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此人……”
王傲急匆匆的从书房冲到院子,却只见陆师一人独立在院中,眼睛盯着远方,一语不发。
在他的记忆中,纵然是放眼楚国,恐怕也没有几个修行者能够如此轻松的化解陆师的书道,此人之修为,又到了何等惊人的地步?
“是一名正式魔法师,来自大秦!”陆守寻神色凝重的道。
大周五国,秦国最为特殊。
因为秦国靠近西方边陲,思想最为开放,所以大周境内,唯一可以公开修行魔法的国度就是秦国。
秦国的魔法科技之发达,远远超过其他国家。
随着魔法科技的发展,秦国的国力与日俱增,对他国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所以其他四国都惧秦,畏秦,倘若不是大周朝的实力依旧强大,很可能东方五国已然是大乱了。
“正式魔法师,纵然是大秦却也如凤毛麟角!”王傲冷漠的道。
陆守寻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刚才对方所施展的名为‘投影术’,其人在很远的地方,运用此术,只是个虚影出现在此地。他不敢正面对我,说明其修为并不一定比我高。
当然,也有可能其修为极高,却是另有目的……”
陆守寻说完,慢慢的踱步回到屋里。
“东西都收好了吗?”
王傲恭敬的道:“还未来得及……”
“暂时不收了吧!今冬不回去了!就在这院子里住着,明日让守仁也回来,此地清幽。是个修行的好地方……”陆守寻淡淡的道。
他顿了顿,又道:“派人回楚都。告知东郭家,就说不留在武陵。暂不会回楚都……”
王傲心中一惊,一脸的迷茫,不知道师尊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等决定。
陆守寻却不给他发问的机会,淡淡的道:“时辰不早,明日卯时需起床习练书法……另,偶有闲暇,你可以登唐先觉之门,他的棋道和你在伯仲之间,你们是好对手……”
陆守寻飘然而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眉头慢慢的拧起来。
口中自语道:“据查,唐先觉乃大秦天才,今日又有秦人出现……嘿嘿,恐怕绝非偶然啊……”
……
清晨。
唐雨刚刚起床,便听闻苏伯传讯,东郭南死了。
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死了?怎么死的?”
苏庸去而是摇摇头,道:“老奴并不知详情,只是今早在武陵城。知府衙门外安放了一架漆黑的棺椁,众圣人遗老都在。人山人海的人群围在那边,老奴凑近看过,棺椁之中死者必然是东郭南无疑。”
唐雨默然无语。心中却是暗暗震惊。
虽然东郭南之死,对他来说堪称大快人心。
倘若唐雨有机会灭东郭南,他也绝对不会犹豫。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位解元,出身在东郭家这等权阀之家。竟然死得这么突然。
这说明,在苍穹大陆。生命其实很不值钱,生死本是常态。
就算是权阀之家的士子,也并不能靠权阀之家的庇护,而高枕无忧。
东郭南如此,唐雨自己呢?
一念及此,他心中凛然,内心突然觉得,现实所谓权势也罢,名气也罢,那都是虚无的。
唯有实力才是根本。
如果不想死,就只有拥有强者的实力,除此之外,万般都是虚无……
“死得好!可惜……”唐雨轻轻摇头,进入了书房之中,凝神提笔,在宣纸上恣意写下:
“生当为人杰!”五个字。
后面那一句他便不写了,因为此时他的心境便是这五个字……
他不想死,就没有死亦为鬼雄之说!
写完五个字,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苏庸却悄然的进门:
“公子,芈越,曹大人,孟大人来访……”
“呃……”
唐雨一愣,当即放好手中的笔,道:“快,快请入客厅!”
唐雨连忙整理衣冠,匆匆步入客厅。
客厅之中芈越,曹清,孟哲,陶益等人都来了,还有苏雨樵,丁儒,以及苏家的苏清流赫然也在。
客厅很喧闹,却是在议论东郭南之死。
曹清的声音很响亮,道:“这东郭南死了,东郭家必然要忏怒我武陵学界,幸亏芈师居于武陵,可为我武陵学界做证,我等可万万没有诛杀东郭子义的机会呢!”
芈越嘿嘿一笑,道:“曹仲永,你无需拐弯抹角。外面传言都说是我杀死了东郭南,嘿嘿,东郭家倘真要将此事算在我的头上,我却也无可奈何……”
他摆摆手,道:“好了,此事无需在这里议论,先觉来了呢!”
