自己布满岁月的洗礼的大手掌拍打许海,语重声长道:“小伙子,你还年轻,这个病要趁早治疗,可别耽搁时间久了,不然会有一些列的并发症。”
“梅毒你妹啊!你才得了梅毒!”
许海恨得牙齿痒痒的。
“喂,你这小伙子,怎么脾气这么火爆!”大叔被许海这么一说,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好心好意的,换来了许海的驴肝肺。
“我脾气火爆?”许海跳了起来,站在大叔的正前方,怒视着大叔。
“还不火爆,你这炸药桶都要爆炸了。”大叔铁着眉头,两只手掌轻轻拍打许海的肩膀,“小伙子,要沉得住气。”
说罢,他还特意将脑袋凑到许海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和你讲,我以前出去玩,也是不注意,后来发现不对劲,去医院做检查,竟然发现是淋病和梅毒!”
尼玛!
许海都要炸了!
竟然碰到了同行!
你丫的怎么就比我走运!
大叔继续道:“好在我及时发现,我去了内科,找了那个唐医生。我告诉你,唐医生可厉害了,打了三针屁股针,我的梅毒就治好了。
你要不要他的电话,我这里可以告诉你?”
此时的许海,都要裂开了。我真的是梅毒吗?梅毒你妹啊!
“我这个梅毒说出来会吓死你。”许海努力克制自己的意志力。要不是hiv患者打人也会犯法,他恐怕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亲自教大叔做人。
“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不就是花柳病吗,怕啥!”
花柳病,指的就是梅毒。
“别拦着,我要去办出院手续了。”许海不打算和这人多废话,他绕开大叔,朝着护士办公室走去。
“小伙子,别急着出院啊!”
说巧不巧的,前天李秀立询问许海病史时,大叔他恰好就在附近。
“我出院,你管的着?”
大叔急忙摆手,也不生气,“年轻人,就是容易脾气暴躁,你的情况我也听说了。”
“是吗?”
许海停下了脚步。难不成他知道自己得了病?可也不对啊,别人听说他有这个病,避之不及,谁会这么大胆子还和自己闲聊。
“你这个病很严重,是车祸引起的后遗症,我有个亲戚,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就是后遗症一直没有去治疗,现在一边的手脚的废了,成了残疾人!
你这个效果还不错,可不要在康复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啊!小伙子!”
“掉你妹的链子!”许海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年轻人,别脾气火爆!”
大叔依旧百折不挠,势必要将许海拉回来。
他可不想眼前的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一个废人。
“我有艾滋你信不信?”
“......”
“小伙子,你可别开这个国际玩笑了!”大叔笑容瞬间僵硬起来。
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可对于这种比癌症还可怕的疾病,他避之不及。
“我没开玩笑!”许海板着脸,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女同胞,然后上了眼前的可恨大叔。
“邝医生说他今天不舒服,叫邓主任帮我做治疗,我还是觉得邝医生做的好,我今天打算休息一天,不和你聊了,我先出去逛一逛。”
说罢,大叔迈着急促的步伐离开了病房。
直至走到楼梯间,他才吐槽道:“年纪轻轻,竟然是一个神经病,哪有说自己得艾滋病的!”
他浑身颤抖,每每想到这种可怕的疾病,他本能的害怕起来。
没有人会不怕死,只是有些人装成不怕死罢了。
此时的许海手里拿着出院资料,有些茫然。
大叔很讨厌,昨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有梅毒。
虽然后者说的话,对他而言是一种“表扬”,可还是极其不舒服,心里的自卑感蒙上了一层阴影。
“妈的!”许海盯着手里的资料,“邓主任你想要我出院,我偏偏不出院!只有李医生才可以叫我出院!”
他将手里的资料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拿出手机,拨打李秀立的号码。
电话接
通。
此时的李秀立,刚进入义城城区。
一路风尘仆仆,好几个小时的骑行,让他很是疲惫。
“许海,有什么事情吗?”
