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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想干什么?

◎轻吻◎

什、什么?

看?怎么看?不合适吧, 他们还没成婚呐,允欢羞得当即就捂住了脸颊,“不、不合适吧。”

隋衡疑惑, “不是膝盖破皮了吗?”

嗯?膝盖?允欢一愣,放下了手, 呆呆的看着他, 她又又误会了?

等等, 膝盖?好像也没误会,膝盖为何会破皮, 好像、好像倒也没破皮,只是有些红肿。

“唔, 那、那行吧。”她有些扭捏道, 毕竟他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的, 只是其他地方的疼痛叫她一下子忘了这里。

隋衡拉着她寻了一处凉亭的石凳坐下,他大掌握着允欢的小腿把亵裤挽起,细白莹润的光滑握在手里,细细一截儿, 凉亭的灯悬挂在空中, 微微晃荡间,烛光暧昧引人遐思。

膝盖确实是有些泛红, 但没有破皮, 隋衡长指轻轻抚了抚, 允欢皮肉起了一层战栗。

“我、我不疼的。”允欢揪着衣裙小小声说。

但隋衡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 挖了些药膏轻轻涂开,“一次不疼, 若是次次如此可就承受不住了。”他顶着谪仙似面容冷淡的说着虎狼之语。

次次……次次, 允欢头昏脑胀的想, 还有次次?对哦,他们二人成婚了可不就得次次?可是这是能直接说出来的吗,哥哥……哥哥何时这般孟浪了。

简直同前些日子跟她甩脸色,喜怒无常是两个人啊。

允欢到现在也无法看清他。

“以后不要同韩章见面了。”隋衡边给她揉着膝盖边说。

韩章?允欢差点儿忘了他:“那婚事……”

“此事我会解决,就说是一场乌龙,若是你前几日不擅自去寻他,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乌龙。”他语调平平,允欢却听出一些指责之意。

确实,隋衡本来还未打算去见韩章,本来这事也急不得,哪儿轮得到她一个姑娘家去找未来夫婿,只是她也是一时心急,被吓得六神无主罢了,便去寻了韩章捅出了这个篓子。

允欢有些不满:“还不是哥哥的决定。”

哼,要不是你吓唬我,我何至于此。

隋衡没有说话了,垂下了眼帘把她的腿放了下去,贴心的把裤腿也挽了下去,随即起身,允欢心里一咯噔,以为隋衡生气了,不自觉拽住了他的衣袖口。

隋衡无奈:“我一手药,擦一擦。”

允欢讪讪松了手,隋衡去唤了旁边院子守着的小厮,叫人拿了帕子来擦手。

隋衡把允欢送回了春月居便离开了。

春言提着木桶进盥室给允欢兑沐浴的水,见她撑着胳膊在桌前傻笑,忍不住凑上去问:“姑娘,您笑什么呢?”

允欢侧目:“我笑了吗?”说着摸了摸扬起的嘴角。

春言:“……”

冬生在书房煮茶,小心翼翼的偷看隋衡,也不知怎么了,今日世子明显心情不错,前几日还阴得跟什么似的,说变好就变好了。

连香也不点了。

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爷,今儿个还点香吗?”

隋衡翻了一页书卷:“不点了。”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在山庄那几日,何姑娘可去过我屋子里?”他眉眼沉沉的问。

冬生摸不着头脑:“这,小的也不知,不过先前倒是来爷书房还过孤本。”

隋衡眉眼一暗:“何时?”

冬生回想了一下:“就是在允欢姑娘前来寻您的那一日的前一日。”

原来如此,她怕是撺掇了冬生进了书房假借放孤本之名翻了他的柜子,瞧见允欢的户籍文书,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还以为此事是母亲说漏了嘴,毕竟他也就告诉过母亲一人。

想着公开便公开罢,也能少许多误会,但还是叫人封锁了府上的消息,没让传出府外。

估计何窈臻早就居心不良,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世子夫人的位置,以为只要让事实真相大白,然后抹黑允欢,世子夫人的位置就能落在她身上,就连先前早上允欢误会的那一幕,也是她精心策划,目的就是为了摁死允欢的心思。

难怪,难怪后来允欢对他疏远了不少。

冬生战战兢兢的弯着腰,他以为是世子知晓他放何窈臻进来而生气了。

突然屋内响起了细微的瓷裂声,冬生定睛一看,桌子上的瓷杯被隋衡攥得四分五裂。

翌日,何窈臻抱着书来到了清鹤堂,今日上午她翘了先生的课专门过来找隋衡,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上次她怎么会失手呢?

她回来后便打听了冬生,隋衡那一夜去了何处,冬生只说是与宁国公府的小公爷畅谈一夜。

既然能与小公爷畅谈,那就说明没有中药,怎么可能呢?那虎狼之药颇为厉害,中了此药神志不清,只余兽性,所以她才忍不住今日上门试探。

冬生瞧见了她,脸色也不大好看,都是因为何窈臻,他差点儿被世子训斥。

“何姑娘。”他淡淡道。

何窈臻:“劳烦冬生小哥通报一声,我想见世子哥哥。”

冬生冷淡:“世子正在处理公务,何姑娘且等一会儿罢。”他扔下一句便走了。

何窈臻勉强挂着善解人意的笑意,心里却有些惊疑不定,怎么冬生变成了这般模样,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在外面等着。

三伏天太阳早早的挂上了天,庭院内没有遮蔽的地方,何窈臻被晒得热,只好躲在了树荫下,只是树荫庞俱是花儿盆栽,招来了许多蚊虫,叮咬的她烦不胜烦。

何窈臻终于忍不住了:“冬生小哥,世子哥哥何时才能处理完公务啊。”

冬生不耐烦:“世子的事我等怎能随意打听。”

冬生越这样,何窈臻越坚信发生了什么事,越要见到隋衡。

终于,在何窈臻咬了满胳膊包,晒得出了一身汗时,冬生终于过来了:“何姑娘,世子有请。”

何窈臻呼出了一口气,虚弱的随冬生去了书房。

屋内隋衡却并非在处理公务,书案上摆了个棋盘,黑白二人分列两阵,隋衡倚在圈椅上自我博弈。

日光透过屋门撒在了桌前,犹似给他渡上了一层金光,说是谪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何窈臻看得心砰砰跳,不自觉攥紧了书本。

“爷,何姑娘来了。”冬生躬身道。

“嗯。”隋衡淡淡应了一声就没在答了,冬生把人领过来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周围也没个椅子茶盏,何窈臻也无法坐下,只得站着。

她形容有些狼狈,却捏着嗓子:“打扰世子哥哥处理公务了,方才冬生说世子哥哥在忙,窈臻便没来打扰,在外头等了些时候。”

看似体贴,却拐着弯儿的说她等的很辛苦。

“你有何事?”隋衡却不按她的心意来,直截了当问。

“上次的孤本看完了,窈臻有些地方不大懂,想来问问世子哥哥。”何窈臻咬着下唇说。

“不懂就去问先生,今日上午先生授课,你不去问先生反来问我?”隋衡面无表情的反问。

何窈臻没想到他会这般说,一时有些慌乱:“先生、我不好打乱先生的教课步伐。”

“柜子里的文书你翻过了?”隋衡语出惊人,叫何窈臻慌不择路。

“世子哥哥在说什么?窈臻怎么听不懂。”何窈臻强作镇定,实则后背却被汗意濡湿了。

“府上允欢的流言也是你散播出去的。”他没在反问,而是笃定的阐述,一字一句把何窈臻剥了个彻底。

“那日早上,你衣不蔽体出现在我屋里也是故意叫允欢看见?宫宴的药也是你下得,何窈臻,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冷声斥责,神情冰冷。

何窈臻没想到这些事全被隋衡发现了,却仍旧嘴硬:“世子哥哥,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隋衡嗤笑。

“那就滚,文宣堂不必再去了,以后休要踏足侯府一步。”隋衡的眼神跟淬了冰似的。

何窈臻震惊道:“世子哥哥,你平白污蔑我可有证据?我知道许多人都说我觊觎世子夫人的位置,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世子哥哥是不是误会了。”她双眸红彤彤,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软。

可隋衡却厌恶不已:“别让我说第二次。”她做的这些事确实很隐蔽,隋衡也拿不出证据,但他眼里容不得沙子,这种私德败坏的人在侯府只会搅弄的侯府不得安宁。

何窈臻抹着泪,“不管怎么样,世子哥哥确实是误会窈臻了,没有做过的事窈臻是不会认得。”她放下了孤本,转身离开了。

出了清鹤堂,神情却变得阴冷,幸而她一口咬死没有做过这些,她笃定隋衡手里没有证据,才敢这般行事。

她垂着头往前走,神思不属,没有发觉前面的人影,一个不留神撞了上去。

“嘶”,发髻被撞的一坠,何窈臻捂着脑袋抬起了头,却见燕王满脸歉意的问她:“这位姑娘,没事儿吧?”

何窈臻当即怯怯摇了摇头:“没事,是我没有看仔细,公子,你没有被撞痛吧。”

燕王还是头一次被叫公子,他时常来往于定远侯府,没有人不认识他,“你不知道我是谁?”他淡笑问。

何窈臻装傻:“不、不知道,我是府上的表姑娘,不常走动。”

燕王淡笑点头:“没事,我不痛。”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何窈臻淡淡的看着燕王的背影,世子夫人已然是一步废棋,何不另播一番天地。

隋衡垂眸看着眼前的棋子,直到冬生进来说:“世子,燕王殿下前来拜访。”

这燕王十天有三天来侯府,来了什么也不说,就是拉着世子下棋喝酒,这么一遭然后就扬长而去,外人皆以为定远侯早已投靠燕王党派,实则这个黑心肠的对定远侯防备极深。

梁王疑心重,经此一遭自然也对定远侯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次数多了,定远侯就装病,眼不见心不烦,免得他看见燕王就想翻白眼。

“听闻隋卿今日告了假,本王忧心便前来拜访,没有打扰了隋卿罢。”燕王笑意温润的走了进来。

隋衡起身拱手:“见过殿下。”

“来得急,便没叫人通报,这般不见外隋卿不会怪本王罢。”

冬生瞧着燕王那张脸实在可恶。

“殿下说笑了,臣不敢。”隋衡神色自若道。

“若是生病了或是有什么别的困难,可一定要和本王说啊,本王那儿有上好的药材。”

冬生退了出去,差别的小厮进去给他奉茶。

果然燕王过来,压根没什么事儿,就是假模假样的关怀一番便离开了。

怕是明日都察院便会传开燕王对定远侯府格外青睐,不仅惹得燕王的幕僚嫉恨,梁王那一派也格外厌恶,反正就跟陷入泥地里一样。

偏生隋衡还一点儿不着急。

但是曹检急得要死,朝中时局对他实在不是很好,就在这关头,隋衡竟要准备婚事了。

“你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又成婚?”曹检围着他转。

“补办婚宴罢了。”隋衡淡淡说。

“是那日与小韩公子在一起的小娘子?”曹检不可置信。

隋衡对他这么说有些不满,神色冷冷。

“说错了,是你那小义妹?”曹检拍了拍嘴。

“嗯。”

曹检衣袖一甩:“行吧,倒时上门吃酒,我坐小孩儿那桌。”说来尴尬,时至今日曹检还未成婚,但他已有未婚妻,只是未婚妻家中母亲之前去世,未婚妻还在孝期。

此事二房知道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衡哥儿是溜我们玩儿呐。”徐夫人叉着腰不满,亏她还以为隋衡与欢丫头并无实质性的关系,洋洋自得了许久,这下世子夫人总该落在了何窈臻身上,谁知还是飞走了。

她气不打一出来,偏生旁边的二房老爷在逗鹦鹉,徐夫人冲着二房老爷发火:“你个没用的玩意儿,爵位爵位挣不到,你说你能成什么事,还在这儿逗鹦鹉,看我不把这畜牲给炖了。”

允欢正在春月居接受绣娘量尺寸。

“姑娘也太瘦了。”绣娘掐着她的细腰感叹。

允欢身子瘦弱,小时候亏损了不少,虽然后来周荣安汤汤水水的给她补着,但到底还是不如平常姑娘丰满。

胸前也不甚饱满,但后头倒是甚是圆润。

绣娘暗自量着尺寸。

“姑娘,成婚前些日子您得自己把成婚时的团扇给绣好了。”,好在允欢进门前纳采礼就已经有过了,流程都已经走过了,所以需要通知宾客,采购吃食,然后把侯府挂上红绸。

这一次是真的要成婚。

本来允欢想着先前的婚服也还在,穿那个就好,但是隋衡坚持要重新制一身。

“可、可我绣工不怎么好。”允欢不大好意思的说。

绣娘们面面相觑,新娘子不会绣团扇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既她不想绣,那便不绣了。”门外传来声音,隋衡一身绯色官袍踏进了屋。

绣娘们欠身退了下去。

“哥哥。”允欢扬起小脸眉眼弯弯。

隋衡眉眼柔和地走到她身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怎么样?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便告诉青梅,叫青梅他们去准备。”

允欢蹭了蹭他的掌心:“没有的,就是绣娘方才说我太瘦了,叫我多吃些。”她捏了捏脸,若有所思。

隋衡眼神一暗,脑中浮现了一些情景。

是有些瘦,一只手都能握住了,但再往下,得用两只手兜。

“哦?哪儿瘦?”隋衡故意问。

允欢无所察觉的垂头掐了掐腰:“腰啊,绣娘说身子瘦弱不好生养,哥哥,生养孩子是不是很疼啊。”她想起大姐姐就是这样离世的,不自觉有些害怕。

隋衡眸色淡淡:“那就不生。”

啊?允欢愣住了,还能这样?

“这、这样也行吗?”允欢磕巴问。

隋衡:“当然可以。”说完,他大掌掐上了允欢的腰肢,握了握,二人的距离却很保持得当。

若有所思:“确实有些瘦。”

温热的触觉隔着衣衫烫着允欢,四肢百骸都酥麻了起来,她仰头愣愣地盯着隋衡。

允欢的神色落入了隋衡的眼眸中,他居高临下看着她,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甜香。

极淡的、闻之令人魔怔的话语响起:“想干什么?”

她?她想干什么?允欢迷茫了一瞬,她也不知道啊。

她眸中的情愫清晰的要溢出来了,隋衡低下了些头,微叹一声:“好好想想。”,随即他慢条斯理的抬手捏了捏允欢的耳朵。

脑海中不自觉冒出那个念头,允欢迟疑又期冀的靠近了些试探,隋衡没有退后,允欢便又大着胆子仰头靠的更近。

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什么小动物一般。

见隋衡没有任何变化,大着胆子在他唇角轻轻碰了一下便缩了回来。

自始至终,隋衡都垂着头任她作乱,清俊的面庞瞧不出什么神色。

允欢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难为情的抠着裙子,不敢抬头。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乖孩子。”

“还有吗?”隋衡再次反问。

“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这话似是在鼓励她索取,又似是在告诉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怎么还没到婚后(⊙o⊙)

二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情况(  ̄ ▽ ̄)感谢在2023-12-19 20:36:33~2023-12-20 17:5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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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亲昵

◎刁奴欺主◎

允欢又犹豫了, 一时有些拿捏不准隋衡的意思。

隋衡眸色微深,很有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视线仿佛丝网一般密不透风的把允欢裹挟在中间, 见允欢没有动静,也没有去催促, 反倒是双手捧起她圆润的脸颊, 往中间微微挤了一瞬。

随后, 唇贴近,很克制的只是凑上去轻轻的贴了一下, 没有给太多,循序渐进。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鼻尖萦绕着淡淡苍山雪的气味, 隋衡微微垂下的鸦睫轻轻的扫着允欢的眼皮, 鼻梁轻触,很快分离。

允欢愣愣地看着他,面上一派茫然之色。

隋衡脸上仍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平时是什么冷淡模样, 现在就是什么冷淡模样, 只是明显柔和下来的眉眼昭示了他现在的心情。

反观允欢,脸红成了一坨柿子, 迷迷糊糊的黏了过去, 头埋在了他怀中装鹌鹑, 双手绕过他的腰身紧紧抱住, 一副撒娇的模样。

他侧脸蹭了蹭允欢的发顶,任由她抱着自己。

待允欢反应过来抱了很久后, 噌得缩回了手, 背在身后不敢抬头, 脚步还想微微往外挪,但却发觉隋衡的手还掐在自己腰间。

顿时难为情的微微一挣,隋衡顺势也就放开了。

“下月大婚,文宣堂那边先不用去了。”

允欢还在被方才的举措劈得回不过神,连不用去文宣堂都没有来得及高兴。

“大婚后,若你还继续想去文宣堂,也可以去,母亲那边我会同她说的。”隋衡弯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

等等,不用去文宣堂了?