唐雨进入客厅,从芈越开始,挨个的见礼,心中却有些打鼓。
待到见礼陶益的时候,陶益呵呵一笑,道:“先觉啊,你道我们这么多大人夫子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唐雨微微摇头,道:“学生却是不知,还望各位大人明示……”
“呵呵!”芈越淡淡一笑,道:“先觉,你无需这般拘谨。上次孟师找过你,希望你能指点先知棋艺。我从孟师那里听闻,你的棋艺得自秦国丹丘生的传承,向来是不能轻易传人的。
你言如要传人,需行师徒之礼,呵呵,我却也不是迂腐之人。
今日我专程带丁儒,先知前来,就是来正式入门拜师的……”
“啊?”
唐雨心中一惊,眼睛盯着芈越,道:“各位大人不是为东郭解元之事而来?”
“哈哈!”
芈越哈哈一笑,道:“东郭解元?他算是何等身份?就凭他也能请动老朽?”
“更何况,这东郭解元命运不济。却是意外丧亡,哈哈……此等不屑士子。死又有何可惜?”
唐雨暗暗皱眉,芈越贬低东郭南。却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见识过芈越的手段,唐雨对此人的心机已经颇为忌惮。
可是此时堂上这么多人,他如何能出言?
他唯有扭头看向苏雨樵,道:“苏师,你本是我之师,现在回头拜我为师却是大大的不妥。说到棋道,你既然已经拜在芈师这等大师的门下,你有何须这般缘木求鱼?”
苏雨樵脸色微微发白。看其神色比往日憔悴了不少,似是在芈越门下,过得并不顺利。
被唐雨当面询问,苏雨樵站起身来,慢慢的低头下去,内心的感受却已然是复杂之极。
曾经她是武陵第一才子,那时的她是何等自信,何等傲然?
然而今天,她却不得不低下头。去拜唐雨为师,其中的感受,又哪里能用言语表达。
不过终究,她还是拜倒。向唐雨行弟子之礼,道:“唐夫子,弟子甘愿拜你为师。从此跟随你学棋道……”
“行拜师礼!”
陶益在一旁吆喝道。
苏雨樵便当即按照圣人学派的规矩,行三拜九叩大礼。
然后奉拜师酒。给苏雨樵亲手端过一杯酒,唐雨却不伸手。道:“苏先知,你可真心意已决?”
苏雨樵抬起头来,认真的点头。
唐雨这才将酒接过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傲然坐在座椅之上,道:“我既喝了你的酒,自然就是你的师尊。从明日起,你无需再去舞衣巷,自然也就脱离了其他门派,你要记住,现在你便是丹丘一门的棋道弟子……”
“啊……”
苏雨樵倏然抬头,惊呼一声,周围的人也齐齐的傻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唐雨这一语说出来,等于是让苏雨樵脱离了芈越门下,真正成为了他的弟子。
这不是荒唐吗?
孟夫子微微皱眉,当即就要起身,却被曹清扯着了衣袖,站不起身来。
“咳,咳!”芈越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面上一红一青,甚为尴尬,良久,他道:“那个……先觉啊……”
唐雨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冲芈越拱手,道:“芈师,您但说无妨?是否弟子做得有不妥之处?”
“呃……”
芈越当即哑口无言,一肚子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这哪里是他的意思?他怎么可能让苏雨樵脱离自己门下?
可是唐雨这番话,让他无可辩驳,按照圣人门派的规矩,本就是如此。
你既然拜了新的师尊,那以前的师尊自然是出了师门了,要不然岂能一个弟子同时侍奉几个师傅?
一旁的丁儒道:“先觉,这万万不妥吧!芈师大度,让先知拜你为师,你何故要先知脱离芈师门下?这岂不……”
唐雨皱皱眉头,一拍脑袋,道:“哦,那敢情是我想错了,那倒也无妨,就当刚才这杯酒我并未喝。今日拜师之事也权当是戏谑之言,我本意已经早言明,此事终究还是大大的不妥,哎……
我也是限于师门的规矩,却也是有些墨守成规了……”
唐雨说完,当即拜倒,道:“众位大人,先觉在此向各位大人赔罪了……”
“这……这如何能行?”孟哲勃然道,他怒指唐雨:“拜师之事,此乃关乎圣人大道的严肃之举,既然拜师,哪里说是戏谑便是戏谑?连拜师酒都饮了,那不是变成了儿戏?
如此事传出去,先知该如何立足在圣人门下?”
唐雨一脸的迷惑,无奈,弱弱的道:“那……那如何是好?哎……”
一声长叹,真是忧在脸上,却是乐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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