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内部,所有的投石机已经做好了准备,白天的战斗中,兴都汗的投石机只对林丹汗的投石机部队造成了打击,并没有机会直接攻击对方的骑兵步兵,但是在夜战中,虽然视距受到了黑夜的干扰,但是对付这种集群目标本身也不太需要精准度,只要朝着人多的地方发射就可以了。投石机的距离当然比弓箭要远,几名指挥投石机的千夫长和百夫长大声喊道:“所有投石机,装实心弹!”在兴都汗的注视下,营地内的大汉们紧张的忙碌起来,双方的投石机基本操作原理都一样,内喀尔喀的大汉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将投石机的发射兜拉到最低,又有几人抬着大石,将巨石放在发射兜中,之所以上来就用实心弹,因为巨石在黑夜中有个难以比拟的优势,对方根本看不见巨石投掷的方向,自然也不可能有效的闪避,如果使用火油弹,在黑夜中明亮的火球极其显眼,对方可以提前察觉。拿着火把的察哈尔大军快速接近,虽然是攻击围墙,但是为了加强机动性,所有人都是骑马突击,一两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转瞬即到。兴都汗手下一名大将怒吼道:“投石机发射!”众人猛然松开手中的粗绳,发射兜快速弹起,将兜中的巨石弹射出去。
黑夜中,冲在前面的额哲等人只能看清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地面和内喀尔喀大营围墙上的火把照亮的范围,以至于巨石已经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他们也毫无察觉,直到这些巨石快要落地的时候,额哲才听见了破空之声,那是一种像是鬼怪呼啸一般的怪声,不同于弓箭,因为弓箭的形状规则,发出来的声音很清爽,而巨石本身就是不规则的石块,在空中又经历了剧烈的旋转,发出的声音非常刺耳。额哲作为察哈尔的王子,且不说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但是作为一名老兵他却没有任何问题,这种声音如果不能分辨出来,那他还如何指挥军队。额哲本能的喊道:“小心巨石!”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第一块巨石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冲锋的骑兵群中,掀起了漫天尘土,巨石的威力就跟实心炮弹一样,不仅仅是落地一刹那造成的危害,还有巨石在地上持续滚动所造成的的二次伤害才是主要杀伤力的来源,并且跟明军的火炮不同,圆形的炮弹往往会将杀伤力放在一条直线上,滚动的时候会在人群中犁出一条血胡同,可是巨石因为形状不规则的原因,反而会左右滚动,让人防不胜防,往往那一片的士兵都要遭殃。
虽然额哲冲在最前面,但是兴都汗的手下为了保证打击效果,瞄准的是整个冲击兵团的中段,这样才能保证巨石可以落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造成最大的杀伤。“啊!啊!啊!”惨叫声不断传来,这是一些被滚动的巨石撞击的士兵临死前发出的惨叫还有被撞断四肢的勇士的哀嚎,被直接命中的骑兵连人带马被砸成了碎末,已经没有了喊叫的机会,无数战马的哀鸣在战场上空盘旋。随着数十颗巨石依次落地,让人牙酸的骨断筋折声响起,黑夜中额哲和林丹汗都不能具体看清勇士们的伤亡情况,但是额哲是现场负责人,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能看见的将是一副如同人间炼狱般的画卷。但是现在,额哲没空去检查自己的伤亡情况,打仗哪能不死人,将士们上了战场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何况父汗已经命令投石机掩护自己的行动,只要他们抗住这几轮打击,到了攻击围墙的时候就让内喀尔喀的人领教一下自己的厉害。