允欢将将反应过来,当即想拒绝,谁料隋衡快她一步:“还是去文宣堂罢,你心性还未成熟,与隋萤他们一同相处倒也轻松些。”隋衡若有所思的点头。

允欢:“……”

过早的叫她接触世族圈子确实不大合适,妇人们时常出门交际是常见的事,人情往来、宴会雅集更是有许多无可避免的事,他又不能时时在身边护着,眼前的小姑娘,被人一骗就傻乎乎的跟着走了,隋衡也是有些无奈的。

上次薛梧的事情不止叫吓了允欢一跳,也叫隋衡心有余悸。

允欢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毕竟她一向在隋衡眼里都是勤奋努力的小蜜蜂,这要是显露出本性来,隋衡会不会一下子就后悔跟自己成婚了。

她低落的想着。

“随我去清鹤堂。”隋衡突然说。

允欢:?啊,这不太好吧,他们还没成婚呐。

她闻言羞哒哒的扭着手指:“哥哥不用去衙署吗?”

“不必,下午不会点卯,不去也可,当然,仅限于我。”隋衡冷酷无情道。

好吧,仗着自己官位大顶风作案。

既如此,允欢也不好拒绝了,脑海中又开始幻想一些等会儿或许会发生的事,激动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等等,她怎会如此激动,搞得她颇为饥不择食一般,也太……不矜持了,允欢晃了晃脑袋,一如往常般点头:“好。”

允欢屁颠屁颠的跟着隋衡走了。

春言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去,旁边的青梅和青缇凑在一处打听:“世子突然性情大变是何故?”

春言意味深长:天机不可泄露。

进了清鹤堂后允欢以为隋衡要带自己去卧房,结果直奔书房。

书房……也不错。

允欢捏着手指有些紧张,站在那儿不敢动。

隋衡回身疑惑:“怎么了?过来。”

允欢听话的挪了过去,等着隋衡把她这样那样,结果隋衡抽出一本中庸放在她眼前,“既然这一月不去文宣堂,那我便替先生辅导你,这样成婚后再去文宣堂也不会跟不上。”隋衡认真的同她说。

允欢:“……”小脸垮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她又想多了。

隋衡想的简单,这样既可以增加二人的相处时间,也可以不耽误允欢的学业,通过书本增进感情,再好不过了,正好他有一书架的孤本,允欢学累了也可翻着看。

书案很大,这次隋衡没在书房另放一张桌子,反而在书案的侧面添了把椅子,二人在一张桌子上习字看书。

抬头入目是方正的窗棂,窗外紫玉兰掩映如画,一派浑然美景,屋内熏香袅袅,沙壶倾泻的声响被放大,廊庑下脚步声轻巧,无论什么动静,都在允欢的耳朵里被无限放大。

她抬眸偷偷看隋衡。

只一张清绝侧颜,垂眼的模样叫允欢无端想起画中菩萨低眉时的悲悯神情。

“怎么了?”隋衡敏感的察觉到了允欢的视线。

“可有哪儿不懂?”他关心问。

允欢含含糊糊随手一指,生怕被抓包走神:“这儿不懂。”其实哪儿都不懂,她根本就没看进去。

隋衡探身一瞧,认真给她解读。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德行的人坚持中庸,小人违背中庸,如果觉得晦涩难懂就先通读,不必记着把意思弄懂。”

允欢嗯嗯哦哦表示明白了。

已至午时,隋衡瞧着她有些恹恹的模样,适时提出:“先用饭吧,吃过饭再读也无妨。”

冬生就站在门外,闻言招呼了侍从进屋摆饭,允欢很少在清鹤堂吃饭,偶尔的几次也是初初来到侯府时,想来那时候不大懂规矩,隋衡也顺手照拂一番。

她只记得清鹤堂有一道粉蒸肉格外好吃,后来她的身份被公开后,各种供应也随之而变,内府拿捏不准,便也就随姑娘们的一起来了。

姑娘们的菜色是厨房统一烹制,各个屋里大差不差,主要以素食为主,荤菜一两样,量少,但种类很多,只是对于允欢这般从小没有在膳食方面如平常贵女们节制来说,是有些苛刻了。

隋衡有意无意的放纵和温柔叫允欢不似以前那般胆小了,那盘粉蒸肉被她夹的所剩无几。

隋衡视线投递了过来,“很喜欢吃这个?”

允欢点点头,顺势试探:“欢欢可以日日都来清鹤堂用饭吗?”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中午和晚上。”

隋衡略一沉吟,当以为是允欢黏他,轻笑了一声:“欢欢莫不是忘了,我平素都在衙署,大多午时都不在,晚上也回的迟。”

允欢咬了咬筷子:“那、那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哥哥的。”似是对这事表现出很大的执拗。

开玩笑,可以蹭饭唉。

但隋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归时不定,如何能叫你与我一起。”

好吧,允欢失望的垂下了脑袋。

许是见小姑娘太失望了,隋衡补了一句:“不过若是回的早,就可以。”

允欢又高兴了起来。

吃过饭后,隋衡带着她进了书房内间:“午时就在这儿稍稍休息罢,我就在外面,有事唤我。”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内间的小榻上还放着隋衡惯睡的玉枕,旁边的屏风搭着隋衡的绯色官袍,允欢小心翼翼的上前把官袍拿了下来,然后踢掉了鞋袜爬上了小榻,把玉枕扔到一边儿,裹着隋衡的官袍阖上了眼。

官袍的质地摸起来很冰凉,还带着淡淡苍山雪的气味,把她裹了满怀。

不知不觉间过了许久,允欢是被外面很小的说话声吵醒的,嘈嘈杂杂,叫人心烦。

迷迷糊糊的就裹着官袍趿拉着鞋就出去了。

隋衡午时心血来潮问内府要来了春月居的流水,仔细查看了一番后蹙起了眉头,下方站着的林嬷嬷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出。

先前这位世子“小夫人”进府时她就颇为不屑一顾,本身她就是二房徐夫人塞进来的,靠着徐夫人的面子做上了内府掌事嬷嬷,便对为横道截胡的少夫人不大服气。

后来更是听说是个冒牌货又气不打一出来,那冒牌货许是心虚,连月银都不来领了,又见美人嘱咐,干脆便改了规制,世子夫人的规制换成了普通姑娘的规制。

府上中馈是林夫人在掌,这林嬷嬷便大着胆子篡改了账上的银子,实则多出来的进了自己的口袋,这般试探了一番发现那冒牌货是个软包子,便更加胆大妄为了。

此番若非隋衡上心,这群刁奴还不知如何欺主。

啪的一声,账本飞到了林嬷嬷脸上,吓得她当即跪下磕头:“世子恕罪,老奴不是有意而为。”

隋衡面上瞧不出喜怒,冬生却揣摩的出世子怕是气疯了要。

“好一个刁奴,若非我不看,都不知道奴才都骑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也是我疏漏,叫你们这群钻了空子,冬生。”

冬生欠身:“世子。”

“把人送去官府,知会二房那边一声。”

“是。”冬生利索的捆了这老虔婆,林嬷嬷还在挣扎着,嘴里喊:“我是二房夫人的亲戚,您不能这么对我。”冬生利落的把她的嘴塞上,拖了出去。

隋衡瞧着地上的账本烦心不已,前有叫允欢被自己随意定婚吓得发慌,后有刁奴欺主有苦难言,自己真是……对她太过于疏漏了。

正发着呆,突然感受到了一道视线,隋衡侧目,瞧见本应该在内间酣睡的小姑娘此事身上披着他的官袍,怯生生的探出了脑袋,茫然的看着他。

隋衡霎时心一软,朝她伸出了手:“过来,欢欢。”

允欢听话的走了过来,宽大的衣袍拖在了地上,像是殷红艳丽的披氅一样,仙鹤振翅欲飞,摇曳在身后,脚上的鞋袜不好好穿,只是随意的趿拉在脚上,允欢有些不好意思的藏了藏,用官袍掩了掩。

隋衡自然瞧见了这一幕,微微蹙了蹙眉,“怎么不穿鞋袜?”

允欢垂头:“忘了。”

隋衡无奈,牵着人的手进了内间,又叫她坐回榻上,蹲下身亲自给穿好了鞋袜,随后就这么蹲着身子抬头看她:“被欺负了,怎么也不知道说?”

被欺负?允欢有些不大懂,她何时被欺负了,“我、我没有被欺负啊。”

隋衡意味不明的盯着她,就在允欢思索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的时候隋衡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是我没有看管好你。”

“月银为何不去领。”隋衡问她。

原来是这事,允欢老实说:“我一个外来的姑娘,不大合适。”说完生怕隋衡愧疚似的又补充:“爹爹给了我可多嫁妆,没关系的。”

“就是之前我弄坏了哥哥的琴,还有许多东西,我觉得不能白拿,便想着攒一攒还给哥哥好了。”允欢嗫喏着揪着官袍的衣角。

隋衡摸了摸她的脑袋,实在无奈:“送给你的就是你的,哪有还这一说,何况,我还差你这些钱不成。”

他竟不知,允欢这小脑袋瓜想得东西如此多。

本来允欢还不觉得有什么,被隋衡这么一说反倒是鼻头一酸,她也不管隋衡是不是为了愧疚而待她这般好,黏黏糊糊的挪了过去,脸埋在隋衡的臂膀处,蹭了蹭。

跟小动物似的,隋衡难得有了些笑意。

隋衡拿了湿帕子给她擦脸:“好了,睡了许久了,吃盏茶该读书了。”

允欢这才抬起了头,乖巧的任他擦脸,思索一瞬后大着胆子垫脚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亲完后便低着头蹬蹬跑了出去,整个下午都趴在桌子上埋头读书。

翌日,隋衡刚进了衙署曹检就凑了上来:“你大婚的消息传遍了都察院,朝中也不少人都知道了。”

隋衡很少见的露出了一下淡笑:“这不是早就的事儿吗?”

“自然是不一样的,你先前就未办婚事,偏生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办,谢阁老说你被燕王刺激的不清。”

隋衡神情淡淡,没有回应。

随后曹检左右张望了一瞬凑近:“外面,有人找。”

隋衡疑惑:“谁?”

曹检意味深长:“你去了就知道了,昨日下午就等上了,只是你没在,他今日便又来了。”

隋衡闻言转身出门去,会客堂,韩章赫然坐在椅子上,神情急切不安,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隋衡踏入了屋内,惊动了韩章。

他起身拱手:“隋大人。”,语气充斥着一股低落。

隋衡颔首,坐在了他对面,“我知道你来所为何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我马上就要大婚了。”

韩章脸憋的通红,双手握了拳又松开。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二更(?-w-`)

下章大婚。感谢在2023-12-20 17:53:59~2023-12-21 14:1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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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男狐狸精

◎大婚◎

隋衡无实质的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前些日子的事是个误会, 若是冒犯了韩公子,在下替内子赔罪。”他嘴上说着歉意的话,神情却一点都不内疚。

韩章勉强笑了笑:“大人娶欢欢, 可是真心的?”

他亲昵的称呼叫隋衡蹙起了眉头,“与你无关。”

韩章霍然起身:“恕下官直言, 欢欢把您当做兄长一般, 您这般强娶, 是否在意欢欢的心意。”他面上怒不可揭,完完全全的以为是隋衡对允欢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然后横刀夺爱,不顾允欢的意愿而强娶。

二人一坐一站, 隋衡虽坐着, 但气势陡然强盛, 韩章却无所畏惧。

忽然隋衡起身,若有所思:“你又怎知她对我亦非如此。”他扔下这一句,一甩袖子离开了。

韩章怔在原地半天没动。

定下婚期后,隋萤和允欢在院子里坐着小板凳绣绣品, 旁边的小矮桌上放着果子饮子, 泊哥儿在庭院内由吴妈妈带着放风筝。

“你这绣工,大婚时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隋萤托腮一言难尽的看着允欢歪歪扭扭的绣着, “左右二哥哥都已经发话了, 你用现成的也不妨碍什么啊。”

“不, 一辈子就这样一次的大婚, 我努力一下,还是可以的, 你瞧, 这牡丹绣的还成吧。”允欢美滋滋的叫她看。

隋萤叹气, 认命的拿过来给她修改。

“你先前还说二哥哥讨厌你来着,怎的突然就说要成婚?好妹妹,你与我说道说道?”隋萤眼眸闪烁着亮光,一脸揶揄。

允欢闻言心里一咯噔,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些不可言语的情景,抿了抿唇,颊边窝出了一个小梨涡:“呃……愧疚,对,是愧疚。”

“哥哥说对我很愧疚,所以与我成婚。”她认真道。

夭寿她总不能跟别人说二人是因为无意中圆了房,然后哥哥为了负责所以才娶的她吧,丢脸啊。

隋萤半信半疑:“当真?”不会吧,二哥哥可不是那种人,那种会愧疚的人,她记着父亲还说过二哥哥脸皮忒厚,据说都是因为他才叫侯府在朝中各方不待见,燕王面上友善,实则是个笑面虎,他行事阴诡,用了不入流的手段叫二哥哥名声不怎么好听。

爹爹还说朝中现在都急着看二哥哥下一步会如何,结果二哥哥偏生在这个时候成婚,所以才恨铁不成钢的说他脸皮忒厚。

不过隋萤对二人间的事没那么感兴趣,只是单纯有些好奇罢了。

允欢想起什么似的问:“阿萤,你都及笄许久了,婚事定了吗?”

这倒是叫允欢好奇的紧,按理说郑夫人应当早早的开始给隋萤张罗才是,怎的现在也没有动静。

说到此,隋萤拉下了脸,有些不大满意道:“原先是有婚事的,只是……”说到此她的脸蛋一时红一时白的,叫允欢好奇的紧。

“他有了别的女子?”允欢激动的问?

“并非如此,只是他总是病怏怏的,最初订婚时还好,瞧着气色红润,后来也不知怎么滴,身子骨就没那么好了,泡在药罐子里,我娘说千万别嫁,没两年我就得抱着嫁妆回家,但人家没什么错儿,也不好提退婚之事,只能一年年推迟,左右我娘想再留我几年。”

允欢点了点头。

午时,二人被叫到了正厅用饭,今日临时把三房聚到了一起,主要为婚事而谈。

隋衡漫不经心的听着定远侯高谈阔论,顺手给允欢夹了一筷子鱼肉,据他观察到允欢喜欢吃荤食,爱吃肉还那么瘦,得好好喂。

允欢只顾着吃,定远侯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听见。

“既然是重办婚宴,那是不是要回周家重新来一次。”定远侯突然说,“婚前夫妻二人不得见面,阿衡,你觉得呢?”

允欢停下了筷子,咬着鸭腿思索,若是如此那可以每日同父亲生活一月,但是不能见到哥哥了。

隋衡正在剥着虾,闻言没说什么,对上允欢期待的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

“既如此,允欢收拾收拾,暂时先回周府去住。”定远侯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吃过饭后允欢就去收拾东西了,隋衡跟在身侧静静的瞧着,他很少这么什么也不做的呆在这儿,允欢莫名有些不适应。

“东西少带些罢,只是回去一月,若是少了什么,你告诉我一声,我帮你送过去。”隋衡出声。

允欢愣愣的哦了一声,完全没有想起定远侯方才的婚前二人不能见面。

直到回府的时候,隋衡跟上了马车,允欢才后知后觉到了什么,她瞅了瞅隋衡,委婉提醒:“哥哥,侯爷说婚前二人不能见面。”

隋衡神色坦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放心,没人知道。”他安慰的说。

允欢闻言便听话的靠在了他身侧。

原本经过隋衡这几日的“引导”,允欢已经可以熟练的做一些她想做的事了,本打算在成婚这一月再叫二人的关系更近一些,好为婚事而做准备,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他父亲会多那一嘴。

隋衡漫不经心的想等他回去就把定远侯在玉兰树下埋着的醉花酿给挖出来。

马车到将军府时,周荣安并不在,更多完结文在君羊八留意齐齐散散零四,欢迎加入他也是突然被知会,人还在郊外垂钓,此时还在路上往回赶,允欢刚要下车就被隋衡握住了手腕。

允欢一时不解,眼巴巴的看着他:“怎么了?哥哥。”

隋衡淡淡的目光凝着她,略微使了些力气把她拉了回来:“就这么走了。”,不是反问只是简单的陈述。

允欢心脏砰砰跳,又是这个表情,隋衡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整个人都会变得不对劲,怎么说呢?像话本子里勾搭书生的狐狸精。

而她,就是为美色而止步的小书生。

她脑袋里噼里啪啦的冒出了许多场景。

一面是身穿绯红衣袍勾着她衣带的狐狸,脸庞是隋衡那般清冷如谪仙的模样,一面是穿着素袍头戴儒帽个头矮矮的小书生,书生鬓角簪着一朵大红花,板着绯红的脸颊被狐狸精所惑。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允欢诡异的想到了话本子里的这句话。

孤男寡女,一个密闭的马车,允欢视线乱瞟的不敢看他:“对、对啊,哥哥还有什么叮嘱的吗?”

