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等林平读完那玉简,方道:“师弟,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林平摇了摇头,此番他已有了许多收获。今日是没什么想问的了。
清风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那便好,那现在师兄要交代你一些事情了。”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师兄我要收拾行囊,东行万里,去寻觅破金丹关之机缘。”
林平起身施礼,祝愿道:“恭喜师兄,此番东行,师弟祝师兄早日寻得机缘,破金丹之险关。”
清风点点头,似是十分欣慰,说道:“师兄如今不过筑基三层,破关之日,为时尚早。不过此事确实需要早作准备。此番东行,这当归观便要托付给师弟了。”
林平点点头,说道:“师弟定会在观中看好这荆江。”
清风从怀中摸出几本书籍,递给林平,说道:“这是师父当初赐下的道法和师兄这些年来的修炼心得,希望能对师弟有所助益。”林平赶紧接下,小心翼翼放到怀中。
忽然靠近林平,低声耳语道:“师弟,这荆江中有一恶蛟,荆江水患也是因它而来。当年师父凭法力压了它一头,使它不敢在当归观这一段水域兴风作浪。不过它的徒子徒孙,可从来没少来过,师兄这些年不知同它们斗过多少场。师兄走后,且好好修炼,若无手段,莫入此江。这当归观中内有禁法,可保你平安。”
林平长吁一口气,心道:师兄当年也不过初入练气期,不也一人镇压了这些水怪许久。镇定地说道:“师弟定会小心。”
清风又嘱托道:“附近牛头山上有一黄虎成精,自号黄虎大仙,为非作歹,恶贯满盈。师兄我本想除了此妖,奈何这妖怪机警得很,几次三番都未能寻到它。师兄我还得镇守荆江,因而就未曾再去寻它麻烦。此妖修为不俗,非你所能敌。你也须小心。”
林平脸色有些难看,这么多妖怪的么,安慰自己道:师兄此番东行,想必还需些许时日才能出发,到时让师兄带自己去探探那些妖怪的底,自己心里也好有个谱。
清风继续嘱托道:“明天一早,我便出发。先在荆江里杀上一番,再去寻那黄虎的晦气。让师弟少些麻烦。”
林平一把抓住清风袖子,挤出几分笑意,劝道:“师兄,师兄,可千万别。师兄你明日杀上一番,自己倒是爽利,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东行,怕是要全来找师弟我的麻烦。”
清风拍拍他的手臂,劝慰道:“师弟莫担心,这些妖怪惯来欺软怕硬,师兄我杀上一番,再悄悄东行,至少可保师弟一年安稳。”
林平只能松开清风袖子,无奈地点点头。
清风指着林平怀中的小奶狗,笑道:“天生妖物,多会寻觅天材地宝。若是师弟有暇,不妨带着这小东西在附近数百里的深山老林多转转,只是要多加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只管躲入观中,自可保你无虞。”
林平点头称是,既然清风明早便走,林平连忙细细问起这荆江水怪和那牛头山上的黄虎妖怪,清风也倾囊以授,将它们的修为,法术和厉害之处一一说明。又言明破解之法及躲避之法。花费口舌最多的还是告诉林平,若是遇上它们,如何跑路。林平一一记下,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千万莫做那一怒冲冠的匹夫。
两人谈到月半中天,才各自修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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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金光耀世。
林平从打坐中醒来,洗漱一番,看到清风端坐石椅,白马低着头在他旁边。他坐到清风身旁,一言不发。
清风左手摸着白马脖子,右手从怀中摸出狼毫笔,放到石桌上,推到林平面前,笑道:“小师弟,这狼毫笔是师父赐给你的,师父在笔上封禁了三道符篆,除非是筑基修士,否则挡不得这符篆。”又从怀中掏出三张符篆,说道:“师兄也给你准备了三张神行符。只需灌注灵力,一个时辰便能跑上八百里,非筑基修士,绝追不上你。”
林平赶紧伸出双手,接过这神行符。只见这三张神行符,每张约有巴掌大小,他细细抚摸着这三张神行符,材质非金非木,金光湛湛,其上殷红笔迹纵横交错,内蕴灵机,灵气吞吐,似有活性。林平点点头,小心翼翼将神行符和狼毫笔收入怀中,贴身放好。躬身答谢道:“谢师兄赐符。”
清风微笑不语,放目四顾观中景物,他看得很慢,仿佛想把他过往十六年留在这里的时光都放到眼睛里。林平安静不语,看着清风。
“当归观中,清风真人”一片寂静中,清风的声音略略起伏,带着些微的不舍,最后化作坚决,清喝道:“今天去也!”
