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玉熙缓缓从窗前的椅子上站起,到了靠里面的一处椅子坐定,婆子也跟着过去,离前面的窗远了一些。
外面下人不少,虽然不会有人偷听,但还是要谨慎一些。
这婆子是钱老夫人的心腹,钱老夫人的事情,她基本上都知道,有一些都是她一手包办的,钱老夫人出入并不方便。
钱侍郎的意思,原本是要在钱老夫人葬之后,把这些人都处理了,哪一个都是祸根。
那日虞玉熙开口向钱侍郎讨要了这些人中的几个。
她也没多挑,就挑了二个得用的,就一个留在自己身边,另外一个婆子留在府外。
钱侍郎原本是不同意的,但虞玉熙直指钱府害死了钱老夫人,钱丽贞害死了钱老夫人,钱侍郎就算是不想同意也不得不同意。
这位老侍郎其实早就后悔了,后悔当初娶了钱老夫人,他最初的时候只是一个落魄的书生,他只是想出人头地,其实没那么大的野心,也没那么大的胆量。
钱老夫人死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现在只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埋下,把钱老夫人所有的痕迹都消磨掉。
对于外孙女这个提议还是心惊胆战的。
但外孙女给他指了一条光明大道,这条光明大道他走下去,必然是步步高升,钱侍郎又心动了。
而且外孙女也很强势,如果不把人手给她,她就去告钱丽贞害死了外祖母,有一些事情还是有迹可寻的,特别是她这个外孙女站出来给钱老夫人申冤。
钱侍郎于是屈服,两个婆子又送到了虞玉熙的手中。
虞玉熙要人手,钱老夫人留下的人手,她都想要。
那批人可不是一般的人,每一个都身手不凡,钱老夫人这么多年隐身在大晋,不但没人发现,而且还名声极佳,还不是因为手下有这些人。
虞玉熙手中只有金玉,她当然想贪这些人手,趁着在灵堂守夜的机会,就把人手从钱侍郎的手中撬了下来。
现在,这些人手都是她的,今天她特意让婆子去看看这些人手,得让这些人知道现在新的主子是谁。
什么叫有一些人跑了?虞玉熙脸色沉冷的道。
有一些……领头的几个跑了。婆子不安地道,奴婢去问过了,就在知道老夫人出事的时候,有几个人就卷了东西跑了。..
几个领头的一看势头不对,当下就带着人跑了,留下的几个都是往日不受重视的。
居然都跑了。虞玉熙大怒,她从钱府好不容易挖过来的人手,居然就这么没了,如何不怒,这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资本,不管是帮着端王夺位,还是以后和张宛音起纷争,这些人手都是自己最大的助力。
她可以暗中留下一些厉害的,其余的都送到端王面前,这是她的能力,也是她为端王所能做到的全部,当然她是极清白的,什么也不知道。
钱财呢?虞玉熙平了平气,冷声道。
她也是从婆子嘴里知道,外祖母有一大笔钱财。
基本上已经没了,就剩下一些不便带走的,有一些还是当时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把从安国公府得来的物件,大部分是送到宣平侯府的庄子上,少部分换了地方留下。
婆子气愤不已,娘娘,这些人都是忘恩负义的,当初老夫人一直护着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现在老夫人才没了,他们就背了主,带了钱财细软离开,早知道他们如此,当初老夫人就应当好好整顿一番。
虞玉熙脸色阴沉,这收获远远的少于她的预估。
会去哪里?
奴婢觉得他们可能会回去,也可能隐藏起来,听说南唐
的使者就要回京。婆子道,这些事情钱老夫人也是早早就接到消息的。
还妄想着投靠新的主子。虞玉熙冷笑,想见南唐的使者,想和南唐的使者联系上!她不会给这些人机会的,这些人要么臣服于自己,要么死,不会有第三条路。
南唐的使者一进城就让人盯上,但凡有人联系,立刻把人抓住。虞玉熙冷笑,她费尽心机,可不是为了这寥寥几个人。
奴婢遵命。婆子恭敬地应身。
虞玉熙沉默了—下,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许久才听到她道:安国公府劫下来的东西,值不值钱?
