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第二天傍晚才醒来的姜犹睡眼惺忪,懵了几秒,一个鱼打挺坐了起来,牵扯到身上的伤,嘶一声掀开被子看了看。
受的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但已经被人细心处理过,涂了昂贵药膏,才过去一天时间,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就在她想着自己怎么受伤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笃笃。”
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无意识说了句‘进’。
房门一开,霍述端着餐盘走了进来,脚步不紧不迫,停在床边。
“姜犹。”
姜犹听到自己的名字,意识还未恢复,微微眯起的凤眸,视线转了转,终于落到了床边一瞬不瞬凝视着自己的少年身上。
“少爷?”
她倏然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一切。第一时间伸手试探地摸了摸脸,并未触及到布料粗制的面罩,而是自己的脸。
片刻,姜犹低垂着头,像错做事的小朋友,不知所措地深吸了口气,老实认错道:
“少爷,对不起,是我错了。”
霍述:“不是你的错。”
姜犹抬眼。
少年伸着冷玉般的手指贴近她睡乱的头发,一点点理顺,指尖穿过发丝,动作轻柔。
后者一动不动,困惑地看着他的举动。
霍述很快便收回了手指,眸色一如往常淡漠:“有些乱。”
停顿了几秒,他接着又道:“你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不用道歉。”
姜犹感动得热泪盈眶。
难以想象,眼前善解人意的小少爷以后居然会变成原著里杀人不眨眼的法外狂徒霸总。
……
早餐吃到一半,她想起李管家,担忧地问:
“少爷,李管家他怎么样了?”
她记得昨晚的李管家,气息奄奄,伤势严重。虽平安送入医院,但他的情况还无从得知。
霍述眸光倏然沉冷,过了许久,才轻描淡写地道。
“他没事。”
姜犹舒了口气,笑着道:“少爷,你肯定不知道吧,李管家和霍婧小姐两情相悦。”
看原著剧情和亲眼见到的感受截然不同,他们之间的感情无法以一行字来表述出来。
霍婧小姐为了李管家,答应联姻,不惜下跪恳求霍远放过李管家。
而李管家情愿死,也不想连累霍婧小姐。
霍述周身冷意荡然无存,不冷不淡地回:“两情相悦?”
姜犹鬼鬼祟祟地嘘了声,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小声地说:“少爷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若是被霍远知晓,肯定不会放过李管家的。
李管家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再抓回去必死无疑。
她说着,由衷地希望:“他们如果能在一起就好了。”
虽然她不懂感情,但能看出李管家待在霍婧小姐身边是真的开心。可管家手册上守则写着,管家是绝对不能对继承人动情的,更不能在一起。
一旦管家与继承人相爱,还会受到霍家最严重的刑罚。
霍述淡漠不透光的墨眸深处阴影酝酿,意味不明地说道:“会的。”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即便是霍家族规。
一周不到,茳城河氏宣告破产,由霍家吞并。
而那场订婚宴无人再敢提及,联姻解除。霍婧亲自将自己的名字从继承人名单除去,订了飞往国外的机票。
来机场送李管家的姜犹看着坐在轮椅上儒雅俊秀的青年,眉头微蹙。
那两条腿再也不能下地行走,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轮椅上。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李乘风伤病未痊愈,面色白得病态,毫无血色。脸上却露出温和、发自内心的笑容,“我觉得现在挺好的,真的,姜管家,你不用为我担心。”
前些日子犹如一场噩梦,会被他逐渐淡忘。
他只要记得,美好的记忆就够了。
“姜管家,谢谢你,救了我。”
姜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不适应这种气氛,笨拙地转移话题道:“你们还回来吗?”
……
在他们不远处,霍婧视线从轮椅上的李乘风身上移到女管家脸上。
她冷若冰霜的眉眼微抬,神色露出一丝诧异。
“只是说会儿话,你就受不了吗?”
末了加了句称呼。
“霍述。”
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少年半垂着眼,浓黑长睫落下一片阴影,像在隐忍着沸腾、狂躁的情绪。
“别再回来了。”
霍婧指尖捏紧手心里的机票,冷冰冰“嗯”了一声。
静默了许久。
霍婧视线旋回,提醒道:“若是成为霍家的掌权者,高层不会容许你娶她。”
对于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婧很少与他接触。她不是一个善良容易心软的人,在他受尽欺负、冷嘲热讽的时候,她选择漠视,不掺和也不加入。
短短一年时间,霍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展露出来的手段,她看了都庆幸自己没站在他对立面。
她看得出来,姜犹性格至纯至善,别说霍述,连霍婧都未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但姜犹终究只是管家,永远成不了霍家掌权者的夫人。
话落。
霍述薄而冷白的眼皮骤掀,与以往截然相反的,那双漆色狭眸里的淡漠冷静一寸寸撕碎,泄出深处血腥味浓重的暴虐杀意。
“全杀了就行了。”
霍婧闻言一怔,朝他看去,迎上他唇角咧开的笑弧,只觉不寒而栗。
……
一个小时后的飞机,他们才聊不到十分钟,霍述就没了耐心,兀自走到她面前,声线淡淡地道。
“走了。”
姜犹只好与姜管家道别,跟着他出了机场。
停在一辆漆黑迈巴赫前,她刚要伸手打开后座车门,腰从后面猝不及防被人搂住,
在她挣脱之前,轻微颤抖的声音从少年喉咙里溢出来,隐约带着一丝潮热燥闷。
“让我抱一下。”
姜犹愣了愣,停下了动作。
比她高半个多头的霍述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清瘦挺拔的身躯整个笼罩住她,彼此贴得很近,几乎严丝合缝。
即便再迟钝的姜犹也隐隐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她不自在、尴尬地抿了抿唇,小心翼翼试探地问:“少爷,你怎么了?”
霍述埋在她颈侧,神经质地深嗅了两口,一言不发。
在旁边看着她与别人相谈甚欢,他便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嫉妒得在腐蚀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