隋衡抬手向她伸了过来,允欢看着逼近的修长手指,咽了一下喉咙,心跳的愈发剧烈,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没有,头发乱了。”隋衡的手落在了她头上,拨弄了一下歪掉的簪子。

他改主意了,这一月确实是很好的时机,久别逢甘霖才有意思,隋衡若有所思。

“好了,去吧,在家里别太贪玩儿了。”隋衡温声嘱咐。

啊,就这?

允欢倏的睁开了眼睛,圆眸微微有些错愕,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露骨了,装作不在意的:“嗯嗯,知道了。”,别过身去却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

狐狸怎么不勾搭书生了呢?

她还满怀希冀的想着说不准在她下车时哥哥一把揽住他在她耳边呢喃一句:“丫头,别太想哥哥。”

允欢打了个哆嗦,有些腻了,噎得慌。

无事发生,好吧,允欢顺利的回到了将军府,府上奴仆们围着她叽叽喳喳的捏脸。

“这世子真奇怪,说不办婚宴的是他,说办婚宴的也是他,姑娘,世子对您好不?”奶娘忧心的问。

允欢点头如捣蒜:“好的,哥哥对我很好的。”

见此,将军府的人放下了心。

周荣安回来后,急急的捉了允欢:“儿啊,隋衡为何忽然举办婚宴了?”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隋衡压根就没打算真心娶欢欢,他也是冲着隋衡正人君子才把欢欢送过去的。

允欢对着手指含糊瞎扯:“自然是他对我情深义重、觉得有愧于我,所以办了这场婚宴。”

周荣安试探:“他可是真心实意娶你为妻?我是你爹,你可不能瞒着我。”

允欢莫名:“爹你说什么呐,哥哥自然是真心的。”还能是骗她的不成,她哪儿值得被骗。

周荣安面色抽搐,有种想撅折隋衡腿的想法,三年前,允卿嫁过去时他以为二人能婚后生出些情谊,也趁早断了那过去,谁料那隋衡是个硬心肠的,能忍了给别人养孩子也不愿假戏成真。

没想到这次马车翻到了泥坑里,竟真的把自家娇嫩的小白菜拱了。

周荣安脸色变幻几许,一时黑一时白一时红一时绿的,允欢天真无邪眼巴巴的看着周荣安,“爹,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爹、爹好的很。”他未来的将军小贤婿没影儿了,周荣安抚了抚胡子。

隋衡回了府后,女使婆子正收拾春月居,准备把东西都往清鹤堂搬去,因着有不少书本,便顺手放在了隋衡书房里,他一进门就瞧见了桌子上的书本,随手翻了翻。

神情一顿,然后看了眼书封:古板书生俏狐狸,注:男狐狸,书页都被翻的有些卷边,然后又看了桌子上的那一摞书。

什么霸道王妃俏王爷,冷血夫人和她的柔弱夫君,皆是一位江南笑笑生所著,图文并茂,生动有趣。

第一话便是:桃花树下暗度陈仓。

隋衡冷淡的眉眼浮现了一抹幽深,原来他的欢欢喜欢这样的。

一月转瞬而逝,这次允欢热热闹闹的出嫁了,府前门庭若市,全无平素荒芜而鸟不拉屎的样子,许多允欢闻所未闻的好友、亲戚凑上门来贺喜。

只因隋衡身着大红喜服亲自来接亲。

他身骑高头大马,格外威风俊朗,允欢偷偷的移开团扇看了一眼,嘶,更像狐狸了呢。

清清冷冷的公子身上多了丝人气儿,眉眼柔和,笑意内敛,允欢被喜婆牵了出来,隋衡眸色触及到允欢挡面的团扇时视线凝固了一瞬,随后神色如常的恢复了平静。

那凤凰牡丹的绣样远瞧倒是花团锦簇,近看时才发现那绣面根本不是绣上去的,而是拿颜料画上去的,右下角小小两个字:欢欢。

换个人八成得笑出声儿来。

二人在众人的贺喜声中来到了侯府。

拜了之前没有拜的堂,林夫人和定远侯笑得眼睛都没影儿了,二人对视:妥了。

新房内很是热闹,喜娘冲着他们撒花生和桂圆,说着漂亮话儿,周围围着许多平日的脸庞,隋萤拍掌笑着。

喜娘递给允欢一个饺子让她咬一口。

允欢乖乖咬了,随即脸庞皱了起来,“生的。”

众人哄笑,就连隋衡也眉眼染上了温润的笑意,温柔的注视着她。

喜娘笑得开怀:“对了,就是生的。”

允欢呆呆的也反应了过来,笑得脸庞红扑扑的,隋承不怕死的嚷嚷着要闹洞房,被隋笙用胳膊箍着他的脖子拖了出气:“个没眼色的东西,小心你二哥哥明日扒了你的皮。”

众人离开新房后,去了前院儿,隋衡也一同去了前院儿迎客。

屋内只余春言和允欢。

春言做贼心虚的塞给她一个盒子:“姑娘,这……是奶娘叫奴婢给您的。”说完便赶紧退了开来。

允欢不解打开看了看,随即啪一声面红耳赤的合上了盖子,居然是那种图,得了,没意思,还没她的话本子有趣。

话本子?她的话本子呢?她忽然想起春月居的东西都被般到了清鹤堂,那她的话本子岂非曝光于世了?

天打雷劈也不过如此。

允欢惴惴不安的坐了一个时辰,翻来覆去的想,眼见着天黑了,被春言提醒要沐浴了,她才回过神儿来。

门突然打开,青梅探进头:“姑爷回来了。”

春言惊讶:“这么早?前头不是还没结束呢吗?”

青梅摇头:“说是醉了。”

允欢和春言顿时手忙脚乱的团团转,来不及脱衣沐浴了,就先把脑袋上的冠子卸了下来,忙活间小匣子摔在了地上,允欢一脚踢进了床底下,正襟危坐的坐在床榻上。

轻巧的而凌乱的脚步从门外响起,门打开后隋笙和允欢觉着眼熟的公子架着进来了,她一时无措:“这是、怎么了?”

隋笙温和一笑:“没事,喝醉了,我们把他送回来。”说完把隋衡扶到了榻上便离开了。

还贴心的替他们关上了屋子,旁边站着被强制拉出来的春言和青梅,一脸呆滞的站在那儿。

“行了,别站着了,备水去吧。”隋笙戏谑的说了一句,深藏功与名的与曹检勾肩搭背离开了。

屋内飘散着淡淡的酒气,允欢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俯身看隋衡。

好像醉的很厉害啊,脸也有些红,酒气也有些浓重,但……更好看了唉,更像话本子里的狐狸了。

允欢脸红一瞬又开始纠结,喝醉了是不是应该擦身子换衣服啊,那不能洞房了?

允欢有些失望,刚准备伸手扒他衣服,隋衡垂在两侧的手突然伸起来捏住了她的手腕,允欢一惊,对上了隋衡清明的视线。

“哥哥。”允欢嗫喏道。

隋衡淡淡:“嗯。”

“你没醉?”允欢试探。

隋衡神色自若的起身:“没有,找个借口离开罢了。”

原来如此,允欢松了口气。

隋衡看着眼前的少女,霜雪般的脸蛋上了妆粉,鼻尖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唇脂殷红,乌眸水润灵动,含着未知世事的懵懂。

他垂眸捻上了那一张红唇,揉乱了胭脂,本来丰润的唇变得凌乱而旖旎。

允欢乖巧的任他动手。

半响,隋衡似是轻叹:“沐浴罢。”

允欢听话的进了盥洗室,刚想唤春言进来,却发现隋衡跟着自己进了盥洗室。

她一愣,委婉道:“哥哥,我要沐浴了。”

隋衡斜斜的看着她:“嗯。”

嗯?他是准备看她沐浴吗?允欢大惊。

“我们二人已成婚,沐浴这种小事难道还要旁人来代替?”隋衡似是不解,“一前一后太费时间,一起洗比较合适,还可以互相帮忙。”隋衡颇为认真道,说完竟挑开了衣带。

允欢:“……”

是、是这样的吗?成婚后就要一起沐浴?

允欢脸红成了大柿子,她还在扭捏,隋衡却已然脱掉了上衣,这是她清醒时头一次看见隋衡的上身。

白皙而虬实的身姿,身躯高大,张弛有力,腰身劲瘦,臂膀宽阔,双腿格外修长,他微微弯下腰身,薄薄的亵裤勾勒出……

妈呀,允欢眼眸微圆,霎时开始头昏脑胀了,周遭热气蒸腾,漫过了她的视线。

这这这怎么更像狐狸了。

“怎么了?”隋衡转过身,清俊面容上带着不解,亵裤松垮的坠在腰间,仿佛下一瞬便可以被轻飘飘的拽掉。

允欢一个激灵,脑袋一热,热血顺着鼻端涌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斯哈斯哈,允欢是个小sp(拍腿狂笑,阴暗爬行)感谢在2023-12-21 14:11:10~2023-12-21 20:4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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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没穿小衣

◎不争气◎

允欢懵逼的抹了抹鼻子, 看着鼻尖一抹血色,脑袋嗡嗡直叫,完蛋, 丢大脸了。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朦胧间有人捧起了她的脸颊, 无奈喟叹了一声:“这是怎么了?嗯?”, 隋衡带着些凉意的帕子擦过鼻端。

允欢羞得不敢看他, 内心却已经有些麻木了,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隋衡面前丢脸了。

硕大的浴桶散发着袅袅热气, 允欢却无福享受这美妙的一夜,隋衡披上衣袍把人牵到床前, 他本想去唤春言把府医叫过来, 却被允欢拉住了衣袍:“别、哥哥我没事, 就是………哈哈、有些上火。”她干巴巴的说。

笑话,新婚之夜,夫君开门叫来了大夫,明日她就会被传遍阖府, 那她还如何做人呐。

不能去不能去。

隋衡无法, 只得依了她,确实没有想到允欢会是这样的情况, “你先休息, 我去沐浴。”他按着允欢躺下后便进了盥洗室。

允欢仰躺在床榻上, 好好的新婚之夜被她毁了, 怎么会这样。

她慢吞吞起身换下了衣服,今夜不宜躁动。

隋衡出来后换上了一身白色寝衣, 允欢已经乖巧可爱的缩在了被子里, 百无聊赖的抠手玩儿, 鼻子上还滑稽的塞着东西。

见着他出来,抬眸喊:“哥哥。”,声音娇软,青丝铺满了枕头,“你的枕头好硬。”允欢指了指被她扔到角落的玉枕,她的脑袋下是新换上的棉花软枕。

隋衡身上还带着未散的水汽,闻言未置一语,身上裹挟着淡香掀开了被子上了床榻,半躺在了允欢身侧,薄被搭在他的腰际,垂眸漫不经心的抚着允欢的耳垂。

允欢双手交叠于腹,心跳声如擂鼓。

“方才,欢欢为何会那样?”隋衡问。

还不是你太……勾人,允欢在心里暗暗气恼,一不小心就叫她带入话本子了,她偷偷把被子盖住了鼻子,只余一双圆眸,活泼的转动。

她没有说话,打算晾着隋衡。

身侧隋衡却轻笑了一声,意料之外来了一句:“不早了,睡罢。”言罢侧身吹灭了灯,屋内霎时陷入了昏暗,隋衡板板正正的躺在外侧,阖上了眼睛,气息逐渐变得绵长。

允欢:“……”

就这?就这?

她有些不敢置信,甚至绝望的看着帐顶,本该两人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新婚之夜,就这么随便的结束了?

她可真不争气啊,允欢摸了摸塞住的鼻子。

允欢有些委屈了,觉得隋衡在冷落她,洞房花烛夜没有就罢了,连之前的吻也没有,难道是二人分开一个月生疏了?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思及此,允欢只余无尽的后悔。

不是吧不是吧,她才刚成婚就要入坟墓了?

允欢睁着眼睛发呆,毫无睡意。

身旁的隋衡却睡得喷香。

直到眼睛有些微微发酸,允欢才背对着他缩在了角落里,埋着脑袋委委屈屈的睡了过去。

午夜时分,允欢迷迷糊糊的醒来了,她想出恭,便懵着脑袋摸索着下床。

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东西,允欢脑袋迷糊还捏了一把,随即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闷哼,带着倦意的沙哑嗓音轻叹:“怎么了?去做什么?”

允欢无毫无察觉,含糊:“我要出恭。”

随后趿拉着鞋去了盥洗室,结果却因未点灯而脚趾磕到了桌角,巨大的痛意霎时席卷了全身,允欢被刺激的当即清醒了过来,蹲下身抱着脚踝掉眼泪。

硬是疼得脑门发汗也没有出声。

直到由远及近的传来脚步声。

允欢被一双手穿过腿弯,抱了出去,放在了床榻上,隋衡又气又无奈的说:“怎么摔痛了也不知道叫我?”

允欢还记着睡前的事儿,有些生气,板着脸硬邦邦:“你睡觉,不好打扰。”

隋衡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神色发生了轻微的变化,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如果允欢不那么只顾着生气而抬头看看他的表情,便会反应过来。

隋衡漫不经心的轻轻地揉捏着她被撞疼脚趾,痒意盖过了痛意,允欢被揉的放松了下来,昏昏欲睡。

突然大掌顺着裤脚钻了进去。

痒意也越发变得近。

允欢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呆愣愣的看着隋衡那张坦然、清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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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欢打了个战栗,往后缩了缩,却被攥住了腿。

“抖什么?”隋衡的语气很认真的反问,似是真的不解。

允欢说不出话来,泪水快被逼出来了。

偏偏隋衡愈发得寸进尺,最羞耻的是尤爱疑问,任何一个感觉他都要细细盘问,一点也不放过。

“别,哥哥。”允欢几乎要求饶了。

“不喜欢吗?”隋衡又好像真的疑惑的样子,低哑的嗓音却暴露了他,随即温热的气息落了下来。

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颈侧,而后二人唇舌交缠。

允欢就像和糯米小黏糕一样被翻来覆去的捶打,蒸熟的糯米饭趁热放在石臼里,用木棍反复捶打,保持一样的动作,直到变成糍耙小黏糕,愈发柔韧。

刚开始没有糯米不够柔韧时力气要大,还要快速些,后面黏糕逐渐柔韧,捶打便慢了下来,必须要更狠力些,伴随着固型和揉捏,让小黏糕更好的捶打均匀。

春言他们等到了天快亮,屋内才有了叫水声,盹儿都打了好几个了,不自觉有些惊疑不定,莫不是一晚上没睡?

允欢裹着被子埋在枕头里,跟个被摊在案板上柔韧的小黏糕似的,脑袋里浑浑噩噩的,书生被狐狸勾的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如果说在宫里的那一夜绝大多是很难受的,那今晚与那晚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羞耻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屋里自始至终燃着灯,允欢本是要吹灭的,二人燃灯相对,多难为情啊,谁料隋衡却坚持要燃灯,说这样……看的清楚一些。

果然,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虽然全程居高临下,神情都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与白日里不一样的姿态,但,就是这种矜贵的模样叫允欢格外上头。

低沉的嗓音始终一声声萦绕于耳。

“疼吗?”

“不许咬唇。”、“坐好。”

后来,变成了允欢居高临下看着隋衡,冷淡的面庞渐渐涌出了别样的情态,纱帐晃荡个不停。

初时骨松筋软,现下只觉腰身分离,昏昏欲睡,朦胧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拉了回来,身后是炙热的胸膛。

允欢沉沉睡了过去。

她是被枝头的喜鹊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后记忆回笼,怔怔的看着帐顶。

蓦然纱帐被掀开,隋衡探过了身:“醒了?”

允欢还有些不大敢对上他的视线,闷闷的嗯了一声。

“鼻子可还不舒服?”他的手落在了允欢的额头。

允欢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她打算起身了,按照礼制今日要给林夫人和定远侯去敬茶,但是上次已然敬过了,所以这次也就走个过场。

然而允欢一摸身上,神色怔愣,她昨夜睡过去前身上是未穿衣服的,今早却是衣衫整齐,可想而知是谁给她穿好的。

但是,有个严重的问题,她没有穿小衣。

“怎么了?”隋衡瞧她的模样,问道。

允欢红着脸,呐呐:“我、我没穿小衣。”

隋衡闻言一时静默,是他大意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显然他对允欢的衣物放置很熟悉,毕竟一月前府上搬院子也是他在旁边守着的。

允欢没来得及阻止隋衡就起身去拿了,屋里响起箱子打开落下的声音,隋衡缓步归来,手上拿着一件……桃红色的小衣。

允欢凝视着他的手,磕巴道:“不……不是这件。”

隋衡似是不解:“那是哪一件?”

