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兴都汗的命令吗?那里,那里,还有这里,都需要设立拒马和倒刺,难道你们想让察哈尔的野蛮人骑在马上砍下你们的头颅吗?”一名内喀尔喀的百夫长正在大声的训斥手下的士兵们,自从兴都汗下令以来,不仅是大量的新兵被征召到军队当中,原有的老兵也和很多民壮甚至是妇女,一起投入到修建王帐大营的工作中,按照兴都汗的部署,他们的军队将采取避免跟察哈尔大军野战的模式,转而进行阵地防御战,虽然这种战争模式在草原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但是蒙古军队总体来说还是以攻代守的情况比较多,这次兴都汗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希望能拖到援兵到来的那一天,因为按照双方的兵力对比,兴都汗实在是没有任何胜算,两万老兵加上一万新兵对阵联军十万,谁都知道如果在野外决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不过好在内喀尔喀整个部落还是非常团结的,在兴都汗亲自上阵的鼓舞下倒是没有任何人退缩,所有人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就是因为他们不想被察哈尔那些野人控制,从情感上来说,如果是鲁特汗的外喀尔喀攻打他们,可能还不会激发起内喀尔喀人强大的抵抗意志,正是因为林丹汗的介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因为内喀尔喀长久以来盘踞在漠南,漠南的气候和环境比草原的其他地方都要好上很多,而且背靠大明,有时候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大明的一些边贸走私互市都可能跟内喀尔喀发生联系,内喀尔喀人跟漠东蒙古诸部一样,在草原中算是生活比较富足的一方。自从察哈尔被大金国逼得西迁之后,他们的生活环境就是一天不如一天,长此以往,在草原人的心中,察哈尔人反而变成了野人。谁都不愿意跟看起来脏兮兮的,也很贫穷的察哈尔人打交道。他们也都明白,一旦林丹汗率领察哈尔大军攻占了内喀尔喀,那么内喀尔喀这么多年聚集的财富都会变成林丹汗的囊中之物,而最悲惨的是内喀尔喀人将会沦为林丹汗和察哈尔民众的奴隶,自己的钱财被抢夺,自己的妻子儿女还要永世为奴,想想这些,内喀尔喀的汉子就不能答应,所以即便是他们的基层军官也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一战,无论如何他们要为了整个部落和他们的家人跟林丹汗血战到底。
百夫长训斥着士兵们,他负责防守的这段防线算是整个王帐大营比较前出的一段,位置很重要,而且如果察哈尔的大军从北方而来,他们将会正面迎敌,所以防御工事自然是越多越好,看见士兵们偷懒休息,百夫长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看来,整条防线就没有一处完美的地方,看起来处处都是漏洞。几名士兵站起身来,一名伍长躬身道:“百夫长,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孩子们这些天一直在阵地上挖工事,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饭也没有好好吃,是我方才下令让他们休息一会的,也希望他们能保存一些体力跟察哈尔的那些混蛋们厮杀,若是把体力用光了,拉不开弓箭,岂不是束手就擒。”伍长的年纪很大,已经四十余岁了,在草原上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年纪,足够做爷爷辈了,所以他一直对手下的士兵很照顾,本来他已经退役,可以在家放牧,安享晚年了,可是因为大汗征兵,他作为曾经的老兵,为了保卫家人和部落,主动申请重返前线作战,因为他经验丰富,直接被调到了正兵当中担任伍长,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故事。百夫长见伍长领头说话,一时间也不好出言责怪,说起来伍长的年纪可以做他的父亲,并且因为他的老资格,百夫长对他也非常尊敬,伍长出头,百夫长也明白他说的有道理,他对伍长道:“老哥哥,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这心里还是没底啊,不错,勇士们的士气现在是挺高,可是打仗不完全是靠士气,这些你应该比我懂,我们在人数上有着绝对的劣势,虽然大汗说援兵一定会赶来,但是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来谁也说不准,我们自己的部落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来守卫啊。”