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官人,良辰美景转瞬即逝,如何不及时来快活,只在门口打转转?”
一个年近三十的老鸨子,相貌妖媚精致,穿得遍体绫罗,一边口吐诱惑之言,一边扭着妩媚的身子,从门口出来,左手挽住石秀,右手搂住曹操。
石秀下意识屏住呼吸——他习惯的是酒味、汗味、血味,几时闻过着浓烈入骨的馨香?瞬间僵硬,腿都不知该迈哪条,丢了魂似的,任由那女子挽着走。
女人拐着石秀的手臂触碰到怀中硬邦邦金银,暗自喜道:“没开窍的雏儿,活该老娘今日发财。”
想得正美,忽然臀后只觉一松一紧,一掐一揉,饶是她是红粉中的魁首,骗尽须眉的妖王,亦不禁浑身一颤,打从脊椎里透出一阵麻,差点一跤软倒在地,不由大惊:“什么高人,竟有如此了得手段?”
侧头急看,自己右手那矮汉子一脸正气,轻轻一嗅手指,潇洒笑道:“欺负我兄弟可不算本事,有什么能耐冲我当哥哥的来!”
这汉子个头虽矮,相貌也不俊俏,偏偏脸上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和豪迈,没来由令人心折。
若是小娘子,也未必能看出端倪,可这老鸨子十四岁挂牌,十六岁当花魁,十余年来混迹风尘,见识过多少形形色色男子?早磨砺出一双慧眼,任你何等辉煌衣冠,也看得出禽兽本色。
心头不由一颤,暗道乖乖,好个奢遮汉子,这番气势,便说是汴京来的王爷也信得。况且寻常王爷,贵则贵矣,又何来这舍我其谁的霸气?
当下不敢怠慢,使出平生手段,娇声道:“啊呀我的爷,我的亲哥,奴家一个苦命的女子,何曾有本事欺负人了?倒是爷这般好汉,我家的小娘子一个个都娇滴滴似水一般,可要先求爷多多怜惜她们呢。”
曹操哈哈笑道:“你如何没本事?刚刚十字街口剐了蔡九,满地杀的都是人头,没本事的,谁敢今夜开门?”
老鸨子心头一颤,压抑住惊恐,娇喝道:“杀得好!爷不必担心,奴家早已打探清楚,那是梁山好汉进城,为百姓做主申冤,若不是他们秋毫无犯,咱又岂敢开门营生?亲哥呀,你只管放心耍子罢了。”
她心道:这汉子气势惊人,若不是朝廷贵人,便定是那梁山的大贼头。是了,如今梁山贼众占下江州,贵人谁敢轻出?必是贼头无疑,我却不可说穿,只小心意哄得他欢喜而去,便是上上大吉。
当下将风月场中练就手段尽数施展,娇嗔痴嗲缠七情上面,大半个身子软软倚在了曹操身上,软玉温香豪爽舍出,入得楼中时,那些龟奴伎女一个个都看呆了:这是什么豪客?值得云娘这般拼命?便是当初蔡九知府来耍子,云娘也没拿出一半气力呀。
云娘一眼瞥见那干人呆头呆脑,气往上冲:这帮蠢货,老娘这般卖力,居然不知道殷勤伺候,还在那里看呆。
口中娇笑道:“亲哥哥,我们这怡情楼共是三层,寻常人等,便洒出泼天金银,也只能在一二层勾当,只有极尊贵的贵客到了,三楼才肯开呢。”
说罢吩咐道:“开了三楼,按最好的席面伺候,让挂金银牌的姑娘们都来伺候贵客。”
说话间推着曹操和石秀上得三楼。
这一层装扮的格外堂皇,富丽精巧奢华无限,曹操不由暗自称赞,石秀更是看得迷花了眼,手脚不敢轻动。
偌大桌面,先上了六碟鲜果,六碟干果,六碟咸酸,六碟蜜饯,又有六碟美点,六碟各色珍稀肉干,共是六六三十六个碟儿,不说这碟中食物奢靡精致,单是碟子本身已极为精雅,每个碟子俱是一种花纹,梅兰竹菊,牡丹芍药,共是六六三十六种花儿。
酒具是镶金丝的牡丹提壶荷花杯,老鸨云娘安顿两人坐下,玉手执了牡丹提壶,兰花指高高翘起,先斟下三杯琥珀色好酒,自己拿起一杯道:“我家这酒,自酿自用,一年所产不过二三百斤,莫说外人,便是等闲客人,想喝一滴也难,有名的唤作‘怡情醉’,亲哥,还有我哥这位兄弟,这一杯云娘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