巨石仍然在不断的发射,虽然黑夜中察哈尔的勇士们无从躲避,大大增加了伤亡,但是黑夜中作战的好处就是他们看不见身边同伴被砸死的惨状,大大降低了心理因素的影响,只要没被砸中的士兵都还是举着火把继续冲锋,没有人退缩,只有他们踩在战马或者士兵的尸体上的时候才会发觉,原来这个地方早就变成了血肉磨坊。眼看离围墙越来越近,额哲搭上鸣笛,对着围墙上的守军一箭射出,额哲的鸣笛经过特制,不仅是鸣笛同时也是一支火箭,给察哈尔大军指明了攻击方向。啾的一声,鸣笛拖着长长的尾焰飞上天空,察哈尔骑兵纷纷张弓搭箭,将手中的箭支抛射出去,“啊!”一声惨叫传来,额哲身边的一个士兵猛然失去了踪影,紧接着不断有叫声传到额哲的耳朵中,他惊讶的发现,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在减少,并且借着微弱的火光,他好像并没有发现这些士兵是怎么被敌人干掉的。额哲奋力将自己手中的火把投掷出去,火光略过消失士兵的位置的时候,额哲才看清了地上的大洞,他猛然意识到:“陷马坑?”白天虽然用巨石清除了路障,但是对于内喀尔喀人挖的陷马坑,他们却毫无办法,草原上的陷马坑有两种,一种是一个大坑,深可达一丈,长有十几丈甚至数十丈,这要看挖掘时间的长短,底部装上削尖的木桩,上面用杂草,或者是用跟地面颜色比较接近的布来伪装。只要是骑兵或者步兵没有发现直接踩上去就会连人带马直接落到坑底,而坑底的那些木桩可不是摆设,可想而知掉下去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这可是比万箭穿心还要惨的死法。当然还有另一种陷马坑就比较简单了,高速奔驰的战马马腿只要受到干扰非常容易骨折,这也是战马为什么要装马蹄铁的原因,就像人在跑步的时候要穿鞋,万一被什么硬物扎中脚底,很可能会失去平衡跌倒,战马也是一样,而这种简易的陷马坑正是利用这个原理,坑的开口只比马蹄的宽度大一点,挖的比较深,就像是草原上的鼹鼠洞一样,一旦战马马失前蹄插进了这种小型陷马坑,立刻就会被巨大的惯性折断腿骨,马上骑士自然就会被翻滚的战马给甩飞出去,如果是骑兵集群冲锋,摔落在地的骑士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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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有陷阱,有陷阱,放慢马速,将火把扔到地上!”额哲命令身边的士兵道。他们是先锋军,说白了也就是探路部队,他们承受的伤亡也最大,所以额哲命令他们将火把投掷出去,以期照亮战场的全貌。虽然白天的投石器攻击起到了很大的效果,将浮在阵地表面的拒马和倒刺基本全部拔出,但是多多少少还有遗漏的大量铁蒺藜、铁钉、陷马坑等,给冲锋的骑兵造成了巨大的威胁。不断有战马惨叫着摔倒,连带着背上的骑士遭殃,但是众人顾不上许多,只是跟着额哲的节奏将手上的弓箭射出。双方在五十步的距离内立刻进入了弓箭对射的时刻。嗖嗖嗖,战场上乱箭横飞,双方弓箭手你来我往,将箭壶里的箭支以最快的速度射出。噗嗤一声,一支箭穿透了额哲身边一个勇士的铁甲,命中了前胸,那勇士喷出一口鲜血,从马背上倒栽下去。额哲咬紧牙关,瞄准一个露头的内喀尔喀弓箭手,心到手到箭到,一支箭飞速射出,虽然只有很小的目标,但是额哲的箭术高超,一箭将其爆头,箭支从前额射入后脑穿出,那人忽然僵直,随后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摔下了围墙。
大营北部的战事焦灼,负责牵制敌人的鲁特汗的士兵也发动了仰攻,说是仰攻,鲁特汗倒也没有吝啬,将自己的部队硬生生打成了主攻,两个万人队分左右猛扑上去,外喀尔喀骑士手中的弓箭如有神助,虽然对方有围墙的掩护,最多只是上半身露在围墙保护范围之外,但是外喀尔喀的骑士们还是给兴都汗的兵马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两边的士兵被牢牢的牵制住,根本无法分出多余的兵力支援正面战场。额哲的兵马虽然遭受了不小的伤亡,但是因为勇士们看不清战场全貌的缘故,大家还是闷着头跟额哲一起冲锋,这无形中给兴都汗一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守卫营地北部的是兴都汗手下最大一个鄂托克的首领,北部的守军基本上也是他的人,他知道,兴都汗手上的机动力量不多,还有数千人要操纵投石机,基本上兴都汗也没有援兵了,如果这时候就让机动部队出击,他们就等于提前打出了杀手锏,这不利于战局的发展。就在鄂托克首领准备下令继续坚持的时候,忽然,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好几个地段发生了爆炸,而这种爆炸的类型非常恐怖,那是一种爆燃,是一种在空气中凭空发生的爆炸。轰轰轰,热浪将很多士兵直接掀下了围墙,守军瞬间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