伍长低下了头,一些年轻的,有着一腔血勇的勇士们还不明白十万察哈尔大军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们这些老军头可是再明白不过了,但是又不能说丧气话来降低士气,所以他们只能在心中忍着,并且还要用乐观积极的态度来鼓励年轻的勇士们,这种感觉非常难受,伍长很理解百夫长的心情。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一名起身放置拒马的士兵忽然指着远处道:“百夫长!伍长!你们看!那边!”百夫长和伍长同时回头,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他们发现远处的草原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而且小黑点似乎是在高速移动,快速向他们接近,百夫长的目力不错,他立刻判断出那是一支骑兵小队,他对伍长道:“老哥哥,是不是我们前出放哨的骑兵小队?”兴都汗为了提前知晓林丹汗大军的动向,提前在边境线上布置了大量的骑兵小队,作为他们的眼睛和耳朵,因为是防御作战,只能将所有军队全部收缩在王帐附近,并且将北部的居民全部迁移到南部,以王帐作为屏障,如果林丹汗想要统治整个内喀尔喀,就必须拿下王帐,既然王帐的北面没有防线,那就需要大量的骑兵充当斥候,不断的报告边境的情况,眼前这支骑兵小队快速往回奔驰,想必是有什么重要讯息要报告。百夫长立刻下令道:“跟我来!我们去接应一下!”百夫长翻身上马,带着伍长几人立刻迎了上去。冲到近处才发现,对面来的骑兵也不过只有五个人,百夫长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作为百夫长自然知道上级命令中的兵力配置,按照兴都汗的指令,所有出击的斥候应该都是以队为单位,也就是十个人,现在面前的这些人只有五人十马,显然不是一个十人队该有的人数。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百夫长这才发现,有几个人甚至伏在马上,背后隐约插着箭支。百夫长的心中立刻涌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难道他们遭遇到什么危险了。众人此时也发现了前方几人的异样,大家立刻催马迎上去。百夫长大喊道:“喂!你们是哪一部的麾下,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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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的一名骑兵回应道:“敌军!敌军就在我们后面不远处!察哈尔的大军过来了!”嗡的一声,百夫长和众人的脑袋几乎要炸开,那个骑兵说什么,敌人?敌人出现了?察哈尔的大军已经杀过来了?双方刚一接触,百夫长才看清楚这几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回话的这个骑兵以外,剩下四个人人人带伤,有的是四肢受伤,还好一些,更有两个骑兵后背中箭,还不止一支,其中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不行了,剩下那个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百夫长顾不得询问他们的伤势,立刻问道:“你是哪个鄂托克的人?”我们是阿巴嘎部的人,我们一个十人队在北部边界警戒,可是没想到遭遇察哈尔的先锋军,我们有一半的兄弟战死,就剩下我们几个逃了回来。百夫长道:“除了你们之外不是还有那么多十人队斥候吗?”“是啊,可是那又怎么样,好虎架不住群狼,林丹汗派出了上万骑兵以百人队为单位四处狩猎我们这些斥候,也不知道能有几队人活着逃回来。”骑兵答道。百夫长瞬间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天一直风平浪静,他们还以为是林丹汗尚未发动进攻,哪里知道是他早已料到边境线上肯定有大量的斥候小队活动,直接派出清剿部队对这些斥候提前发动了攻击,可以想到若不是这几个人拼死逃回来,他们这些守卫王帐的士兵,恐怕等到察哈尔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才会发现。“察哈尔的这些混蛋,他们离我们还有多远?”百夫长握紧拳头道。“不足五十里!”骑兵急促道。伍长头脑清晰,他立刻建议道:“我们赶紧回去,吹响警号,通知大家准备迎敌。”
呜~悠扬的号声响起,配合着号声的是当当当的警钟,整个王帐的士兵在场地上奔跑,进入自己的战斗位置,谁能料到,在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晴天,他们就要迎来最终的决战,林丹汗的大军就已经杀到了五十里开外。兴都汗正在吃午饭,说是午饭,不过也就是一根烤羊腿罢了,跟他以前的吃食比起来已经简陋了很多,最近大军压境的压力已经让他连续几个晚上没怎么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