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换了件衣服,戚月躺着没过去。
没多会子,张婆子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大小姐,都问完了。”
“怎么说?”
“他叫胡亮,是胡成宣的家生奴才,跟他一起来了六个人,名字都就在这里了。”
张婆子递过一张纸来,继续说,“仓库的银子不是他们偷的,来是为了抓大小姐。”
“还说来的时候,胡成宣已经说了,要是这次还不得手,就要请江湖高手出动了。除此之外,那人竟是个一问三不知,看起来是个没什么用的。”
跟她了解的基本一样,戚月点了点头。
“行,那人怎么处理了?”
“老婢把他打晕了,等待大小姐示下。”
“行,把绳子解了,扔到外面马路上。”
“是,大小姐。”
见张婆子利索走到门口去了,戚月喊了一声。
“张妈妈?”
“大小姐?”
张婆子回过身来,垂着的头在胸前投下一道暗影。
“那个...”戚月斟酌了一下语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需要银子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的?”
张婆子胸前的黑影子震动了一下,“回大小姐的话,家中无人,不需要银子......”
见她迟疑,戚月有了几分推算。
“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张婆子行事为人很对她的胃口,在她能力范围内,能帮上忙的话,可以让她安安心心做事。
以后日子还长着,她也应该着手培养一些可用的人。
张婆子迟疑了一下,半响才道,“...暂时还没有...”
“那行,以后有需要就说话。”
“是,大小姐。”
此事之后,戚月又发现了两个干活利索的,一个叫采薇,一个叫小莲。
戚月让张婆子带在身边调教着,一段时间后竟然都很顶事了,为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至于胡成宣那边,戚月原想着他丢了东西会大闹一场,岂料竟无一点动静。
就连传闻中的江湖高人也并未前来关顾。
一打听才知道南岳人袭击了南岭采珠场,胡成宣去抗击南岳人了。
不知怎的,胡可青的病终于也好了,听说竟也去了南岭。
南岳和北渊终究还是打了起来,一时间战火纷飞。
而最先出手挑衅的东郜人却始终小打小闹,一直在袭扰,却从不进攻,跟北渊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别说有经验的楚云天了,连戚月这个战争小白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日下午,戚月闲来无事,便想着去看一看楚云飞。
来到郡守府后,听楚夫人说,楚云天最近担忧打仗的事儿,已经几宿没有睡觉了,让她好好劝劝。
戚月于是泡了一碗安神茶端过去,果然听到楚云天在书房里长吁短叹。
“义父。”
“月儿。”
见她来了,楚云天一下子高兴起来,戚月把安神茶奉上,劝说他爱惜身子。
“月儿啊,不是义父不想睡,义父一想起那诡计多端的东郜人,就气的吃不下饭,睡不下觉。”
“你说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打又不打,退又不退。这狐王真是一条老狐狸。”
听到狐王两个字,戚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东郜四皇子轩辕夜,诡计多端,狡诈难测,人称狐王,但三年多前,败在赵奚言手下。
那之后,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突然冒了出来,难不成是因为知道了赵奚言站起来的消息?
可到现在为止,皇帝迟迟没有下诏重新启用赵奚言。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这么想着,戚月便拐弯抹角地问了起来。
“义父,有没有可能是他当年战败,如今改了性子?”
楚云天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不可能。此人天纵奇才,智谋非凡,有相士曾断言他将来会一统四国,如今却玩起这小孩子的把戏,应该是另有图谋。”
“义父,此事您可向国都汇报了,皇帝就没有说要让谁来阻止东郜军?”
楚云天神色古怪的看了戚月一眼。
“有人提了赵奚言。”
戚月假意“哦”了一声,却见楚云天不再接着说了,忙追问道,“那结果呢,皇帝怎么说?”
“具体我还不知道,可能启用是迟早的事吧。”楚云天说着,深深地看了戚月一眼,“如果你已经让他站起来了。”
“我...”戚月支吾了一下没再做声,心里却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一刻,她想的是,赵奚言可以走出北岭了。
“月儿啊,你是不是还想着赵奚言呢?”
“我...我没有。”戚月有点急促地道,“我们已经和离了。”
楚云天却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继续嘀咕着。
“当年,他打败东郜,回军路上,皇帝就打算赐婚他与小公主,之后就有了坠马事件,此事便不了了之。”
“若是这次他真回了国都,皇帝一定会赐婚,你和他......”
说话声戛然而止。
戚月慢慢起身,将楚云天喝空了的茶杯收在一旁,扯过榻旁的毯子给他搭上。
“义父啊,我和他早就不可能了。”
不管是小公主也好,白芍姑娘也罢,与她何干呢?
与此同时,北岭的流放地突然来了一队军士。
这些人各个都身着精美盔甲,连头盔也是着金的,看着跟一般军士大有不同。
军士前面是四个白脸的太监,各个都肥肥胖胖,戴一顶镶着金片的帽子。
流放地的众人的都出门来看热闹,相互议论着。
“皇帝有大恩典,不知谁有这等福气?”
“还能有谁,这北岭除了那一家,还有谁活的像个人。”
“.....”
在众人笃定的眼神中,早就有几名小吏殷勤地跑进了赵家的栅栏木门。
“国公爷,小侯爷,国都来人了,快快出来接旨了!”
等赵家人都出来,那队人马也到了赵家木屋前。
只见兵士们分列两旁,四名太监分作前后两队也步入门去。
趾高气昂的太监首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扯开了尖细的嗓子。
“怎么不见赵奚言,不是说他已经站起来了吗?快请出来接旨!”
屋内,赵奚言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长戟。
那天戚月说给他留了礼物,原来就是它。
这段日子,他总是对着这杆长戟想一件事:这件本来应该被官府抄走的东西,为何会在戚月的手里?
她又是如何把这东西带到这里来的?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为何她会神奇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然后又梦幻般的离开了?
偏偏她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
为何,难道他缺的是妹妹吗?
他紧握双拳,狠狠地砸向桌面。
蓦地,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漆黑的双眸渐渐泛起夜一般的黑雾,嘴角却荡开一丝诡魅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