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路明非的直球

虽然陈雯雯那边只是初步诊断为红斑狼疮,但是学校这边该启动的一些惯例程序,还是马上就启动了。

大多数人在读书的时候也都遇到过,班上或者学校里的某个学生,家庭遇到了重大变故,学校就会号召大家进行募捐之类的。

其实这里就形成了一个悖论了。对于能在仕兰中学就读的家庭来说,肯定也不差这点募捐款。

但是往往这种私立贵族学校,随便募捐一次都是数十万的募捐款。而学生们往往也不吝惜这百把块钱。甚至给陈雯雯捐款过千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对于普通的公立学校来说,学生得一次重病,对于家庭来说可能就是一道巨大的坎,需要倾家荡产才能迈过。

但是公立学校能够募捐到的善款却往往只是杯水车薪。因为在公立学校读书的学生大多家庭也没有那么富裕。他们并非是缺乏爱心,只是缺乏能力。

这是资源倾斜而造成的社会现象。

不过陈雯雯的家里倒是把捐款都如数退了回来。就像前面说的,能读得起仕兰中学的也至少都是中产以上的家庭。陈雯雯父亲说是基督教徒,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收受善款会感觉良心不安。

而后就是学校号召大家轮流去医院探望陈雯雯,让她心情好一点,这样病情好的也能快一些。

只是路明非却知道,红斑狼疮属于自身免疫病,没办法完全治愈,只能控制病情。

探病这种事情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安排,完全就是看大家自发性的组织。

毕竟陈雯雯在学校里也算个小名人,不仅是校花,还兼任文学部部长,有交集的人还是蛮多的。所以起初的几天里,陈雯雯的病房里倒是热热闹闹的。床前围着一圈人。

以至于路明非都没办法下脚,每次只把花束和果篮放在一旁之后,就跟苏晓樯柳淼淼走了。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去探望陈雯雯的人也逐渐变少了,连赵孟华都不怎么来了。柳淼淼也因为要准备圣诞晚会的表演,只能偶尔有空的时候才能抽身来一次。

……

陈雯雯看着窗外发呆。

大雪飘摇直下,冰封似的堆积在楼房的顶上,窗外雪景亮堂如白昼。

路面上雪面如织锦,雪地上行人走过的小径蜿蜿蜒蜒。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很早,雪已经下了很多天了,今天下的最大,连天气预报都给出了黄色预警。风吹得窗户上轰隆轰隆的,吵的人睡不好觉。鹅毛大雪像白絮似的铺陈在路面上。

现在风停了,夜色也慢慢沉了下去,只有雪花还在悄然零落,就像是此刻安静的医院病房。

她手扯着白色的被褥,想趁着难得风停声止的此刻小憩一下,还没躺下,病房的门就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今天雪真大,外套都快被沁湿了。”

路明非嘀咕着,在门口抖干净了雪,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雯雯掀起被子准备躺下。

“咦,陈雯雯你要休息了么?”路明非问,“那我把东西放下就走吧。”

“没事没事,我就是坐久了想躺一会儿……路明非你坐吧。”

陈雯雯撑着身子重新坐起来。路明非轻轻地合上病房的门,熟练的把床头花瓶里有些枯萎的花拿出来,换上水插进新花。

这期间,陈雯雯就这么侧着头,目光像细雨般垂落,安安静静地看着路明非的一举一动。

直到换完花之后,路明非才在陈雯雯的床边坐下。

“今天这么大的雪你还来呀?”陈雯雯轻声问道。

“我不是每天都来的么?”

路明非笑了笑:“怎么,陈社长不欢迎我啊?那我现在走咯?”

见陈雯雯没什么精神,路明非本来想开个小玩笑,活跃活跃一下气氛的。

没想到陈雯雯以为他不开心,立刻就有些着急了,急忙摇头说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陈雯雯小手在穿着病号服的胸前拼命摆着,路明非忽然感觉今天陈雯雯怎么比柳淼淼还容易逗,随口的一句玩笑话都当真了。

可能病号更加敏感一点?

他刚想说自己刚才只是开玩笑,要陈雯雯不要那么认真。

却看见陈雯雯已经低下了头,纤细的手指紧紧张张地攥着背面,抿着嘴小声说道:“你能来看我……我其实很开心的。”

陈雯雯这句话反倒让路明非愣了一下。这句话其实还蛮暧昧的。一般如果女生跟男生说“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那么这句话背后往往还藏着那么一点情愫。

不过路明非却知道,陈雯雯的这句话里应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暧昧。她只是想告诉路明非:

你能来看我,我其实很开心,所以我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

“其实今天淼淼也想来看你的。”

路明非不动声色地把话锋抹开:“但是圣诞晚会快到了,淼淼这段时间要抓紧练习,没办法抽身,所以让我来代替她跟你说声不好意思。刚才那束花就是淼淼送给你的。”

路明非指了指花瓶里插的鲜花。

陈雯雯顺着路明非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点头笑了笑:

“不用这么客气的。本来现在临近期末考试了嘛,大家的课业任务都比较重,加上这几天又一直下大雪,来一趟也麻烦。路明非你其实也不用每天都来看我的。”

“是么?那我明天真不来啦?”路明非又开玩笑地说道。

“啊?”

陈雯雯闻言一怔,心里忽然有些动摇。

她刚才那句话,其实就是下意识的客气一下。

当然,路明非每天都来看她,她也确实觉得蛮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跟路明非其实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关系,只是那种关系还可以的朋友而已。

但是友情也是有磨损度的。像邓卓尹她能一周来看她一两次,她都已经很开心了。

而学校离医院又那么远。哪怕路明非不来看她,她也是能够理解的。

但是她的心里……其实每天都在期待着路明非的到来的。因为这是她每天为数不多的,可以和朋友聊天的时光。

陈雯雯目光晃动,表情一瞬间有些沮丧,路明非就知道陈雯雯是有些难过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女孩,虽然心细敏感,但是情绪很容易流露在表面,有时候光看她的脸就能知道她心理在想什么事。但是表达起来却又喜欢弯弯绕绕的,一直都学不会直接拒绝。

“陈雯雯你想不想我明天来看你?”路明非叹了口气,决心纠正一下陈雯雯别扭的性格。

投手路明非向陈雯雯投出了直球。

“什……什么……”

陈雯雯身体一僵,被路明非忽如其来的提问吓了一跳。怔了好半天都还没对这记直球挥出棒来。

“犹豫那么久干嘛。”

路明非盯着女孩那双慌张的杏眼:“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说嘛。想让我来看你的话呢,我明天就还会来。不想让我来看你的话,那我明天就不来了,你好好休息一天。”

“我,我……”

“快点回答,三、二、一……”

“想!”

陈雯雯咬着嘴唇,漂亮的小脸通红通红的,幅度相当小的点了点头,用微若蚊鸣的声音回答道:“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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