允欢羞得脸颊红扑扑:“是那件桃夭色的。”

隋衡看了眼手上的小衣陷入了沉思:“两件似乎是一样的。”

“不一样,这件不好看。”桃红桃红的,领口开的有些低,还贴身,衣身是薄纱质地,穿在身上该瞧的不该瞧得都瞧得一清二楚,实在艳俗,不端庄,允欢急急解释。

隋衡看了她一眼,还是转身回去给她换了一件,桃夭色的小衣粉粉嫩嫩的,触手凉软,前面绣着好看的桃花和喜鹊,那间桃红色的绣的是合欢花。

允欢满意的伸手打算换,但看见隋衡仍旧一动不动,她迟疑的说:“我、我要换衣服了。”

隋衡闻言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动作。

允欢缩在被子里,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在说你看着我,我不好意思换呀。

隋衡顿了顿,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离开了。

允欢松了口气,拽了拽纱帐确保没人了才脱了寝衣穿上了小衣,待穿好了衣裙便唤春言进来给她梳洗装扮。

起身行动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垂头看了看。

又破皮了,允欢怏怏不乐。

二人今日穿着倒是般配的很,有了几分夫妻的观感,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春言眯着眼睛瞧着笑,素来娇憨活泼的姑娘如今也有几分端庄妇人的样子了。

隋衡落后半步同她而行。

“那件小衣很好看。”隋衡突然正经的说,允欢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脸颊爆红,“哪、哪儿好看了,不端庄。”她呐呐的说。

隋衡似是轻笑了一声,允欢疑心听错了侧头去看,见他脸上神色如常才转回了头。

怕不是眼瘸了,怎么会有人觉得那样的衣服好看呢?允欢琢磨着,那件小衣是怎么来的呢,她想起来了,好像是之前假成亲时奶娘给她塞在箱子里的,她也没去在意,就一直放在了那儿。

二人去正厅走了个过场,这次二房三房的也在,隋珞还是那张不屑愤懑的模样,徐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给了她贺礼,是一个成色不错的玉镯子,郑夫人倒是真心实意,给了一整副首饰,隋笙夫妇也在,隋笙笑得真心实意,岑氏勉勉强强的。

隋珞嘟囔:“得意什么,不会以为做了世子夫人就翻身了吧。”她话不大不小,叫林夫人和三房面上不大好看。

徐夫人打圆场:“孩子还小,嘴上胡言乱语的。”

隋衡不轻不重的放下杯子,淡淡瞥隋珞,似是在等什么,隋珞头皮发麻,惴惴不安地垂下了头。

“还不叫嫂子?”

允欢挺起胸脯,好整以暇。

隋珞不情不愿,面上屈辱,声若蚊蝇:“嫂子。”

允欢故意:“什么?没听见。”

隋珞大声:“嫂子。”眼神要瞪出来似的。

允欢舒服了,就喜欢隋珞那看自己不爽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很好,她的大靠山又回来了,你可别惹我哦,小心罚你抄书。

泊哥儿扭着身子圆脸蹭在她腿边,黏黏糊糊:“娘亲。”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聊天,允欢陪着坐了半响,身子却渐渐有些不大舒服了。

腰酸、腿酸、破皮的地方隐隐刺疼。

她的手腕被带着凉意的大掌握住,隋衡开口:“我和欢欢先走一步,你们先聊。”

林夫人心中了然,嘴上催促:“去吧去吧。”,顺便按住摇头晃脑要跟上去的泊哥儿。

泊哥儿不满,瞪着小脸:“祖母,我要去找娘亲。”

林夫人哄他:“过几日过几日就把你送过去。”,旁边的徐夫人掩了掩嘴:“大嫂,欢丫头这番是嫁过来了成了填房了,这泊哥儿是不是得给人家送过去,孩子还是得在母亲身边长大才行。”

林夫人被她话里的填房给隔应到了:“什么填房不填房的,先前你家窈臻不也是差点儿成了填房?”

徐夫人面上不大挂的住,暗自拧了一把旁边的二哥房老爷,二房老爷照旧不敢出头,气得徐夫人力气大了些,疼得他呲牙咧嘴。

“至于泊哥儿留在瑶月阁还是去清鹤堂,自然是随他们小两口,愿意养在膝下那便去,若是忙不过来养在我这儿也并非不可,只要孩子们好,咱们这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你说是不?”林夫人面上笑意盈盈,实则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儿。

郑夫人笑着应和:“是,大嫂说的是。”

徐夫人暗自剜了她一眼,有你什么事儿。

隋衡同允欢回到了清鹤堂,关上了门:“方才瞧你不大舒服,怎么样?”他温声关心。

允欢委屈巴巴,似是控诉:“都破皮了,都怪你。”

隋衡一怔,面不改色:“嗯,都怪我。”至于下次还会不会这样了,就有待商榷。

“既然疼,那不然换上那件桃红色的小衣?我瞧那件轻薄些,也不会磨到。”隋衡眸色格外认真的建议。

作者有话说:

斯哈斯哈,可能会有奇怪的停顿和分隔(www.youxs.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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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不必脱,穿着看便可

◎孟浪◎

允欢遂愣在了原地, 那件……那件小衣?

虽然确实换上轻薄些的小衣会舒服些,但是那件小衣实在太不端庄了,允欢想起那领口大到都快看见肚脐, 就有些不情不愿。

“还是算了吧。”允欢忍着耻意拒绝了。

她忍一忍或者涂些药自己就会好的,让她穿着那小衣晃悠, 还不如叫她撞墙。

“如果不舒服还是不要忍着, 三伏天热的慌, 若是闷着恐会变成其他的样子也说不准。”,难以置信, 谪仙似的人会在跟允欢讨论这般羞耻的事。

允欢捏着衣角有些纠结。

隋衡看起来像是真的没在想别的一样。

“那、那衣裳不端庄。”允欢最终还是嗫喏的说出口了。

隋衡似是恍然大悟,允欢听到耳边轻笑了一声:“无妨, 又没有别人会瞧。”

虽然如此, 但是允欢还是不愿意, 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难道哥哥是外人吗?”他这般反问,语气带有些遗憾,叫允欢急急解释:“自然不是。”,随后像是怕他生气一般, 眼巴巴的说:“那、那好吧。”

隋衡眼里染上了些笑意, 摸了摸她的头:“嗯。”

允欢进了屋,去她的衣箱拿了那件小衣, 又藏在屏风后, 轻手轻脚的解开了衣裳, 把小衣拿了出来, 扯了扯轻薄的衣料还是穿了上去。

少女肤白如羊脂玉,桃红色的衣料衬得更是惊心动魄的白嫩, 只是近乎效果近乎于薄纱, 确实穿上很舒服, 因为穿了跟没穿差不多。

“欢欢,好了吗?”突兀的喊声由远及近响起,允欢还没穿好衣服,隋衡就缓步进来了,惊得她一时手忙脚乱:“我还没好。”

话音刚落,隋衡就进来了。

二人视线对了个正着,周遭炙热了起来,隋衡不仅没躲,反而盯着直瞧,允欢着急忙慌的挡在胸前,“哥哥,你怎么进来了呀。”

隋衡又是一脸疑惑:“我不可以进来吗?”

允欢“……”

“我们二人已经成婚,欢欢有什么是哥哥看不得的。”隋衡故意反问。

允欢一时惊诧隋衡的脸皮厚,从前怎么没发觉隋衡竟是这样的人,这话说的,实在有道理,但是就是听起来怪怪的。

“我、我不习惯。”允欢半撒娇半无措。

隋衡点到为止,略略颔首就背过身去:“那我便不看了。”

允欢来不及想隋衡怎么这般好说话便匆匆披上了衣服,系着腰间的带子。

小衣实在很薄,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外衣的存在,小衣外是一层抹胸短衬,露出单薄的锁骨,允欢实在有些不大自在。

“我穿好了。”她出声唤道。

隋衡神色如常的转过了身,走过来牵着她出了外面,因着成婚,隋衡不必去上朝,也变得没有事做了一般,二人便去了书房呆着。

隋衡看书,允欢捏着画笔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隋衡也没有去管她。

桌上摊着记事簿,允欢也不担心隋衡会看,对于这方面的隐私他还是很尊重自己的。

她脑海里又把隋衡和话本子重合到了一处,笔走游龙笔下生花,寥寥几笔便画出了他的身体,随后又做贼心虚般抬眼瞅了瞅,发觉隋衡并没有看她,放下心来。

午后易使人疲懒,允欢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隋衡仍旧是那副清心寡欲的表情,翻看着手中晦涩的书卷。

她脑袋一转,起身挪到了隋衡的身前。

隋衡察觉抬头:“怎么了?”

允欢抿嘴一屁股坐在他怀里,靠在他胸前,含糊:“困了。”

隋衡挑眉,看破不说破,宽袖揽在了她腰际,嘴上却说:“困了就去里面睡。”

“不要。”允欢又抱紧了些,深深吸了一口气。

宽阔的胸膛带着淡香,她爪子放在了隋衡腰际,脑袋放置在他脖颈处,满足的陷入狐狸的怀抱中。

她觉得,先前对隋衡的喜欢,估计大多是出自这一张脸,要不然凭他这般冷淡不解风情,确实是很难与人相处下午。

她抬头看过去,隋衡低垂的鸦睫轻轻的煽动,剪影落在高挺的鼻梁上,那张深邃而清俊的脸,配上那冷淡到极致的神情,妈呀,允欢又要流鼻血了。

她晕陶陶的躺在隋衡怀里,嘴角不自觉浮现笑意。

“既然无事可做,也睡不着,那便起来写几张大字罢。”隋衡冷酷的声音冲灭了允欢的美梦。

她刚想拒绝,又想起自己在隋衡心中痴爱读书的模样,忍痛道:“好、好啊。”

她刚要起身就被扶住了她的腰际,炙热气息吹在她耳边:“就在这儿写。”

隋衡给她铺开了宣纸,笔送到了她手中,宽阔的身躯环抱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示范了一字,是她的欢,笔劲苍韵,大气而锋芒毕露,跟允欢四脚朝天的字可谓是天差地别。

他示范了一字后便停了下来,视线却牢牢的盯着她,盯得允欢手抖了一瞬,墨点滴在了那个欢字上,晕了开来,她霎时一慌,隋衡摁住她的手:“无事,继续写罢。”

允欢只好顶着他的目光继续,虽尽力模仿,但仍旧差的很远,笔画各走各的。

太难了,尤其是被隋衡盯着,允欢不想干了。

“哥哥,我、我不想写了。”她咬了咬唇,委屈巴巴的说,还不如放她出去放风筝。

隋衡侧目,淡声:“怎的这般坐不住。”

允欢被他暗含的指责打击到了,肉眼可见的蔫巴了,谁新婚第二天就写大字啊,也就她了。

“真的不想写?”隋衡又问。

允欢咬了咬牙决定刚到底,“嗯……”

她现在是隋衡的夫人、娘子,她就不信隋衡还能把她怎么找,允欢颇有种试探隋衡底线的心思。

隋衡沉吟了一会儿:“可以,但是……”他拉长了声线,故意吊着允欢。

允欢抬眸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只要不让她写大字做什么都成。

“为夫想看看欢欢穿着的……小衣。”那张薄唇轻启,说出来的却是叫人极为羞耻的话。

允欢一滞,颇有些欲哭无泪。

这、这有什么好看的嘛。

“不愿意?那便继续写罢。”隋衡也不强求,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

“等等,我没有不愿意。”允欢脸红了,“你得等会儿,我去内间脱下来。”她想的简单,以为隋衡是单纯对这件衣裳感兴趣,虽然内心腹诽,但也勉勉强强的顺着他了。

“不必脱,穿着看便可。”隋衡又语出惊人。

允欢彻底傻了,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不是对衣裳感兴趣,而是对她穿这件衣裳感兴趣。

“不、不成,光天化日的,孟浪。”允欢小声抗议。

隋衡缓缓引导:“我是你什么人?”

允欢小声:“夫君。”

“夫君是不是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允欢纠结了一瞬,勉强:“嗯……”

“所以欢欢在怕什么?”

欢欢被他的话绕晕了,“没有,没有怕。”

“那……便开始罢。”隋衡往后一倚,闲闲的靠在了椅背上,垂眸看着她。

允欢反应过来后只得硬着头皮哆哆嗦嗦的摸上了腰带,按理说二人已然圆房,还不止一次应该不会这般羞耻才是,偏偏允欢最受不了他理直气壮的提出需求。

当臂膀暴露在空气中时粉白的皮肤犯起了一层战栗,允欢垂着脑袋抬手抱着肩膀,犹犹豫豫的不想放手。

隋衡很耐心的等着,顺带正大光明赤裸裸的直盯着瞧。

允欢服了,服了他这一点都不带害羞的模样。

豁出去一般闭着眼睛放下了胳膊,随即寂静的屋内喘息声蓦然重了些。

允欢迟疑的睁开了眼睛,就瞧见他凑的很近,巨大的耻意不自觉让她又抬起手想挡上,却被捏着手腕别在了身后。

她挣了挣发现挣脱不开,便歇了心思,随他折腾,看就看呗,又少不了几块儿肉,她暗自絮叨,以缓解那巨大的耻意。

然后,然后允欢就陷入了巨大的后悔之中。

半个时辰后她趴在冰凉的书案上,被凉的直打哆嗦,那件小衣被扯得七零八落,可怜的躺在脚边。

墨水被打翻,滴滴答答的顺着桌子落了下去,桌子上的宣纸皱成了一团,黏哒哒的,唯一的欢字糊成了一团。

不知何时,清鹤堂庭院里连小厮都不见了,春言等人也不见踪影,紫玉兰的花瓣缓缓掉落,铺面了地面,垂丝海棠也被隋衡从春月居移到了清鹤堂,素来清雅的庭院竟有那么几分争奇斗艳的感觉。

下午,书房叫了水,冬生他们垂着头匆匆进来收拾了桌子,然后又匆匆出去端着水盆进来,甚至还贴心的放了一小罐药膏。

然后就关上门溜得远远的。

内间,隋衡慢条斯理的用湿帕子给允欢擦拭,允欢恹恹的趴在小榻上,直到反应过来他又在使坏。

哼唧了一声便不动了。

“生气了?”他故意问。

允欢不想说话,趴着留给他个后脑勺。

果然不能白日宣淫,这下好了,叫所有人都知道了,说不准待她返回文宣堂时隋萤都知道了这种趣事,叫她还怎么做人。

“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允欢到底忍不住起身控诉。

隋衡明知故问:“哦?哪样对你了?”

允欢:“……”

“冬生和春言他们肯定都听到了。”允欢闷闷不乐,认为自己丢了大脸。

隋衡不大在意,但还是安慰她:“没事,他们会当做没有听到。”

允欢:“……”

“我再也不穿那样的小衣了。”她气哼哼。

隋衡一顿:“此事容后商议。”

三日后,二人回门,将军府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允欢和隋衡带着泊哥儿一同回了府。

周荣安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旁边还多了一堆允欢没有见过的亲戚,笑意盈盈而热络的招呼着他们,周荣安见了隋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隋衡却装大尾巴狼,恭恭敬敬的拱手:“岳丈大人。”

周荣安勉勉强强的嗯了一声,允欢凑到她爹面前,看着隋衡被那些亲戚拉到了中心:“爹,他们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周荣安挂着笑脸低语:“何止你没见过,你爹我也没怎么见过,据说是远房亲戚,在你大姐出嫁时出现过一回,然后你大姐走了他们就没影儿了,这不,你嫁人了,他们就又出来了。”

允欢恍然大悟,原来是打秋风来了。

但,允欢在这人堆里看到了三个意想不到的人,分别是忠宁伯夫妇和薛梧。

允欢:?

她缓缓看向她爹,这也是咱家亲戚?

那忠宁伯夫妇笑着上前拉着隋衡的手:“隋大人,真巧啊,我们刚说着上门拜访一下周老将军,这就碰上了,阿梧,快过来,见过你表舅爷爷。”

周荣安:?