很值钱,之前一直有人高价收,什么东西都可以,听说是齐王世子喜欢,老夫人谨慎怕被人发现,没有让人抛售,现在却是不便抛售了。婆子详细地禀报道。
现在有了新的安国公府,但凡市面上再流转出安国公府的东西,必然得上交,当初是无主之物,现在这些东西都有主了。
安国公府也有了新的主人,哪怕之前的主人是还是皇家的七公主。
先放着,等以后再说。虞玉熙道,沉默了一会后道,你随我去见王爷。
她之前还是犹豫的,现在却觉得无需再犹豫,这些人手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前还觉得不舍,现在隐隐觉得不安,甚至有些后悔接了这些不稳定的人手,原本她以为还可以像外祖母一样,号令这些人。
娘娘!
无碍,记住,你是要投诚王爷,而我……什么也不知道。既然是投诚,自然要做得很真,虞玉熙向来是以清白示人,更是不能有半点污秽。
钱丽贞之所以会动手,虞玉熙猜和端王府有关系,这么大的事情,未必只有张宛音一个人的意思在,王爷……应当也是知道一些的,而她要做的是暗中留有一些人手,再把其他人献给王爷。
无奈现在跑了许多人,虞玉熙觉得这些人很不可靠,索性直接打包全给王爷,也免得王爷会怀疑到她身上。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虞玉熙就带着婆子去见端王。
听见虞玉熙过来,封兰修让她进去。
王爷,臣妾有事禀报。一进门,虞玉熙跪倒在书案前,眼泪一串串的落下,她才失了外祖母,如今看着清丽可怜。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起来说话。封兰修转出书案,心情还算不错,勇王府出事,这接下来看的就是勇王的好戏。
王爷,妾身从外祖母处带了一个婆子过来,帮着妾身调理身体,找好的药材。虞玉熙扶着封兰修的手,站起,眼泪无声的落下,哭得凄美动人。
这事本王知道,现在这婆子在哪里?封兰修道,他是真的知道这事,钱老夫人的人,他还想亲自查问一番,不过这几天他最主要的注意力还在勇王身上,暂时就没关注这事,如今倒是有空,既然虞玉熙提到,这个人他是要见见的。
钱老夫人的,会是南唐的人吗?
王爷,她就在门外。虞玉熙很是不安,抬起的美眸中透着些恐惧和不安,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一些什么,王爷……妾身……外祖母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封兰修安抚了她几句。
婆子被带进书房,虞玉熙退到门外的回廊处。
娘娘,请用茶。有内侍送上茶水,金玉接过放置在回廊处,柔声安慰道,娘娘,不会有事的。
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中,笑容苦涩,她是外祖母的人,我把她带过来,也是看她知道一些医理,可以帮我调理身体,但现在这……是瞒了我什么事情吗?她不是外祖母的忠仆吗?
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毫无干系,她
不知道外祖母的事情,也不知道外祖母留下的人手,一切的一切都在于这个婆子自己投诚到端王名下。
她只是把婆子带到身边罢了。
娘娘,别担心,在王爷在呢!金玉安抚惶恐不安的虞玉熙。
虞玉熙点头,抬起头看向书房门口,没再说话。
书房内,婆子恭敬地说了她的事情,她是钱老夫人的人,而钱老夫人养了一批人手在城外……
之前为什么没来禀报?封兰修听她说完,好整以暇地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奴婢今天找了个理由去看看,发现……发现有一些人跑了,怕……怕出事。婆子结结巴巴的道,这是来之前虞玉熙吩咐过的。
婆子的事情半点不会牵扯到虞玉熙,她什么也不知道。
虞侧妃不知道?封兰修问道。
娘娘身体不好,奴婢不敢说,怕惊扰到侧妃娘娘,侧妃娘娘能让奴婢进端王府,已经是天高地厚的恩情。婆子抹着眼泪道。
钱老夫人是南唐的人?封兰修看着婆子,忽然问道。
奴……婢……婆子一惊。
说!封兰修冷斥一声。
婆子瑟瑟发抖:王爷,奴婢……不太清楚,老夫人是有一些人手在暗中,但这些人手也没做什么事情,就养在庄子上,就是送些粮食之类的……最早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玉嬷嬷在做的,后来玉嬷嬷出了事情,老夫人就让奴婢去做。
钱老夫人最心腹的是玉嬷嬷,封兰修自然是知道玉嬷嬷这个人,当时死得就很蹊跷。
再想想当初宣平侯府的事情,钱氏的事情也很蹊跷,一些之前想不通的地方,隐隐也有了方向。
跑了多少人?具体说说。封兰修不动声色的道,他原本也想查钱老夫人的事情,又怕把勇王的人给引过来,暂时就先压下,现在这个婆子既然主动上门说此事,他也得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