林平起身肃立,躬身施礼,高声道:“师弟林平恭送师兄,祝师兄此行顺遂。”白马长嘶一声,四蹄生风,昂首向上,在园中奔跑不止。
清风大袖一甩,抛出流云剑,从石椅上站起,踏步高歌,唱道:“观中十六载,守得荆江平。少年浪荡子,今朝踏剑行。”言罢踏剑而去,冲天而上,倏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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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踏剑远去,林平直起身子,看着天边那一抹身影,心生羡慕。行到前院处,学着清风一挥袖子,灵气喷薄而出,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关上道观大门。踱步入了大殿,自蒲团上坐下,开始修炼当归子传下的道法。
意识沉入灵台,或许不该称作意识,应该称作灵识。灵台中一卷道经正在赫然绽放光芒,林平灵识扫过,书页上”一气心经”四个大字正灼灼生辉,书页翻卷,入目就是”练气篇”三个大字。
他灵识扫过,那道书再开些许,露出近百字。林平灵识扫过,就将这近百字牢牢记住。灵识再扫,一气心经却不再打开。林平心中明了,此时此刻,练气期的道诀就是他能看到的全部了。不再做无谓努力,用心去琢磨这百字道诀。
日夜苦苦琢磨,也不知道是他天资当真不错,还是因为这道诀太过粗浅,林平已经小有领悟,按照道诀所记载的引灵之法,接引灵气入体,果然比他平日里修炼速度快上许多。于是更加投入,平日里,除了饿了的时候吃些白马带来的野果,往后殿处喝口清水,就一直端坐蒲团上闭目潜修。
忽忽然就是三月过去,这日林平睁开双目,疑惑自语道:“怎地这几日修行起来,灵气入体的速度较平日里慢上许多。灵力也不见有什么增长。”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从怀中摸出清风留下的书籍,一本一本细细看了起来,想要从中找出解决之道。
先选了他师父当归子留下的书籍开始看起,结果一看,前面几页全是当归子的自吹自擂之语,什么二十筑基啊,杀敌过百啊,独战各派修士啊,各路女修倾心啊。
皱了皱眉头,心道:师父怎地如此自夸。跳过那几页,后面果然记载了几门法术,粗略看了看,未看到想看的,于是将此书暂且放在一边。从里面拿了清风的修炼心得看了起来,这一看便看得如痴如醉,一边看一边与自己的修炼相印证,果然收获甚多。
合上书籍,他暗自嘀咕道:原来是静极思动之故,我潜修数月,虽然精神尚好,但心神疲惫,只是我沉浸其中而不知罢了,所以修炼起来才不得寸近。
明白了此中缘由,洒然一笑,自语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好好睡上一番。”于是将书籍小心收入怀中,伸了个懒腰,往地上一躺,就这么睡了。
这一番好睡,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时分才醒来。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身去后院洗漱了一番,又用清水清了清脸。果然神清气爽。身着一身道袍,慢悠悠踱步到了大门处,打开大门。
往外看去,观前古树正抽出新芽。此时已是初春,万物萌动,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日子。
林平往左右看去,看到左右摆了数个篮子,篮子放着米面馒头。林平摸了摸鼻子,嘿然一笑,朝四方作了个揖,洒然说道:“贫道林平多谢诸位施主香客。”弯腰拿起篮子,一个个放进殿里。
说来也是好笑,那当归子收了林平当徒后,诸事不管,除了扔了一卷道诀在他灵台中外,连个道号都没给他取个,林平没有道号,只好自称贫道林平,听来颇不伦不类。
哄了白马出来,骑上白马,笑道:“还请白马大哥带我到左近逛上一逛。”白马发出一声鼻音,不情不愿地带着林平四处闲逛起来。他稳稳当当坐下白马背上,丝毫不惧颠簸,惠风拂面,心情也不由得高昂起来。高张双臂,不管不顾,在白马背上放声高呼,惊起林边一片野鸟。
一人一马在外面鬼混到月半中天才回来,他今日玩得痛快。到了观中仍然兴致高昂,于是点了油灯,摸出怀中书籍,就着灯光,细细琢磨起来。
灯光将林平的身影拉的老长,映在大殿的墙壁上,露出清晰的轮廓。这寂静长夜里,少年郎就这么埋头苦修起来。