允欢蹦哒过去凑热闹,同隋衡站在了一处,忠宁伯夫人嘴角抽搐了一瞬,“还有……这位长辈。”

她实在对着这个小丫头片子低不下头叫人,隋衡就罢了,他们家有求于人,这个小丫头片子算哪根葱,不过是她忠宁伯府不要了的二手货罢了。

薛梧收回黏在允欢身上的视线,屈辱的拱手叫人。

“二位长辈好。”薛梧敷衍的见了礼,叫他对着曾经的未婚妻和情敌叫人,还不如干脆杀了他。

允欢又舒服了,装模作样故作深沉的颔了颔首。

“好了好了,各位进屋说,进屋说。”周荣安挤进来招呼。

好好的回门被打扰,隋衡也笑意淡了下来。

忠宁伯一进门就被忠宁伯夫人推了上去,硬着头皮拍马屁,大意就是他儿子现在找不到官职了,求隋衡网开一面,看在拐着好几服亲戚的份儿上,找个地方把薛梧塞进去,最好体面一些。

周荣安笑了:“这四公子好歹也是驸马,何愁没有地方去。”

说起这个,忠宁伯夫妇也是有苦难言,那昭和公主嫁过来了,本性暴露了,刁蛮娇纵不说,也不指望孝顺公婆了,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准薛梧去别的地方,就呆在家中陪她。

怀了身子更是一步离不得人,竟叫他们儿子伺候,打水洗脚洗澡,还喂饭穿衣。

忠宁伯夫妇背地里早就怨声载道。

他们儿子本是前途敞亮,该好好读书做官才是,怎能做这些下人做的事。

“恕隋某不能答应二位,若人人都像薛公子这般走后门,朝廷岂不乱成一团,乌烟瘴气的,倒是隋某可成了罪人。”他语气强硬,姿态摆的很高。

“况且,隋某是决计不会帮一个曾经觊觎我夫人的人。”隋衡话说的很绝,扒光了薛梧的遮羞布。

蓦然,一声嗤笑响起,众人视线投递到了来源,薛梧低声嘲笑,面带讥讽:“隋大人现在都人人避之不及了,还装模作样呢。”

作者有话说:

允欢:指指点点,指指点点(`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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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腰链

◎有些害怕◎

忠宁伯夫妇懵了一瞬才意识到是薛梧所言, 当即面色难看,忠宁伯侧头去低声呵斥:“闭嘴,目无尊长的, 还懂不懂规矩了。”

薛梧敛眉,一脸倔强不服气。

允欢也皱起了眉头, 这个薛梧简直和以前一样讨厌, 在她看来, 纯粹就是因为隋衡不帮他们而恼羞成怒,既然如此, 爱谁谁吧,看他们能怎么样。

随即她转头担忧的望了一眼隋衡, 方才薛梧的话上了心, 人人喊打是何意?

隋衡却一脸坦然自若, 只是眸色冷冷,“既如此,人人喊打的隋某就更没有能力帮忙了,诸位请回罢, 莫要打扰了隋某和夫人的回门之日。”

忠宁伯夫妇还想觍着脸再说些什么, 这回倒是被薛梧拦住了,干脆利索的拱了拱手:“告辞。”, 言罢起身离开了, 忠宁伯夫妇也只好随同离开, 前来打秋风的亲戚瞧着隋衡这般不好说话, 也都悻悻离开了。

出了府门忠宁伯一声暴喝:“逆子,站住。”

薛梧正要上马的身形一顿, 转过身来, 脸色不辨喜怒, 忠宁伯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说你有什么用?让你来低声下气的求个

铱驊

人都做不到,将来如何能在官场混的开,你就作吧。”

薛梧冷笑:“若是用这种手段上位,那满大街都能往里塞,我薛梧不屑做这种事。”

忠宁伯轻嗤:“收起你那一无是处的清高,你这么能耐你自己去想办法罢,我倒要看看你自己能怎么办。”说完这句,他就甩袖子离开了。

忠宁伯夫人打了薛梧一下:“你、你还不去给你父亲服个软,他也是为了你好。”

薛梧别过脸,不发一言。

打发走了他们,将军府内却一派和煦,允欢被奶娘拉到了后院说话,周荣安和隋衡在前院闲聊。

她的院子还保持着走之前的模样,一分也没有动,连布老虎还在桌子上放着,仿佛她是昨日才离开的,允欢一时鼻酸,奶娘关上门,拉着她的手:“姑娘,这两日……”

奶娘意有所指,她颇有些紧张的看着允欢。

允欢捂着脸点了点头,奶娘一拍掌:“那老奴便放心了,接下来您呀可得好好保养身子,得开始为生养做主准备了。”

允欢懵懵点头,遂纠结的说:“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把心里的担忧说出口,哥哥说她还小,不必忧心这种事,待过几年身子养的白白胖胖再说好了。

前院,周荣安一脸肃穆的把书信递给隋衡,“一切有小儿在,没有什么大事。”

隋衡接过书信,淡声:“燕王咬我咬的很紧。”

周荣安一脸紧张:“不会是察觉了什么?”

隋衡不动如山:“应该不是,主要是前几天我不小心把他府上养的狐狸捉了去,放归山林了,许是因着这事记恨我罢。”

周荣安:“……”

不靠谱,瞧着隋衡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头一次生出了把女儿嫁给他真的放心吗?

大约寅时左右,二人从将军府离开往侯府去,马车行至一处坊市,外面传来嬉笑喝闹之声,听着格外热闹,允欢是个闲不住的,扒在窗口往外瞧,外头也不知是个情况,突然多了许多商贩,熙熙攘攘的人群挤的马车都过不去。

允欢起了心思:“哥哥,我想下去瞧瞧,可以吗?。”说完忐忑的看着他。

隋衡笑了笑:“欢欢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问我。”

允欢一怔,可以这样吗?

“那哥哥陪我?”她迟疑的提出要求。

隋衡笑意明显了些:“好。”

二人便下了马车,涌入了集市,隋衡牵着允欢的手牵得很牢,人群挨得实在太近了,小萝卜允欢被挤的完全看不到别处,隋衡穿过允欢的腋下,把她抱在怀中走出了人群最多的地方。

“牵牢了,人多眼杂的小心找不到路。”他细心叮嘱,允欢点头。

她走到了一处卖首饰和小玩意儿的地方,稀罕的不行,小贩笑着说:“您瞧瞧,都是西域来的稀罕东西,就这个您挂在头上,那叫一个好看。”

确实很稀罕,好多东西允欢都不认识。

旁边的隋衡随意而冷淡的扫视着,二人无论气势还是外貌格外吸引人的眼球,忽然他伸出手挑起一个链子,那链子泛着金色的色泽,复杂的缠绕在一起,上面挂着宝石、璎珞等东西,最中心是一个水滴状的宝石。

修长如玉的指节拨弄着泠泠作响的腰链,眉眼淡淡的瞧不出什么神思。

旁边的允欢蹲下身摇着拨浪鼓玩儿,无所察觉。

隋衡又挑起另一个带着铃铛的脚链,细小的铃铛摇晃间传来清越的声响。

小贩很有眼色说:“这位爷,这上面都是上好的玉石和宝石,触觉温润,带在身上把玩最合适不过了。”

隋衡视线落了下去,允欢天真无邪的对着他摇晃拨浪鼓:“哥哥,这个好玩儿,买回去送给泊哥儿。”

隋衡颔首:“好。”,遂又抬头看向商贩:“包起来。”然后把手里的腰链和脚链递给了他,商贩喜笑颜开:“好嘞。”

临回去的路上允欢才注意到:“哥哥,你买这个做甚?”她提着脚链晃了几下,铃铛声阵阵作响。

隋衡侧目:“给你带着玩儿。”

允欢兴致缺缺,哪有成了婚的妇人脚上带这个的,叮了哐当的,门都出不去。

回了府便直奔泊哥儿的院子,隋衡没有同她去,反倒是直奔内府,上次的事禀了林夫人后,林夫人发了怒,下令整改内府,把徐夫人塞进来的人全都清了个遍,徐夫人知晓了此事又气得在院子里发了一通火。

现下内府掌事的嬷嬷也换成了林夫人放心的人,隋衡进去后,掌事嬷嬷便惊诧上前:“爷,您可有什么事儿?”

隋衡掏出一张纸:“把上头的东西寻一些来。”,掌事嬷嬷惴惴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瞧,登时红了老脸:“是……”,哎哟喂,就这事儿啊,何至于亲自来,掌事嬷嬷真不敢想象,清冷如谪仙的世子爷还能拉的下脸做这事儿。

允欢则丝毫不知隋衡背着她做了什么,同泊哥儿玩了许久,傍晚时分回到了清鹤堂,她跑的有些急,实在不稳重,但没人去说她,只是一脸温和笑意的看着她。

隋衡把她扶住:“慢些,跑的这么急做甚。”

允欢擦了擦额上的汗:“怕哥哥等急了。”,她一脸孺慕依恋,抱着隋衡的腰软软撒娇,隋衡没忍住,带着灼热的气息落在了她的唇上。

轻吮慢挑,并无霸道的侵略性,反倒是似有若无的撩拨叫人腿软,直到允欢感觉到身后被抚了一下,才一个激灵强忍不舍的推开了隋衡:“哥哥,该吃饭了。”

身边的侍女们早就退下了,但是现在天还没黑,她坚决不要被这样那样了。

“迟一些也无妨。”隋衡淡淡道。

救命,允欢真的觉得这样不太好,她之前到底是怎么会想到隋衡竟然需要喝汤的,等一下,喝汤?既然隋衡并没有隐疾,那先前喝了汤是如何疏解的呢?

允欢纠结一瞬问出了口。

但问出口她就后悔了,隋衡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淡了下来,有些隐隐的不悦。

允欢:?

这是生气了?不是吧,男子汉大丈夫的,何必与她小女子计较。

“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呢?亏你想的出来让我喝那种东西,为夫我差点一命呜呼。”隋衡板着脸说。

不会吧,这么严重?允欢大惊失色,不可能啊,她也喝了,只是留个鼻血啊,怎会上升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但又想想隋衡好像不至于拿这种事情跟她开玩笑,登时就蔫巴了,后悔又自责。

“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欢欢不是故意的。”允欢干巴巴的拉着隋衡的衣袖,绞尽脑汁的想着道歉,但隋衡的脸色却仍旧不是很好看,允欢越说越急,真的有些想哭了。

隋衡瞧着差不多了便道:“只是道歉有什么用。”

允欢赶紧:“那要做什么哥哥才会原谅我,我肯定答应。”

鱼儿上钩了。

隋衡反问:“当真什么都可以?”

允欢自然赶忙点头:“什么都可以。”

隋衡牵着允欢进了内屋,走至床榻,凑近到她耳边低语:“昨日的小衣,再穿给我看。”

允欢:“……”

好吧,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勉强笑笑:“哥哥,小衣已经碎了呀。”你忘了吗?被你亲手扯碎的啊。

隋衡早有准备:“我又差人准备了许多件,你来看看。”

允欢麻木的跟着他打开了衣箱,橙红柳绿的布料差点晃了她的眼睛。

她颤抖着指尖挑起一块殷红的薄纱小衣,极为轻薄贴身,还开着两个小洞,隋衡很是满意,但允欢哆嗦的问他:“哥哥,你问谁找来的衣裳。”

隋衡:“内府的掌事嬷嬷。”

完了,允欢眼前一黑,果然全府都快知道了这等羞人之事。

隋衡:“难道欢欢不想穿吗?欢欢分明刚才还说什么都可以的。”

“自然不是,我穿就是了。”允欢咬唇别过头,果然有一就有二,她刚要摸着衣带就被阻拦了。

“别急,还有这个。”

隋衡又拿了腰链和脚链,递到她手里:“若是不会,记得叫我。”随后便离开了别间,留下了允欢一人。

允欢这才反应过来手上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可恶,亏她还以为真是带着玩儿的。

半响,衣裙堆在了地上,屋内响起悉悉索索的泠泠响声,隋衡支着腿坐在坐在床榻上,翻看着从床榻下拿出来的记事簿,页卷翻到了某一页时他顿住了。

上面活灵活现的小人儿格外精巧,而这个小人赫然就是正在看记事簿的隋衡。

俨然是新婚之夜盥洗室的模样,微微弯下什拿着什么。

往后还有,有他衣襟大敞的模样,也有背过身的背脊张力的模样,形形色色的有许多,全是小姑娘暗戳戳的小心思,隋衡唇角微勾,怡然自得的翻看着。

突然,耳边响起细微的泠泠声,他抬眸望去,瞳孔骤然微缩,大片大片的白腻映入眼帘。

那腰链和脚链果真极为衬人,掐着纤细的腰肢和细瘦的脚腕,如同落入凡间的精魅一般,清越的铃铛声像是步步生莲一般绽放,红宝石将将好挡着了肚脐,行走间摇摇晃晃。

允欢不自在的扯了扯轻薄的布料,虽然知道也遮不住什么,但也忍不住扯了扯,垂着头不敢看隋衡炙热的目光,只觉的后面凉飕飕的,腿也凉飕飕的,被腰链冰的发颤,墨发披散,覆住了一些春色。

“过来。”淡淡二字,不容置疑的落下。

允欢听话的走了过去,她拼命放轻了脚步,生怕铃铛声过大传到了外面,地上铺着薄薄的绒毯,哪怕是光脚走着也不会冷。

大掌陡然握上了她的皓腕,允欢天旋地转间映入一片雪青。

小年糕又被拿在手中搓圆捏扁。

允欢忐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疾风骤雨的吻落下,谁知等了好半响也没有,她颤颤睁眼,就见隋衡垂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什么。

“别、别看了。”她嗫喏道,然后抬手虚虚一挡。

却被隋衡摁在了两侧。

前几日的温柔没有了,多了些强硬、固执、压迫,允欢红着眼眶想,脸颊紧绷着,眼尾下垂,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允欢莫名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可怖。

薄被覆在隋衡腰间,脊背线条流畅,迸发着张力。

没有提前打招呼,也没有温柔的亲吻,更没有轻柔的低哄,只有冷淡和强硬,更前几日完全不一样,允欢有些害怕的想。

她一害怕就有些抗拒了,却被摁着固定住,朦胧间好像听到外面下起了雨,急促的落在了屋檐上,盖过了铃铛的泠泠作响。

允欢觉得太吵了,铃铛声太大了,后悔的不行,早知道就不带这个该死的铃铛了。

突然,一声清脆响起,允欢震惊得顿时趴着不敢动了,脑袋糊成了一团浆糊,思绪混乱间又坠入了深渊。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甜文(?vev?)

(作者君呐喊、无助、心碎、蠕动,抱大腿:丫头,我的预收不喜欢吗?)

下本开:《高门弃妇》

公主请收藏(づ ̄ ? ̄)づ

37? 不是正常人

◎闹别扭◎

允欢生气了, 她真的很生气,沐浴时她把隋衡赶出了盥洗室,蔫头巴脑的坐在浴桶里, 她哪儿哪儿都疼,上回不疼, 这回疼得特别厉害。

她在盥洗室待了许久, 久到隋衡忍不住敲了敲门:“欢欢, 该出来了。”,里面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又过了半响,门开了, 允欢板着脸越过了他, 趿着鞋子往床榻上去。

然后缩在了最里面, 裹着被子背对着隋衡。

允欢虽然生气,但心里还是希冀的隋衡哄一哄她,说几句软话,下一次不会这样了。

可她等了许久, 直至蜡烛吹灭, 身侧微陷,也没有等到, 寂静的夜里传来沉重的呼吸, 允欢蓦然睁大了眼睛, 有些不可置信。

就、就这么睡了?

允欢气得想哭, 鼻尖一片酸涩,犹犹豫豫的想转身看去, 但想想还是咬咬牙忍住, 这次她才不要低头, 本来就是隋衡太过分了,这都许久了,还痛的要死,上次磨破皮的地方就没好,这次又严重了些。

越想越难过,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濡湿了枕头。

后来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翌日一早,允欢醒的时候眼睛胀胀的,她裹着被子侧头去看,旁边的床铺没了人影儿,她一摸,早就凉透了一般,霎时清醒了过来。

“春言。”她轻唤了他一声,春言闻声进来了。

“哥哥呢?”她失落的问。

春言:“爷去衙署了,他叫奴婢别叫您,醒了以后说一声就好。”

哦,这样啊,可是他不是还在休假期间吗?允欢漫无目的的想,是不是昨晚自己太过分了啊,惹得他生气了?

不至于吧,何况明明该生气的是自己好不好,隋衡竟这般小心眼。

这才几日,前些日子还搂着她黏黏糊糊 ,说变脸就变,果然娶她不过是一时的愧疚,新鲜感和愧疚过去了,得到就不珍惜了。

春言瞧着允欢蔫巴的神色:“姑娘?怎么了?”