他接通许海的来电,好奇问道。
“李医生,今早邓主任找过我,叫我出院。”
“哦。竟然还有这事情?”李秀立很是诧异。前几天,他才告诉邓青梅,许海的他绝对不会因为许海的某些疾病,而赶人。
他必须要一视同仁,认真对待每一个愿意相信自己的病人。
司马迁老大爷就在《史记》中记载六不治:
“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则重难治也。”
而许海的情绪,一点也不符合以上条件。
“李医生,我没有骗你。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精心治疗,我找到了康复的希望,我不想放弃,我希望你能够帮我。”
李秀立颔首。许海康复的需求没错,错就错在邓青梅等人过度紧张,过度恐慌。
“行。你别出院。这里有我帮你顶着,没有我的出院医嘱,任何人都不能动你!”
“谢谢李医生了。”
挂断电话。
李秀立开始回想许海的故事经过。
许海是一个苦命人,人生的唯一一次,竟然踏上了绝路。
他没有选择报复社会、危害公众安全,已经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至于邓青梅要求他出院,简直就是乱来。
当科主任的,怎么能够乱来呢!
门诊大厅,针灸科门诊。
邓青梅刚接到护士的电话,说许海拒绝出院。
“在我们科,我想叫谁出院,谁就必须出院!”
邓建和王明,这些日子老实了不少。
她早已经安排刘琴盯着这两人,尤其是多注意两人各自的诊室。
有没有私自收费,很容易就能够查出来。
要么是叫病人提供治疗发票,要么是自己去收费系统查一下。
刘兰副院长的要求,她算是勉勉强强完成了。
至少,自己的位置是保住了。
她皱着眉头,把玩着手里的中性笔。
中性笔在她手指尖来回旋转,就如同此时它脑海中的思绪一般,正在高速运转。
王明,人比较老实,话也不多,虽然平时说出来的话可以噎死人,可毕竟好管。
而邓建就不一样了。
社会关系复杂,在县里不少的领导和他都是好友,如今的他只是暂时低调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旧病复发。
“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撵走邓建了。”
邓建是正式工,也就是事业单位编制,没有犯重大错误,医院是不能开除他的。
其实,哪怕是犯了重大错误,也必须要卫健局才有资格开除他。
“只能叫刘琴多注意一下,看看邓建有没有故伎重施。若是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时的她,脑海中已经制定了整治邓建的计划。
至于李秀立的病人许海如何处理,她依旧是坚定最初的想法——必须出院!
许海病房中。
李秀立闲着无事,临近上午下班时,他才抵达义城中医院南院。
“许海,你别出院,听我的。”
“嗯。谢谢李医生的关心。”许海低着脑袋,“邝医生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个我知道。没有谁怪你。”
李秀立话音刚落,便看见邓青梅出现在病房门口。
“李医生,你不是说家里有事情,怎么又过来了?”
“我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没有料到半天就好了,所以过来了。”
“行吧。许海的情况,不适合继续待在我们科室了。之前邝医生没有被刺伤,我还不怎么重视,现在你也看到了,邝医生都不想活了,你说许海是不是必须要出院?”
“主任,邝医生的情况我理解,只是许海如今是康复的黄金时间,不能耽搁。”
“那可以叫他传染病医院住院,那边也有康复科吧!”
她用了一个“吧”字。
“主任,我们身为医生,不能推诿病人!”
“李医生,你听我的没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时,邓青梅语重心长道。
许海则是站在一旁,没法搭话。
如今李秀立在帮他说话,他不好打搅。
李秀立说不过邓青梅,只能看向许海,“许海,你现在表个态,说你是去是留。只要你说继续在我们科室治疗,我一定想办法留住你!”
“我要继续治疗。”
“行。”李秀立颔首。
为了帮助许海,他已经做好了和邓青梅对抗的心理准备。
“李医生,你出来一下。”邓青梅板着脸,她感觉的自己这个主任权威受到了影响,很是不爽。
前一阵子整顿私自收费,就已经找到了李秀立的把柄,虽说最后都是一些误会,可事后她询问了协护刘琴以及通过李秀立告诉她的后台查询办法,她查到了一些陈年旧账。
若是都翻出来,李秀立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这些东西,都不适合在病人面前说。
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