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教授，咱们就在这片区域里工作吗？”
一名中年潜水员正在穿戴设备，旁边放着的是足有十几公斤的便携式金属探测仪。
“对，岷江下游两岸宽广，流速较慢周围河床更低，有可能将被洪水冲走的文物截下来，你们俩仔细搜索，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钱岳春俯视着脚下淡绿色的江水，语气平静的吩咐道。
“没问题，小赵干活了！”
男人双手举着探测器，纵身跳入江水中，掀起一阵浪花。
赵维也连忙把面罩戴好，带着设备跟着跳进湖水里。
船上除了钱教授与一名年轻些的学者外，就只剩下负责开船的另一名工作人员。
“钱教授，我听说石老师那边挖出了一节船篙，距离咱们这里也不算太远。”
“说不定我们这次也能有所收获。”
一名五十岁左右，身形有些消瘦的男人走上前搭话道。
钱岳春望着远处风景，淡笑一声，“不急，一节木头而已，起不到多大作用，如果张献忠的沉银宝藏符合迁移说，那这片地势低洼处，肯定能找到一些文物。”
“您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觉得咱们这次肯定有所收获，只是这江风有点大，要不您先去船舱里歇息片刻，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男人笑容灿烂的恭维道。
“行，那你就在这看着吧，一定要监视他们把整片河段探查完才行，要是能挖出一两本金册，你也算首功一件。”
钱岳春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说完便回到船舱里躺着去了。
下午三四点的时间，本就催人犯困。
他年近七十还为国出力，躺下休息会能有什么事？
工作艇在江面上缓缓摇曳，两岸上一片宁静。
加上中午下过雨的关系，这会有不少鸟类都出来觅食，气氛十分祥和。
江面之下……
“咕噜，”
废气从设备中排出，变成一个个水泡附上江面。
赵维双手紧握着金属探测仪，缓步行驶在河底。
便携式探测仪的反应距离是八十厘米以内，这就代表着，他需要在将近六米深的水里，在河床上走十几个来回，才能覆盖一整个河段。
好在他身上带着配重块，可以轻松行走在水下。
另一名同伴，为了能更高效的完成工作，已经游到了五十米开外，做着跟他一样的探查工作。
光线在水中折射，最终映在河底，留下一片阴影。
水下极为安静，只剩下废气被排出时的“咕噜”声。
赵维缓慢的走着，看着仪器上亮起的灯光，扫过一片片未知区域。
岷江河底的淤泥，除了表层是灰黑色以外，里面全是浅红色河泥层。
走在上面，仿佛踩着一团棉花，往往会陷入几十厘米的深度，只有用力把腿拔出来，才能继续走下一步。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维只觉浑身冰冷难耐，不知从何时开始，江水仿佛变成了冰块，冻得他四肢都有些麻木。
抬头看向不远处，同事仍旧在不知疲倦的探测这淤泥中的金属，一趟趟来回。
“该死，还没到十月份呢，江水怎么这么冰！”
他呼吸略有些急促，长时间的作业，让他面罩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而且在内层，他根本清理不掉。
只能逐渐延缓呼吸，期待内外温度尽快持平，让雾气自动消除。
“滴……滴。”
金属探测器突然有了反应，赵维精神一震，连忙弯腰在厚重的淤泥中扒拉几下。
很快一把布满锈迹，通体黝黑的剪刀便出现在视线中。
还以为发现了文物的期望立刻变成泡影，赵维有些气馁，抓起剪刀径直丢了出去。
水下探索就是这样。
工作过程枯燥不说，还经常会出现这种乌龙事件。
“咕噜噜……”
喷出的一连串水泡发出声响，他早就适应了这种白噪音，手里的工作没有丝毫停顿。
“加油，已经检查了一大半距离了。”
回头看着淤泥中，自己一步步踩出来的脚印，赵维给自己打气，忍着全身的冰冷继续工作。
又过去了许久，赵维的足迹几乎踩过了所有的河道，就在他以为今天的工作就要如此草草收场时。
探测仪再次传出滴滴声，仪器上的指示灯也发出了短促的红光。
对赵维来说，一片灰蒙蒙的水域中，能出现第二种颜色不错的事，他放下仪器，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挖掘着红色的河泥。
心情也因为有了发现而变得欢快了些。
片刻后，他像是摸到了，奋力把手插入淤泥中，将那个硬物捞出来。
东西有些沉，而且规格不算小，只是躲在淤泥里他看不清楚。
“给我起来！”
咬紧牙关，赵维心中大喝一声，终于把这埋藏在淤泥中的东西捞了出来。
淤泥不断鼓动，伴随着手臂伸出，一阵外涌，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赵维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低头定睛看去。
却赫然发现，他捞上来的，竟是个已经高度腐烂的人头！！
那是个丧失了许多皮肉的脑袋，两只眼睛空洞洞灌满了淤泥，鼻子嘴巴还有些皮肉挂着，但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肉糜在水流的影响下左右摇晃，像极了在蠕动的肉蛆！！
“啊啊！！”
精神高度紧绷下，赵维被他亲手捞上来的脑袋吓得浑身僵硬血液逆流！
嘶吼声因为面罩的影响，而变得沉闷，并没有传出多远。
原本已经消散的雾气，再次糊上了整个面罩内部！
让他几乎看不清东西!
恐惧之下，他四肢拼命挥动，想要游到岸边，远离这该死的人头！
只是，他忘记了身上还带着好几个配重块，拼命想要游上岸，却仍旧没能离开原地，反而扰动了水流，把漂浮的人头吸引了过来！
“咕噜噜……！”
呼吸变得粗重，他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方向感，躺倒在河床上。
四肢晃动幅度过大，体力也消耗的厉害！
最终，他背上的氧气输送管，因为剧烈的挣扎而断开，浑浊的河水瞬间涌入其中，让毫不知情的赵维灌了一大口水！
最终发生了溺水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