允欢摇摇头,被子裹成个三角粽不说话,突然她敏感的察觉了有些不对劲,昨夜痛的不行的地方现在冰冰凉凉的,像是上了药一般。

她霎时就不不怎么难过了,还知道给她上药,好吧,还不算太过分。

春言看着自家姑娘变来变去的脸,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又高兴了,分外不解。

允欢起床后,林夫人就差人把所有的账本搬了过来,还派遣了她最得力的四个嬷嬷,打算好好“教导”允欢。

账本看得她头昏脑胀,鉴于从前她在将军府可能没有学过,嬷嬷们深知她的底子,把东西掰开了揉碎的教给她,外加侯府里里外外的各种庶物。

“哎哟,少夫人您又算错了,这算盘子就摆在您面前怎么还能算错。”嬷嬷叹气,孺子不可教也。

允欢抓抓脸,继续重新算,春言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心惊胆战,自家姑娘一向娇气爱哭,她生怕当场叫嬷嬷看出来,林夫人就对自家姑娘多了一条不喜,但意外的是姑娘没什么怨言,虽然手笨的算错了好几次,还被嬷嬷严厉的批了几次,但都没有露出委屈的表情,顶多是脸红着继续看。

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这一看就看了好些时候,待到下午时分,粘腻的气温降了一些,天气变得凉爽,终于结束了一日的学习,嬷嬷松了口气,这一日下来举步维艰的可不是少夫人,而是她们。

但还是说了些漂亮话,以作鼓励:“少夫人虽少些天赋,但实在努力,假以时日定会学好的。”

允欢有些高兴了,正巧青提这时候进来:“夫人,世子回来了。”

允欢一顿,若无其事的低头哦了一声,没有动作,侍女们面面相觑,青提又说了一句:“夫人,世子回来了。”

她听到了,但是她并不想去找他。

她还记着昨晚的仇,允欢暗暗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

“少夫人,世子去了瑶月阁看小公子。”没多久,企鹅君羊八六艺奇奇散散零四整理本文青提又回来说,允欢趴在桌子上不动如山。

怎么了这是,刚刚成婚就闹别扭了?青梅青缇对视一眼,眸露担忧。

半响,允欢慢吞吞的起身:“走吧,去瑶月阁。”

隋衡今天心不在焉,林夫人直觉的感受到。

不光心不在焉,心情还非常不好,堪称低劣,眉头隐隐下坠,泊哥儿都不敢往他身边凑,怕被他冻着。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了。”林夫人只是随口一问,不指望隋衡回答她。

“母亲,孩儿是不是真的性子很不好。”隋衡突然这样问,叫林夫人惊诧了好一会儿,既然你这样问了,可就别怪我了。

“何止性子差,那是奇差无比,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天可怜见,你外祖家都没有一人像你这般,成天板着个脸,我看你最适合去国子监作祭酒,保管那群学子服服帖帖的。”林夫人絮叨了个痛快。

隋衡:“……”

“允卿在的时候,不是我说,你成日不着家,怀泊哥儿的时候你也不着家,若我不是你母亲,我是决计不会把姑娘嫁给你的。”林夫人数落起自己儿子那叫一个痛快。

隋衡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行了。”

“瞧瞧,看我没说错罢,说你几句你就不高兴了。”林夫人指着他。

隋衡无奈了。

吴妈妈这时进门来:“夫人,世子,少夫人来了。”

隋衡闻言垂下了眸子,林夫人斜了一眼隋衡,又转头看吴妈妈:“把人叫进来。”

吴妈妈弯着腰应声。

半响,允欢提着裙子进来了,乖巧的见了礼:“母亲。”

林夫人笑着叫她坐:“今儿个看账本看得如何了?虽然你先前没怎么接触过,但有嬷嬷们在,想来应该会学的很快。”

允欢乖巧点点头:“嬷嬷说我很努力。”

林夫人笑得越发开怀了。

允欢偷偷摸摸的瞧隋衡,却见他低垂着眉眼,也不看她,只是自顾自的斟茶,难免有些气闷。

越发觉得隋衡厌倦了自己。

正好二人一起来了瑶月阁,林夫人便晚上留了他们二人吃饭,桌上气氛一时凝滞,林夫人就是再心大也瞧出来二人间的不对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定是她这孝子干的好事。

看她助力一把,林夫人突然笑起来:”今儿个的酸辣鱼不错,我记得欢欢素来爱吃辣口的菜。”,酸辣鱼正好放在了隋衡面前,经她提醒,隋衡总该有所表示了吧,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有什么事儿不是一个台阶解决不了的呢?

但可惜隋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压根没有听到林夫人说话,心不在焉的吃着青菜。

林夫人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蠢儿子,爱谁要谁要去吧。

允欢咬着筷子,神思不属,素来爱吃的酸辣鱼吃在嘴里也没了滋味儿。

她嘴角下撇有些委屈。

饭后,二人一起往清鹤堂去,允欢落后一步,她看了一眼隋衡的背影,气鼓鼓了一瞬,决定再主动最后一次,她轻轻的把手凑了过去,碰了碰隋衡的手,言外之意甚为明显,随后忐忑而眼巴巴的等待着反应。

隋衡明显错愕了一瞬,随即大力的捏住了允欢的手,攥在了手心,紧紧的十指相扣。

虽然又没轻没重的弄疼了她,但好在一瞬间叫允欢松了口气。

隋衡视线密不透风的裹着她,炙热而急促。

允欢有些委屈,很刻意的吸了吸鼻子,温热的大掌裹住了她的脸,拭了拭泛红的眼眶。

春言看见二人携手回来,松了口气,暗暗出去带上了房门,给二人留下相处的地方。

允欢忍不住问:“哥哥,你、是不是厌弃我了。”,话音软糯,还带着些哭腔。

隋衡错愕:“你怎么会这么想?”

允欢掰着手指数:“你昨夜那般对我,然后就不理我了,晚上也没有抱着我睡,早上也不同我说就走了,一日未见,方才在母亲那儿你也不理我,这不就是厌弃我了吗?”

隋衡有些无奈,他的小妻子总是这般奇思妙想。

不过也怪他,总是让她误会。

“没有,只是……”他欲言又止,细细看去耳根竟有些发红,“我怕你嫌弃我。”

允欢:?

“我、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允欢磕巴道。

隋衡手捏上了她的后颈,禁锢的姿势拢向他,“欢欢,我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夫君,像昨夜那般,我也控制不住自己,让你疼、让你难受并非我所愿,尤其是你那般生气,我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怕让你失望我并不是你心里所想的那种人。”

他语气若有似无的泄露着低落,也让允欢窥见了这个总是一板一眼的男子内在的冰山一角,一直以来都是她享受来自他的照顾,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隋衡,不知他心里所想。

“没有,哥哥,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只是有些害怕,一时不适应,但是确实很疼。”她委委屈屈的靠了过去。

前几日还会有撩拨,后面的一切也都水到渠成,只是到了昨日就突然毫无预兆,痛的她哭了好久,还破皮了好几处地方。

“对不起,是我没有忍住。”隋衡老实道歉。

“那你现在还疼吗?”隋衡抱着她轻声问。

允欢慢吞吞点了点头,“还有一点,下次可以不要这样了吗?”

隋衡顿了一瞬,没有说话。

允欢蹭的抬头,怒目而视。

“我尽量轻些。”

这一夜允欢睡得很好,隋衡破例让她多吃了一碗冰,她作威作福的指使隋衡抱她去沐浴,而后隋衡把裹成蚕宝宝的她抱在了怀中安睡一夜。

宫宴,太极殿

酒过三巡,燕王和梁王都已经有些醉意,龙椅上的天子略带病气的脸上也有了些红意,高兴的拍着腿,旁边的含贵妃扶着劝慰。

梁王的视线淡淡递了过去,含贵妃便从一侧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放置着一个药丸,含贵妃拿出药丸嗲声道:“陛下,该吃药了。”

年迈的天子点点头:“对、对,该吃药了。”说着接过那药丸吃了下去。

燕王一脸忧心:“父皇这病已然见好,怎的还是药丸不离。”

含贵妃笑笑:“殿下有所不知,太医说表面的好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再吃上一段时日以稳定身子。”

燕王点点头:“原来如此,娘娘费心了。”

含贵妃:“能伺候陛下是妾身的荣幸。”

宫宴结束后,二人皇子被送往各宫居所,他们十六以后就纷纷出宫建府,但宫内还是有他们临住的宫殿。

浓黑如墨的宫道鸦雀无声,只余宫灯烛火摇曳,阴阴森森的叫人头皮发麻,一道纤细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潜入燕王宫殿,身影穿着太监的衣裳,从后背来看纤弱婀娜如女子。

何窈臻急匆匆的跟守殿的太监交接,从怀中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塞到了太监怀中,“劳烦您了公公。”

守殿太监左顾右盼:“你等会儿就在兰心殿后面的亭子里等着,殿下一旦进宫必定会在那儿待到亥时,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了,若不是我看在纪公公的面子上,这么大风险的事儿我才不给你办。”

纪公公与何窈臻的庶姐相识,她的庶姐虽不过是陛下的一个昭容,但还是有法子把何窈臻弄进了宫,何窈臻也是没有办法了,燕王殿下的府邸她根本进不去,只能用这种办法。

她鬼鬼祟祟的在凉亭内等了许久,果然燕王独自一人在此小酌。

她故意发出了一些动静,燕王眉目一凛:“谁,滚出来。”

何窈臻怯怯的跑了出来,跪在了燕王面前。

燕王眉眼淡淡:“是你。”他语气笃定,显然是还记得何窈臻。

何窈臻暗暗一喜,面上却越发胆怯:“殿下恕罪,民女并非故意打扰殿下,只是进宫来看长姐,迷了路。”她声音娇柔,太监的衣裳对她来说有些宽大,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周遭浮起淡淡的芬芳。

很刻意,甚至可以说拙劣,按照正常戏码来说燕王应该一脚踹开她,嫌恶的说:“矫揉造作的蠢女人,脏了本王的眼。”

但是何窈臻在赌,赌燕王忌惮隋衡,而时常出现在隋府的她,却摸黑前来。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燕王修长的手捏着她的下颌抬了起来,低语:“衣裳脱了。”

何窈臻瞪大了双眸,微微僵滞。

在、在这儿?

燕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虽然她的目的他很感兴趣,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是能被人随意揣测算计的,还是得给一个教训才是,跟了他,就得按照他的法子来玩儿。

他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衣裳,温润的面庞此刻隐隐兴奋,捏着何窈臻的下颌扯到身前。

“跪在这儿,张开嘴。”

作者有话说:

反派夫妇上线啦(??)

38? 皇帝驾崩

◎夫君◎

凉亭周围的茂林掩盖了这一抹亮色的摇曳, 守在周围的宫人全都垂下了脑袋,恨不得塞着自己的耳朵。

大约半个时辰后,何窈臻裹着褴褛的衣衫伺候着燕王, 她唇脂晕了半张脸,水眸莹润, 一副娇楚之相, 燕王似笑非笑的垂下眼眸, 抬起她的下颌:“明日我就去求父皇,把你赐给本王做侧夫人。”

温柔的嗓音拂过何窈臻的心, 她不自觉露出了些喜色,虽然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正妃是痴心妄想, 但, 难免还是有些期许, 此番侧妃也已然是不错的。

她屈膝,裹紧了衣裳:“谢殿下。”

允欢知道何窈臻被赐婚的消息是徐夫人散播出来的,她在林夫人屋里学针线,徐夫人便拽着孔雀尾巴上门来。

“哎哟, 大嫂嫂, 欢丫头也在啊。”徐夫人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她这是发哪儿的大财了。

林夫人缠着线敷衍:“怎么了这是, 瞧你这般高兴。”

徐夫人先是一阵笑, 随后矜持:“也没怎么, 就是方才陛下赐婚罢了。”

林夫人讶然, 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线:“赐婚?给玉儿还是珞儿。”

徐夫人一顿:“都不是,是给臻儿。”

林夫人恍然:“原来如此?赐婚给……”

徐夫人:“也不知我家臻儿怎么的, 被燕王殿下给瞧中了, 特意求了万岁赐来做侧夫人, 真是烧高香了,天大的喜事啊。”

林夫人笑笑不说话,人家何家这般高兴确实是祖坟冒青烟了,徐夫人这般倒像是做足了打秋风的准备,林夫人懒得理她。

倒是一旁的欢欢若有所思,心下还隐隐有些高兴,亏她当时还酸了好久,这下少了一个情敌,她宽心了些。

徐夫人兀自高兴,见没人附和有些不满,眼珠子一转问:“唉,衡哥儿也成婚时日不短了,房里只一个夫人可如何是好,大嫂嫂就没想着多添置些可心人儿?”

允欢一愣,正在绣花的针扎进了指尖,一时刺痛叫她嘶了一声。

林夫人抬头关心:“小心些,若是绣不来就别勉强了。”

允欢摇摇头:“我没事,娘。”

徐夫人继续往上凑:“不然我这做叔母的替衡哥儿张罗张罗?”

林夫人暗自翻了个白眼,面上假笑:“那倒也不必,二弟妹留着些给二弟罢,我前些日子还听说二弟从秋月坊出来了,老去那种地方多不合适,好歹是公爵人家,家中多备两房妾室不比那个有面子。”

徐夫人面色陡然一变,颇有些狰狞,她压制了几瞬,咬牙切齿:“多谢大嫂嫂关心,弟妹还有事,先行离开了。”言罢,气势汹汹的一甩袖子离开了。

林夫人满意,转头跟允欢说:“欢欢,你记得,这世家贵族,可以缺大德,但不能失小礼。”

允欢懵懂的点了点头,继续吭哧吭哧的绣花。

何窈臻来侯府拜访是在半月后,是以燕王侧妃的身份来的,因着只是侧妃,没有婚宴,只是穿了嫁衣被抬入府门,但何家还是大办了一场,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她家发达了。

何窈臻来时,大房二房三房都去门前迎接,繁贵富丽的马车停在了门前,下来一位发髻高耸的女子,何窈臻一袭樱色广袖长褙,上面绣着滚着金边儿的海棠,步摇簪花坠在发髻上,额间花钿繁丽。

身旁侍女扶着她的胳膊,牵着她下了马车,徐夫人笑得眉眼都挤在一起了,上去就没大没小的要拉何窈臻的手:“哎哟,我的好外甥女。”

隋珞也很开心,“臻姐姐。”清脆上扬的声音回荡在周遭。

何窈臻身旁的女使却拦了他们一下,一板一眼道:“礼不可废。”,徐夫人笑意一顿,看向何窈臻,何窈臻垂下了眼眸,没有说话。

徐夫人勉强着屈膝行礼:“妾身见过侧夫人。”

隋珞和隋玉自然也得跟着行礼,何窈臻抬手扶起了徐夫人:“姨母快快起来。”

徐夫人被这一声姨母叫的略微舒心了些,没有再计较了,“赶紧进来吧。”,大房和二房被甩在了身后,何窈臻却虚虚一拦,转身向林夫人颔首:“侯夫人安好。”

徐夫人登时面色难看了起来,何窈臻无所察觉,上前便凑在了林夫人面前。

林夫人诧异一瞬便收敛了神情:“夫人客气了,进门再说。”何窈臻便跟着大房一行人进了屋,三房跟在后头。

徐夫人被落在后头恨恨拧了手帕,隋珞也有些气闷:“臻姐姐这是何意,亲疏里外都分不清。”

向来老实巴交的隋玉怯怯开口:“或许是因为大伯母是侯夫人,没办法驳了面子。”

隋玉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让徐夫人更不得劲儿了:“行了,少说几句,用得着你说。”,不耐的语气叫隋玉瑟缩了一下,隋珞皱了皱眉:“娘,阿玉说的又没错,您别老下她。”

隋珞虽然娇纵,但是很护短,隋玉性子懦弱老实,总是老实巴交的跟在隋珞身后,连徐夫人的感情都比不上。

徐夫人向来不喜隋玉,这番也憋了一口气进了门。

何窈臻正笑意盈盈的同林夫人说话:“窈臻在侯府时多为夫人照顾,此番特来拜谢。”

林夫人对她没有好感,尤其是燕王那样阴诡,闻言也只是淡笑:“不必如此,若是感谢,也合该是你姨母才对,我也没做什么。”

何窈臻这时转过了头,温柔的看着允欢。

正在摸鱼抠手的允欢被她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起了警惕。

“我之前便觉得同欢欢格外合得来,只是一只碍于身份怕你嫌弃,此番前来也是想同你结个好友,以后多多往来才是。”何窈臻热情的同允欢说话,好像那日早上衣衫不整出现在隋衡房里的人并非是她。

允欢看了一眼林夫人,林夫人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既、既如此,允欢便却之不恭了。”她紧张的说完,就见何窈臻笑意盈盈的弯了眼眸,拍了拍她的手。

隋衡回来后,允欢便将此事讲给了他听,她像个小萝卜一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絮絮叨叨。

隋衡停下来时她也没注意,直接磕在了他后背上。

他转身牵住了她的手:“若是不喜,便不必勉强相交。”

允欢赖哒哒的埋入他怀里,蹭了蹭胸膛:“没关系的,反正到时候我就装病,装病我最擅长了。”她一个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隋衡疑惑,随意问:“你何时装病了。”

允欢一滞,糟了,差点儿说出口。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随便说说罢了。”允欢心虚的眼神飘散,突然她搂着隋衡嗫嚅道:“哥哥,你要纳妾了吗?”

隋衡眉头一蹙:“谁跟你说的。”

允欢:“二叔母说的,她说要给你张罗妾室,但是母亲给回绝了。”

隋衡扯了扯允欢的圆脸,耐心的同她说:“我不会纳妾的。”

允欢高兴了:“真哒?”

“嗯。”见她这般喜形于色,隋衡也心情不错。

二人抱在一处温温馨馨的说着小话,允欢的爪子顺带在他的腰间摸了几把,隋衡摁住了她的手,眸色幽深:“话说,成亲已有一段时日,欢欢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允欢一愣,改什么口。

“以我们二人的关系,再叫哥哥已经不合适了。”隋衡提醒了她一句:“该叫夫君了。”

允欢脸颊一红,呐呐喊:“夫、夫君。”,然后想了想,凑上去吧唧亲在了他唇角。

然后隋衡便上头了,急促的吻落了下来,把她□□缠在腰间,坐在了自己腿上,纤弱的身躯陷在自己的怀中,面对面唇舌相交。

“哥哥,等等,我忽然想起还有针线没有做完。”慌乱的声音响起,又被吞入腹中。

“叫错了。”,隋衡轻声呢语。

而后允欢被拉入了水中,被一片温热包裹,水波晃荡,她攀附着隋衡的肩膀,咬着唇竭力不发声。

水声潺潺间,呜咽哭声高低错落。

一个时辰后,二人正在温存着,突然隐隐有钟声响起,隋衡一顿,脸上的情态登时敛下,允欢察觉到了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隋衡屏息听了一会儿,面色陡然难看:“是丧钟,陛下驾崩了。”

随即他一跃而起,允欢懵懵的也跟着坐了起来,隋衡拿被子裹着她:“你先睡,我要进宫一趟,可能晚上不回来了。”然后凑上前亲了亲她的嘴唇。

允欢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被他安抚了下去,乖乖的躺了下去,隋衡穿好官服,带上官袍骑了马便匆匆往宫里去了。

整个侯府也都听到了丧钟的声音,全都起来观望。

但是直到第二日早上隋衡也没有回来,一向心大的林夫人和定远侯也有些急了,他们不清楚宫里是个怎么样的动向,只得来回踱步,城内一片肃穆,平常热闹的坊市也都闭门不出。

宫门禁闭,寻常大臣想去打听个消息也被守门的侍卫赶了出来,只得灰溜溜的跑回府。

允欢一个人呆着有些惴惴不安,索性去了瑶月阁陪林夫人和泊哥儿,泊哥儿正在写字,林夫人看她一脸心不在焉便说:“莫要着急,衡哥儿不会出事的。”

她刚说完,外头吴妈妈便着急忙慌的惊呼:“大事不好了。”

林夫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可能没有二更了(T ^ T)

39? 宫变

◎出逃◎

吴妈妈匆匆进门来, 惊慌失措的说:“夫人,奴婢方才出门去瞧,发现城门紧闭, 巡防营人马大队大队的往宫门涌,夫人, 可是宫内要变天了?”

林夫人闻言忧心忡忡的站起身:“我去找侯爷。”

允欢赶忙跟了上去:“母亲, 我也去。”

大房二房三房全都聚在了一处, 定远侯蹙着眉头,允欢心里七上八下的。

“宫门紧闭, 城内又开始调动兵马,大概是要变天了。”

徐夫人噌的站了起来:“难道是……两位殿下要夺嫡了?”, 虽然她面色惊慌, 心下却不自觉带着一丝期冀, 千万得是燕王上位,好歹臻儿还能吹一吹枕边风,这样他们二房也算是能扶摇直上。

郑夫人叹气:“谁继位侯府都没好果子吃。”

先前燕王殿下那般做便是惹得梁王防备甚深,就算运气好了燕王上位, 侯府同样也会被打压, 徐夫人这时忍不住嘴了两句:“大嫂嫂,不是我说, 衡哥儿的脾性得改改了, 他受苦受难别拉着我们啊。”

林夫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都没发生呢你在这儿挑什么事情。”

徐夫人不说话了, 三房气氛凝滞。

直到傍晚,事情陡然急转直下, 侯府外突然来了许多的官兵把偌大的侯府围了个严实, 那些官兵个个身穿铠甲, 手持枪戟,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

彼时允欢正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等隋衡归来,都快成了一个块望夫石。

她正发着呆,官兵们便哗啦啦的涌了过来,为首的将军脸黑的似炭,块头格外高大,居高临下的看着愣成小鸡崽的允欢,粗声粗气的说:“燕王有令,定远侯府所有人不得出府,违令者斩。”说着重重一墩旁边的枪戟。

允欢被吓得一哆嗦,但仍旧不忘自己是世子小夫人,竭力挺直了腰板:“大,大胆,这是侯府,你是何人。”声音跟小猫儿似的声若蚊蝇。

大将军纪龙皱了皱眉:“我乃殿前司都指挥使,你可是府上的姑娘?”

还没等大将军呵斥她赶紧回去允欢便刮起一阵风似的疯跑走了。

纪龙:“……”

允欢跑回的路上正好遇到了林夫人和侯爷,侯爷一改平日的悠闲,一脸肃穆,气势迫人,叫允欢不自觉很有安全感,她偷偷的往林夫人和定远侯身后藏了藏。

纪龙带着人马进府时定远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纪大人,这是何意?”

纪龙一拱手:“侯爷多担待,此为燕王命令,侯府这几日连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违令者斩。”

三房老爷指着他:“燕王在何处,我要见他,这是明晃晃的囚禁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纪龙皱眉:“殿下如何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定远侯拦了一下三房姥爷,声音放缓:“纪大人,我只想问一句我儿现在在宫内如何了?”

纪龙:“御史大人得罪了燕王,现在已经被关押入大牢了。”

允欢一怔,心头重重坠落。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允欢已经没有听见了,耳朵里嗡嗡作响,旁边的徐夫人奔了上来:“大人,我、我家外甥女是燕王殿下的侧夫人,我是她亲姨母,我想见侧夫人,劳烦给知会一声。”

纪龙不耐烦:“谁都不能出去,亲姨母也不行。”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两个官兵守在了门前。

徐夫人不可置信的想追上去,却被官兵拦住,她大喊着:“我是侧夫人的亲姨母,你敢拦我?”叫骂声不绝于耳,林夫人不堪其扰:“够了,还嫌不够多事?”

允欢垂着头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母亲,哥哥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林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林夫人焦头烂额的,没空在这儿哄小孩子,允欢只得独自一人徘徊在门前。

门前守着的那两位官兵一直盯着允欢,叫她忍不住头皮发麻,一步一步的挪了回去。

整整五日,阖府上下都被乌云笼罩着,直到燕王的莅临,允欢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她死死地攥着先前在青竹坊买到的袖箭,夜半时分时常惊醒。

燕王一身蟒袍,金冠束之,仍旧是那一副笑意盈盈温润如玉的模样,他端矜的坐在上首,定远侯板着脸:“殿下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燕王悠闲的斟了一盏茶:“我来自然是有要事,定远侯如此直接,那本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玉玺在何处?”,清润的话石破天惊砸在了众人心头

定远侯荒诞的看着他:“您在说什么呢?老臣怎么会知道玉玺在何处。”

燕王眯了眯眼睛:“多日前,陛下还未逝去时曾暗自招隋衡进宫,屏退了其他人,这几日我寻遍了阖宫上下都没有玉玺的踪迹,隋衡倒是嘴硬,都半死不活了还不吐露玉玺的踪影。”

允欢闻言心揪在了一起,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燕王一摆手,下令:“给我搜。”

随后官兵便黑压压的冲向了清鹤堂和侯府上下,定远侯拿燕王没有办法,看这架势传位遗诏说的莫非是梁王殿下?

官兵仔细搜了一圈儿后回来:“殿下,并未发现玉玺的踪迹。”

燕王脸色一沉:“仔细搜过了吗?”

官兵后背发毛:“回殿下,仔细搜过了,确实没有。”

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燕王语气意味不明,视线一转,落在了允欢身上。允欢登时后脖子发凉,往林夫人身后挪了挪。

“小夫人,过来。”燕王对着允欢好整以暇,饶有兴致的交叠着腿,林夫人警惕的把允欢拦在身后。

燕王轻笑了一声:“别害怕,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小夫人,你可想见你的夫君?这样罢,随我走,我让你见他一面可好?”

允欢皱着眉头,犹豫了,一时间担心占了上风,身前的林夫人淡笑:“允欢年纪小,怕是还没到诏狱便吓昏了,还是我去罢。”

燕王却不容置疑:“林夫人是怕本王伤害她?本王还没那么无耻,对妇孺出手,走不走罢,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他闲闲起身。

允欢鼓起勇气:“我、我去。”

后头的徐夫人推了一把隋珞,隋珞正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冷不丁被推的摔在了地上,懵懵的转头看她母亲。

徐夫人谄媚:“殿下,不若叫珞儿一同跟着?她想念表姐多时,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他们表姐妹相见。”

隋珞面色发白,忍不住:“娘。”

燕王笑意不变,举高临下道:“既如此,那便一起罢。”

徐夫人一喜:“谢殿下,谢殿下。”随即她扯着隋珞一同跪在地上磕头,她对着隋珞低语:“儿啊,你一定要想法设法见到你表姐,叫你表姐对殿下多求求情,好叫把爹娘放出去。”

隋珞惶惶然:“娘我……”,不待她说什么就被徐夫人推到了前面,同允欢并肩而行。

燕王看了他们一眼便起身离开了,允欢在林夫人和定远侯担忧的目光中也跟着离开了。

刚出了府门,她的手就被隋珞掐住了,允欢差点叫出声来,她转头委屈巴巴:“你做什么?放开。”

隋珞却看起来比她更委屈:“喂,冒牌货,我、我害怕。”

允欢不合时宜的有些想笑,没想到平日趾高气扬的隋珞竟然是只纸老虎,“你怕什么,燕王可是你姐夫。”

隋珞却不似平日般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窈臻姐姐自从给燕王殿下后做了侧夫人后便不大同我们联系了,先前我想去王府寻她也被她拒了回来,这次侯府被围,也没有消息传进来,母亲好声好气的求那些官兵也没人搭理,可见,她应当是不想同我们扯上关系了。”

隋珞的声音有些低落,允欢懒得搭茬,她现在满心都是隋衡,哪有空搭理隋珞,隋珞却同她絮絮叨叨的,“我不想出来的,但是我母亲非让我出来,你说我该怎么跟我表姐说啊,我好害怕,你怎么不怕啊。”隋珞说着说着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允欢嫌弃的看着她,但还是说:“我怕啊,但是哭有什么用,你别哭了。”

隋珞擦眼泪:“我、我忍不住,冒牌货,我平时虽然很讨厌你,但是也没怎么害过你,你、你别扔下我啊。”显然隋珞把她当做所有的精神支柱了。

允欢想起她以前骂自己的就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了。

二人与燕王同乘一辆马车,上了马车后燕王便闭目养神,隋珞吓得缩在允欢身边动也不敢动,允欢也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

马车向诏狱而去,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门外,侍卫见是燕王行了个礼后打开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一股阴冷而带着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刮过了允欢的鼻端。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奔到隋衡面前。

隋珞却更害怕了,整个人都贴在了她的身上。

燕王带着二人进了诏狱,里面黑黝黝的,没有任何烛光,只余小小的那一四方窗口透露进的几丝光线,允欢心惊胆战的四处张望,想寻隋衡的踪迹。

血腥气愈发的浓重了起来,熏的她几欲作呕,地上粘腻,仿佛踩在了什么汁水上面。

走到最后一间牢房时,允欢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隋衡一身白色狱服,头发凌乱,却不失清矜,身上瞧着倒是没什么明显的血迹,允欢一喜:“哥哥?”

隋衡一怔,似是听错了一霍然抬头,看到了三人的身影,面色骤然难看。

“你怎么来了?”急切而担忧的声音回荡在牢房。

燕王笑意未变:“自然是本王带来的,特意带小夫人来探望隋大人。”他示意了一下旁边跟着的狱卒,狱卒点了一下头,上前把牢门打开,允欢便急急的提着裙子跑了进去:“哥哥。”

隋衡挣扎起身,上前搂住了她上下看了来回,允欢忙小声安慰他:“没事,燕王没有对我做什么。”

燕王:“你们二人先叙旧,本王不打扰了。”说完便退了出去,隋珞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去,缩在牢房外面,当不存在。

允欢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垫脚搂着他的脖子哭:“哥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隋衡把她抱在怀中吻了吻她的发髻,温柔又责怪:“怕就好好待在府上,出来做什么。”他的手却死死的抱着允欢。

“我担心你啊,有没有受伤。”言罢她上下的摸着隋衡的身子:“让我看看。”

隋衡无奈:“没有,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别摸了,再摸……我都被你摸石更了。”隋衡罕见的说了一句下流话,允欢呆愣间被他嵌入怀中摁在了墙壁上,嘴唇凑在她的耳廓处呢喃低语,暧昧异常。

牢房外的狱卒不自然的避开了视线,心想,这隋大人当真孟浪,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档子事儿,不过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眼看着没有明天了,死前快活一把也算的。

隋珞都快缩成了一团球,牢房内隋衡把她抱在了怀中,二人坐到了硬床板上,唇舌交缠。

过了许久,狱卒有些不耐烦了,敲了敲门板:“行了行了,有完没完了,赶紧的,看完就离开。”

允欢这才红着一张脸下了地,在隋衡的轻笑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房门关上,原本一脸情态的隋衡倏然变了脸色,一脸冷厉。

狱卒把二人的一言一行报给了燕王,燕王听完挑眉:“没想到隋衡竟还是个风流浪荡子,果然人不可貌相。”,再加之旁边隋珞那副看了不该看的又心虚的模样实在太真实了,燕王也就没有疑心。

二人又上了马车。

只是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燕王府,并没有把他们送到侯府。

允欢磕巴问:“不把我们送回侯府吗?”

燕王一笑:“不是要见侧夫人吗?”

允欢点点头,推了一把隋珞,隋珞却拉着她的手不放:“你、你随我一起去。”

允欢摇头,老实道:“侧夫人一向不待见我,我若是去了恐会被她为难。”

隋珞:“你可是世子夫人,怕什么。”

正巧管家梁叔前来接人,燕王吩咐:“把这二位姑娘好好安顿下来。”

允欢一愣:“不是见完侧夫人就走吗?”

燕王淡笑:“燕王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随后便转身又坐着马车离开了。

二人被扔在王府前,梁叔一伸手:“请吧。”

无奈,允欢和隋珞只好同梁叔进了王府,一路走去,府内雕梁画栋,布局规整,飞檐青瓦格外有气势,抄手游廊外苍竹翠林格外清雅。

梁叔给二人安排了一处院子和一些婢女后便离开了,隋珞始终黏在她身后,允欢烦不胜烦:“你跟着我做甚,还不去见你的表姐。”

“不去,除非你陪我一起。”隋珞梗着脖子说。

允欢震惊:“我才不去。”

隋珞:“那我也不去。”,然后又跟着允欢进了屋子,允欢无奈了:“你的屋子在隔壁。”

隋珞摇头:“我要跟你睡在一处。”

允欢眼神木了,隋珞怎么撵也撵不走,只得由她去了,隋珞没话找话:“喂,你方才和二哥哥……胆子真大。”她脸红一瞬道。

允欢也想起了方才的事,想到了隋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燕王一定不会放你们回府,今晚亥时,会有人夜袭王府,刺杀何窈臻,你届时便跑出去,城门处有人接应,跑出成后南下去寻你二哥哥,他在临州。”

允欢的心砰砰跳,刚想问那你呢?便被隋衡堵住了嘴,舌尖灵巧的探了进来,他的吻带着凉意和血腥味儿,堵的不让她问出口。

隋衡越是这般允欢就越紧张,越担忧,推开他的一瞬间隋衡又吮上了她的耳后脖颈,酥麻感叫她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令人战栗的快感。

直到狱卒把房门关上,允欢也没有问出口,但她回头望去时,隋衡的视线又是一股让她放心的模样。

允欢惴惴不安的等着晚上的到来,隋珞看她不理自己也安静了下来。

只是戌时末,突然来了一位嬷嬷说侧夫人有请,允欢眼看着实在不好拒绝便只好去了。

何窈臻雍容华贵的倚在贵妃塌上,侍女正给她按腿,瞧见了允欢和隋珞后:“来了,坐。”

隋珞嗫喏:“表姐。”,她实在觉着眼前的表姐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像以前那般温柔。

何窈臻没有理隋珞,反倒是对着允欢说:“不容易啊,到底还是落在我手里了。”

允欢一咯噔:“什么意思?”

何窈臻面色扭曲一瞬:“都怪你,害的我落到今日这般境地,若不是你,我便不必委身于燕王做妾,每日受他的折辱。”

允欢:?

不是你讲讲道理吧,怎么就是自己害的她,难道还是自己提着刀架在燕王脖子上逼他娶的?

隋珞也忍不住道:“嫁娶之事又不关她的事。”

何窈臻转头:“珞儿,连你也不站在表姐这边了吗?若不是她抢了世子夫人的位置,我何必去爬燕王的床,如今人人看我是风光的侧夫人,可实则谁又懂我的痛苦。”她一脸恨色。

允欢眼神木了,疯了吧,她并不想在这儿听燕王和何窈臻的床笫之事。

隋珞也是一脸震惊,原来……原来是何窈臻主动献身,天哪,她什么也没听到,他们二人会不会被灭口。

正当她一步一步的往允欢那儿挪去时,外面传来了惊呼:“走水了走水了,来人呐。”

外面火光摇曳,突然间一阵兵兵乓乓的声音响起,许多的脚步声交杂在一处,允欢眉眼一凛,人来了。

何窈臻也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允欢,一抹狠色闪过,只要现在她杀了她,嫁祸给刺客,便没人会发现。

她拿起旁边的瓷瓶,慢慢靠近,打算趁其不备,挥起手向允欢砸去。

隋珞不可置信的看到了这一幕,指着允欢身后惊叫了一声。

允欢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对上了何窈臻狰狞的视线,手比脑袋快,咻的一声,袖箭破空而出,扎在了何窈臻的大腿处。

何窈臻痛呼一声,瓷器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隋珞跌坐在地上,允欢心跳声如擂鼓,握着袖箭作防备状。

那一箭扎的巧妙,正好扎在了大腿根部,痛的何窈臻登时晕了过去,幸好屋外正忙着救火和抓刺客,里面的动静这么大都没有被发现。

允欢刚放下手中的袖箭,门就被撞开,一蒙面黑衣人闯了进来,允欢登时又把袖箭对准了他。

“小夫人,是我。”男子掀开了面巾,赫然是周荣安的旧部。

允欢瞳孔微缩,失声道:“赵叔。”

“快走,已经有人去引开了侍卫,你们二人随我来。”

赵炝没时间和她许久,一手一个拎着后衣领便寻去了王府狗洞。允欢急急低声问:“赵叔,我爹呢?”

赵炝冷静道:“将军没事,在府里好生呆着呢。”

墙角下隐秘之处被杂草掩盖,散发着一股股味道,隋珞嫌弃的说:“好臭啊。”

赵炝板着脸:“赶紧的,你先去。”,他把隋珞摁下了头,从狗洞处推了出去,允欢垫后,正巧外面是个斜坡,二人打了个滚儿便从狗洞处滚了下来,起身后均是一脸脏兮兮。

隋珞扯着头上的杂草根不敢抱怨。

赵炝带着二人上了提前备好的马车,“车内有衣服,你们赶紧换好,等会儿别出声。”说完便扯下帘子架着马车开始行驶。

二人不敢耽误,匆匆的在车上换好了衣服,隋珞抹着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允欢:“冒牌货,你别丢下我。”

允欢板着脸不情不愿:“哦。”,她是不想带着隋珞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同赵叔说便一起被带走了。

马车的速度实在是很快,快到二人忍不住难受了起来。

但过城门时还是引起官兵的注意,低喝声传来的时候马车突然疯跑了起来,允欢脑袋磕在车壁上,嘶了一声。

没过多久又停了下来,响起一阵打斗声,允欢和隋珞胆战心惊的抱在一起,等了许久。

赵炝带着一身血气扯开帘子:“快走,你们二人沿着那条路跑,前面有人接应。”

允欢急急问:“赵叔你呢?”

赵炝摸了一把她的脑袋,笑了一下:“没事儿,这种小场面难不倒我。”,然后把二人拎下来一推。

允欢也没在看赵炝,赵炝以前是她爹爹手下第一得力的下属,很厉害,小时候时常把她抗在肩头骑马,允欢疯跑间眼泪溢了出来,她始终牢记哥哥同她最后说的话。

周允申会来救他。

允欢和隋珞手拉手跑了许久,后面便追来了两道脚步声,“站住,别跑。”

隋珞惶惶然:“怎么办他们谁来了。”

来人徒步跑来,几步上前拦在了二人面前,允欢和隋珞贴在一处抖个不停。

官兵面色狰狞,正要上前抓二人,允欢伸手咻的一声,袖箭插在了官兵胸前,那官兵一顿,登时直直跪了下去,允欢咻的一声又补了一箭,官兵彻底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隋珞捂着嘴,允欢缓了几下上前利索的握上了袖箭,费力的拔了出来,溅起了一片血渍,她又把另一只拔了出来,在官兵衣裳上面抹了抹,又装回了箭筒。

隋珞呆滞的呢语:“他、他死了,你、你杀人了。”

允欢浑身软的不行,脏污的脸看了过去:“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们,得赶紧走了。”

但隋珞仍旧重复道:“你杀人了你杀人了。”形色木讷,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允欢急得不行,上前就揪着隋珞“啪”的给她脸上来了狠狠一巴掌,低吼:“没时间了,赶紧走。”

隋珞被打的帽子歪掉了,似是惊醒一般看着允欢。

作者有话说:

这一巴掌多少带点儿私人恩怨。

来了来了,最近要答辩,可能一天只有一更。

走几章剧情,二人很快团聚。

40? 周允申

◎你何时成的婚?◎

允欢看她仍旧是一副惊色, 复而高高扬起手,还未打下去隋珞打了个哆嗦:“别、别打了。”说着捂着脸颊捡起了帽子,带着怯意看着允欢。

允欢打的右手发麻, 二人一身粗布麻衣,均是女扮男装, 头上带着布帽遮挡, 二人赶紧又朝着赵炝说的地方疯跑而去, 一路上躲躲藏藏,不敢光明正大的狂奔。

此时已至午夜, 一片漆黑,只余月光撒在路上, 尘埃随着光线翻滚涌动, 城郊外寂静无声, 甚至时不时传来几声诡异的叫声,隋珞心跳声怦怦,黑夜的恐惧暂时压过了允欢打她的震惊。

她时不时往后瞧一眼,总觉得身后被什么东西跟着。

“喂, 允……欢, 你说,会不会有鬼啊。”隋珞害怕的开口, 紧紧的贴在允欢身后, 方才的那一巴掌着实把她打懵了, 乃至称呼也很谨慎的改了口。

允欢默不作声, 实则心里也怕的要死,但好在这路不是一个人, 二人结伴也算是少了一分惧意。

“别胡说了, 呸呸。”允欢不耐道, 实则也紧紧贴着隋珞,二人的喘息声在夜里格外明显,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二人的腿开始泛酸,隋珞皱起了脸:“我腿酸。”她本就娇气,吃不得一点苦,此番也是昏了头,逮着一个人就撒娇。

允欢回过头抽了一下她的屁股:“不准喊累。”,隋珞便委屈巴巴的闭上了嘴,两个小姑娘鬼鬼祟祟的沿着小路往前走,蓦然间风拂数动,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从树上落了下来,降到了二人身后。

身影高大,头上带着掩人耳目的树枝,脸上涂得乌漆麻黑,瞪着眼睛拍上了二人的后背。

允欢不耐,侧目看向隋珞:“你干嘛呢,别乱拍我。”

隋珞忽然眸露惊恐,看着允欢没有出声,允欢也意识到了什么,寒毛陡然直立,巨大的惊恐骤然袭来,二人缓缓转头看去,对上了一张看不出模样的脸。

二人刚要放声大叫,就被捂上了嘴,允欢瞪圆了眼睛,泪花充盈了眼眶,双腿哆哆嗦嗦的打颤,来人放开了二人的嘴巴,两个人登时抱在一起。

允欢:“好汉饶命。”

罗最挑眉:“姑娘,是我啊,罗最。”沙哑有特色的嗓音响起,惊得允欢打了个嗝,“罗、罗叔。”

罗最跟周允申年岁差不多大,明明生的很俊俏,但是总喜欢留胡子,一副好大爹的模样,允欢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叫罗叔,生生差了周允申和他的辈分,导致他在罗最面上莫名矮了一头,时而愤愤。

“罗叔,你快去救赵叔他们,我们走了,夫君和爹爹他们不会出事?”允欢顾不得叙旧,站起身急急道,又说了一通他们来时的境遇,罗最收敛了笑意:“放心,燕王还没得到玉玺,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何况他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呢。”

罗最一边安慰她一边看着旁边哭的花猫脸一样的隋珞:“这位是……”

允欢瞅了眼隋珞,尴尬道:“罗叔,这是夫君的……妹妹。”只能这样介绍了,罗最恍然:“隋姑娘。”

三人匆匆几句,罗最便带着他们启程南下,允欢一路上一直在追问接下来怎么办。

“二哥他们在哪啊?离得远不远,要怎么才能把夫君救出来呢?我们几时才能到啊。”允欢精神百倍的嘚吧嘚吧嘚。

罗最无奈的把她的头摁回马车,拿起缰绳一甩,马车疾驰而去,就着夜风:“放心,他们自有计划,本来这计划得两月之后,只是没想到陛下突然驾崩,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不碍事的。”

“至于隋大人,他还有事要做,待做完了,会有人接应。”

允欢心神不属的点了点头,旁边的隋珞蔫巴的很,抿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模样,允欢以为她还在害怕,好歹安慰了几句:“没事,罗叔是我父亲的属下,不是坏人。”

隋珞含着哭腔:“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啊,我想我爹娘了。”

允欢心生同情:“差不多,我得去找我二哥哥了,暂时没有办法把你送回去。”

隋珞难过的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小声的说:“谢谢,我不计较你打我了。”

允欢切了一声:“你之前还骂我来着呢。”

隋珞别扭:“我也不是故意的,以前窈臻姐姐时常同我说你抢了二哥哥,还经常对着我哭,我还以为你欺负她来着呢。”

允欢懒得理她,虽然隋珞同她道歉了,但也不意外着她愿意原谅她,现在只不过是迫于无奈把她带在身边罢了。

紧绷了一夜,二人卧在马车内酣睡了过去,但允欢睡得不是很安稳,醒醒睡睡,她拔袖箭的那一幕,时时刻刻的钻入她脑海中,血迹溅到了她的脸上。

不知过去了多久,罗最掀开车帘晃醒了他们:“允欢,醒醒,先别睡了。”,允欢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困乏的眼睛。

“前面到了宿阳,进城有官兵排查,去临州必须经过这儿,你们二人先下来,我给你们遮盖一番。”罗最把二人拎下来,隋珞还懵着脸。

首先,罗最去河边糊了一团泥巴,还是带着恶臭的那种,允欢远远的瞧见他手上捧着一团黑乎乎东西走近。

“来,把脸伸过来。”罗最道。

允欢木着眼神叫罗最把泥巴抹到了她们脸上,臭味er差点熏吐了她们,又在她们手上,脖子上脚上衣服上都抹了些,最后再给自己抹。

到最后,两个水灵的小丫头变成了灰头土脸的丐帮小萝卜,罗最把隋珞推到马车里:“等会儿,你就装病,羊癫疯知道不,口吐白沫的那种。”

隋珞缩着脚:“我、我不会。”

罗最看了眼允欢,允欢摇头:“我也不会。”

罗最只得给二人示范了一次,隋珞一脸菜色的缩在了马车里。

允欢同罗最在外面坐着,翻来覆去的背罗最给她编好的身份,离城门越近她越紧张,官兵们一脸凶相正排查来往人员,只是进城出城的人数太多,难免推推搡搡的导致一些衣着贵气之人的不满。

很快就排查到了罗最他们,幸好罗最并未在京城露脸,通缉令上并没有他的模样,他把通关文书递给对方,官兵视线落在了允欢身上,一身脏污,满脸呆傻,还散发着恶臭,皱着脸用剑鞘隔开了车帘,瞅了一眼,里面的人躺着口吐白沫。

随后便晦气的说:“走走走,赶紧走。”

罗最讨好一笑便进了城,三人进城后便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允欢挠着脖子:“罗叔,我能不能洗个澡,好难受啊。”

罗最一脸紧绷:“忍着,人多眼杂的,接下来你们俩都不准露出真面目,等会儿我出去买些吃的就上路,以免夜长梦多,一刻也不能多留。”

允欢和隋珞欲哭无泪的抓了抓脸,被罗最塞在房间里不能出去。

罗最出门去置办了些东西,身上的银钱有限,来时也没想到还有一个姑娘,他买了些粗布衣裳,还有些干粮便回去了。

允欢他们逃出来的急,肚子空空,早就又饿又渴了,她捧着罗最买给他们的干饼啃,旁边的隋珞噎得直翻白眼儿。

“将就着吃,到了目的地以后再吃好的。”罗最支着腿啃着干饼说,大约还有四五日的路程,得省着些花,万一遇上个受伤生病的,可就麻烦了。

四五日的路程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在罗最日夜赶路的情况下,终于在一日夜里赶到了临州城,

正是三伏夏天,气温极高,日夜的赶路叫允欢和隋珞精神恹恹,瘦了一圈儿,罗最带着两个小泥猴子进了城。

允欢眸色期冀的探出头去,她与二哥哥已经一年左右未见了,同时她也敏感的察觉到了此处与来时经过的城不一样,无论是守城人士还是周遭氛围,罗最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一样,光明正大下了马车同守城官兵交谈了几句,那官兵眼神一亮便叫他们进去了。

“小将军正在校场,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寻人。”罗最脑袋缺根筋,正常来说应当是两位小姑娘身娇体弱赶了许多日路,现在应该到驿馆歇一歇,洗个澡,梳洗得体一些再去兄妹会晤,显然罗最很急,不仅急着汇报情况,还认为允欢应当也很急。

允欢自然也没有想到这处去,任由罗最带着他们直奔校场,须臾片刻而至。

周允申正在同下属巡视,他们在接到京城的传讯后便日夜兼程从黑水城来到了临州,表面是蛰伏等候差遣,实则只等时机到来,进京勤王。

“二哥。”一声饱含哭腔和委屈的声音传来,周允申正在说话的举动一顿,疑心自己听错了一般回头,罗最和赵炝他们先前一直在京城暗中蛰伏,替周荣安办事,此次事发突然,周允申并不知允欢他们发生了这种事。

入目赫然一个黑煤蛋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垮着小包袱疯跑过来,哭的泪水冲过了脏污的脸颊,周允申呆滞了半响,不可置信:“欢欢?”

允欢扑进周允申怀中,多日来的惊惶和委屈一并迸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周遭士兵看着这个叫他们将军哥哥的小乞丐,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别哭别哭,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在这儿?”周允申手足无措的拍着她的背,随即给她擦了擦眼泪,脸上的泥巴已经结痂,黏在允欢的小脸蛋上,滑稽的很。

他复而抬头,惊道:“老罗?”

罗最上前三言两语,迅极的说明了情况,周允申听得眉头越发紧蹙,“我知道了,秦赫,你把他带去面见殿下,把情况仔细汇报,我先带欢欢回驿站。”

罗最一滞,殿下?哪位殿下,当今除去二殿下和四殿下还有哪位殿下,这二位皆在京中,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缓缓冒了出来。

周允申看了眼旁边瑟缩不安的姑娘,疑惑:“这位是?”

允欢抽抽噎噎:“是、是夫君的妹妹。”

周允申陷入了石化,抓着她的肩膀失声问:“夫君?你哪儿来的夫君,你何时成婚了?我怎么不知道,是哪个王八崽子,我腿给撅折了。”

允欢一滞,二哥竟还不知道她成婚的消息,她原以为父亲会传信给二哥,还满心期许的期待二哥给她寄新婚贺礼,谁知道等来等去也没有,她还失望了几许,有些小小的记仇。

谁知道周允申根本不知道她成婚。

她犹犹豫豫,而周允申怒目而视。

“隋姑娘,你的包袱没带。”老远的,离开的罗最把隋珞落在车上的包袱给她拿了过来,隋珞本是不想拿的,那包袱里装了一身粗布衣裳,隋珞本是想悄悄丢在马车上来着,没成想被罗最发觉了。

隋?周允申僵硬的看着眼前的隋珞,目光像是要吃人,“你兄长可是隋衡?”

隋珞抱着罗最递过来的包袱盯着周允申的凝视的目光,怯怯的点了点头。

周允申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转头看向了允欢,允欢对着他心虚一笑。

她是知道二哥讨厌隋衡的,因为他没有实现他的诺言保护好大姐姐,哪怕大姐姐的死并非是隋衡的原因,但他就是忍不住迁怒,头七那日他险些大闹定远侯府,扬言要与隋衡不死不休。

结果被周荣安抽的下不来床,后来伤好后便远走边疆,没再回来过。

她以为时间过去了许久,应当想开了一些才是,没想到二哥还是这般谈隋色变。

驿馆内,允欢洗了个干净的澡,白净的脸蛋露了出来,周允申给她找来了一身小士兵的短打,头发扎成了一个包子,同隋珞在堂屋啃着鸡腿。

周允申抱着剑,浑身冒着黑气坐在她们对面,死死瞪着隋珞。

隋珞边吃边腹诽,人又不是她娶得,看她做甚。

“今晚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允申边闲闲说,边拔出了剑,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拭了起来,冷白的光一下下的反射。

作者有话说:

妹控大舅哥上线了(??`)?感谢在2023-12-25 17:55:49~2023-12-26 18:2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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